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偷鸡, 真的。”(1 / 1)

锦衣卫蹲妻手札(美食) 梓山止 2464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一回 偷鸡, 真的。”

  他?压低声?音, 随即双手合十对着紫衫人煞有介事道:“她在凤翔楼找个活计不容易,您可千万别叫掌柜的知?道。”

  “这鸡今晚烧了, 自然也少不了您的份儿,若是不够,咱们再宰一只。反正都?是不会下蛋的公鸡, 少一两只掌柜的发现不了。”

  芫娘的思绪迅速流转,很?快搭上了陆怀熠的弦。

  夜半偷鸡, 合情合理。

  寥寥几?句话解释, 的确挑不出错缝来。

  弄明白这一遭,芫娘忙不迭就着他?一道儿演戏。

  她望向紫衫人连连点头:“要是几?位爷不喜欢吃葱油鸡, 我手艺还成,我给诸位做别的。”

  紫衫人望着院落里的情形, 一时也不禁生出些迟疑。

  正巧在这空档,一个手下匆匆行来冲他?耳语道:“头儿, 我们方才在巷子另一头找见不少血,人怕是从?另一头跑了。”

  紫衫人一听, 随即怒冲冲睨向一旁的手下:“怎么不早说?叫我在这里跟一对偷东摸西的狗男女浪费口舌。”

  “赶紧给我追,决不能叫他?跑了。”

  一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霎时走得无影无踪,半分不多纠缠在凤翔楼。

  眼?见得门口再没旁人身影,芫娘却还愣在原地没能回过神。

  她的目光略显迟钝地挪到?陆怀熠身上,手里头的刀终于“当啷”一声?坠地,两片发白的唇瓣说起话也不大利索了:“在……在柴垛底下……我方才……”

  她凝了凝神,想要强打起精神给陆怀熠指路。

  

  可还不等?她有半点举动,陆怀熠却忽然抬手扣住她的腕子,不由分说地拽了她一把。

  芫娘脚下一歪,冷不丁便撞进陆怀熠怀里。

  “别动。”陆怀熠微微蹙眉,唇间缓缓挤出一句极轻的叮嘱。

  芫娘眸子骤缩,立时从?善如流地不再动弹。

  陆怀熠的手正稳稳横在她的腰后?,生生将?她拦在了他?的怀里。那只手既不远,也不近,算不得冒犯,却也比往常要亲密得太?多。

  她实在不知?陆怀熠缘何会突然有这般行为,便只能轻撩目光望向陆怀熠,试图从?他?的神情之间查探出几?分原由。

  谁知?她方才凝住视线,余光便瞧见墙头上有个人。

  方才那些人竟疑心深重地杀了个回马枪,潜伏墙头上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芫娘一滞,有些后?怕地抿住唇角。

  她顿时有些庆幸陆怀熠反应迅速想出眼?下这对策。如今自墙头那方向瞧过来,倒是的的确确再瞧不出半分端倪了。

  只要坚持一阵功夫,等?到?墙头上那人撤走,该就能彻底瞒过。

  芫娘的视线转圜一圈仍旧无处安放,她生怕这点小动作也会露馅,只好乖乖将?视线撤回到?陆怀熠脸上。

  局促的视线骤然之间四目相对,她方发觉他?们离得实在很?近,近到?她几?乎趴在陆怀熠胸前,近到?她能瞧清楚陆怀熠的睫毛,近到?她的鼻息一下子扑在陆怀熠的脸上又散开了。

  陆怀熠生得实在好看,如今凑近了瞧,更难不惹人神思恍惚,她有心想避开视线,却又见他?唇边无声?地汇出着方才的“别动”两个字。

  她不想违抗陆怀熠的叮嘱,更不想露馅惹祸,自然只能努力克制自己飞远的思绪。

  可奈何“抽刀断水水更流”,更何况陆怀熠那双深邃的眸子就悬在她面前,怎么都?躲不开,恍惚一下就能看透她心底的“非分之想”。

  芫娘登时只觉得自己气?息发烫,越喘越急,连带着怀里头也冒出一头小鹿开始横冲直撞。

  她恨不得有条地缝,能让她立时钻进去才好。

  好在陆怀熠忽然撤开手,转脸瞟向方才蹲着人的墙头,惜言如金道:“好了。”

  芫娘既怕演戏露馅,又怕陆怀熠看出端倪,只能定定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走……走了吗?”

  “已?经走了。”陆怀熠谨慎地确定一番。

  “方才是情急冒犯,你……”他?连忙回过眼?眸正欲解释,谁料话芫娘竟还保持着方才拗在他?怀里的姿势没变,他?未曾察觉,唇尖便猝不及防地正正啄在她眉心中央。

  陆怀熠气?息一滞,像尊木偶泥塑似的僵在原地,话音也跟着戛然而止。

  唯有耳根,仿佛被火撩到?似的一下子蔓延出无数酡红。

  

  陆怀熠迅速往后?撤一步,忙不迭寻觅个新的话题掩饰他?眼?底那几?分异样。

  “那个……你方才说柴垛底下怎么了?”

