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青花镇 东方狗儿(1 / 1)

第43章 青花镇 东方狗儿

  回去的路上, 东方青枫极力克制自己。

  将这片靠在自己怀里,软绵绵的云朵,小心地圈在臂弯。

  他驾马一路慢行, 慢慢行。

  因为身前的人太软, 太香了,低头看她一眼后,心中难掩欢喜,却又不敢多看,只能将手中马绳握紧,望向别处。

  身体一时间热得像火炉。

  回到野路马车处,怀里软得像棉花一样的人,已经睡着了。

  东方青枫知道,这祖宗每日都有午睡的习惯, 要在塌上休息一个时辰才行,今日因人煞的事,他们五人几乎没吃饭, 忙活许久, 早过了午时。

  如今坐在马上不断晃悠着, 一向受不得累的人,懒洋洋的很快睡着了。

  刘司晨先一步回来,将早就灭掉的火升了起来, 还好这条路人烟稀少,马车栓在这里,一下午没有丢。

  否则,他们全部家当可全在马背上, 真要被人偷走了。

  还有他那一百两买的男款玉簪子……

  正挑着火堆, 就见殿下与那小祖宗共骑, 殿下翻身下马时,双手小心冀冀地将人扶着,横抱下来。

  “她她,睡着了?”刘司晨蹲在那问。

  东方青枫走过来,见他说话嘘了一声,抱着人直接去了马车那边。

  刘司晨抻着脖子望了眼。

  睡着的阙氏祖氏,少了醒着时,斜目看你的神情,他竟然觉得,这祖宗,其实很乖的。

  有时候他确实觉得,元樱祖宗是很乖的一个人,生火做饭时,怕她呛到烟,刘司晨让她躲一下,她就躲一下,让她站哪里,她就站在哪里。

  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很听元樱的话。

  而且站在那里还不挪窝,不乱跑,一动不动,给她凳子,她便坐下,真的挺可爱的,乖乖的,惹人喜欢。

  但是,你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那眼神,看着你,你完了,她一个字不用说,光看着你,你就无地自容,尴尬要死。

  这个人,没法说,不好说,不好评价。

  但就是让人又爱又恨。

  当然,她也不是只对你一人这样,她一视同仁,平等地瞧不上他们每个人罢了。

  虽怂但强,虽强但弱,虽弱但傲,虽傲又娇,虽娇又刚,虽刚又乖,虽乖,但时不时还是瞧不上你,不给你什么好脸色。

  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

  刘司晨对这阙氏祖宗,那心情,复杂至极,他拿着棍子低头挑着火苗。

  就跟这火似的,看着暖和,靠近,它烫嘴。

  东方青枫走至马车前,两匹马见着他,甩了下尾巴,他轻轻一跃,弯身跃至车上,平稳地站在上面。

  然后用靴子撩开车帘,抱着人弯腰进入厢内。

  一掀开帘子,扑面而来一股很清新的香气,是这祖宗的体香,她在哪里,哪里就会有这种香气。

  东方青枫抱着她,小心放在塌上,犹豫了下,将她脚上手长的靴子,摘了下来,露出雪白的罗袜,不敢多看,伸手直接将塌上叠好的锦被,扯过来,盖在她身上。

  又将一只圆枕放在她颈下。

  大概扯到她头发了,她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睛。

  “别扯我……”

  看到面前的人,她眯着眼轻声呢喃:“东方青枫……”

