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养尸之地(六)(1 / 1)

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 风歌且行 5663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0章 养尸之地(六)

  苏暮临不是凡人, 所以他的嗅觉很敏锐。

  在踏进庙宇的那一刻,原本空中散发的那一股常年不见日光的霉味一下子就淡了很多。

  不同的地方会散发出的味道就不同,所以苏暮临一下子就察觉, 这里已经不是方才所在的地方了。

  “小河大人!”他第一个叫的就是宋小河, 扯着嗓门在屋中吼。

  没有人回应。

  苏暮临也很快意识到, 这里只有他自己一人。

  可是他平时就胆小, 哪经得了这种吓?于是吓得抱起头来, 找了个角落蹲下。

  他心想, 没事的, 反正小河大人和沈溪山那个恶人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他只需要好好躲起来,等事情结束就好。

  在庙中找来找去, 也只有那尊天女像前面的一张桌子下面可以藏人。

  桌上铺了一层红布, 长长地垂下来,将桌下给挡严实了。

  苏暮临就跟作贼似的, 抱着头往地上滚了几圈,钻进了桌下, 将红布往下扯了扯, 躲好。

  才刚蹲下没一会儿, 房中就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很轻,若不是苏暮临的耳朵出奇地灵敏, 怕是压根就听不见。

  他心里发怵, 将自己缩成一团, 期盼着那脚步别靠近这里。

  然而事与愿违,脚步声还真就朝着苏暮临贴近, 像是缓慢地走到了近处,紧接着, 面前的红布下面就出现了一双靴子。

  是一双黑色的松叶纹长靴,鞋底沾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正正停在苏暮临的眼前。

  他盯着这双鞋,觉得很是眼熟。

  还不等他细想,面前的红布突然就被一只手给撩起来,然后就见谢归蹲在地上,用眸色温和的眼睛好奇地往里看。

  正与吓得缩成一团的苏暮临对上视线。

  “呀,苏少侠,你怎么会在此处?”谢归的脸上浮现讶异的神色。

  苏暮临哪曾想这倒霉的病鬼也会在这里,还被他看见了自己如此胆小的模样,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了,“我见这桌子有蹊跷,钻进来仔细瞧瞧,你打扰我做什么?”

  谢归被这么一凶,倒是不生气,笑了笑说:“我看见地上有一串脚印通往桌下,所以想看看是何人躲在此处。”

  “都说了是探查,不是躲!”苏暮临一边生气地叫喊,一边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泥人还有三分性子呢,再胆小的懦夫,也有嘴硬要面的时候。

  苏暮临说:“你这人,回回都很倒霉,跟你在一起准没好事,你为何会在此?”

  对于苏暮临这样恶劣的态度,谢归很是无奈,显然他并没有应对这样明显恶意的经验,摸了摸鼻尖说:“我也不知为何,只是方才踏进庙之后,就来到了这里。”

  苏暮临冷哼了一声,说道:“是你自己拖着一副病躯非要进来,若是等会儿遇到什么危险,我可不会管你。”

  谢归自觉拖了后腿,颇为不好意思道:“定不会给苏少侠增添麻烦。”

  “你知道就好。”

  苏暮临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老好人,脾气温和,仿佛与谁都交好,实际上等你真的遇上了什么危险,或者是与谁起了冲突,这种人也只会站在中间当个和事佬,两头讲和,根本就不会站在你这边。

  所以在苏暮临的眼中,谢归这种人完全没有结交的价值,更何况他还有个那么惹人厌烦的师弟,于是看见他那张笑脸就十分讨厌。

  庙中除了二人之外什么也没有,于是苏暮临干脆也不躲在桌子底下了,就在庙中乱转。

  他仔细看了看天女像,又将周围的门窗都瞧了一遍。

  光是闻味道,他就知道当下幻境的时间,恐怕是很多年前了。

  天女像完整,没有碎裂的痕迹,所以时间至少是在那场天女之怒降临之前。

  苏暮临一时拿不准眼下该如何,是出去,还是继续待在庙中。

  犹豫不决间,他合十双手,冲天女像拜了拜,低声嘟囔道:“天女大人,有怪莫怪,我可不是故意闯进来扰你清净的,你要是觉得我烦了就直接放我离开这个幻境吧,我生平没做什么坏事,是一个非常善良正直的人。”

