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仙门诡事再起风波(一)
宋小河跟着沈溪山回了沧海峰。
那里僻静宽阔, 是练剑的好地方。
梁檀白日里基本不在沧海峰,而苏暮临也被拎去符修课上学习,所以这时候绝不会有人打扰。
宋小河虽然从小就带着木剑, 但她剑招的基础是非常差, 除了幼年时师父教她的那两招, 剩下的都是进入猎门之后, 跟着丁字级的剑修们学的。
而且并不熟练。
沈溪山站在一旁, 看着宋小河使剑招。
她将自己所学的内容囫囵展示了一遍, 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收剑转头看沈溪山。
他立在那里,长发被风吹得轻轻飘动着,衣冠胜雪, 眸光温润, 宛若潺潺春水。
实则不然。
他心里暗道失策,先前早已看过宋小河练剑, 今日不该说教她剑招的,哪怕是教她画符都容易很多。
这一手剑法使得还不如街边的乞丐打狗的身法, 也不知要教到何年何月去了。
宋小河小跑过来, 站在他面前, 头上的织金发带被吹得交缠飞舞,脆生生的绿色宗服更衬得她肤白若玉, 眉眼映了冬雪般干净纯粹。
“我的剑法如何?”她兴致勃勃地问。
沈溪山很想说这句话你是怎么问出口的。
但宋小河满眼期冀地看着他, 他也只能笑着说:“小河姑娘看起来有些练剑的天赋。”
“当真?”宋小河眼眸一亮, 欢喜道:“小时候我练剑时,师父还总说我与剑无缘, 分明就是嫌麻烦不想教我。”
宋小河没想过沈溪山的话是糊弄她,听得练剑的天才夸她有天赋, 她就高兴。
尤其此人还是小师弟。
她低了低头,像是琢磨了什么,然后看着他问:“那你估量一下,我练个多少年的剑,能到你那种境界。”
沈溪山笑容更甚,眼角眉梢像是染上春风一般,潋滟明媚。
这宋小河倒是真敢问。
仙门之中有一种说法流传,说的是这人世间的剑修只分两种。
芸芸众生和沈溪山。
如今仙门千家之中,只剩下一个名声较大的剑修老前辈顾着脸面,并未与沈溪山交手,但凡让他拿剑的出手,皆败于沈溪山的剑下。
他从未输过。
宋小河想与他比肩,恐怕一世的年岁都远远不够。
于是沈溪山并不正面回答,只道:“只要小河姑娘肯刻苦修炼,自会在这条通天之路上越走越高。”
宋小河听了,便立即充满雄心壮志,精力满满道:“那就劳烦沈猎师了。”
沈溪山一抬手,宋小河手里的木剑就一下子飞出去,落到他的手中。
他道:“开始吧。”
沈溪山先是给她示范了一段最基础的剑招,主练的倒不是身法,而是胆识和巧劲。
宋小河第一步要学的,就是如何用剑打出力道。
剑在手中软绵绵的,根本无法伤人,前几次宋小河用木剑攻击,其实靠的全是剑上附着的神力,若要学剑,就要显得学会如何用剑。
宋小河看了一遍,没记住。
于是沈溪山就又给她耍了一遍。
宋小河说:“沈猎师能不能慢点?”
沈溪山捏着木剑,忍气吞声,又展示了第三遍,动作慢了许多。
宋小河就在旁边跟着比划,学习身法。
但是还不够慢,宋小河跟不上。
于是沈溪山强压着不耐烦,一遍又一遍地将这套极为简单的招式展示给他。
即便是如此,宋小河也未能完全记住,接过剑后只挥出了前几个招式,后面忘得一干二净。
沈溪山笑得温柔:“后面全忘了?”
宋小河缩着脑袋点头。
沈溪山这一句猪脑子说不出来,简直要憋到内出血。
他早该想过,宋小河以前都没怎么练过剑,就应该跟仙盟之中的剑修夫子学习那些最基础的东西,从一招一式开始练起。
连着教她一整套剑法,就算是沈溪山认为那些足够简单,对宋小河来说也是刁难。
而那些零碎的基础东西,让沈溪山去教,等同于用砍骨刀杀蚂蚁,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为难。
沈溪山问她:“小河姑娘当真要学剑?”
“是啊。”宋小河说:“不是你说我有天赋的吗?”
