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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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下木簪, 沈鹮用霍引编的草蝴蝶上串起的韧草草草将发丝捆在一起,束成高马尾后再去叫醒一同坠落还在沉睡的人。
霍引化作人形,寸步不离地跟在沈鹮身后。
沈鹮率先去看脸着地的魏千屿,毕竟这姿势实?在不雅, 她也怕魏千屿在泥里闷久了把自己憋死, 而跟着她的霍引则抬头看向?一旁楝树上挂着的郎擎。郎擎摔下来时砸断了一排细碎的楝树枝,落了满地楝树花, 那?花还盖在了魏千屿的身上, 画面实?在有?些滑稽。
沈鹮伸腿将魏千屿踢翻了个面儿, 好在, 魏公子的脸没?什么大碍, 只是啃了一嘴泥, 还陷在了梦中?没?醒。
沈鹮从袖中?掏出了瓷瓶,霍引瞥见后眨了眨眼,自觉地捏住鼻子。
若白容在场, 必知晓这是何物, 恨不得离百丈远去。
魏千屿睡着了没?有?防备, 沈鹮闭息后打开瓷瓶塞,将瓶子放在魏千屿鼻下让他闻了闻,紧接着便传来猛烈的咳嗽声。一股恶臭顺着风飘至树上的郎擎哪儿, 一次成功刺激醒了两个人。
沈鹮合上瓷瓶,那?边郎擎已经从树上跳下来了。
他连忙去扶魏千屿, 担忧道:“主子!”
魏千屿咳嗽完便推开郎擎, 趴跪在一旁的桃树下拼命呕吐,这一天本就没?吃什么东西, 只有?半个果?子也伴着胃里的酸水一并吐了出来。
魏千屿虚弱道:“沈昭昭,你?给本少爷闻了什么?!”
沈鹮淡然道:“鼬妖的□□拌了点儿千足虫的尸体, 放心?,无毒。”
魏千屿闻言,又是猛地一阵呕吐,便连一旁的郎擎也有?些忍不住心?里犯堵。
这气味,虽无毒,但致命!
沈鹮见他们俩都算清醒了,再去了上官清清那?边。
她如今对上官清清的看法有?些复杂,从开始的不喜厌烦,到如今的些许同?情,皆归于梦中?的画面,如果?她在梦中?所见皆是真的,那?上官清清的人生真算一场悲剧。
沈鹮对待女子便没?有?对待魏千屿他们那?么粗暴了,她给上官清清把脉,确定她的身体无碍,便由着她睡到醒来。
魏千屿总算吐完了,那?股难以?言喻的臭味也终于散去,郎擎跟随在他身后四?下打量,二人一并朝沈鹮这边走来。
郎擎道:“这里是秘境。”
沈鹮也是这样?想的,秘境不是幻境,幻境为虚,秘境为实?,秘境更像是创造于结界之中?的真实?世界。秘境中?的一切皆为活物,只是时间流逝的方式或与外界不同?,所以?外界中?融山入初冬,此?地还是春暖花开。
沈鹮从未遇见过秘境,中?融山中?的阵法、结界或许有?不少,可?一旦碰见秘境,必能遇上传承。
他们也算阴差阳错地走了运,在入中?融山的第一天便找到了传承之一。
活着的妖与人,哪怕是灵,都不能在幻境或假象中?生存。凡有?传承之地,传承者必将自己毕生所学藏于此?处,待人发现,这些都是往日紫星阁先辈们留下来的秘法。
若想留下传承,便不是一朝一夕,也有?许多?先辈知晓自己大势将去,会主动走入中?融山,或许还会埋身于此?,幻境支撑他们不了太久,秘境便不同?了。
沈鹮摘下一片桃花瓣,指尖在花瓣上写下一行符文,再将花瓣放去任由它于风中?飞过,勾勒妖气的方向?。
郎擎见状颇为震惊,他没?想到一个如沈鹮这般年轻的小姑娘,竟能随手画符,以?花瓣为符纸。他早在风声境便对沈鹮有?些了解,因?他一时无法脱困的幻境是沈鹮打破的,当时他见沈鹮便猜她应当至少是个朱袍御师,如今看来,她的能力绝不止于此?。
她是谁?
