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嫡兄 栗银 3144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3章

  云秀连滚带爬冲到栏杆前,伸手想去抓挠梁源,嗓音嘶哑尖锐,难掩恨意:“原来是你!”

  梁源后退一步,连袍角都没让她碰着:“不是你咎由自取吗?”

  “不,都是因为你!”云秀攥着栏杆,额前的乱发遮不住眼里的怨毒,“你为什么不傻了,又?为什么要考科举,若没有你我儿还是老爷最看重的儿子,你怎么不去死啊?!”

  梁源只眉梢微动,并未动怒,毕竟和疯子是讲不通道理的。

  云秀计划落空,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把自己填了进去,甚至极有?可?能?让梁盛无?法再考科举,其崩溃程度可?想而知。

  见梁源沉默,云秀骂得更起劲,什么难听骂什么,唾沫飞溅,毫无?形象可?言。

  好些个犯人被她吵醒,只听咣啷一声,粗声喝道:“闭嘴!”谩骂戛然?而止。

  梁源忍不住笑了,笑声极低,只云秀能?听见:“没关系,日后我会继续往上考,比你的儿子考得更好,你且看着......瞧我这记性?,你犯下此等恶罪,能?不能?活着还是个问题,你可?能?看不到了。”

  云秀瞪着梁源,一对眼珠子都快脱眶而出,显然?没想到梁源这么恶毒。

  可?她到底是怕死的,更怕梁盛没有?自己护着,日后梁守海身边有?了别的女人别的孩子,梁盛如梁源当初一般,被忽视被欺辱。

  思及此,云秀像是被戳破的气球,陡然?卸去全身的力?气,软瘫在阴冷的地上。

  她抬着头,以仰望的视角看着梁源,艰难吐字:“你这么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重回梁家?么,我可?以去劝老爷,让他将?你的名字重新写入族谱,到时候你还是嫡子。”

  梁源好整以暇:“条件呢?”

  “只要你跟知府大人说我是被陷害的,这一切都是云管家?一人自作主?张。”

  远房叔叔的命和自己的比起来,显然?后者?更重要。

  更何况,这些年云秀提拔云管家?也只是为了利用他达成?一些目的。

  死了就死了。

  梁源吃了一惊,却不意外,云秀本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却又?在关键时刻能?屈能?伸。

  她隐忍十年,潜移默化中让所有?人认为苏慧兰不堪为正妻,甚至在原主?刚出生没多久就在他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其心?机不可?谓不深。

  在云秀满含期待的注视下,梁源摇头:“我不答应,而且我并未打算再回梁家?。”

  “什么?”云秀一骨碌爬起来,整个人都扒在了栏杆上,恨不得把梁源抓到面前问个清楚,“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你回梁家?可?是七品官之子,和跟着苏慧兰当一个农家?子是完全没法比的。”

  梁源气定神?闲,并未因她这番话产生任何动摇。

  比起七品县令嫡子带来的麻烦,梁源更想待在杨河镇的那个院子里,有?点心?铺,有?时常飘着香味儿的厨房,还有?不大却很整洁两间屋子。

  亦或者?是福水村的那间老屋,他穿书初始就住着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他有?苏慧兰这个母亲。

  不论何时,遇到何种危境,她都会毫不犹豫将?他护在身后。

  这是上辈子的孤儿梁源渴望而不可?及的。

  再者?,梁守海有?云秀这个妾室,县令之位能?不能?坐稳还得另说。

  梁源思绪流转,瞥了眼希冀落空,满脸失望与震惊的云秀,往外走去。

  他来府城也只是想欣赏云秀的落魄,解一解心?中的郁气。

  目的达成?,自然?没必要再留在这里,牢房里的味道可?不好闻。

  “梁源你别走!梁源!”