  “哎,我在呢。”他伸手将她柔软黑色滑顺的长发,轻轻顺到她背后,“我不扯你,睡吧。”。

  “嗯”她应了一声,放心地闭上眼睛。

  东方青枫蹲在她面前,望着她恬静的睡颜,睡着的时候,真的很乖。

  他忍不住伸出手,将她长至脸颊的额发,轻轻地撩到耳后。

  将掌心放在她头上,如云般蓬松的长发,拢在手中,又柔又滑,他忍不住轻轻地抓了两下。

  手感真的好极了。

  又摸了两下,才强迫自己松开手,看向车厢四周。

  炭炉没有炭已经熄灭了,放在上面的茶水却还温着,桌的碟中,放了几块方正枣糖,案上有一本画册,与一本天衍一百零八问。

  他拿起来,随手翻了翻,画本是本游记,这阙氏祖宗爱看游记,天衍一百零八问应该是玄门书籍,翻开后,他是页页看不懂。

  不过有一页纸上,她用笔写了一句话。

  世人心中明晦难断,不堪一测,倒不如顺应天时,莫管前生,不理后事,只做当下的自己,无愧于天地,不愧于心,时时当下,一生足矣。

  东方青枫看着,心头最后那点阴郁,也消散了,他倚在塌旁。

  莫管前生,不理后事,时时处于当下,如此一生,足矣。

  他闭目片刻,又低头翻了翻。

  直到翻到一百零八问,最后一问,又有她留下的笔迹:

  一百零八百问,问问皆要缘,何来善缘处?吾来答世人:尔需功德。

  心存恶念,任你烧香万株无点益,持身光明,见佛不拜也无妨。

  功德无量,善缘自来。

  后面还圈了个东方狗儿?

  功德值?负八六零零零?

  这是?什么意思?

  最后的零零零,他不太懂,他的目光移到中间圈得那东方狗儿四字?

  东方……

  狗儿?

  东方青枫的神情慢慢凝固了……

  元樱与鹿三七下山时,刘司晨已经将饭菜热好了。

  鹿三七以扇点他,“算你还有点良心。”

  几人饿极,随便在火旁搭了个桌子,大家或坐或站或蹲,匆匆吃完这顿迟来的午餐。

  “我们已经耽误两个时辰了,离下一个落脚点……”刘司晨边吃,边掏出怀里的地图,匆忙看了眼,握着丝绢道:“下个落脚点,青花镇,是玉霞山的边界之地,听说那里出产青花玉,小镇便以青花为名。”

  “哦对了,白嬢说的,年前出了大块极品墨绿玉石,送进宫里那件事,说的就是这个青花镇,是离青花镇不远的一座小山,村民觉得山小难出美玉,一直没有开采,最后被外来的玉商包下,玉石开出来,听说玉藏万年,一朝出世,玉质凝炼,一片绿光,全镇的人都惊呆了。”

  “你说这事儿吧,家门口的山,被别人给挖了,还挖出座金山,可真够郁闷的。”刘司晨扒了口饭道。

  鹿三七今天可以食荤,抢了一筷炒肉,说着:“可以理解,你看那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估计家门口的山也不高,大家觉得出不了什么好玉。”

  “这只能说明,他们那个镇子的人,不识货,没眼光,俗话说,山不在高,有灵则名,这下被人玉商教做人了吧。”刘司晨道。

  “祖宗呢?”元樱炫了口馒头看向东方青枫,她是饿最惨的一个,现在饭入了腹,总算缓过来了。

  东方青枫一提她祖宗,脸色就变得难看,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在车里睡着呢,你别吵她。”将最后一口粢饭糕扔进嘴里,他问元樱:“你主子,平时都叫我什么?”

  元樱蹲在地上,咬着馒头,嘴巴顿了下,她当然知道主子叫他什么,可这也不能说啊,她举着筷子装作去挟牛肉:“叫,哦,叫你东方青枫啊。”

  东方青枫看她这样子,心道:东方青枫?才怪了。

  他睨了眼元樱,这丫头该傻的时候,倒是不傻了,还知道给她祖宗瞒着。

  随手将筷子放下。

  他看向周围,没什么异样:“行了,赶紧吃了,着急赶路,到青花镇,至少要走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不快一些,又要赶夜路。

  “唉等等,我祖宗还没吃呢?”元樱赶紧将那剩下的三块粢饭糕,护住了。

  东方青枫没好气道:“让她忍着。”说完将粢饭糕一把拿了过来。

  打开油纸:“饭糕硬了,吃了伤胃。”然后就将那金黄色的三块粢饭糕,咬进口中,咬得脆响。

  “给她备点枣糖吧。”

