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倒计时
第一百六十七章倒计时
接下来又是一年的茶季。小淘是忙的脚不粘地,家务事,茶楼,茶园几相里夹杂起来,恨不得自个儿是那千手观音才够用。
而侯岳虽掌着天策府茶司一职,但却没有去年忙,那张亮立了大功,终得偿心愿,求得秦王同意将其侄儿张景之安排在了茶司,这张景之到了茶司可没将侯岳放在眼里,心想着不过是一个文学记事,这种人秦王府里多了去了,当然,张景之也不傻,虽说心里没把侯岳当一回事,可表面上还是有个样子的,这家伙之所以千方百计的来茶司,为的就是制茶法,曲园茶楼的红火,那是多少人看在眼里的,眼馋的紧。
低调了一个多月。张景之学会的整套的制茶手续,心里美滋滋的,这制茶法简单着呢,这一学会了,于是这厮就开撕脸皮了,同几个管事一直暗暗的挤兑着侯岳,想把侯岳从茶厂厂长的位置挤走。
侯岳其实无所谓,对于他来说,这个茶厂厂长的职位就是卖苦力的,茶司里的事情烦琐,方方面面,头头绪绪的都要照顾的到,从收茶草到制茶出来的定级,再到出茶的官吏,每一步都牵涉着一方利益,吃喝请拿自然是免不了,而这正是侯岳最头痛的。
他不缺银钱,以自己和小淘的得天独厚,弄点什么不来钱,可你不收吧,那就是不识时务,同时也挡人财路,自然要招人忌恨的,所以说,打心眼里,侯岳早就不太想管茶司这档子事了,这会儿见张景之一个劲挤兑自己。于是就驴下坡,跟秦王辞了这事,理由是,现在制茶法茶司里的工人都学会了,有自己没自己都无所谓,但自家里也经营着茶叶生意,若是自己仍留在茶司,不免落人话柄,再说了他如今还有文学记事一职在身,这一身不能两顾啊。
人嘴两张皮,怎么说都有理。
李二想了想也就充了,当然侯岳这厮也是一个惯会见缝插针的主,趁着职去茶司令之职的机会,跟李二再求一道手教,这道手教是请秦王充许侯家世代可以经营茶叶的权利,侯岳这厮清楚啊,以前经营茶叶的,大多是大家族,有财力有点势力就能吃下,可在以后茶马交易形成后,茶叶就成了国家的战略物质。同盐一样划为国家统一管理,不是一般有点势力有点财力就能搞定的了。
“你到是有信心的很。”李二同学写好手教,盖了大印,交给侯岳,喝了口茶,那手指揉了揉眉心,最近这阵子,李二很烦很烦,张亮事件,使他看到了太子和齐王元吉对付他的决心,如今他就处在那十字街中间,不知该往左还是往右。
侯岳嘿嘿一笑,他知道李二说的这个有信心是什么意思,这份手教只有在李二登上皇位后才能保证期效用性,因此,李二说的有信心应该是指,侯岳对李二取得这场皇位之争最后胜利的信心。当然,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出了秦王府,侯岳便觉天高云淡,心想着,张景之你慢慢玩吧,到时别玩火自残,侯岳可是知道的,秦王上台,首重的就是吏冶,对于官吏和贪污受贿,那可是罪加一等的。
回到曲园,没找到小淘。问了下人,才知小淘在后山茶院里。
小淘今天一天都呆在曲园后面的茶院里,通达商行的马车好几辆等在外面,这边茶叶一出来就马上运走,以最快的速度送达洛阳江都,以求获得个好价钱。
好不容易,通达商行的马车装满出发了,小淘才停了下来,只觉一身酸痛,便拿手捶了捶肩,却突然感到一双大手伸过来,捏着她的肩,回头一看,却是侯岳,不由的笑道:“我这里都忙死了,你们茶司不忙吗?”
“忙,可再忙也不关我的事了。”侯岳一派轻松的道。
小淘连忙问怎么回事?
