第22章 料峭又窈窕(1 / 1)

望烟娇[先离后爱] 草笙日笠 3717 汉字|2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2章 料峭又窈窕

  舒畅向空姐要了耳塞, 挨个递过去,不小心看到席烟屏幕上的对话框,笑了下, 说:“你骗他去加拿大心里就爽快了?”

  “不怕他来找你?”

  席烟将耳塞外面的塑料盒拆开, 咕哝道:“我就是不想和他说实话,他问一句,我就什么都得答?憋屈。”

  “再说了, 我就不能临时改主意飞葡萄牙么,他也没告诉我要来,飞错地方可不关我的事。”

  “我觉得吧, 你别玩过火了,薄老板可不是普通人。”舒畅好心劝了句。

  事到如今,谁都看得明白,那位不肯放手的话,席烟是跑不了的。

  席烟把眼罩拿出来,一切准备妥当 , 抬头拍了拍舒畅的手臂,坦荡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先好好玩几天, 其他的事情再说。”

  舒畅没再继续说。

  国内年味还很重, 周岳就地加了个班,因为薄望京让他查加拿大的机票。

  去温哥华的只有晚上有票,每天一班, 去多伦多的倒是早一些, 但每周一三五才有班次, 刚好今天没有,其余的都要中转好几次, 总行程大于44小时了。

  周岳知道薄望京有私人飞机,只是不怎么用,像碰上今天这种情况是很合适的,时间比较宝贵,只要沟通一下把航线买了就好。

  周岳向薄望京汇报了大概情况,也试探性提了建议。

  薄望京看完对面整理好的表格就知道席烟在撒谎。

  一是时间对不上,二是她不喜欢转机。

  不管多好玩的地方,只要中途需要转乘,她就不肯去。

  那架私人飞机就是这么来的。

  两样排除,根本没有符合她要求的机票。

  他指尖慢悠悠且有节奏地扣着桌面,面色微沉。

  很好。

  又骗他。

  但薄望京不大急,给周岳下达命令说:“席烟今天在北港起飞,我要知道她目的地在哪。”

  周岳盯着自家老板这行字,倒吸一口气,不禁开始为烟姐祈祷,希望她做事没有太离谱。

  周岳的亲哥哥周满,头发极短,太阳穴到嘴巴边有个刀疤,捧了把瓜子穿着早破了洞的大衣过来看周岳的电脑,“咋放假还要工作呢?你们老板真不地道。”

  周岳推了推眼镜,盯着电脑屏,“能在我们老板手底下工作是荣耀,说明你相当有能力。当年我和上万人抢这个岗位,拼得头破血流才得到。”

  周满吐掉瓜子皮,瞪大眼睛:“这工作这么香呢?那能不能帮我也介绍进去?我快混不下去了,哪儿都不要我,可我都改好了,不会再打架犯事。”

  当年他失手把人打残,在牢里日日反悔,表现良好提前放出来,可是每个公司一查档案,就不要他。

  周岳顿了下,说:“哥你别急,大不了我养你和嫂子。”

  “那咋行。”周满不乐意,“这些年我在牢里头,都是你帮衬家里,前些年你嫂子她妈生病,也都是你掏的钱。”

  周岳拍拍他的肩,“哥,我现在很能赚,而且你知道吗,我们老板不差钱,只要事情做得好,手里漏出几个红包都是普通人小半年工资呢。”

  “当时嫂子急需钱,也是他借的我,后来也没让我还,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是个好人。”

  “只不过心硬,不讲情分,倘若我有事没做好,他一定毫不犹豫将我开了。”

  “等我攒好钱在北港买房,我将我们一家子人都接过去,好好过日子。”

  周满心里一暖,瓜子也不嗑了,拿了条矮凳坐在周岳旁边,“你要是渴了饿了跟哥说,哥给你打下手,现在陪你工作,人家热闹人家的,我弟过年也得有人气。”

  他看着电脑屏,指着两个字问,“席烟,这是谁?你老板吗?”