  芫娘回了神,也紧着往后?挪开几?步。

  她只觉得脸烧,便忙着低头避开陆怀熠的视线,心有余悸地问:“当真走了么?”

  陆怀熠含糊不清地“嗯”一声?:“放心,我叫人在巷子另一头撒过血,这些人轻易应当不会追回来。”

  “陆巡今日走时单枪匹马,我总觉得不对劲,如今到?处找不到?他?,怕他?被人暗算。”

  “芫娘,你方才是不是见过陆巡?”

  芫娘这才想起生死未卜的陆巡,连忙逃跑似得匆匆步行到?柴草垛旁,伸手扒拉出柴草下头的人:“定是方才那些人使阴耍诈,陆大人才会流这么多血。”

  “六爷,你快带陆大人去找郎中吧。”

  陆怀熠见状,眉头登时皱得更深了。

  柴草下头那个十足狼狈的人既像陆巡,又不太?像。

  眼?见陆巡身上沾着血,陆怀熠忽觉得自己浑身都?感同身受地疼起来。

  陆怀熠眯了眯眼?,往常那几?分不正经的模样荡然无存。他?也不再迟疑,利索地将?陆巡从?地上搀扶着架在自己身上。

  “陆巡,起来,跟我回府。”

  陆怀熠扛着陆巡走到?门边,方回过头重新迎上芫娘的目光,认真叮嘱道:“芫娘,这些时日你要当心,能留在凤翔楼就不要出门。”

  “至于旁的事,我明日再来善后?。”

  芫娘轻轻推一把他?的后?腰,将?他?往门外送:“凤翔楼的事你不要再管了,陆大人伤的这么重,你才真的要小心。”

  陆巡被人架在肩头良久,仿佛循着熟悉的声?音找回了些知?觉,便缓缓张开眼?来。

  他?望着身侧的人,第一次觉得他?一点也不输老英国公。

  他?吃力地扯出半丝笑意,缓缓用虚弱到?连他?自己都?有些听不清,但却心悦诚服的声?音道:“世?子……”

  “陆巡无用,陆巡有愧……”

  陆怀熠一滞,侧目朝陆巡瞧去。

  “芫娘冒险救你,是为了让你给我说这废话的?”他?面无表情地架着他?出了凤翔楼,“回府养好伤,告诉我是什么人干的。”

  “老头儿既然把我交给你,你这么回去,我可没法腆着脸跟府里头交代。”

  芫娘站在门前,目送着陆怀熠和陆巡的背影消失在巷头的拐角,才安下心掉头将?院门彻底叩好。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梆子声?。

  时辰已?经到?了三更。

  芫娘打理着院子里散落的鸡毛和鸡血,思绪再次流转起来。

  如今一只鸡市价三十多文,就算把钱贴补给账房,她半夜宰鸡的事怕是还得被账房和掌柜三天两头拿出来提点。

  倒不如索性将?这痕迹清理干净,道声?丢了鸡,拿钱给酒楼平账来的方便利落。

  思及此?处,她迅速将?溅在地上的鸡血擦洗一净,驱走满地的蝇虫,又足足泼上两盆水,才算是将?这后?厨的院落恢复如初。

  眼?见得此?处大功告成,而她四更还要起来干活。芫娘这才捶了捶酸困的肩膀,端着水盆慢悠悠地往屋里走去。

  谁料才走到?舍房门前,墙角的一团黑影便引去了她的视线。

  芫娘步子一顿,顷刻间睡意全无,方才的恐惧立时卷土重来。她蹑手蹑脚走过去,远远的酒嗅见一股酒气?。

  这黑影倒不是方才那些人,只是抱着酒葫芦的老孙。

  老孙嗜酒如命,只要有酒葫芦,院子里随便找个墙角他?都?能躺。

  芫娘刚想松下一口气?,可一看到?自己手里的盆子,想到?自己藏鸡的举动,顿时不由得再次浃出满背冷汗。

  芫娘望着老孙,忍不住轻声?道:“我……我没偷鸡。”

  “我那都?是为了救人。”

  “……”

  眼?见老孙不置可否,芫娘心下更慌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只要你别告诉掌柜和账房,那鸡做了给你下酒吃。”

  话音一落,老孙忽然咂咂舌,绵长的鼾声?随之而起。

  芫娘:“……”

  原来老孙早已?经醉了。

  她长长松下一口气?,抱起盆子往屋舍走去。

  待到?芫娘进屋,墙角下的老孙才抱着酒葫芦翻了个身。

  他?抿一口酒,重新躺回了墙角下那方混沌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