“我辞了茶司的事情,那张景之在里面当搅屎棍呢,我懒的跟他烦,还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好。”侯岳现在养气功夫了得,只觉得张景之就一小丑,还是远远的看戏乐呵。
这张景之之事,小淘听侯岳说过。后来就让小刀去打听过,在长安也算是一恶霸,心黑手毒的很,自家老公什么性子,小淘清楚的很,辞了倒是好事,至于那姓张的贪不贪污,捞不捞钱,那是他的事,总之侯子能撇清就好。退,有时也是一种艺术。
一边侯岳又赶紧着将从李二那里求来的手教给小淘看。小淘看着也乐了:“不错嘛,眼光越来越长远了。”
“不长远不行啊,我把茶马交易的事情都说了。”侯岳有些郁闷的抓了抓头,前几天他一时嘴快,李二几个说军中缺马,这厮就把茶马交易说了出来,侯岳估计着等以后边境相对安宁些,这茶马交易就要提上日程了。
“那这个咱们得收好。”小淘说着,同侯岳回了屋,将那道手教放进了大箱子里,然后锁好,将钥匙别在腰间,侯岳看着小淘那一大串钥匙,便取笑道:“还真是管家婆了。”说着,又指了指那箱上的铜锁说:“这铜锁要是留到以后,那也算是值钱的玩意儿。”
小淘好笑的了指了指书房后面的一间屋子道道:“这时代的东西留到以后,哪样东西不值钱,那屋里,还有一屋子,几大箱的字画书籍呢,我看过几天最好拿出来晒晒,要不然,别说留到以后,没几年就霉的不能要了。”
“也是,不过得忙完这一阵子。”侯岳点头道,那几大箱子都是名人字画,可花了他不少功夫,别说等到以后,就是再过个几年,这里面好多人都是封侯拜相的,到时这些字画都会增值不少。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侯岳就每天去点个卯,反正他那职位也是闲差,偷空就溜回家来,每天去武王庙那边收茶草,曲园虽说有茶园。但已经远远不够制茶所需,所以,现在大多数都靠收茶草支撑,这十里八乡的,都把茶草送到武王庙茶市,而各大制茶商也常常到这里来收茶草,当然,其本上这里的茶草大多还是由曲园占着。
侯岳带着一帮子工人,一筐一筐的茶草看过去,这个时候没有后世的农药,化工污染什么的,所以只是看芽头,色泽等品象定价钱就行,然后侯岳就开单给茶农,让他们去武王庙对面的茶亭拿钱,小淘带着侯山专门在那里付钱,而这边,收好茶,就由工人挑去曲园茶院里制茶,又有人等着销售,也算是一条龙了。
而就在侯岳为自个儿的小家忙碌的时候,朝中传出一件大事,秦王在去太子府中饮酒时,不幸中毒,所幸救的及时,才不至于身亡,一时间朝堂内外,一阵色变,暗地里,又有两派相争,太子派认为这是秦王施的苦肉计,秦王派认为,这是太子下的黑手想除掉秦王,这两派各持一词,互相攻击。做为皇上的李渊,这时无疑是最疼心的,没法子,于是他同意李二带着人马去洛阳,同时执天子旌旗,而这也是李二想要的。
于是一干子天策府官员收拾东西,准备去洛阳,而侯岳却根本没想着去洛阳的事情,因为历史早就告诉他,这一步棋是下不成的,所以这厮该干嘛还干嘛。
这天王绩提了坛子新酿出来的消肠酒,也就是麦酒,路上正碰到也要去曲园的霍飞白,这两人最近因为侯岳的关系也走得挺近,这回两人听说秦王要去洛阳了,而侯岳是天策府官员,自然也是要随行的,两人便想着来给侯岳送行。
却没想侯岳连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这厮前一阵子茶季忙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茶季忙完了,该收尾的也收尾了,这会儿便在院子里晒他收集来的那些个字画,前两天又特意跑到明光寺智言大师那里弄了些檀香来,防虫防霉。
见王绩终于把麦酒酿出来了,天正有些热着,侯岳那肚子里酒虫就开始做祟,小淘带着厨娘炒了几个下酒的菜送了过来,侯岳又从地窖里拿了些冬天保存下来的冰,这厮要吃冰镇啤酒。
这消肠酒的味道跟啤酒有些相似,但又不同,介于啤酒和烧春之间,喝着倒也别有味道,尤其是冰的,这天热喝起来,出了汗后一身爽气。
还好今天小丑丫被小锁儿接到季家玩去了,要不然,这会儿,这小丫头又该管着自家老爸喝酒了。
“我说侯兄,你怎么还在这优哉游哉的,不准备去洛阳啦。”霍飞白灌了一口酒,大叹还是在长安自在,想他本来是就是闲散的性子,这几年做了家主,就跟被绑了手脚似的。
侯岳这厮老神在在的道:“不是还没到起程的日子吗,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滴。”
大家都是官油子了,那王绩还曾是两朝为官,又哪里会听不懂侯岳的言下之意,也就是说,秦王去洛阳这事说不准还有变故。
果然,两天后,李渊又取消了让秦王去洛阳的决定,外甥打灯笼一切照旧。
而只有侯岳和小淘明白,现在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时刻。侯岳甚至在心里已经默默数着倒计时了。
第一百六十八 咱也是一角儿
第一百六十八咱也是一角儿
接下来几天,太子齐王仗着李渊的支持对秦王的打压无所不用其及了。先是房杜二人被逐出秦王府,非皇命不得见秦王,再下来是对段志节,程知节以及尉迟敬德等的收买拉笼,无功而返后又改为刺杀或者是外放。
