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凤鸣商(双重生) 商词水 281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3章

  说这李怀雍, 钻角门没见着?人,左等右等画春只是不见,又听说府上失窃正?要报官, 哪里待得住?仓惶惶急忙抢出院子, 跃马离去。

  不巧夏日?这雨, 不讲情面遮天蔽日?, 劈头盖脸浇他头面上。

  他今日?出门本是临时起意,为着?云箫韶生辰坐立不安几日?夜,今日?再捱不得想见她, 不凑巧的?天没顾上, 礼仪等?等?也没顾上。

  可?就这没见着云箫韶的面儿, 个中?狼狈懊丧不必言表。

  比及归府, 一瞧,门口檐下这立着?的?是谁,不是画春?

  说不清,李怀雍只觉心头一团烧铁相似。

  见他浑身湿透, 门头阚经儿和小伴赶着?来扶他的?驾, 忽地他手中?马缰一勒, 座下马蹄声嘶高高跃起,唬得几人一跳。

  李怀雍马鞭直指远远儿站着?的?画春:“你?上前来。”

  画春哆哆嗦嗦一步一移,一咬牙跪倒在雨地:“主子爷息怒,主子爷息怒!”

  待说什么话, 李怀雍截口打断:“你?为何在此地?”

  是胸口烧铁反灌涌上喉咙, 他声如淬铁一般:“不是分付你?好生侍奉王妃?你?怎在此。”

  慢说是画春, 即便是自?小跟着?的?阚经儿都?没见过他气狠成这样子, 连忙使?眼?色想堵画春的?嘴。

  可?画春没领会,自?顾自?叩地说道:“主子爷明鉴, 是云氏容不下奴婢,赶奴婢出来,是她容不下奴婢啊!”

  “容不下?”李怀雍慢慢念一遍,轻声细语,看掩在雨声里头听不清。

  忽而阚经等?人只见玄影一闪,咻——啪——,李怀雍手中?鞭子划开雨幕毫不留情抽上画春面颊,如花似玉的?粉面上登时见血。

  李怀雍马鞭收在掌中?,道:“你?休胡说,王妃最好性情,待你?们从没有疾言厉色时候,你?竟如此诬她。定然是你?手脚不干净,盗窃主人家财物,事败遭逐,脏水只管往王妃身上泼。”

  言毕面不改色,下手说时迟、那时快又一鞭下去,画春两边脸颊遭殃,生生胀肿破相,边上阚经几个等?闲也不敢求她的?情,个个噤若寒蝉。

  李怀雍抚一抚鞭上沾的?血,手上一甩,血珠子弹进雨中?,一丝儿痕迹也无。

  他再问画春:“是否是你?偷窃。”

  阚经儿寻机骂道:“你?这丫头!哪里学?的?顺手牵羊毛病!仔细认下一顿打罢了,这还是轻的?!”

  你?不认,就不单是一顿鞭打这轻的?了,有的?是重手等?着?你?!

  画春身上筛糠一般打颤,吸着?气儿答道:“是,是奴婢猪油蒙心,私藏王妃几枚簪子釧子。”

  阚经接趟要押她:“贼狗肉奴婢,看奴才到后院管教?!”

  说要带人进去,李怀雍拦了:“慢着?。”

  画春叫阚经带进去罢了,好歹留一条命,偏他们主子爷不允,只得从新?跪下伏好,李怀雍端坐马上,好似漫天的?雨滴没打他身上似的?,闲闲又问:“不仅偷盗,还躲懒。今日?我令你?给王妃传信,你?也浑忘了,是也不是?”

  是不是?

  李怀雍又说:“是以,王妃并没有来见我,盖因?她毫不知情,是不是?”

  他声调悠然,可?听在画春耳中?直好比阎王爷低语,一个激灵,答道:“是。”

  少?一刻,几人在雨中?呆的?,没人敢言语,方听李怀雍道:“那就罢了,解她下去罢。”

  “是!”阚经拉着?人跌跌撞撞进去。

  李怀雍又停一刻,飞身下马,交付马具进府。

  进去前,他微微侧身向外瞟一眼?,眼?神深得很,目光着?落处,那是,那是云府的?方向。

  晚间阚经去看画春,数落道:“你?要与主子合气?看你?脸上吃痛落疤,受这个罪!”

  画春眼?中?清泪长流:“哥哪里话,我哪个与主子合气?是云氏当真不愿意见主子爷,赶我出来拿我撒气,主子爷见不着?她的?,又打我撒气儿。”

  阚经儿道:“她不愿意见主子面儿,这话如今谁敢对主子爷说?你?望后也往肚里咽咽罢。”

  打这以后,阚经上下口提面命,王妃云氏提不得,渐渐在隐王府内颇有些禁忌意味,人人皆知主子爷心中?所想,人人也不敢提。

  画春脸上好全乎,阚经看顾她依旧在茶房灶上当差,并不敢使?她到李怀雍跟前晃悠。

  由来的?道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丫头从前何等?的?风光,王妃娘娘抬举的?屋里人,在其余下人跟前半个主子也比得,脏累活计哪个轮得着?她?如今可?不比往日?,供人驱使?受人白眼?。

  旁人上上进,还图个在主子爷跟前得脸出头,也挣个出路,画春连这个盼头也没有,日?子活似没个头。

  有些话同委屈,肚子里憋得久,少?不得生出些儿怨恨。

  说这日?,五月初旬天气,画春在苑圃房筛粗茶,遇着?一人儿,同她一般的?受委屈人。两人一拍即合。

  徐茜蓉这月余没少?往王府跑。

  国公府家里也没少?说她的?,可?只看着?她家里约束的?徐燕藉,即知,白费功夫罢了,国公府继夫人赖好说两句,徐茜蓉张眉瞪眼?就说你?又不是我亲娘,一句就把嘴堵了,说不上话。

  是以,徐家大姑娘,照例三不五时造访隐王府。

  要说那是她表哥,她要去看,谁拦得住?