  周岳摇摇头,“我老板以前的夫人,他俩的事儿一句两句说不清。”

  他挑了些无关紧要的事讲给周满当八卦听,一下午过去,兄弟俩亲得像站在了一条船上。

  -

  席烟特地让空姐别来送餐,眼罩和耳塞一带,一觉睡到里斯本。

  飞了十三个小时,和国内七小时的时差,落地刚好是当地凌晨。

  秦孟桓提前找了地陪,从机场到酒店什么都不用他们担心。

  席烟最痛苦的就是倒时差,她现在正清醒,但要是晚上不睡,明天白天玩的时候就没精神了。

  她打开手机一看,回了几条拜年问好的消息,特地找到薄望京的对话框,还以为他会发点什么,结果最后一句还是她的“加拿大”。

  地陪给他们带到当地很有名的特色餐馆,看起来这里的夜生活现在才开始,古旧的街道和修道院,刚下过雨湿漉漉的小巷,让她想到萨拉马戈的《修道院记事》,那些荒诞而有节制的躯体。

  总之很适合做一场抛去自我的旅行。

  他们吃了Cataplana de Marisco,一道由白鱼,贝类,红辣椒等放在蛤形铜锅里做成的炖菜,很适合中国胃,但席烟不大爱吃。

  舒畅见她吃得少,问要不要上麦当劳买点汉堡之类,席烟摇摇头。

  抵达不到三小时,她就开始想念中餐了。

  细细回想,她不是没在国外生活过。

  甚至还是富有黑暗料理之称的英国,但当时她没有任何不适。

  可能是薄望京口味比她还刁蛮,早在她神游天外的时候,他就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

  第二天上午,几个人顶着黑眼圈出发,连活力十足的黎云都觉得疲乏,说是酒店的床实在太软,睡得腰背酸痛。

  趁天气不错,想早点去海边晒太阳。

  里斯本景点都凑在一起。

  热罗尼姆修道院面前有许多来来往往顶着电线的电车,如果将色彩调成黑白,好像上世纪的时光一比一复刻。

  欧洲教堂都长差不多,席烟没什么兴趣,跑去隔壁买蛋挞,那是一家百年老店,全世界没有比它还正宗的葡式蛋挞了。

  她坐在修道院对面的长椅上边吃边拍照。

  手机进了一条微信。

  她随手点开,看到里面的内容,差点将它丢开。

  薄望京:“有没有兴趣跟我去里斯本。”

  席烟一个身子麻了半边,好似生活被偷窥,去哪儿都躲不开他。

  她故意强调:“我在加拿大。”

  薄望京很简单地回了三个字:“飞过来。”

  席烟思索了一下,现在这个谎其实能补救,只要她明后天和他在机场见面,假装刚从加拿大飞过来就行,可是如果这样,接下去她就又失去自由了。

  她试探道:“怎么突然想起去里斯本了?”

  薄望京回道:“或者我来加拿大找你也行。”

  席烟觉得这句话很诡异,好像是给她选择的机会,但她摸不准薄望京的想法,故意讨好道:“不了不了,下次,下次我们单独出来。”

  薄望京那边沉默了好久,才说:“我最后一遍问你,你现在在哪,我能不能来。”

  席烟读了好几遍他的话,觉得薄望京应该是想去加拿大的酒店找她。

  那怎么可能,就算她现在飞过去补救,慌里慌张的也绝对露馅,便说:“我们在温哥华,但可能,明天就会离开,你过来太麻烦了,以后出去玩再叫你。”

  薄望京忽然点开了位置共享,输了两个字——

  进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席烟内心尖叫,这怎么弄。

  没等她想出对策,薄望京已经再次发了条消息过来。

  “进不了是么?”

  “我给过你机会了,席烟。”

  他每输入一句话,席烟的心脏就往下坠一分。

  看来他知道了。

  薄望京前面所有铺垫都是给她坦白和补救的机会。

  但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已经知道了真相。

  薄望京讨厌欺骗。

  她完全能想象出来,他前面看到她消息的时候,表情一定讥诮又冷情,沉默地将她放在锅里熬煮,等到死刑判下,犹如玩弄命运的神祗高高在上地俯视她,说:“看吧,果然如此。”

  席烟心里有几分被戳穿谎言的羞耻,又猜不着他想干什么,恼道:“薄望京你有话直说会死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里斯本耍我好玩?”

  “是是是,我就是不想见到你,行了吧!”

  发泄完之后,她又卑微地捧着手机,哭丧着脸,一条一条撤回。

  结果薄望京给她回了个——“1”。

  回应她撤回前的最后一句话。

  席烟:……

  一个小时后,舒畅一行人从热罗尼姆修道院参观出来。

  黎云好似很兴奋,一直在说里面的彩色玻璃,还乐颠颠拉着秦孟桓在马车旁边拍照。

  舒畅听完席烟口述的事情经过,无奈道:“我说什么来着,你说你,好好的惹薄老板干啥,走到今天的地步,一半是你自找的。”

  “他也是,外头漂亮的,高学历高素质的,甚至圈子里没结婚的,条件适配的千金名媛一抓一大把,只要他开个金口想找女人,怕是一窝一窝的涌上来倒贴他。”

  “可是他呢,好像铁了心的要和你在一起。”舒畅顿了几秒,试探道:“要不你们再试试?”