郎擎莫名有?些忌惮对方。
魏千屿没?想那?么多?,他能力太低,甚至不知沈鹮方才是在画符,还以?为她小女儿心?态在玩儿花瓣,便问:“你?们方才可?做了梦?”
郎擎一怔,不自然地朝魏千屿看去,没?出声。
魏千屿道:“在梦里,我好像变了个人,但那?还是在蕴水,我记得千方州的路。梦里的我每日就做两件事?,白日练习驭妖之术,晚上便去花楼找相好,这是谁的梦?”
魏千屿问完,立时对上了沈鹮的视线,沈鹮有?些紧绷,她不自在地朝郎擎看去。
若说梦境相通,那?他们四?个同?时坠入秘境,想必彼此?的梦境也是打乱的。
她梦见了上官清清的过去,魏千屿梦见的应是郎擎,那?郎擎梦见的是谁?他有?可?能见到魏千屿,也有?可?能见到……她。
不!不会是她。
若郎擎知晓她在隆京生活,在紫星阁长?大,必定猜出了她的身份,也就不会还能颇为自在地面对她,看她的眼神也不是这般。
如此?一想,沈鹮又将目光放在了上官清清身上,还在沉睡中?的上官清清,会梦到她的过去吗?她若知晓沈昭昭就是沈鹮,一旦出了这秘境,是否会立刻揭发她?
“谁的梦?”魏千屿那?边还在犯傻:“总不会是沈仙子的,你?是女子,也从未去过千方州,更别说去花楼里找相好喝酒,我又不会驭妖之术,且说那?是梦境,又不像是我的梦……”
到了此?刻,魏千屿才反应过来。
他猛然回头瞪了郎擎一眼,郎擎的脸由麦色渐渐变红,魏千屿的眼神又震惊变鄙夷,他连忙朝郎擎踹了几脚:“恶心?,恶心?!你?每天没?旁的事?儿干吗?总去飘香馆找翠娘,本公子在你?梦里……我!你?你?你?,你?恶心?!”
郎擎头脑一片空白,讷讷说了句:“属下打算娶她的,主子。”
“那?也恶心?!”魏千屿恨不得自戳双目,或将脑子挖空扔掉,也好过还能记得那?飘香馆里翠娘依偎在“他”怀中?,喂“他”喝酒的画面。
“我既梦见了你?,那?你?梦见了谁?”魏千屿问。
郎擎道:“属下梦见了主子。”
那?是魏千屿离开隆京后,压抑却又放纵,逗猫遛狗,总轻易陷入桃花的十年。
在梦里,郎擎至少见到了三次他被人救起或他救起了别人,而后对人“一见钟情”,邀请那?人泛舟湖上,吟诗作对,其实?他也不通文墨。旁人对他若小意温柔,他便因?自己实?则没?付出真心?而惭愧,生了退怯,旁人若对他全无好感,他反而越挫越勇,非要把事?情闹大,闹到魏家家主那?边,而后讨一顿打,以?此?来反抗,来表示他的不满。
沈鹮见那?主仆二人闹了一通,心?思尚未定下。
若此?处为秘境,那?远处层层山峦也是真实?的了,这么大的地方,要如何找到传承还是问题。
许是魏千屿与郎擎说话的声音太大,终于吵醒了睡在桃花瓣中?的上官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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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鹮浑身一僵,盯着上官清清见她睁眼。
上官清清扶着额头,头脑昏沉地晃了晃,见到几个人影后逐渐清醒,在看见魏千屿时立刻起身,朝他扑了过去:“屿哥哥,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魏千屿接住了她,一时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便尴尬地周围几人看去,想随便来个人帮帮他。
上官清清很娇弱,她身量小,扑在魏千屿的怀中?便因?后怕而软了双腿无法站直,更需魏千屿抱住她才能不摔。她嘴里含糊地说着如何跟着魏千屿来了中?融山,又如何遇上了郎擎,最后才说到她见到榕树下有?一个洞,那?洞将魏千屿吸了进去。
她很害怕,怕魏千屿死,也怕见不到魏千屿。
魏千屿见她眼泪,有?些烦闷,便道:“别哭了。”
上官清清的确害怕,就连沈鹮也不曾遇见过秘境,何况是没?出过隆京城的上官小姐。
魏千屿想起什么,便问:“你?可?梦到了什么?”