“我所言也不尽是对。”沈溪山道。
“这么说,你先前是骗我的?”宋小河拎着剑,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沉默了会儿,她转身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然后擦了一把汗,像个没事儿的人一样,又说:“暂且休息一下吧,我有些累了。”
她坐下来,把剑放在脚边,两手托着腮帮子,不言语了。
沈溪山从侧面看,只见她双眸发愣,看上去是在发呆,然而实际眉眼间却笼罩着几分失落。
他仿佛能从宋小河的这副样子窥得她从前封印未破的那些年岁。
以前她身体受封印的阻碍无法聚集灵力,不管修炼什么都毫无所成,情绪低落感受到挫败之时,她定然也是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发呆。
沈溪山涌起好奇,缓步走过去,在宋小河身边站定,问:“小河姑娘在想什么?”
宋小河道:“我在想我的朋友。”
沈溪山脸色一变,“谁?”
宋小河低着头,没看见他的脸色,说道:“沈策。”
沈溪山的脸色又变回来,问:“你想他作何?”
她说:“我想他来教我剑法。”
沈溪山一听,脸色彻底一变,他半蹲下去,偏头去看宋小河的神情。
宋小河抬眸,与他对望一眼,眸里都是不开心。
沈溪山轻声问,“小河姑娘是嫌弃我的剑法,不想再跟我学了吗?”
她摇了摇头,低落道:“是我太笨了,学不会,我不想太麻烦你,让你受累。”
沈溪山问:“那让沈策受累就可以了吗?”
宋小河倒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别人受累,我不心疼。”
这话说得坦荡,没有一丝一毫的缠绵暧昧。
沈溪山听后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往他心尖里轻轻点了一下,荡出极为微小的波澜。
他道:“你学不会我便一直教你,有时候天赋并非最重要的,良师与勤奋也能够造就一代传奇。”
宋小河煞有其事道:“我师父的确有个封号叫敬良灵尊。”
沈溪山冲她笑笑,说道:“小河姑娘这般聪慧,定然很快就能够克服困难。”
宋小河:“你不会嫌我笨吗?”
“自然。”沈溪山说起违心话,简直顺手拈来,又道:“我已经知道如何教你了,来,我们继续。”
低落的情绪因为沈溪山的寥寥数语一扫而空,她立马捡起木剑站起来,又道:“沈猎师,你脾性真好,若是师父教我的话,早就一边骂我蠢徒,一边敲我的脑袋了。”
沈溪山心道难怪你这么笨,原来是被梁檀给敲的,那老头下手真是没轻没重。
他拿了宋小河的木剑,将所有招式拆开来,一步一步地教她。
虽说一开始总是会有些不耐烦,但沈溪山向来会维持自己端方君子的模样,更是半点情绪都没有外泄,一遍遍地重复给宋小河讲解剑招的身法。
后来自然也慢慢习惯了,掌握了如何教宋小河后,沈溪山的心态也磨炼得越来越好。
便是一整个下午宋小河只学会了一个剑诀,沈溪山也仍是笑眯眯的。
回仙盟之后的日子清闲下来,沈溪山往沧海峰便跑得勤快,有时候苏暮临也在,只是他坐在旁边看,并不参与。
然而练剑的时间一长,宋小河就受不了了。
往日她修炼都是练两天然后玩两天奖励自己,现在让沈溪山给盯着,一天从早练到晚,如此高强度的训练,让宋小河疲惫不堪。
更何况到了后来,沈溪山说早起练剑最是吸收天地灵气的好时辰,便让她天不亮就站在高崖上练,练到日出再下来。
腊月的寒风呼啸,宋小河光是早起就已经是件困难的事,更别提还要站得高高的地方去练剑。
宋小河招架不住,在这日练剑时,她对沈溪山道:“沈猎师,我明日不来了。”
沈溪山正在给她擦剑上的泥巴,语气随意地问道:“怎么?明日有事?”
“我要去猎门上剑修大课。”这是宋小河一早就想好的理由,“升到乙级之后,我还未曾去过呢,若是再不去,怕是要被责罚。”
然而沈溪山早就解决了此事,说:“无碍,我早与猎门说过,你由我亲自带着修炼,他们不会管的。”
宋小河没想到这招被拆了,于是又道:“今日是除夕,明日是春节,合该休息过年了。”
沈溪山将木剑擦干净后握在掌中,抬头看她:“凡尘的节日与我们修仙者有何干系?”
“可我们也都是凡人啊。”宋小河说:“凡人就要过凡人的节日。”
沈溪山道:“今早遇见敬良师尊,他言今日不归山,有事外出,小河姑娘要与谁去过节?”