  说着,他顿了顿,回头看了站在窗边的谢归一眼,又小声道:“若是你太过生气非要拿一人开刀,就去找窗边那个病痨鬼,反正我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苏少侠。”谢归突然出声。

  苏暮临正在说人坏话,难免心虚,被突然这么一声吓得差点蹦起来,回头没好气道:“做什么!没看到我在拜天女吗?”

  “抱歉打扰苏少侠。”谢归很是诚恳地道歉,并说:“只是,外面好像有人来了。”

  “什么?”苏暮临皱眉,随即耳朵一动,果然听到了脚步声正在靠近。

  不是一人两人的,而是纷杂的脚步叠在一起,是很多人,正在往这座庙而来。

  “躲起来。”

  沈溪山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宋小河差点从桌子上摔下去。

  她也想去看看横梁上的字,奈何身量不够,即便是学着沈溪山站在桌子上也看不到。

  “怎么了?”宋小河问。

  “有人来了。”沈溪山说:“别吱声。”

  宋小河什么都没听到,周围一片寂静。

  况且沈策与她并不在一处地方,她不明白沈策为何会突然告知她有人来了。

  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变化,但宋小河还是心里慌慌的,干脆踩着天女像爬上了横梁,整个人都趴上去,紧紧抱住,说:“是什么人?有多少啊?我会不会有危险。沈策,你在哪里?你怎么会知道我这里有人来了?你是不是,其实就在我附近?你能来找我吗?我一个人在这里真的有一点点害怕……你不要不说话啊,你弄了这个什么什么咒不就是让咱俩时常保持联系的咒法吗?你为何如此冷漠?”

  “共感咒是在紧急时刻能够与你联系的东西,不是为了让你把我吵死。”

  面对宋小河的喋喋不休和控诉,沈溪山仍然平和。

  风凉话也好,嘲讽也罢,只要宋小河能听到他的声音,心里的害怕就会减少许多。

  毕竟在一个陌生且充满着未知危险的环境里,独身一人和有人陪伴的区别可太大了,尤其是对宋小河这种时时刻刻都不能一个人待着的人。

  “这是幻境。”沈溪山听得出宋小河现在陷入了害怕的情绪之中,如若不制止,她的嘴就不会停下,他的耳朵更得不到清静,于是耐心解释道:“是有人在庙上下的保护结界,我们在踏进庙时,就掉入了这个幻境之中。”

  “不仅是你我,苏暮临那边恐怕也是这样,这是同一个幻境,所以我这边能看到的,在你那边同样也有。”沈溪山总结道:“暂时没有危险。”

  宋小河大松一口气,“这种话你就应该早点说啊。”

  沈溪山不搭理她这句抱怨,又安静下来。

  于是宋小河就又闭上眼睛,去看沈溪山的视角。

  他所坐的位置与宋小河是一样的,所以往下看的景象也大都相同,只不过沈溪山这里更干净一些,他用了清尘诀将横梁扫了个干净。

  他面朝着门的位置,一动不动。

  “你说的人呢?”宋小河挠了挠有点痒痒的脸,耐不住地问。

  “来了。”沈溪山应了一声。

  话音刚落下,庙门一下子就被推开。

  只见最先踏进来的是个强壮的中年男子,他随手挥了挥散在空气中的灰尘,随后一招手,唤了身后的人跟进来。

  而后就有人陆续进来,虽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看上去都是男子,且他们手中还都拿着东西。

  数量约莫有七八个,但这只是进庙的。

  宋小河瞥见门外也站了不少人,那就不止是男子,还有许多女人和小孩,也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说的话都交织在一起,像蚊虫似的嗡嗡响,宋小河一句都没听清楚。

  那七八个男子走到庙中央,有人唤了一声村长。

  喊的正是第一个踏进来的中年男子,只见他从身后一人手中接过一个篮子,打开盖之后,拿出了三根长香,随后掏出火折子点燃。

  这大概是村长带着全村的人来给天女上香祭拜的场景。

  看到这里,沈溪山忽而身形一动,竟直接从横梁上跳了下去。

  宋小河原本看得正仔细,被这突如其来的视线变动吓一大跳,压低声音道:“你这是干什么?”