  席烟思索了一阵,说:“我也想过他为什么不肯放手,无非就是觉着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发现有一天会变成别人的,不乐意了。”

  席烟双眼放空地看着远处,回忆近期发生的事情,说:“他不是真爱我,真爱我会尊重我。”

  “如果哪一天,我又一股脑栽进去,他抽身离开了,我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第二次。”

  “我不适合爱他这样冷情冷性的人。”

  “我现在不喜欢他,也不想喜欢他。”

  舒畅听明白了,说:“你啊,就是被他伤怕了。也好,那就坚定自己的想法。”

  她好奇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等时机成熟,我给你留意留意。”

  席烟还真认真思考了几分钟,高的帅的都是表面的,要是她的要求这么简单,早就在薄望京面前低头了。

  她想不出来,只笑说:“其实喜欢薄望京之前,初中的时候,我还好感过一个男孩子,现在回想应该不算真正的喜欢,就是挺好笑的。”

  “嗯?”舒畅扭头看着她。

  席烟斟酌了下字句,说:“我刚开始都没怎么和那个男孩子说话,但是有一天,他给我写了小纸条,说他喜欢我。”

  “结果我就喜欢上他了。”

  “你说奇不奇怪。”

  “不过这种好感没持续很久,我看到他和别的女孩子说说笑笑,不暧昧,只是说笑,我就逼自己不喜欢他了。”

  舒畅一脸古怪:“原来你是这样的?”

  席烟摇摇头,将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是吧,是挺奇怪的。所以我也说不出我自己的理想型是什么。”

  热罗尼姆修道院往前走走就是贝伦塔、航海纪念碑、圣若热城堡和阿尔法玛老城区。

  如果没有私家车的话,得走断腿。

  黎云拍了好多照片,不光拍自己,还拍席烟和舒畅,她对这项活动乐此不疲,许多原图直出到ins上,没一会儿就好多点赞。

  黎云看着照片看了好一阵,凑过来给席烟瞧。

  “宝汁,你的腿怎么能这么细,又细又直,还有你的脸真的好小,我觉得自己的脸够小了,在你旁边显得好圆啊。”

  席烟和她不带脑子地商业互吹,“可是你今天的御姐风穿搭我很爱啊,很辣很抢眼。”

  黎云瞥了眼秦孟桓,轻声说:“趁自己年轻漂亮的时候就该找个男人,钓住他,花他的钱,生个小孩,然后自由自在地去旅行去生活,我其实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和薄公子离婚。”

  她是真的不解,小白兔一样的眼睛涌动着好奇的光芒。

  席烟玩笑道:“那让给你?”

  黎云摇摇头,很有自知之明,“他瞧不上我,而且,普通女孩子钓不住他,得他心甘情愿。”

  “所以说……他真的很极品。”

  里斯本的最后一站在罗卡角,欧亚大陆的最西端,有句很浪漫的话来形容这里,叫“陆止于此、海始于斯”。

  这里原本应该是最容易平息内心烦乱的地方。

  他们抵达这里的时候正好是晴天,远远闻到海水咸涩清爽的味道。

  席烟手机忽然进了好几张图片,是一份很完整的北港法院传票。

  内容就席宜民对薄氏集团债务拖欠问题,进行条文说明。

  席烟吓得从休息椅上站起来,打字给母亲:怎么回事?

  那边回得很快,“赶紧回来。”

  席烟直接给薄望京打了一个跨国电话,但是对方不接,接着她又给他微信语音打了一个,结果他给挂了。

  她又打了一次,他还是挂了。

  席烟无法,只好找到周岳的电话,打过去,通了。

  席烟心里窝着火,又很害怕,此时此刻是害怕更多一点,她想知道事情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她需要做什么薄望京才肯撤诉。

  再不济,只要他点个头愿意见她,她马上飞回去和他道歉。

  席烟直切主题,问周岳,“薄望京在公司吗?”

  周岳支支吾吾地答她:“薄总说,他知道你为什么找他,但是他暂时没有和你沟通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