沈鹮微僵,等她叛下死刑。
那?边上官清清眼泪还挂在脸上,双目似乎不太清明地眨了眨,过了许久才摇头道:“没?有?,我就看见一片黑,而后一觉睡到现在,什么也不知道。”
“怪了。”魏千屿问沈鹮:“沈仙子也没?梦到什么吗?”
沈鹮的目光还在上官清清身上,她抿着嘴,只觉得喉咙发痒,半晌后才道:“什么也没?梦到。”
魏千屿立刻推开上官清清,转身责怪郎擎:“就本公子与你?互相梦到了,真恶心?!”
上官清清体力尚未恢复,被魏千屿这么一推险些没?站稳,沈鹮出手扶住了她一把。那?边魏千屿见粉色身影晃过才反应过来自己推得有?些用力,心?虚地朝上官清清瞥了一眼,见她没?事?,这才抿嘴,不再说话。
上官清清抽回了被沈鹮扶住的手臂,往魏千屿那?边靠去,并不挨着她。
一时静谧。
霍引折了一枝桃花戴在沈鹮头上,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问:“何为飘香馆?为何翠娘恶心??”
沈鹮:“……”
郎擎:“……”
魏千屿:“……”
上官清清:“???”
沈鹮抬手捂住了霍引的嘴,她侧目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事?情已经过去许久就不要再提了,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知道往哪儿走。”
众人还是沉默,谁也不知该在秘境中?如何应对。
霍引眨了眨眼,手指在沈鹮的手背上敲了敲,沈鹮的手还捂住了他的嘴,避免他语出惊人。她一时对上霍引的视线,那?双无辜的眼眨呀眨,似乎有?话要说。
沈鹮松手之前对他道:“你?若真好奇,私下问我,别乱说话。”
霍引朝她笑?了笑?,努嘴像是在她手心?里亲了一下,沈鹮立刻松开,他才轻声道:“山里有?妖。”
山里有?妖,若想出去,找他问路即可?。
“你?能找到他?”沈鹮问。
霍引点头:“他在躲我。”
所以?,他能准确地找到妖的位置,只要比那?小妖快,便能追上他。
过了这片桃林,再往前走便能瞧见大片斑竹,此?地风景独特且优美,倒没?有?书中?常说秘境的那?般阴森危险。竹林中?青涩的气味顺风飘过,风中?隐约传来些许妖气,极为淡薄,可?见此?山中?藏着的是个小妖,没?什么威胁。
反倒是沈鹮身边的这位妖,妖气并未收敛,丝丝缕缕地往四?处扩散,逼得魏千屿与郎擎藏有?契妖的法器都一阵发寒。
郎擎垂眸看了一眼腰间的长?剑,他的剑此?刻根本拔不出来,想来是被沈鹮的契妖镇压了。
沈鹮能力不俗,她的契妖也非一般妖物,郎擎的契妖已是少有?的寒狼,化形可?有?数十层楼高,饶是如此?也极度畏惧霍引,那?霍引究竟是什么妖?
他们不知去向?,只能跟着霍引与沈鹮走,魏千屿避着上官清清,也不知她是否被吓傻了,难得安静,没?立刻贴上来。
他们不敢在秘境轻易施法,因?不清楚秘境中?是否有?特殊禁制,便只能一步步越过竹林。待出竹林,秘境中?的天也将到傍晚,晚霞烧红了大半天空,如火般落入山林。
此?处像是两山山坳,野草丛生,到人腰间。
妖气渐浓,沈鹮知道他们要找到那?只妖了。
奇怪的是,这里好像就只有?这一只妖。
沈鹮出声:“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将你?揪出来?”
风吹野草如浪涛,沈鹮没?见那?妖有?动静,霍引便指着一处,她知小妖没?有?威胁,缓步过去,以?免惊跑了对方。
碧草之下,纯白的身影瑟瑟发抖,草丛的窸窣声叫她浑身一颤,吓得直接变回了原形。
沈鹮拨开长?草去看,就见到绿油油的草丛中?,趴着一只白兔,已然吓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