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醉酒(1 / 1)

娇养王妹 藤鹿山 5743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第24章 醉酒

  宫中在龙泉殿中为燕王接风洗尘, 这些年藩王兵力愈发强盛,世家把持朝堂,更是内战不断, 皇族愈显衰弱。

  可天子毕竟是天子,谁人不想坐上这个万人之上的宝座?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皇子, 总是对自己的心计手腕有着万般自信。

  自信自己不会如同历代皇祖一般将大好河山与世家藩王公分, 信自己能重拾开国□□之威望,天子号令四海之下无不臣服, 一呼万应。

  他们自信只要自己登上皇位,一切都会好转。

  但在此之前......总要先登上皇位。

  三位皇子皆是将目光投向了这位燕王。

  若是得到燕王支持......

  二皇子如今封为福王, 福王握着空了的酒盏便往燕王筵席上走近。

  福王一副通身矜贵优雅的模样, 眉飞入鬓鼻若悬胆,才做了巡官从南方回来, 面色比起其他人显得有几分黝黑, 是一位十分英武的青年模样。

  “燕王表弟, 许久不见,上一回见还是三年前......听说燕王表弟你将朔州治理有方,百姓无不夸赞。”福王上前熟稔的攀谈。

  三皇子早早盯着兄长,瞧见这一幕面上微变,皆是借着歌舞前来与郗珣推杯换盏。

  郗珣指节握着玉盏, 手指比女子尤为白皙几分, 他颔首与诸位皇子言笑晏晏,冠下面容极端俊美儒雅, 丝毫不像是从风沙日晒边关之处回来的将军, 倒像是不染风霜的白衣卿相。

  时下世人好老庄之术, 上至皇帝下至士族, 总喜好风流不羁, 衣袍翩跹,动辄饮酒探趣,男子也喜好傅粉簪花之流。

  福王却有些不耻这等容貌的,心中甚至猜测这位燕王恐怕是表面功夫好听,说不准私下从不入军营,不经风吹日晒罢了——

  无论他心中如何思量,却又只能掏着肺腑将面上堆积满真诚笑意,与他至亲至爱的燕王表弟一诉衷肠。

  *

  筵席至半,万盏宫灯火柱照耀,宫中香炉四处,吞云吐雾,云烟雾饶,酒香缭绕。

  高台之上的梁帝心情颇畅,与燕王一番畅谈,便唤齐镜敛上前来与他一同饮酒。

  梁帝容貌年轻时候倒也清隽,如今却一眼望去只觉清瘦枯老,两鬓斑白,连双眸都显得浑浊了几番。

  这大梁的皇帝,曾经年轻时也是满腹雄心壮志,风流蕴藉,谈笑风云,也曾意图恢复皇族荣光,收疆辟土,做个万乘之君。

  却不想与前朝相斗了二十余载,最终也消沉起来,沉溺于身体上的放纵享乐,往日倒还有些帝王尊仪,一旦饮酒便有几分疯疯癫癫了去。

  长乐公齐大人如今身为皇帝尚书录事,虽无拜授策书,却是就日瞻云,天子跟前的头一号大红人。

  对着那些自恃清高的文臣梁帝还会遮掩一二,对着这位齐大人,梁帝则是彻底无所顾忌。

  “两个蠢笨东西,当真以为朕老了想反了天了,在朕眼皮子底下就与燕王搭话。”梁帝看了眼下首几位与燕王攀谈的起劲儿的儿子,顿时冷笑。

  此等场景齐镜敛早已司空见惯,他眉头也不动一下,心中只庆幸如今场面吵闹,没人发现上首天子醉酒的胡话。

  齐镜敛往日虽瞧着意气风发桀骜不驯,实则心中自有一杆秤衡量是非,陛下骂他两个儿子,自己不过一介外臣,要做的自然是只充当一个听者。

  果然皇帝骂完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今日是给燕王接风的日子,自然不能惹乱了去,被有心人传出去也不知传成什么模样。

  他朝齐镜敛低声问道:“镜敛,你观燕王此人,觉得如何?”