不过人家程知节牛啊,咱就不去,你咋滴,但不管如何,谁都知道,秦王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了,再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而五月份,经过一春修养生息的东突厥人又开始龙精虎猛了起来,大唐好啊,那里有取之不竭的食物,有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金银财宝,更有让人魂牵梦萦的美女,于是突厥人又开始磨刀霍霍。
大国必须要维护大国的威仪,这回李渊老同学也坐不住了,你们这些突厥人老拿我大唐边境当菜园门,那怎么行,而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中原也恢复了一些元气,于是,李渊老同学决定给突厥人一点颜色瞧瞧,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咱是病猫了,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眼皮底下,就蕴酿着一场惊涛骇浪,也许他心里有些明白,只是此刻他心老了,雄心不再了,当起了阿Q来,总以为都是自己的儿子,小小的技量常有,但不会有大事,可他忘了,通往皇权的路从来都是血腥的。
于是这一场大唐和突厥的战争不免的就受到有心人的利用,本来,按李渊的想法,此战之帅非李二同学莫属,可他现在对这个儿子又忌惮的很,觉得若再把兵权交给他,那岂不成了尾大不调,再加上一边的太子立挺齐王,于是李渊觉得扶持三子于二子抗衡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于是齐王成了此次大军的元帅,可显然,太子和齐王觉得这样还不够,于是又跟皇上老爹请命。突厥难打啊,秦王手下的将军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干脆一并调入吧,李渊想想,此战非同小可,为保万一,大手一挥,准了。
可李渊老同学没有想到,这一准了就点燃了炸药包的导火线。
太子和秦王双方谁都明白,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或许在多年以前,太子对于除去秦王还有些不忍,可现在,已经不是谁忍不忍的问题了,而是谁掌握先机,掐住对方的命门才是最重要的。
无疑现在太子掌握了先机。秦王身边的两大谋士已被驱逐,几大金刚似的干将也调到了齐王的军中,秦王此刻就是那无爪无牙的老虎,于是两人密谋着在饯行大会上动手,一举杀了秦王以及调入军中的那几位大将,从此便可高枕无忧。
然而百密一疏。太子和齐王的密谋正好被太子率更王致听到了,王致身边有一个叫汉姬的美女,人人见了都羡慕,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美女却是秦王送的,可以说,王致的命运已经同秦王挂上了勾,事关秦王生死,王致必然要有所行动。
可在这敏感的时刻,王致也无法直接去见秦王,于是他想到了侯同学的曲园茶楼,在他想来,这侯家,不管是嫡宗还是旁支都在秦王府任职,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王出事吧,于是当机立断的,就一摇扇子,去曲园茶楼喝茶。
而这段时间,侯同学还是比较悠闲的,虽然在尉迟敬德遇刺后,小淘将自家侯子的安全级别提高,不管去哪里,侯岳都必须带着小十八和大柱,这两个一个武功高超,一个力大无穷,都是猛士级别的,带着安全。
其实侯岳心里明白着呢,自己在太子等人眼里,充其量也不过是秦王府的小鱼小虾。在大鱼大虾没落网前,这些个小鱼小虾还没放在太子等人的眼里。
不过小淘说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于是侯岳干脆着就在家里打混算了,这阵子,秦王频受打压,连两大谋士都被驱逐了,那早议会什么的也散了,而文学馆里,李二同学也有十几天没有光顾了,如今,秦王府的人也是人心惶惶啊。何去可从一片茫然?
今儿个一早,侯岳带着侯山,小宝哥,还有狗儿先练了会儿剑,又去晨跑,出了一身汗,路过保长家田里的时候,看到保长地里的西瓜好大个了,那保长在路边搭了间草屋子,守着自家瓜田。看到侯岳一行跑过来,就打招呼道:“侯岳学早啊。”
“保长早啊,今年的瓜收成不错啊。武王庙的瓜市开了吧,怎么不摘了去卖?”侯岳远远的回道。
“我已经联系了人了,他们一会儿直接到地里来摘,咱们这里还成,天公还算是做美的,不过,听说山东河北一带今年又是大旱,唉,好不容易这天下安定了,这老天爷怎么就不体恤百姓呢。”那保长摇头晃脑的道,却一边。叫自家的儿子大牛。摘了七八个相当于现代十五六片重的大瓜,放在一边的板车上,让大牛给侯家送去。
侯岳说声谢了就笑纳了,毕竟大家这么熟了,也就不需要太过推让,同保长拱手告辞,想着保长的说,也不知柳城家里的旱灾闹的怎么样,回去写封信托渠少带去,问问家里的情况。
同大牛一路走着,就聊了几句:“鱼儿还好吧?”
