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上坟的奇遇
龙柒打来了电话,周一万事可乐在平原省的销售总监Jeirmine要过来亲自和纪墨面谈,极有可能当场就拍板签合同了。
纪墨听了又是兴奋又是郁闷的道:“周一可是中秋啊!让不让人过节啦!”
“我靠,人家是个英国人!哪管你过不过中秋啊!周一是人家的工作日,人家把这事儿安排在周一,那是够重视你的!甭废话,周一啊!”龙柒的话里也掩饰不住高兴,和纪墨说话也更随意了。俩人合作愉快,打洋鬼子分美元,能不高兴吗?
“行,我说你可把边鼓敲好了,要是让我白跑一趟,哼哼……”纪墨的威胁龙柒丝毫不以为意,拍着胸脯说:“要是让你白跑就扣我一个点!”
“你做好工作哟!”纪墨也放下心来,着重叮嘱了句,才挂断电话。
总算是能看到入账了——纪墨长长松了口气,虽然有十一所院校注定了无法拿下,六十二所大学就剩下了五十一所,损失了几千张桌子的收入。但是好歹也能先落手里一百多万,等款项全结算好了,这一票就赚他八百多万。再加上京津地区的,今年的形势看来真的很喜人啊!
纪墨正在美滋滋着,舒娟直接推门进来:“小墨,还没起床啊?”
“哎呦妈——你怎么不敲门啊——”纪墨就只穿着个内裤,惊叫着赶紧拿被子盖住身体。舒娟丝毫不以为意的道:“臭小子!我是你妈!在妈面前,你长多大也是个孩子!”
“行行行,妈你啥事儿啊,周末早上还不让人睡个安生觉?”纪墨拿被子捂着身子,郁闷的问。
“周一不是中秋嘛,今天是星期天,全家人都有空,咱们到乡下去看看你姥姥去。”舒娟说到这里脸上也带着歉意:“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好不容易今天有时间,原定的外商来县里取消了。咱们也得去看看你姥姥了,顺便给你姥爷烧点纸,你不会还有事儿要出去吧?”
听到老妈话里带着威胁,纪墨哪敢说有事儿呢。再说中秋团圆是必须的,他也很想念姥姥,也想去给姥爷烧点纸,只是一直没时间去罢了。
家里做主的其实还是舒娟,舒娟决定了,纪墨和老爸纪念都是只有服从,一家三口没有用县里的车,而是打了辆出租车去了乡下。
姥姥家在古松庄,那是山清水秀的地方,紧挨着湖边,此时湖面还没有结冰。纪墨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在湖边,拿个罐头瓶绑上绳子,里面放上馒头碎屑,丢到水里,隔一会儿提起来,罐头瓶里追能有几条身体半透明的小鱼。
好久没回来了呢,纪墨心里有点酸楚。其实以他现在来说,清明才回来烧过纸的。只不过他重生过来的时候是夏天,所以折算起来也有挺多年了。
姥姥这时候身板还硬朗,纪墨他们到的时候,姥姥正坐在门口晒太阳。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满是皱纹的脸庞看到纪墨一家人来,笑得皱纹更似乎多了好多。
当天一家人就在姥姥家住下了,第二天早上,纪墨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准备去给姥爷烧纸。定下的谈判时间是上午十点半,所以纪墨要早点去烧纸,然后争取十点半之前赶回到市里去。
纪墨起床的时候也就六点钟,天蒙蒙亮的,纪墨把爹妈也都闹了起来,一家人拿着准备好的黄纸元宝跟着姥姥一起去山边上坟。
这乡下还是土葬呢,姥爷的坟头就在山边上,孤零零的,显得特别寂寥。
虽然时间还早,但是乡下人都没睡懒觉的习惯。山边已经有放羊的老羊倌赶着羊群走过,羊群“咩咩”的叫着,漫山遍野都是。
坟前,姥姥拿着个矿泉水瓶,里面装着接的自来水,拧开盖子把水倒出来在坟头前画了个圈子,嘴里念叨着:“老伴啊,你闺女、女婿还有小墨来看你啦……”
听姥姥这么一叨咕,纪墨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心里酸酸的拿起一叠黄纸,用火机点着了,一张一张的丢在水画的圈子里。
火苗子贪婪的舔舐-着黄纸,姥姥脸上皱纹舒展开了些:“老头子,你就是走得早啊,现在你看小墨都这么大了,多懂事……”
纪墨一言不发的烧着黄纸,想起小时候在姥爷跟前长大,记忆中的点点滴滴似乎都在此时跟着跳跃的火苗一起鲜活了起来。
舒娟和纪念也说着话,全都是捡着好的说,就像说不好的事情老爷子在九泉之下真的会听到而担心、难过。
“嗡——”
几辆车子先后停在了山边,一些人下了车快步走了过来,围到了纪墨他们的身后。纪墨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人是奔着姥爷的坟来的。
纪墨回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那些车清一色的军车,白色车牌。其中甚至有一辆是甲A开头!那是总参的车啊!