  元樱:……

  “哦。”看样子是有些硬了,元樱放开手,加快了速度埋头吃东西。

  阙清月醒的时候,天色已暗,睡了一个时辰。

  她坐起身,梳理好长发,理好衣领与袖子。

  这才撩开车帘,看向外面,因为她听到马蹄声了,就在车厢旁边。

  揽着披肩,探向车窗外,她先看了下前方路,已经走出野路,行在官道上,鹿三七与刘司晨骑马在前面探路。

  官道两边皆是梯田,偶有人烟,应该快到镇上了,她看向腰背挺直,在马上目不斜视的人:“东方青枫……”她想问问,什么时候到,她有些饿了。

  刚开口,就见对方眼神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然后策马走了。

  走了?

  阙清月望着那甩来甩去的马尾,她回到车厢,想了想。

  “元樱。”

  “哎,祖宗,你醒啦?我们就快到青花镇了,你若饿了,就吃桌子上的枣糖,到了镇上再给你买吃的,东方青枫说的。”

  “哦。”阙清月坐正,看到桌上小碟子里有几颗包得四方的糖,伸手拿了一颗,展开纸封。

  边拆边问:“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她目光瞥向帘外赶车的元樱。

  “没有啊,什么事也没发生。”

  “那他怎么了?谁又惹他了?”

  “谁?东方青枫啊?谁敢惹他。”元樱想到什么,她回头补了一句:“对了,他之前问我,你平时叫他什么?我说叫东方青枫,他就不理我了。”

  “平时?叫他什么?”阙清月捏着油纸。

  她目光看向放在桌上的一百零八问,果然书的位置不一样了,然后伸手翻开最后一页。

  看到上面被人补了几个字,东方不是狗儿,你大胆!

  她忍不住笑了。

  可真有意思啊。

  ……

  地图上看,延着这条路,一直走,直接进青花镇。

  鹿三七摇着扇子,在前头骑着马,远远瞧见对面过来几个人,身上挂白。

  “咦,不好。”他脸色一正,“见棺了!刘司晨!”

  刘司晨赶马过来,“什么什么?见官了?哪来的官?”

  “是棺材的棺!”鹿三七一指前方走来的几人,“那不就是了?”

  刘司晨不怕死人,他定晴一看,那些人,前头后头四人抬着一块板,板上躺着具尸体,身上盖着白布,后面也有四五个人跟着,有人身上还缠了白。

  “这是要送去义庄了,怎么连棺材都没准备。”

  “你快让后面的元樱,将马车靠边停下,不能在遇棺时对面横冲,等他们过去我们再走,还有啊,掏点米撒地上,莫要让小鬼缠身。”鹿三七摇着扇子道。

  刘司晨不理解,之前在山洞,那家伙,杀人不眨眼,山谷几百具尸骨,也没见怕的。

  这遇到一个正常人,鹿三七突然讲究起来了,人山尸海都没怕过,普通人死了,怕成这样?

  不过他还是调转头,跟后面赶车的元樱说了一声。

  然后一行人,停在了路边,等着这些人过去。

  阙清月见马车停下,掀开车帘要看一眼。

  元樱赶紧将帘子盖上:“别看了祖宗,就是死了的人。”尤其太阳落山了,迎面遇死人,在她以前村子里,那叫遇凶。

  乃大凶,要过生死关,很不吉利的,她赶紧掏出一把米,撒在马车周围,嘴里还念念有词:“吃米吃米,别跟过来。”

  抬尸体的人很快过去了,鹿三七翻身下马。

  拦住跟在最后的一瘦小男子。

  “兄台请问,前面是青花镇吗?”

  那男子无精打采地道:“你们去青花镇?再往前走一刻,就到了。”见对面的车马豪华,他道:“你们也听到青花山出了灵泉的事,才赶过来的吧?”