  “别吵。”沈溪山一面说着,一面朝那村长走近。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所有村民都好像是完全看不见他一样,没有半点反应,照旧做着自己的事情。

  村长点燃了香,捏在手中向天女像拜了三拜,而后插在了桌上的香炉中。

  如此站得近了,于是这些村民之间说的话,宋小河也能跟着听清楚了。

  “村长,几时动手?”一人问。

  “且等等。”村长紧紧盯着香,仿佛很是紧张。

  几人便不再说话,静静等着,眼看着那香一点点地燃烧了,烧至一半时,忽而断裂了,随之火也熄灭。

  村长的脸色猛地一变。

  其余几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在顾忌什么,只道:“这……村长,这下如何是好?”

  庙中沉静了片刻,那村长再抬眼时,眸色一厉,说道:“顾不了那么多了,动手吧。”

  其他人应了一声,纷纷将手中的篮子放在地上,然后从中掏出了东西来。

  宋小河定睛一看,就见有人拿了锯子,有人拿着油瓶,其余都是些锥子,锤子之类的东西。

  而后所有人一同上前,左右将天女像给围住。

  宋小河怔怔地看着,忽而一阵清风穿进庙中,似乎将外面的声音给带了进来。

  于是一瞬间,那些原本像蚊虫一样嗡嗡的低音变得无比清晰。

  “那香好像是烧断了,是不是……”

  “哎,别瞎说,可能是被风吹断的,今日不是风大吗?”

  “你说这天女像在咱们村里供奉了那么多年,这突然给砸了,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你知道那几个游商出了什么价吗?这个数啊!”

  “一百两?!”

  “少了!整整一千两!”

  “哟,这么多银子啊?便是给村里每户都分,每家也能分到不少吧!”

  外面议论不休,里头的人却已经给天女像擦好了油,划分好了区域,开始上钉子了。

  宋小河在这一刻明白了。

  哪来的什么暴风雨,卷起了年久失修的屋顶,吹倒了天女像?

  分明就是在这晴朗之日,村民为了那些银钱,一同下手,分割了这尊天女像。

  “就让他们这样毁了天女像?”宋小河开口问。

  沈溪山立即就察觉了宋小河的意图,缓声开口:“你可以动手阻止。”

  这只是前半句,但宋小河没听完,就在钉子快要敲入天女像的前一刻,一下子跳了下去,大喝道:“住手!”

  她正正落在天女像旁,同时她将腰间的木剑抽出,用木柄狠狠朝那将要下手的村民击去!

  就在这个刹那间,村民手中的钉子被击飞,他吃痛地喊了一声,紧接着,原本看不见宋小河这个外来之人的所有村民,在这个时候突然将脸朝着她。

  他们的面容原本是正常的,可看见宋小河的瞬间,他们的眼睛开始急剧变化,瞳孔像被戳破的水囊一样,黑色极快在眼中渲染,眼白很快就消失了。

  眼睛本就是能够体现人心的东西,一旦有了任何变化,那股阴邪之气就会猛烈地溢出来。

  于是所有的村民也就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但是此处为幻境,结局已定,你做不了任何改变。”