围上来的几个人全都是一身旧式军装,其中两个的肩章、领花都已经卸掉,虽然光秃秃的,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精神面貌。这是一群矍铄的老人,却个个精神抖擞,健步如飞,只是他们的脸上,却都挂着难以掩饰的哀色。
羊群被吓得四散而去,老羊倌却连自家的羊都忘记了,呆傻傻的看着这群老年军人,似乎回到了曾经的记忆之中。
这几个老人之中,纪墨竟然还认得一个——颜先!颜老虎!
只不过颜先却是走在最后面的一个,显然这几个人里,他的地位还是最低的……
看到纪墨和舒娟母子,颜先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们。
但是颜先却没敢先打招呼,因为这时几人中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已经庄严的站在坟前,身体笔直,挺起胸膛,右手猛地抬起到额角敬了个标准军礼!
随后其他几人包括颜先在内都连忙跟着立正,敬礼!
纪墨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傻乎乎的看看爸爸妈妈还有姥姥,他们眼里似乎都有泪光在闪烁着。等到这几个老年军人又转身给姥姥敬礼的时候,纪墨这次恍然想了起来,好像自己童年的时候,也赶上过几次,有撞上过这几个老年军人赶来看望姥爷。只不过那时候的纪墨还太小,不懂得这是什么意思。
好像后来姥爷的坟头遇上洪水,不知道被冲去了哪里,等姥姥也过世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几个老年军人了。自己老妈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过要联系人家帮忙,大概后来这几位老年军人也已经过世了吧……
时间久了,总是很多事情会被遗忘的……
纪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家还有这么高层的世交呢。他依稀想起,貌似前世的时候,两年后姥姥过世,就再也没见到过这些老年军人了。或许老年军人们在世的时候还有来乡下拜祭吧,只不过和纪墨一家没有再遇到过。
纪墨正在发呆的回忆着,为首的那个老年军人拍了拍纪墨的肩头,问姥姥:“嫂子,这是外孙子吧,长这么大了!上次看到还拖着鼻涕呢,这回看着就像大小伙子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姥姥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一般都没什么话的。爸爸纪念是个沉默寡言的驴脾气,在这个人人都削尖了脑袋往上钻的时候,爸爸就从来不搞什么送礼啊拉关系啊这套,所以也就不会上去说话。
妈妈舒娟虽然相对要灵活一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纪墨看妈妈眼中噙着泪花却是别过脸去,好像不愿意和这几位老军人说话似的。几位老军人也都挺尴尬的没和舒娟打招呼,这让纪墨怀疑是不是其中有着什么误会呢?