  “青花山?出什么灵泉?”刘司晨走过来。

  瘦小男子道:“你们还不知?那你们运气真好,昨日早上有人从玉矿中挖出了泉水,据说那泉是自玉石地下来,地下有灵脉,灵脉中的就是灵泉,周道长说,那泉水可益寿延年,治百病,涨根基,培元气,我们也不懂,但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有不少外地人听说,赶来青花镇。”

  “还有这等事?”

  坐在马上的东方青枫,抬头,遥望青花山,因为很好认,离得最近的山,山顶被挖的那座,就是了,抬眼就能看到。

  “你们来得晚了些,镇上客栈住满了,若找不到住处,你可以去宅子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肯留宿你们。”那男子道。

  “呵呵谢了,不晚,正赶巧,我们也想尝一尝那灵泉水的滋味。”益寿延年,治百病,涨根基,培元气?

  这不就是为他们这身体娇弱的阙氏小公主准备的?

  “对了,兄台,前面的那位是你什么人啊?怎么走的?”鹿三七问。

  “是我们这的矿工,和我们几个是一个矿上的,病死了,病了三个月,怎么治也治不好,我们几个关系好,人走了,所以送他一程,唉。”那个人摇了摇头,往前走去。

  “兄台,谢谢啊。”好人啊,鹿三七摇着扇子说了一句。

  “你觉得,那具尸体,有何不对?”东方青枫见鹿三七一直盯着抬尸板,问道。

  鹿三七这才回身:“那人根本不是病死的,是中五黄了。”

  “五黄?”元樱坐在马车上,“五黄三煞?可是五黄不是不死人吗?”

  “谁说不死人了。”鹿三七道:“虽然是五种小煞,像能让人生病的病煞,出意外的凶煞,哪个不死人?还有吊死煞,劫煞,衰煞,这些小煞,虽然小,但软刀子割肉,时间久了,一样会死,刚才那位,就是被病煞和衰煞生生熬死了。”

  “可惜啊,遇见我晚了些,若他能买到我的符,保证符到病除。”鹿三七扇着扇子,摇了摇头。

  “拉倒吧,你那符,死贵死贵的,张口就要二十两银子,谁买得起?”刘司晨这财务大总管,现在一毛不拔。二十两,真黑呀。

  “二十两银怎么了?一条命可不止二十两,你得算清楚这笔帐。”鹿三七反驳,他堂堂黄老门的门主,一张符还不能卖二十两了?真是的。

  “我的哥,别吵了,赶紧走吧,天都黑了。”元樱拿起鞭子催促道。

  车内的炭火燃着,茶水在炭上轻轻地咕嘟咕嘟地温着,马车内光线暗,阙清月揉了揉眼睛,将书下放下,靠在腰枕上,闭目不语。

  一行人向着青花镇而去。

  鹿三七走着走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像这种灵秀之地,又有灵脉,又出了灵泉,怎么会有五黄煞呢?

  这五黄一般在坟地,或者死人极多的地方,因晦气重,才会生出来的小煞。

  山青水秀之地,哪里来的五黄?还这般厉害,能把人折磨死,五黄只对身体不好虚弱的人有用,是一种趁你病要你病的小煞气,一些有道行的门派,都有办法治。

  它能把采矿的壮年男子,折腾死,真是厉害。

  五人车马进入青花镇。

  望着眼前的景像。

  鹿三七在马上摇扇子:“这是个镇?”

  “怎么这么多人?”刘司晨道,之前那男子说青花镇这边来了好多人,好多人什么概念?竟跟座城一样,这么热闹?