  齐镜敛意识到皇帝这日是真吃醉了,好在下首人都离得远,周边侍奉的内侍也是皇帝亲信,当事人燕王正拒了旁人劝酒,独自去往殿外透风。

  齐镜敛沉默片刻,低声道:“燕王定疆阔土,此乃不世之功。”

  梁帝显然对他这和稀泥的言论不堪满意:“朕是说他的忠心,燕王让朕愈发看不透.......”

  梁帝对着郗珣,总产生一种若此子是朕之子,何愁不能重复皇族荣光这种痛苦。

  仔细想起来,郗珣年幼时沉默寡言不争不抢,他彼时自以为看透了这孩子,以为他是一个温和内敛心思善良之人,这才动了怜悯之心将他放回朔州。

  如今思来,却是放虎归山!

  可若说怀疑郗珣早生反心,梁帝却也难信。

  他在得知郗珣远在朔北时,刻意将晋陵长公主与安乐郡主召回宫廷,此举必瞒不过郗珣的眼线,可也未见郗珣有何阻拦。

  入京之后又半分不着急就藩,反倒是摆出一副在京中其乐融融的模样。

  郗珣这些年未曾娶妻,更没有子嗣。

  没有妻妾子嗣,令他入京边关之事也说抛就抛,试问哪个反臣会如此愚蠢将自己逼入绝境。

  果不其然,齐镜敛说到的也是此事,他笑道:“燕王未曾婚配,未有子嗣,若是真有反心,只怕不会如此轻易入京。陛下乃是万乘之君,对有功之臣应当厚爱安抚之,再从长计议——”

  齐镜敛明知拖时间的法子皆是烂计,奈何除此之外,焉有什么妙计?皇帝如今若能对付的了燕王,也不会问他这番话了。

  当年十三岁的小儿就对付不了,谈何如今?

  梁帝听闻略欣慰几分,他又连饮下一杯杯清酒。

  齐镜敛连忙劝他:“陛下少饮些酒水,酒水伤身。”

  皇帝并不在意,随意摆了摆手,似带了点儿揶揄的意味:“你瞧见了燕王之妹?朕早听闻其颇有姿色,才将这接人的差事特意交给你,想着你也未曾婚配,若是你二人成就好事一双,倒是......”

  齐镜敛不知皇帝这是试探还是旁的,只抬头看向梁帝朝着他表忠心:“安乐郡主出身高贵,臣自觉配不上郡主。”

  梁帝闻言,笑意更深,正欲说什么便见外边禁卫都统入内,与他通禀前日北苑猎场两位郡主纷争之事。

  梁帝纵情身色之余还需日理万机,身子总跟不上,这等小打小闹之事他素来不会多管,可却是事关如今的燕王府。

  这回便是连齐镜敛也不由地端肃了面容。

  禁卫都统将当日实情一一道来。

  说到从林里找到了那匹被昌宁郡主扎破了屁股的马儿,物证确实,又说起那日有不止一位马侍曾远远看过昌宁郡主等人去围安乐郡主的马,企图将其往放了猛兽的密林处赶。

  一直说到安乐郡主落马受伤,如今还在燕王府修养,便是连今日宫宴安乐郡主也未曾来。

  都无半丝遮掩,甚至将安乐郡主为求自保挥弓将刘三姑娘抽下马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齐镜敛眉头攒起,似乎想象到了当场闹腾的模样。

  便是梁帝听闻,也有些惊讶,惊讶于女郎间的打闹竟然到了险些要闹出人命的地步。

  特别是昌宁郡主的那一句将人往兽林中赶。

  当他皇家北苑是什么地方?她用来显摆威风的地方?!

  梁帝眸中闪过一丝恼怒,“一个两个总不叫朕省心,朕抬举楚王,想他替朕分担一些。却不想他养的这一双好儿女,一个比朕的皇子公主都来的蛮横,视国法于无物!”

  楚王为人倒是清明,能力比上不足却也比下有余,是宗室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亲王。

  奈何败就败在他府中的那一对嫡出子女。

  楚王府的世子近几年都鲜少露面,便是由于几年前闹出的强抢民女的事。

  将前来救女儿的老头给派人活活打死,又令手下□□了那老者的一双女儿,其中一个不堪受辱撞柱而亡。

  这事太过凄惨,且折损了皇室颜面,先前梁帝看在楚王面上压着,怎知许多民众都闹腾起来,最终梁帝将自己那胡作非为的侄儿丢去了狱中,令人责打了二十大板,发配人去了中州之外,才算是了结。

  怎知这转头昌宁郡主又惹出事来了,还偏偏赶在燕王立了大功,而他这个做皇帝的封无可封的节骨眼上!