  沈溪山用平淡的语气,慢慢将后半句说完。

  “你是何人?竟敢坏我们的好事!”那村长厉声质问。

  场面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

  苏暮临还躲在柱子后面,心里早已把谢归翻来覆去骂了上百遍。

  原本这个该死的病痨鬼突然说有人来之后,苏暮临也很快听到了脚步声,于是二人就在柱子后躲了起来。

  苏暮临不想跟他站在一起,于是跑去了对面的柱子。

  不过现在苏暮临知道了,这是一个非常错误的举动,早知道这病痨鬼会发疯,他就应该直接把他敲晕,或者找根绳子绑起来,塞在桌子下面。

  那些村民进了庙点了香,然后就开始对天女像下手,准备用工具将木像分解。

  就是在这个时候,谢归毫无征兆地跳出去,扬声喊了句,“且慢。”

  于是场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所有村民开始妖化,用一双妖不妖,鬼不鬼,连苏暮临这个非人族看了都忍不住打抖的眼睛,盯着谢归。

  谢归却像瞎了似的,看不见这些村民的妖化,劝道:“你们如此对天女像不敬,是会惹怒天女的,届时天女降下惩罚,你们村中之人都会遭殃。”

  苏暮临若不是怕那些妖化的村民,简直想指着谢归的鼻子破口大骂。

  不知道这寒天宗的弟子是装傻还是真蠢,看不出这是幻境。

  这里所呈现的幻象,不过是重演多年前发生的事情罢了,根本就不可能再改变结局。

  他的劝阻,没有一点用。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快滚!”那村长挥手,粗声骂着谢归。

  谢归却十分不识时务,坚持地站在原地,努力劝道:“诸位且听我一言,这天女像真的不能砸。”

  苏暮临的手指在柱子上扣来扣去,心里骂声不止。

  这病鬼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难怪就长了那一副短命相,人家都叫他滚了,他还极其没有眼色地杵在那里,这不是纯找死?

  “你们应当诚心供奉天女,时常来祭拜上香,再将庙中破旧的地方修缮,打扫干净,如此才能保得村中所有人的安宁。”

  谢归仍旧固执,说着说着,就张开双手拦在天女像前。

  他的身体比之先前在酆都鬼蜮里消瘦很多,如枯瘦的骨架,有些撑不起宽大的衣袍了。

  病弱至此,就连苏暮临都能一根手指撂倒,很难想象他还敢这般胆大,拦在这群妖化的村民面前。

  有一种找死的狂妄。

  村民果然勃然大怒,身体的妖化越来越明显,身上的肉迅速干瘪下去,皮肤被墨汁染过一样,堆叠起一层层的褶皱来,连那一口牙也变得尖利。

  在极短的时间里,从凡人变成了妖邪的模样。

  妖化的村长抬起锋利无比的爪子,劈脸朝谢归的天灵盖抓去。

  就这么一爪子,绝对能一下子将谢归的脑壳揭起来。

  谢归仿佛在这时候才知道了害怕,匆忙用双手结出那一丁点的,极其微弱的灵力,试图阻挡着凶戾的利爪。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身体猛然被扑倒,巨大的惯力让他狠狠摔在地上,往旁边滚了几尺才停下来。

  这一跤摔得狠,还被重重压了一下,差点就去了谢归的半条命。

  他震惊地转头,就见苏暮临正从地上一跃而起,手里紧捏着一张白纸符箓。

  “苏少侠……”谢归怔怔道。

  “别跟我说话!”苏暮临快要被这个蠢人给气死,一点都不想理他。

  谢归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冲他作揖致谢,“多谢苏少侠出手相救。”

  “如若不是怕你死在这里,出去之后让小河大人伤心,我才懒得救你。”苏暮临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病痨鬼,还不躲远点!再死了我可不管!”

  谢归又被骂了,但无言反驳,只好跑去柱子后面藏起来。

  面前七八个妖化的村民将目标锁定在了突然冲出来的苏暮临身上,同时发出一声嘶哑的怪叫,然后手脚变为四肢一般,先是在地上撑了一下,继而往地上一蹬,猛地跳起,朝苏暮临攻去。

  好在这几个月苏暮临在仙盟也没有瞎玩,是认真学习了符箓的,倒不至于遇到危险时任人宰割。

  他将白纸符箓夹在双指之间,一边躲着攻击,一边飞快地念动口诀。

  随后将符猛地扔出,大声喝道:

  “焚!”