  玉城山多,路也多,通往青花镇的路,有三条,他们走的是官路,还有两条通往不同大小村镇的近路。

  再加上年前青花镇附近小山挖出了大块墨绿羊脂玉,消息传出来,不知多少人涌了过来。

  一年的工夫,本来一个收购玉器方便歇息才有的小镇,增加了一倍建筑,小镇变大镇,人多了,房屋也多了,但人流还是多到,无法安置。

  自古,利来利往,有利可图之地,向来人满为患。

  客栈与吃食小生意一时间旺盛起来,他们过来时还见着一家在外面摆摊的馄饨铺子。

  五人闻着食物香气,到处找客栈,得将车马先安顿好。

  果真如那男子所言,青花镇连问五家客栈,全部住满。

  最后刘司晨去民宅敲门问了下,那宅院冷清,住着一对夫妻,二子都是矿工,去了山里,家中无人,房间倒是有些。

  妇人本想拒绝,他们家也不做留宿生意,但见几人十分客气有礼,模样也生得好,贵气十足,男的帅,女子有惊人容貌,极为不俗。

  本要拒绝的妇人,想了想,总觉得贵人来了,不好推出门去,就让他们留下了,五人住一晚三间房,二两银子,不包吃食。

  那妇人引他们进入院中:“不是不包你们吃用,而且我家相公,他病了,我得照顾他,实在忙不过来,这镇上有食铺面摊,吃东西也方便,你们可以去前边铺面吃饭。”

  “行。”有地方落脚就好,几人跟着入院,院子不大,收拾得很干净。

  可能儿子多,房间盖得多些。

  妇人带他们去认了屋子,又将车马草料帮他们归置好。

  元樱背着箱子吵着要吃饭。

  几人先去了前面的食铺,在那家冒着诱人香气的馄饨铺子坐下来。

  馄饨摊前,六张桌子,皆坐满了人。

  光线暗,店家在门口,挂上了两只灯笼。

  五人坐在角落桌子,四人下意识地将阙清月围在里面,免得无聊的人总往这边探首。

  很快,店家便将四碗荤馅,一碗素馅馄饨端了上来。

  “四碗猪肉菘菜,一碗青菜豆腐素馅馄饨,姑娘按你要求,没放葱花,单独煮的,不沾荤腥。”那伙计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见到祖宗时,仿佛遇见了心上人般,热络极了。

  阙清月颌首笑了下,低头看别处,算做回应。

  东方青枫见他端着五碗馄饨,看人看得半天不动弹,他臭着脸,亲手将馄饨,没好气地分到几人面前。

  放到刘司晨桌上时,还溅出一颗葱花,沾在了他胸前衣服上。

  刘司晨:……

  那伙计手中竹盘一空,有些失落地望向坐在那儿,捏着衣袖,无聊地看着四周,墨发白肤惊艳他的人,她却并未看他。

  伙计只好道了声慢用,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刘司晨手速如飞,闪电般穿刺,飞快地将几人碗中馄饨验了一遍,然后收起银针:“没毒。”

  “那就吃吧,大家都饿一下午了,这一日,我们又爬山,又打架,还骑着马火烧山洞,来来来,都吃点热乎乎的馄饨,压压惊。”鹿三七收起扇子,招呼几人吃饭。

  阙清月接过东方青枫递过来的筷子,望了眼面前的青花碗。

  上面清汤,飘着紫菜,她挟起汤底软嫩的馄饨,一手扶着垂至胸前的头发,附身轻咬了一口,微微脆嫩的青菜加上白嫩豆腐,很鲜香。

  还可以,然后便小口小口地优雅地吃着。

  其它人一口一个,元樱更快,不一会连汤都喝了精光,然后转身:“店家,小二,再来五碗!”

  周围坐的几桌人,口音各不同,看样子是外地人,一直在说玉山灵泉的事。

  “我是丰田镇的,今早就来了,我听说,明日那灵泉,就要开始卖了!”

  “听说灵泉挖出来的时候,冒着烟,是藏在地下万年的灵烟,这下王宝库可发了,他们老王家在玉霞山就是个普通倒卖玉器的商人,到他这一辈,竟然混上了皇商,真是羡煞我等。”

  “人要发迹,喝口凉水都开胃,谁想到他开了座玉矿,直接混到京城去了,有上头的人罩着,以后他在玉霞城,可风光了。我听说,连汾阳那边都来人了,要大手笔买下那座山。”

  “王宝库肯卖才怪了,这泉水一日在他手上,就是源源不断的钱,何况他背靠大山,谁敢动他?王家算是起来了啊。”

  “你们说那灵水,真的有那么好的效用?”