  他这话不像方才问齐镜敛时候压低了声儿说话,倒是中气十足的斥责之语,顿时场下喝酒的大臣便吓得一个激灵,那捧着酒杯离席不知往何处去的楚王随即被人传话。

  “王爷!陛下好似在上头跟齐大人骂您呢。”

  战战兢兢不知何事的楚王酒水都撒了一半,双步虚浮的往皇帝那处跪了下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外间内监匆匆入内绕开跪在地上的楚王上前,禀报:“陛下,楚王妃今日带着昌宁郡主入宫,在皇后宫中求皇后做主。”

  齐镜敛素来知晓自己那姑母醉心权势,偏偏又不是什么聪慧之人,男眷前朝为燕王摆接风筵席,女眷就选着这个日子入宫,又是想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齐镜敛当即便眉心狂跳,“所谓何事?”

  “昌宁郡主先哭嚷着说是入宫来给安乐郡主赔罪,可又说要状告安乐郡主使刘三娘子落马的事——”

  若非方才梁帝与齐镜敛没听禁卫的禀报,二人定然要相信了昌宁的一番颠倒黑白。

  梁帝未曾见过珑月,可齐大人却是自诩熟识安乐郡主的。

  这倒是真像他所认识的那位安乐郡主的所作所为。

  如今齐镜敛只想骂上一句。

  该!

  梁帝冷着脸问:“皇后是怎么回的?”

  内侍垂着头,更是战战兢兢:“皇后听了似乎也有几分生气,差人入燕王府请安乐郡主入宫来......”

  齐镜敛一听便知是他那姑母又是糊涂了,这些年做的糊涂事着实不少。果不其然便见皇帝暴跳如雷,掼了手中玉盏,想要怒骂皇后,到底还是在这群外臣面前留了几分脸面给这位皇后。

  否则皇帝辱骂皇后这事一出,他在前朝的名声也没了,日后皇后也没脸面德行在后宫服众。

  齐镜敛上前一步,稽首于地,朝着梁帝行了一个大礼,替自己姑母求情:“陛下恕罪,想必是皇后不知晓其中内情,听信楚王妃与昌宁郡主胡搅蛮缠之词罢了,皇后深处后宫,想必消息也得知的晚,这才叫人欺瞒了去。倒是安乐郡主有伤在身,如何入宫?臣派人去请人回来?”

  梁帝一听也道:“去将人请回来!”

  说的自然是皇后请安乐郡主入宫的人。

  梁帝愈想愈发怒不可遏,只觉得自己这皇后往常看的是个不出差错的,一道紧要关头就开始给他犯蠢!这个时候了连他这个做皇帝的都战战兢兢,她一个皇后倒是耍威风耍的紧!

  他吩咐齐镜敛:“你早些退席,去替朕挑些赏赐去燕王府一趟,替楚王府的去给燕王郡主赔礼,你小子,听说这事儿还是因争你而起!你如何也要替朕收拾干净!”

  齐镜敛听完只觉得无力至极,这些年他已不知收拾了多少烂摊子,怪不得京城众人总有人嘲笑他,给他起了个什么‘烂摊王’的名号。

  他心中将皇帝骂了几遍,风度翩翩的退出了筵席。

  临走前还能听见下面两股战战的楚王,楚王年岁也不小了,肥胖的身子佝偻着,两鬓往下低垂着汗水,倒是显得有几分可怜。

  偏偏皇帝不会可怜他,语气皆是不耐烦,“看看你教养的一双好儿女!在如此关头上惹出这等祸事!”

  齐镜敛背朝着众人,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话,嘴角牵扯出一个浅薄至极的微笑。

  ...