  如今更是去除一个碍眼?的?云氏,表哥还不是她囊中?物?两人又不是没钻过一个被窝,如今没人作祟阻挠,可?不的?正?是时候再续前缘。

  这日?她打扮得浓妆艳抹,珠翠盈髻、胭脂堆脸,又挑一身艳色衣裙,乔模乔样往王府来,轿子在正?门停当,也不避着?人,做张做致迳到府内。

  可?她打扮再鲜艳,行?止再嚣张,不见她的?人终究不见。

  如她头几回上门时一个样,阚经儿只有一句话:王爷不得空。

  她抹得红艳艳面上漒紫,急眉赤眼?骂道:“好你?阚经儿,从前何等?地奉承,如今眼?中?只瞧着?旁的?高枝儿,仔细我告诉皇后娘娘!”

  阚经儿躬着?身:“表姑娘这话说的?,即便发?落到正?阳宫,也得看着?宫规不是。”

  徐茜蓉气急,抻手竟然挥攮人,直把阚经推开,径自?望李怀雍书房闯。

  闯进去,李怀雍立在案后正?提笔,不知是写字还是作画,见徐茜蓉贸贸然进来,他冷淡抬起眼?:“何事。”

  真正?见着?人,徐茜蓉反倒腰杆软了、气势折了,只诺诺道:“瞧要端阳,家里命我来走动。”

  李怀雍嗯一声,说知道了,甚么贺仪,搁着?就是,落后他自?给舅舅回话。

  就要送客。

  徐茜蓉鼓足勇气叫一声:“表哥,”把莲瓣嘴角儿耷了,桃花眼?皮拢了,恳切道,“表哥身边儿这也没个人,终究不像话。”

  “表哥。”她楚楚的?神色,轻颤着?声儿又唤,李怀雍没理她,却也没拦她,她大着?胆子慢慢儿挪几步到案前。

  原想着?且绕过去,抓着?她表哥胳臂,偎上也好抱着?也罢,总归□□半露一径挨着?身儿——

  冷不防眼?风一低,错眼?瞧见她表哥案上。

  案上一幅澄心堂纸,烟月一般的?好笔墨画成,画上芍药花丛红艳艳,却比不得正?当中?那女子的?笑靥。

  那女子细长长远山眉,清皎皎杏核眼?,清水碧绿衣裙,不是云箫韶是谁。

  贱人,云氏。

  徐茜蓉银牙咬碎,一时只恨不得劈手将那画儿夺来撕碎踩掇污泥里,甚劳什子贱人,也劳表哥动笔!

  画得还这般、这般。

  眉梢羞着?意,唇边笑含情,妍态有余,这不是她脸上惯常的?神情,至少?徐茜蓉从没来她脸上看过这般情态,即知,这是李怀雍眼?中?她的?神态,是李怀雍笔下的?她的?神态。

  下笔尚且如此情意倾注,真正?搁心里得有多重?

  徐茜蓉心下大恨,好你?云氏,扫地出门还霸着?表哥眼?里心里!好不死你?的?!

  再看她表哥,聚精会神,一笔一笔在画上女子鬓上描摹,哪个看得见她徐茜蓉还杵在近旁?徐茜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到了全是苍白,新?鲜脂粉遮不得的?,苍白如纸。

  她悄无声息退出去,合上门,身子攲斜着?门倚,半晌说不出话。

  “表姑娘?”

  忽地不远处有人唤她,她张眼?去看,是个丫鬟,仿佛还是从前云氏贱人身边的?,叫什么?表姑娘要你?叫,徐茜蓉速即变脸,柳眉抻了眼?睛睁了。

  谁知她刚待作色,没想这丫鬟一句话堵她的?,心思一转。

  画春说:“素闻表姑娘一片丹心,如今奴知道一个黑心的?,还知道她的?错处,表姑娘听不听?”

  黑心的??两人左右观得无人,移步到茶房,如此这般说几句。

  徐茜蓉疑道:“泰王?一准儿么?你?没听岔来?”

  画春眼?里满满儿是恨:“错不了,贱妇有处宅子,说不得就是她偷汉子快活所。又和城里哪家院子里卖唱的?姐儿打热,看学?得甚娼妇风月活计,只把汉子拦了。”

  这话一听,徐茜蓉立即信个七八分。

  要不的?死死箍住表哥的?心怀来,原来关窍在这儿!好死不死的?寅妇,今日?犯在我手里。赏过画春,许诺必要拿着?这由头叫云氏好看,徐茜蓉急急出去。

  画春原本想的?,不过是想要借徐茜蓉的?口,往京里传些风言风语,叫云箫韶落脸不好看。

  可?惜世间诸事,长是不比你?盼的?长,徐茜蓉听见这一耳朵,心内狂喜,万般不念着?,只念着?哪一日?捉他两个的?奸,掀到光天化日?底下,表哥也看看云氏寅妇真面目。

  最好是人多,甚宴会筵席上露出个圭角,岂不美哉,对,宫宴,若是云氏在宫宴上现眼?最好不过,不是说还得着?陛下青眼??咱们让你?好好露头招风儿。

  这一项,徐茜蓉心里算计,想想几次在自?家姑母处吃的?羞辱,眼?瞧寻不着?助力,不如……另寻门路。

  第二日?,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徐茜蓉这皇后娘家侄女,悄没声儿摸进慈居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