  “谁知道啊,我听那几个挖出灵泉的矿工说,当时水喷涌出来,还是温热的,冒出了一股白烟,之后就觉得神清气爽,有一矿工那日身体不适,这气一冲,病立马好了。”

  “听说那王宝库专门请了一位有名气的道长看过,道长说是那座玉矿下面,是条灵脉,那泉是灵脉上的灵泉,能治百病,常饮用,培元气,养根基,总之说了一大堆,王宝库当时就拍腿,说了四个字。”

  “什么字?”

  “你猜啊?”

  “我?猜不出来。”

  “他说,这灵泉比玉值钱,值大钱了!”

  “呵,这王扒皮,也不知道明天卖的灵泉,一碗多少钱。”

  “会有人买吗?”

  那人指了指周围:“你看看这些人,他们来干什么的?是来看风景的?你瞧着吧,明天王宝库那钱,得用箱子装。”

  “他是真运气好,买下了那座山,听说只用了一千五百两,你说玉霞山那么多座,他怎么就看中了青花镇旁边那座小山了呢,我来过数次,真没看出来,那山里会出极品墨玉。”

  “听说,是他请了道长,帮他看的,那道长指着那座山,说能发大财。”

  “真的假的?哪位道长?”

  “就是说灵泉能治百病的那位,据说是天道门的周道长……”

  五人吃着馄饨,听到天道门时,筷子顿了下,互相看了眼。

  “这该死的天道门!”刘司晨将筷子插了下碗,咬牙道。

  五人在且听风岭时,布下千鸟大阵,围杀他们的人,就是天道门的千阵老儿。

  鹿三七问东方青枫:“东方兄,这边有天道门的人,不会又是什么陷阱吧?”

  东方青枫手拿筷子,刀放在他左手边,想了想道:“玉霞山不是宫里人的地盘,应该不会。”

  “对啊。”刘司晨道:“这片儿,是我们镇守史的地盘。”

  “话是这么说,可七皇子不也派了人在玉霞山制人煞吗?”鹿三七道。

  “那不一样,七皇子的人就算在这边,也得偷偷摸摸躲山里,几十个人像作贼一样,你看他们敢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吗?”

  阙清月听到他们说起,这是镇守史的地盘,随口问了句。

  “镇守史名下,那玉霞山,也是古战场之一?”

  东方青枫点头:“嗯,当年出名的西丰之战,就在玉霞山。”

  “几百年前,大聂天威大将,就是在此地,与西丰人决一死战,当时死了很多人,听说山川都染红了……”

  几人默然了一下,坐在桌前,都可以想象,那种惨烈的场面。

  阙清月喃喃道:“玉霞山?”

  她放下手下筷子,抚过衣袖,轻声道:“难道当初玉霞山并不是指玉山被霞光笼罩的美景,而是,以那些被鲜血染红的山头来命名?”

  “玉霞一照,血染山川,所以才称此地为,玉霞?山?”

  四人听罢:……

  这神来一笔的形容,玉霞山,染血之山,照这么一想,这玉霞山,三个字,还真有点寒意在身上了。

  “恐怕这地方,不是什么善地。”阙清月看着碗里剩下的馄饨,伸手将其挪开,随口一说。

  鹿三七展开扇子,品了品:“有点意思。”

  刘司晨听得搓了下手臂,看了眼四周。

  馄饨铺从他们坐下,一直没断人。

  元樱连吃了八碗馄饨,任他们如何说,她只埋头苦吃,阙清月剩下的也被她吃了,祖宗坐在凳子上,理着衣摆,一直等着她。

  吃饱喝足,五人才一同回租住的宅子。

  天已晚,宅子静悄悄,妇人开的门,

  妇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皮肤白净,眼角微有皱纹,但仍能看出年轻时秀气的容貌。

  她提着灯笼,打开门让几人进来。

  五人入院,便见到正房门口,坐着一瘦削的人影。

  呆坐在地上。

  妇人见到,忙跟几人解释道:“这位就是我家相公,他半年前病了,找大夫也查不出什么病,吃了药,也不见好,哎,家里好不容易存了点积蓄,为了买药治病,都花光了,大夫还说,他这得的是疯病,很难治愈,我现在要天天看着他,一时看不住,他就总往梁上跳……”

  “梁上跳?”刘司晨无言,不会吧?这随便找个住地方,这么邪门?