  长乐公奉帝命而来,燕王入宫赴宴,郡主明明该在读书,往书房一趟却寻不见人影。

  长汲着急的冒火,最终一行人在后花园寻到了珑月。

  拂冬拽着桃树枝干往下择桃花,珑月则是慢悠悠捡着桃花。

  如今正是落花时节,浅粉花瓣稀稀洒洒落下。

  不知不觉间珑月裙摆间兜满了花瓣,那宫廷供锦织做的十二幅缠枝裙摆被弄得皱了,稀稀落落的桃花瓣点缀在裙上,鬓间。

  她双颊粉红气色娇嫩,面容比那桃色都好上几分,不说上山下海,也是生龙活虎,半点瞧不出受伤模样。

  珑月远远便瞧见了齐镜敛,她停了捡花瓣的动作从长廊另一端跑上前。

  她不笑时候倒是有几分名门贵女娴静美好的模样,一笑起来眼弯的好似一对上弦月,眉眼稚气又美艳。

  叫人只瞧着便知她往日有多明媚顽皮。

  “齐大人也去宫中赴宴了不成?”珑月凑近后,琼鼻微皱,闻到了一股子酒味。

  齐镜敛锐气的眉眼含笑,朝着珑月说明来意:“陛下听闻昌宁郡主那日的胡为,已经罚过昌宁郡主,另赐下薄礼安抚安乐郡主。”

  赏赐的珍宝皆是齐镜敛去挑的,他也不知这位安乐郡主喜爱什么物件,思来想来同他妹妹一般的年纪,是以他便以他妹妹往日里喜好的珍惜玩意儿寻了些。

  珑月什么珠宝未曾见过?对这些女郎们极其喜好的珠翠珍宝也并没有几分兴趣,约莫是自小想要的都能得到,她喜欢却绝不钟爱。

  可这是皇帝赏赐的,还是由着齐大人亲自送来,珑月还是很有礼貌的依次见了。

  帝王赏赐自然是宫中珍品,极好雕工纯净无暇的羊脂玉佩,镶宝金的琉璃翡翠玉珠。

  珑月郑重捧起一对小巧耳坠,明金为底胚,掐丝镂空的金亭活灵活现,六角坠饰坠着玛瑙、珍珠、红绿宝石,一瞧便绝非凡品。

  她甜甜的抿唇笑,不调皮的时候看起来可爱又斯文。

  珑月调皮的将两个耳坠挂在自己鬓间发上,“真好看,我可喜欢了,只是可惜我没有耳洞,戴不了。”

  齐镜敛性子有几分少年人的桀骜,自然不会注意到这等小事,如今经她这般说,才猛地注意到这位安乐郡主的双耳耳垂光洁小巧,似莹贝一般泛着温润光泽,有几分可爱的圆嘟嘟的耳垂,上头却是空无一物。

  他深沉的眸光似有温度,落在珑月耳垂上的时间有些长,以至于连珑月都发现了有几分不对劲,她眨了眨眼睛,潋滟的眸光奇怪的转向他。

  齐镜敛匆忙移开眸光,轻咳了声随意问起:“郡主捡了这么些桃花是要做香囊香薰不成?”

  珑月道:“是啊。”

  过了不一会儿,珑月便将兜里的桃花全腾给拂冬,使唤拂冬快些去蒸桃花糕,慢了桃花就失了香甜,她们白捡一遭了。

  话说了一半,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自己方才为了附庸风雅,可是对齐大人说,那是用来做香囊的。

  她耳朵悄咪咪的红了。

  齐镜敛心中闷笑只当成没发现,也不戳破她,顺从的坐下,便瞥见石桌上摆满书本与纸笔,纸上依稀有几个字,想来便是这位郡主所写。

  珑月才想起来自己的功课,有些慌张问道:“筵席何时散?我还有功课没写完呢.......”

  齐镜敛不想竟有女郎这般大的年纪还操心功课的,只憋笑道:“.......郡主要不还是先完成功课?只怕离燕王回来也不远了。”

  珑月想了想,到底是身子懒:“算了,我还没吃桃花糕呢,那便等晚上再补吧。我们聊到什么了?哦对了,你方才同我说陛下责罚了昌宁郡主?是如何责罚的?”