“好着呢,就是嫌挺个大肚子走动太累,俺娘每天都炖好吃的给她吃,如今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了,她嚷嚷着等生完孩子一定要减肥。”大牛一边推着板车,一边嘿嘿的笑道又道:“我倒觉得胖着更好看了。”
侯岳笑了,各个时代的审美观不同,这个时代就是以丰满为美,当然那种痴肥决不在欣赏之例,这个时代,不管是什么,讲究的是一个雍容,讲究的是一个圆润。
转眼间几个就回到了曲园,大牛将瓜搬进了家里,又被贵嫂抓着到厨房吃了一顿点,才推着板车回去。
侯岳几个晨跑出了一身汗,便又烧水洗了个澡,吃过早饭,侯山去太学了,小宝哥却是坐在那里没动,唤了小丑丫,说一会儿带她去学骑马。
此时小淘两手正往小丑丫和小绿荷身上挂荷包,那里荷包里面是一些解暑清凉的中草药,热的时候,放在鼻间闻闻能驱暑气呢。
那小绿荷听说大哥要带二姐去学骑马,这丫头同小丑丫是两个性子,最是好动和活泼。性子又十分要强,这会儿便嚷道:“绿荷也要去。”
小宝哥摇摇头:“你太小了,等大点再带你去。”
“我不小了,我已经四岁了,我能骑马。”小绿荷涨红着脸,嘟着嘴,她最恨别人说她小。
“绿荷乖,天热了,二姐不去,绿荷也不去哦。”一边的小丑丫握着刚挂好的荷包,喜欢的很,尤其是那股子药味。这会儿便笑着劝小绿荷,小绿荷看了看小丑丫,歪着头,想了想道:“嗯,二姐说不去,那就不去。”这丫头倒是最听小丑丫的话。
“你小子,就知道玩,还不上学去?”侯岳却在一边摆了脸道。
“今天先生没心情上课,放假呢。”小宝哥道,同身边狗儿看了一眼,都嘿嘿偷笑。
“怎么回事啊?”小淘问。
“康先生前几天不知从哪里花大价钱买了一方秦时的子母印,说是秦相吕不韦的私印,喜欢的不得了,昨儿个找了几个人一看,说是仿制的,康师母气坏了,说先生糟蹋钱,还哭着这日子没法过了,先生也气坏了,说今天要去找那个讨个说法,所以今儿个就放假了。”小宝哥说着,就叫上狗儿,说是到字摊上去。
侯岳听了摇摇头,这康先生平日最喜欢古物,却又没那识货的本事,常常叫人骗了,却又不长记性。
小淘送着小宝哥出门,看着放在廊下的西瓜,便又忙叫一个下人抱了个大瓜跟去,天热,一会儿切瓜吃正好。
“还说要穷养呢,瞧你宠的。”侯岳在边上凉凉的道。
“你就不宠?昨天宝儿跟小十八学剑,磕了膝盖,你一晚都在那翻来覆去的,早上还问我呢,是不是这武就不学算了。”小淘白了他一眼,
“呵呵。”侯岳悻悻的笑着,端着茶,迈着官步去书房,练字去。
这还没写两张字,就看大柱匆匆进来,说是茶楼的管事来了,找东家有事,侯岳让大柱把茶楼管事领了进来,那管事却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说是有人关给他,说关系着侯家用命运的。
“是谁交给你的?”侯岳问。
“曾经天天来听汉姬唱歌的那位大人。”管事并不知道王致的身份,但却是认识的,毕竟那一段时间,王致是茶楼的常客。
是太子率更王致,侯岳挥了挥手让管事回去,然后关了门,拆开信,看完信的内容,侯岳便回屋换了衣服。
“出什么事了?”小淘看出侯岳脸色有些不对,连忙问道。
侯岳在小淘耳边低语了几句,有些焦虑却更有些兴奋的道:“咱还以为咱真是打酱油的呢,没想也能在这里面充一角儿。”送信的也是角儿不是。
小淘不由的皱了眉头,那手在侯子腰子掐了一把:“没个正形,小心点。”
“放心,我本是秦王府的文学记室,我去见秦王,谁还能挑个错什么的。”侯岳说着,就带着大柱和小十八,坐着马车直奔秦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