  火焰从黄纸符箓中汹涌迸发,几乎是贴着几个妖尸的脸爆开,空中立即翻滚起灼热的气浪,将想要冲上来的妖尸冲得四散开来。

  但是那火只在妖尸身上烧了那么一会儿,很快又熄灭了,似乎没有造成伤害。

  “这是什么火符?”

  沈溪山大概是正在看宋小河这边的景象,看见她施展了火符,于是提出疑问。

  “是钟氏的火符,上回在鬼蜮里没用完的,下山后我一直带在身上。”

  宋小河往地上一滚,在躲避妖尸攻击的同时抽空回答。

  沈溪山嗤声,满是不屑道:“档次很低,无法对妖尸造成伤害。”

  “那怎么办?”宋小河几个后翻,拉开与妖尸的距离,往玉镯里翻了翻,“还有些是苏暮临画的符,应该不会比钟氏的好到哪去吧?”

  符箓无用,只能暂时放弃。

  宋小河在旋身躲避攻击时,将腰间的木剑抽出来,一下就挡住冲她侧脸抓来的利爪,尖利漆黑的爪子无比长,尽管被她用剑抵住,却还是险些刺到她的眼睛。

  这些妖尸的力气极大,宋小河必须双手持剑,才能与其力量做短暂的抗衡。

  她虽然剑招有不小的进步,但实在太缺乏实战经验,幸而她反应无比迅速,加上身姿轻盈,在七八个妖尸的围攻下,也能勉强保全自身没有受伤。

  可妖尸的攻势迅猛,且感知不到疲倦,如此轮番上阵,就算是宋小河只闪躲,精力也消耗得厉害,开始气喘吁吁。

  “沈策!”利刃朝宋小河的心口抓来,她往后一个下腰,同时一脚蹬在妖尸的胸膛上,借力后翻好几下,拉出老远的距离,喊道:“你快来救我!”

  “最后再试一下,若是不行,我就拆了这庙。”沈溪山说:“你把剑收起来。”

  “干嘛,看我不顺眼那么久,终于找到机会教唆我送死了?”

  宋小河问。

  虽然嘴上如此说,却还是将木剑别回了腰间。

  “双手结印,催动灵力往心口汇聚,心中默念先前我教你的法诀。”

  沈溪山的声音传进宋小河的耳朵里。

  她意识到这是他引导自己催动业火红莲的力量。

  于是她念动法诀,随后就感觉到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在心口攒动,让宋小河在顷刻间平静下来。

  沈溪山说:“把口诀念出来。”

  这个口诀指的其实就是法术的名字——万法万咒,皆有其名。

  在初级学法阶段,甚至要大声将法术的名字喊出来,以此更能够顺利地释放法术。

  宋小河并没想过那么快学会业火红莲,所以都还没来得及认真想过名字。

  但到了这种关头,也根本没有时间容她细细想,脑子里闪过的步时鸢先前跟她说过的话。

  随后就脱口而出:“炼狱八寒。”

  “春风不度玉门关——”

  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宋小河念出口诀的刹那,妖尸的利爪只离她的身体仅仅三寸的距离。

  下一刻,滔天的寒风自宋小河的结印中爆发而出,化成一股强悍的力量,将四面八方围来妖尸猛地冲飞出去,狠狠撞在各面墙上,发出巨大无比的声响!

  墙面立即发生崩裂,裂痕飞快地蜿蜒向上,连带着柱子也发出“嘣嘣”的声响,整座庙宇开始摇晃。

  “沈策!”宋小河惊叫一声,喜上眉梢,一下子高兴地蹦起来,“你看到没!我成功了!我用出了炼狱八寒的力量!”

  “嗯。”沈溪山自然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饶是平日里对盟中弟子修习极其严厉,鲜有夸赞的天才少年,也在此时道一声:“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