  身后是云秀急切的呼喊,梁源充耳不闻,一路向前。

  待云秀的判决下来,他和娘的恶名臭名都能?在一夕之间清洗干净,他的科举路不会因此受到影响,点心?铺也能?继续开?业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心?中舒畅,梁源甚至有?心?情站在牢房门口,举目望天。

  头顶的日头像是流油的鸭蛋黄,红澄澄的。

  梁源忽而想起,上个月他娘腌制了好些咸鸭蛋,应该差不多腌好了,明儿煮两个尝尝。

  正要去找辆牛车回杨河镇,一道声音从旁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源哥儿!”

  梁源侧目,不远处梁守海一身常服,许是一路急匆匆赶来,发髻衣物都有?些凌乱,气息微喘,胸口起伏得厉害。

  他脸上端着笑,径直走到梁源面前,似是迟疑片刻:“你来见云姨娘?”

  说话时,梁守海目光落在梁源的身上,有?些恍惚。

  上次见梁源还是在一年前,那时他还是个傻子,反应迟钝,只会惹是生非,且屡教不改,只会让他生气,远不及盛哥儿孝顺懂事。

  时过境迁,如今的梁源已今非昔比。

  恢复神?智不说,还成?了连中两次案首的童生,一袭青色书生袍衬得他如同白杨树,笔直而挺拔。

  宛若拭去灰尘的宝珠,露出原本璀璨耀眼的一面。

  梁源无?意与梁守海叙旧,只淡淡唤了声:“县令大人。”

  掩在袖中的手指握成?拳,梁守海苦笑道:“现在连一声爹都不愿喊了吗?”

  梁源:“……”演苦情戏呢。

  “为父知道你怪我,当初未经调查就将?你除族,可?你也要理解为父,若是盛哥儿废了双腕,咱家?就完了。”

  “爹这辈子估计只能?在七品官的位子上到老了,你当时又?……只有?盛哥儿,他可?以带领梁家?跨越阶层,源哥儿你能?明白为父的苦心?吗?”

  梁守海言辞委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自己定位成?为了家?族不得不放弃嫡子的无?奈老父亲。

  然?而,想象中的父子俩抱头痛哭的场景并未出现。

  梁源意味不明笑了,笑声清凌凌:“与我又?有?何干,县令大人或许忘了,我如今已非梁家?子弟。”

  梁守海笑脸滞住:“可?你不还是姓梁吗,爹知道你心?里有?气,爹当初也被蒙蔽了,都是云姨娘太过狡诈,为父已经写好了休书,又?处置了那群被陈勇收买的下人,源哥儿你与我一道进去将?休书给她,如何?”

  梁源忪怔了一瞬,立刻明白梁守海这是打算明哲保身了。

  了然?过后,又?觉得可?笑。

  先是为了妾室和庶子休了正妻,如今又?为了自个儿的名声,在爱妾锒铛入狱时毫不留情地将?其休弃。

  到头来,他最爱的还是自己。

  “不好。”梁源摇头,“时辰不早了,我娘应该已经做好了晚饭,等我回家?了。”

  梁守海喉咙哽了哽,他一县长官竟比不不上苏慧兰的一顿饭?

  梁源作揖:“县令大人留步,源告辞了。”

  梁守海试图挽留,却被突然?出现的林璋截了话头:“这桩案子有?几处疑点,梁源你随本官过来。”

  林璋说完就抬步离开?,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梁守海。

  说不认识是假的,只是林璋对梁守海甚为不满,索性?任性?一回,不搭理他。

  梁源立时应下,步履热切地跟了上去。

  梁守海被忽视得彻底,想骂脏话又?顾忌两旁的衙役,只能?忍气上前与衙役交涉,表示想要见云秀一面。

  谁知衙役竟一口拒了,梁守海不明所以:“可?方才梁源不是还进去了?”