  鹿三七倒是走近几步,望了望坐在门槛上的人。

  瘦得脱了相,脸色灰暗,呆呆的,眼中无神。

  “你们别怕,这病不害人,我这就让他进去。”说着,妇人提着灯笼走过去:“你在这坐着干什么,地上怪凉的,快起来,进去……”说着就推着这男子。

  鹿三七目送这二人,慢慢摇着扇子。

  刘司晨几人也走过去,阙清月手揣在袖中:“他喜欢往梁上跳?病又治不好,鹿三七,我记得你说过,五黄中,有一煞,名叫吊死煞?”不会就是此煞吧?

  鹿三七摇扇道:“不错,这根本不是病,这是中了煞。”说着,他伸手从怀里取了一张符,点着一吹,符烟就飞过去。

  不一会里面传来了一声。

  “啊,慧娘,我这是怎么了?”

  “啊呀,相公,你认出我了?呜呜,你总算好了!你可算好了,吓死我了!”

  鹿三七用符除了那只吊死煞,他心中有些奇怪:这里这么多五黄煞?才进镇子没多久,就遇到了三个。

  难道跟这里是古战场有关?

  鹿三七抬头望了眼这青花镇,这里是玉霞的边界,也是西丰当年与大聂的边境之地,这地恐怕也战乱过。

  “哎我说鹿三七,你那符。”刘司晨撞了他肩膀一下。

  “你不是说,要二十两银一张吗?刚才你怎么没跟那妇人要银子啊?”

  鹿三七被撞的,拿扇子直接扇向他:“我这符?那得看人!像你这样有钱的,就得要二十银了,若急需,我还得翻上一番。”

  刘司晨:我呸!

  死要钱的家伙,亏还拿他当兄弟,钻钱眼里了。

  之后各自打闹,各回各房。

  三间房妇人已收拾过了,油灯已点着。

  阙清月与元樱住一间,住在西厢。

  按例,东方青枫要进入房间检查一遍。

  房子简陋,没什么椅子,阙清月懒洋洋坐在床上,整理好衣摆,看着他检查。

  元樱出去拿洗漱的东西。

  东方青枫转了一圈后,转身,见阙清月低头,将手手缩在衣袖里,晚上冷,这屋子不是正房,没什么充足的日光晒,所以要更阴冷些。

  “很冷吗?”他走近问。

  “嗯。”阙清月抬头看他,想起之前骑马,他身上热呼呼的,暖极了。

  见他走过来,便看向他的手,他一手握着刀,另一手空着,于是她抬起袖子,抖了下露出手来,然后伸过去拉了下。

  发现,他的手真的很暖和,像个小火炉一样。

  她不由地将手放在他手心里,给她暖着。

  “你身上,为何这么热?”像火炉一样,她问。

  东方青枫见到手被牵,愣了下,但一接触,便觉得她手冰凉。

  “你怎么这么凉。”他不由握住了,给她暖了暖。

  “我们男子,本就属阳,体内阳气较旺盛,会热许多。”他道:“一会我去买点炭,屋子放盆炭会暖和一些。”

  阙清月把手露出袖子,将两只手都放进他手里,让他握着。

  然后看了眼身后的床,“算了,太麻烦了,元樱身上也热,晚上我让她上来一起睡,挤着睡,能暖和些。”

  看到床,提到挤着睡,他不由地想起她在马上时,睡在他怀里时……

  东方青枫握着那一双云朵一样的手,喉结轻微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