宋小河不知此事,急得想啃手指头,心里埋怨起师父来,怪他这几日忙得不见人影,除夕夜不在家也就罢了,还将此事告诉小师弟。
沈溪山起身,说道:“先前的一招二十四式你学得很快,再多练几遍便可教你新的了。”
宋小河没把明日的休息争取到,实在没有心情练剑,她撇着嘴,开始耍赖,“你且听我一言。”
沈溪山见她小嘴都撅起来了,想来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再练剑,于是道:“你说。”
“连续修炼多日,必须休息几日,这是规矩。”宋小河道。
“谁的规矩?”沈溪山问。
“沧海峰的规矩。”
沈溪山从未听过如此荒唐的规矩,满脸疑问,“可沧海峰就你们师徒二人。”
“对啊。”宋小河点点头,慢吞吞道:“就是我师父定下的规矩,打小我修炼时,只要认真修炼两日,师父就会奖励我,让我休息两日,如今我都连续修炼那么多日,明日也该休息了。”
“还有这种奖励?”沈溪山实在没忍住,露出几分诧异。
修炼便是贵在坚持,练两日就休息两日,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何分别?
梁檀就是如此教徒的?
沈溪山道:“小河姑娘,修炼是要一直坚持的,惰性一旦产生便无法消弭,若是在明日断了,后日你也未必再想来练剑。”
说着,他将木剑塞到宋小河的手中,温笑道:“虽然辛苦,但还请小河姑娘忍一忍。”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教宋小河练剑憋了多大的气,这会儿还没被气死,全仰仗了年岁小时抄的那些仙盟戒律。
好不容易渐入佳境,怎能让宋小河轻易放弃,再且说他考虑教授对象是宋小河,已经松泛许多,没让她起早贪黑,也就让她每日练到日落就回去了。
如此,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可宋小河长那么大就没吃过苦,在沧海峰的日子清闲,再是如何灵力低下,也没有人赶着她修炼。
梁檀虽说总是觉得她笨,却也从不勉强,能学成什么样便学成什么样。
如今天天练剑,手都磨起茧子了,昔日逍遥日子一去不复返,喘口气都难,她如何受得了?
更何况明日还是春节,休息一日再合理不过了。
但沈溪山不同意,她也并不强硬去争执,只默默接过剑又练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叫了一声,对沈溪山道:“沈猎师,我手痛。”
沈溪山走到她边上,问:“怎么了?”
木剑掉在地上,宋小河左手捏着右手腕,瘪着嘴道:“方才扭到了。”
这模样一看就是装的,沈溪山将她的手拉过来,指尖在她手腕上捏了捏,说:“骨头并无错位,想来并无大碍。”
“有碍有碍。”宋小河仰脸看他,反手将他的手给拢住,可怜兮兮道:“沈猎师,我的手真的好痛,练功不是一蹴而就,须得循序渐进,你就让我休息休息吧。”
她声音压低了许多,说话时拖着耍赖的腔调,就差摇着沈溪山的手磨着他答应了。
宋小河的手小,两只手合拢起来也未能将沈溪山的手完全给包住,她一心一意央求沈溪山,手上的动作便全是下意识,将他的手指弯着,拢在掌心里。
她的手相当软,又热乎乎的,用了一些微弱的小力道捏他的指尖,澄澈的眼凝望着他,“我想像凡尘的那些人一样过年,师娘还给我做了新衣裳的,沈猎师如此心善的人,定然不会不答应的吧。”
沈溪山看着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后脖子竟传来隐隐热意。
他恍然明白,宋小河就算是身负再多的神力宝贝,她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姑娘,正是贪玩的年纪。
她在这沧海峰又向来是无拘无束,如今按着她在这里练剑,确实强人所难。
沈溪山就道:“那便休息一日吧。”
宋小河当即欢呼了一声,高兴过了头,一下子将沈溪山扑住,双臂抱住他的腰,胡乱夸赞道:“多谢沈猎师,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了!仙盟有你真是幸事!”
一触即离的拥抱,宋小河沉浸在喜悦中,仿佛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捡了木剑,行了个抱拳礼:“那我就先回去啦,告辞。”
直到宋小河晃着小辫一蹦一跳地离开,沈溪山都还站在原地沉默,看着她的背影。
右手被她捂出的热意仿佛还没消散,后脖子也升起不同寻常的温度。
他沉吟半晌,念了个清心咒,情绪复平。
“这个宋小河。”沈溪山仰头看了看天色,道:“我只准了她明日休息,可没说今日不用练,才巳时就跑回去了。”
也难怪她跑得如此快,原来是在耍这小聪明。
宋小河回去就把木剑扔到了桌上,整个人往床铺上倒,疲惫地叹了几口气。片刻后,她弯着嘴角,捂着脸偷偷笑起来,像一只偷腥后无比满足的小猫。
自觉仙盟上下无人再比得过她聪明了,不仅得了两日的休息,还抱了小师弟呢。
整个仙盟里,还有谁能如此?