  衙役递过来一个诡异的眼神?:“梁童生是受害人,且经过知府大人同意的,县令大人若想见犯妇云氏,不若去问一问知府大人。”

  梁守海急着与云秀撇清干洗,生怕被她牵连上,踟蹰片刻,还是循着方才梁源离开?的那条路,去找林璋了。

  ……

  梁源跟在林璋身后,安静地绕过回廊。

  折了几个弯,最终来到林璋处理公?务的地儿。

  林璋坐在书桌后,又?指了指对面的交椅:“坐。”

  梁源从善如流。

  “都想好了?”林璋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梁源却知晓其中深意,点点头,直言不讳道:“就算如今真相大白,我也做不到原谅他。”

  以梁守海的深沉心?机,梁源不信他猜不到其中的猫腻。

  只是他不过一个傻子,不如梁盛能?给他带来荣耀罢了。

  林璋拿起桌角的玉石小把件,把玩着道:“他可?是你爹。”

  梁源睫毛颤了下,悄然?揣度一番,壮着胆子反问回去:“若大人遇到我这样的情况,又?该如何应对?”

  林璋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后朗声大笑:“我?我自然?是不原谅了。”

  “或许你不知道,本官当初也遇到如你一般的境地,我考中探花后他们又?找上门来,结果你猜怎么着?”

  梁源屏息凝神?,显然?好奇极了,沉思片刻,老实说:“猜不到。”

  林璋一抚掌:“我命人把他们打出去了!痛快!”

  梁源瞠目,没想到肃然?端方的知府大人也有?这般狂放不羁,嫉恶如仇的一面。

  梁源抠了抠交椅的扶手:“大人可?曾在意过外人言?”

  “当你站到一定的高度,他们不仅不会说什么,还会反过来讨好你。”林璋将?摆件放回去,“况且,你爹本身有?错,你又?有?何惧?”

  梁源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璋却不欲再多说,此时正好有?人过来通传:“大人,灵璧县县令求见。”

  林璋想也不想,直接拒了:“你让他回去,想求情等判决文书下来再说。”

  殊不知梁守海压根就没想过求情,只想把自己摘出去。

  “好了你回去吧,估摸着明日判决文书就能?出来了,到时候本官会派人将?文书张贴到灵璧县,尽量帮你澄清此事。”

  梁源面露动容之色,起身正衣,深深作揖:“多谢大人。”

  “不过是本官职责所在。”若是梁源被流言击倒,林璋也不会出手帮他,说着执笔蘸墨。

  梁源见状,忙退了出去。

  林璋望着梁源远去的背影,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一声,拿起写了一半的弹劾奏章,继续执笔书写起来。

  那边梁源刚走出府衙,没几步就瞧见守在不远处的梁守海,只当选择性?眼盲,头一扭拔腿就跑。

  梁守海:“……”

  罢了,源哥儿不过才十一岁,有?点气性?很正常。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

  梁源一路跑去城门口,找了辆牛车,哼哧哼哧回到杨河镇。

  苏慧兰果真做好了晚饭,黄瓜炒鸡蛋,还煮了两个咸鸭蛋。

  见梁源盯着咸鸭蛋,苏慧兰解释说:“今儿早上看它腌得差不多了,煮两个尝尝。”

  大腿内侧的蹭伤已经有?些麻木了,梁源索性?放任,端着小木凳坐下,执箸开?吃,边吃边把在府城的所见所闻告诉苏慧兰。

  苏慧兰听说梁源见到梁守海了,嘴里的鸭蛋黄瞬间不香了:“你想不想回梁家?去?”

  梁源权当听不出她语气里的试探,轻咳一声:“是娘护我长大,又?带我回家?,如今我是苏家?的子孙。”

  咸蛋黄瞬间软糯油润起来,苏慧兰低头喝了一大口粥,借着饭碗的遮挡,嘴角悄然?上扬。

  晚饭后,梁源帮苏慧兰收拾桌子,没头没脑来了句:“娘,待下次休沐,咱们回村一趟,把我的名儿记在苏家?族谱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