  “陛下降旨,昌宁郡主降为县主,停了她的俸禄,并勒令她闭门思过。如此安乐郡主便安心休养,想必等那位能出来,第一件事也是朝您赔礼。”

  昌宁何等毒辣之人,旁人不知齐镜敛却又几分清楚,如今算是踢到铁板了,估计京中畅快的小娘子不知凡几。

  珑月听罢,道:“我才不要她赔礼道歉,她便是赔礼想来也并非真心。”

  齐镜敛看着气鼓鼓的女郎,只充作是未曾听见。两人也算是相处过几日,他是天子宠臣,旁人对着他鲜少有什么喜怒哀乐,这位郡主却不是这般。

  珑月又对齐镜敛说:“齐大人,你日后不要再叫我郡主郡主的了,我不习惯这个称呼。”

  齐镜敛一琢磨,问她:“那我称呼您?”

  “大人唤我珑月便是,我兄姐都是这般唤的。”珑月心道,若是叫昌宁郡主,哦不,现在已经是县主,若是叫那位县主大人知晓她爱慕的齐大人唤自己为珑月。

  哈哈,岂非要气死她了去——

  珑月嘴角扯开一个顽劣的笑容,齐镜敛不明所以却也爽快应下,十分风度的陪着小娘子说了会儿话便起身朝珑月告辞,“我还需入宫一趟,便先跟郡主告辞。”

  末了又笑着加了一句:“珑月。”

  珑月长长哦了声,“好,那齐大人再见。”

  珑月瞧着齐镜敛的背影,这位齐大人身上的少年气明明很重,眉眼间也是意气风发,便是连姿态也是潇洒,奈何她总觉得这位齐大人是极其疲惫的。

  虽步履从容,肩背挺直,该是万分有朝气的年岁,可那种疲惫纵他未曾言语,珑月也能察觉的到——

  想来可不是?都道伴君如伴虎,连她在宫里住的那些时日对着慈祥的太后也不算轻巧,更遑论是成日面对掌管生杀大权的天子呢。

  等齐镜敛一走,珑月便按捺不住与拂冬二人赶去了小厨房。

  厨房内早有厨娘守在,珑月与拂冬二人干站在蒸屉前许久,等着厨娘将新磨好的鲜米糊混入牛乳槐蜜,再将洗净的桃花瓣一层层铺在米糕、蒸屉上。

  滚滚水雾中,用蒸汽的余温将花瓣的香气萃取出来。

  这般萃取出来的桃花糕,香而不涩,入口甘甜,回味无穷。

  等一出炉,珑月顾不得旁的,捏着新出炉的松软清香的桃花糕,囫囵吞枣的吃进去了一连两个。

  拂冬尤恐她烫着,一直在一旁劝她:“姑娘慢点吃吧,又没人同你抢。”

  珑月急着说:“吃的慢了就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拂冬并不理解自己从小到大伺候的这位主子的习惯,只觉得怪异,若说珑月有什么不符合她名门贵胄身份之举,有一样便是对待吃食。

  旁人家的女郎都是猫儿鸟儿般的胃,吃一些便也足够,她家的姑娘倒是好,每每有好吃的总要将自己吃撑。

  珑月也说不明白,她先将自己吃饱,后便听闻兄长回府了,珑月连忙端了一碟子的桃花糕跑去了郗珣院中。

  ...

  窗外正是暮色四合,落日熔金之际,郗珣爱清净,园中四处栽着槐树,浓密枝叶遮掩着碎阳,如梦似幻。

  内室沉香朦胧,门窗静掩,难得的昏暗清净。

  郗珣素来不沾酒,如今却有几分酒醉之态。

  宫中酒水猛烈,天子生性多疑,经过数次心腹背叛,如今更是疑心与他,在筵席中屡屡试探他。

  几位皇子却按捺不住阵脚,几位相爷各自为政,自己甫一入京,朝中势力错综复杂,暂不是陷入皇储风波的时候。

  他往后室沐浴数次,才将那些鹿血酒水热气平息了些,便靠上塌边阖上双眸。

  日月交替间,他觉得身上有些凉,该是起来寻件衣裳,奈何今日他难得想懒一回。

  他闻见一缕清淡的似有似无的桃花香。

  有道轻盈像是小麻雀的脚步,哒哒哒地越离近越轻,最终不闻脚步声,只听见窸窸窣窣裙摆摩挲声。

  过了一小会儿,他耳畔有道绵软清甜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很低,语调到了最后甚至是拖长了的暖风,吹得他耳畔温热、酥.麻。

  “阿兄——”

  “你是睡——了——么——”

  作者有话说:

  阿兄睡了,干坏事干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