也就只有她聪明绝顶宋小河。
傻乐了好一会儿,才闷头睡去,一睡就是一整天。
次日便是正月初一,也是人间的春节。
宋小河每年的这一日都要去拜访师娘,这些日子她天天早起形成习惯,今日也没能睡懒觉,天还没亮就睁开了双眼。
她换上了师娘给她做的新衣裳,雪白的里衣外面套一件正红的白绒坎肩,下面是墨色的织金长裙,踩着一双绣了五彩老虎的鞋,撇下苏暮临高高兴兴地去了千阳峰。
刚进门,她就喊道:“师娘,我来啦!”
随后里头传来两声咳嗽,一个年过六十仍旧容貌美丽的女子走了出来,披着厚厚的内绒披风,笑着看她:“小河来啦?快进来。”
宋小河提着手里的篮子进去,说:“师娘,这是外山那只活了八十年的鸡下的蛋,吃了定能延年益寿,我带了许多来,你一天吃一个,吃完就年轻二十岁,让师父自己当老头。”
钟慕鱼听了便咯咯笑起来,抬手想要去接篮子,却被宋小河躲了一下,说:“我提着放进去就好,师娘别站在外面见了风,快进去坐吧。”
钟慕鱼弯着眸,一边往回走一边道:“小河越发懂事了,如今过了年便十八了吧?出落得如此漂亮出尘,也不知日后会便宜了谁家的郎君。”
宋小河道:“师娘又取笑我,明知我喜欢小师弟,哪有什么心思跟别人谈婚论嫁。”
钟慕鱼道:“傻丫头,那沈溪山修无情道,你难不成还要一辈子为他守着啊?”
她仰着脸,颇是豪情壮志道:“我志不在情情爱爱,只想踏上通天之途,只不过是恰好喜欢了小师弟而已。”
钟慕鱼知她口齿伶俐,自己辩不过她,便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说:“小河日后定能如愿。”
宋小河笑笑,没再说话。
钟慕鱼年轻时留下的病根,多年来身子骨都弱,见不得风,更受不得吵闹,是以常年隐居千阳峰内的灵气充沛之地养着。
她与梁檀膝下无子,都把宋小河当自己孩子。
只是宋小河偏偏是个吵闹性子,所以她一年能来看望师娘的次数也就几回,多了钟慕鱼身子都受不了。
而在师娘这里时,宋小河也收敛不少,话都少说。
坐到正午,梁檀也冒着风赶回来,然后下厨做了一桌菜,三人坐在一起,算是补了昨日的团圆饭。
吃饭时钟慕鱼问道:“你近日都在忙什么?连昨日除夕都没带着小河过来吃饭。”
梁檀道:“仙盟出了大事,正乱着呢,这几日盟主总是召我过去,怕是有得忙了。”
宋小河忍不住问:“是什么事啊?”
梁檀道:“机密事件,不可外传,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宋小河撇撇嘴,说道:“你不告诉我,我自会找沈猎师打听。”
梁檀筷子一顿,看了自己的蠢徒一眼,纳闷道:“还真是邪了门,这沈溪山怎么整日往沧海峰跑?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
宋小河听不得师父说他坏话,便道:“他是为了教我剑法,所以才来得频繁。”
虽然她自己也受不了就是了。
梁檀嗤笑:“仙盟弟子多了去,他怎么不教别人,偏教你这笨蛋?”
宋小河哼了一声,不服气道:“如今我可是乙级猎师了,师父你就等着吧,日后我升了天字级,给你长脸,把你的牙全换成金子镶的,再也不用担心牙口不好,总吃软饭了。”
钟慕鱼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梁檀举着筷子就要敲她,“逆徒,大过年想气死你师父?”
宋小河赶紧抱住脑袋,往钟慕鱼怀里藏,“师娘救我。”
钟慕鱼就护着她,“子敬,莫打孩子,小河如此聪慧可爱,你怎么下得了手?”
“气死人的功夫也是一流。”梁檀气道。
钟慕鱼的住所赶上过年,难得热闹了一回,宋小河玩到入夜才被师父拎回了沧海峰。
睡觉前她想,明日又要去刻苦修炼了,不过好在又能见到沈溪山,也不算什么难熬的事。
随后沉睡入梦,一夜好眠。
却是没想到隔日沈溪山却没来。
不仅没来,苏暮临还带回个消息,说昨夜沈溪山接手个任务,连夜出了仙盟。
宋小河听后脸色剧变,心情猛地跌落。
因为上次沈溪山带着人连夜出仙盟做任务,后来却是传回个死讯。
这次又是如此。
宋小河难掩急色,一把拽住苏暮临问:“他去了哪里?是要去做什么?”
苏暮临作贼似地左右看看,然后小声道:“我探听到的小道消息,说是先前从酆都鬼蜮带回来的日晷神仪,在几日前失窃了,仙盟查了些踪迹,让沈溪山带人去追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