记忆里今天这一出儿是没有的,因为前世这个时候纪墨家里正是多事之秋,所以没有和这些老年军人碰面。重生这次却是碰面了,历史的轨迹果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像老年军人说的这话,纪墨不是第一回听到了。他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自己已经系着红领巾了。也是这位老年军人,梳着和国家领导人一个模式的大背头,拍着自己的后脑勺对姥姥说:“嫂子,这是外孙子吧,长这么大了!上次看到还穿着开裆裤呢,这回看着就像大孩子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那时候纪墨还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是傻乎乎的站着。姥爷去了,爸爸沉默寡言,妈妈又对几位老军人明显不想搭理,所以基本上说完这句话后,姥姥就只说“是啊……”,差不多也就是寒暄的开始到结束了。然后接下来老人们会在坟头前跟聊天似的,说一些纪墨那时候听不明白的话,有时候还会落下几滴老泪……
而现在,纪墨大大方方的鞠了个躬:“宋姥爷,谢谢您大老远的过来看望姥爷,我代表我姥姥、爸爸妈妈谢谢您!”
说完纪墨又给其他几位老人挨个鞠躬:“谢谢您,谢谢您们,谢谢……”
他只能记得这位大背头老人姓宋,因为几乎每次来都是这位宋爷爷走在最前面,也总是这位宋爷爷第一个开口说话。
第161-162章 尘封的故事+谈判的迟到
“哟,这小家伙还记得我呢——”姓宋的老人显然很意外,乐呵呵的伸手揽住了纪墨的肩头:“果然是长大了,以前我们每年过来,小家伙都很怕生,躲在你爸爸的后面偷着看我……”
“……宋姥爷您这是揭短啊,我现在已经是高中生了,再过两年读大学了呢。”纪墨被宋老人说得对以往的记忆也更清晰了,还真是挺不好意思的。小时候的自己,挺怕生的,倒是大了胆子也跟着肥了。
“哦?读高中了啊,学习怎么样?”宋老人笑呵呵的邀请道:“大学来燕京读吧,我那孙女就是水木大学毕业的,嗯,小于、小风你们俩的小孙子也都读高中呢吧,还有那个小于的警卫员——小颜!”宋老人指着颜先,回忆了下才想起来姓氏。
却把纪墨给吓了一跳——那个传说中战无不胜的老将军颜老虎,原来竟只是那个“小于”的警卫员么?这么说来——“小于”又是什么身份呢?小于都是唯宋老人马首是瞻,那宋老人又是什么身份呢?宋老人都要常来拜祭自己姥爷,自己姥爷又曾经是什么人呢?
“小颜也说他过孙女在读高中是吧?呵呵,这些小家伙们啊,将来没准都会在水木大学碰头呢,这下一代可又都聚到一起儿了!”宋老人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子二锅头来,走到纪墨姥爷的坟头前,吃力的蹲下来,被称作小于的老人赶紧扶了一把,宋老人干脆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嫌弃地上脏,把二锅头的盖子拧开,“咕咚咕咚”的倾倒在了纪墨姥爷的坟前。
“老班长,这些年咱们三班的兄弟们那,天南海北的,要聚在一块儿来看看你实在也不太容易。赶上是啥时候就是啥时候吧,反正我们都知道你也不讲究这个,去年我们不是还端午来看的你么,呵呵……”
宋老人给纪墨姥爷倒了一口酒,然后自己又对着嘴喝了一口,把酒瓶子传给了小于。他的脸上红通通的,显然是个喝酒容易上头的人,可是却豪气不减,笑道:“老班长,你在下班不孤单了吧,今年肖儿也过去陪你了,再加上大黄、二黑,你们老哥儿四个够一桌麻将了啊。我们这几个老兄弟也都差不多了,呵呵……可能用不了多久咱们都能在下边一块儿大口喝酒大声吹牛了……”
说到这里,宋老人眼角有些湿润,大概是又想到了曾经那“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日子。
除了颜先以外,其他两个老人“小于”和“小风”也跟着一起坐了下来,把二锅头酒瓶子轮着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
颜先显然没有坐下一起喝的资格,他对几个警卫员招招手,警卫员跑过来递过来几个纸包。颜先捧着递给宋老人,宋老人把纸包都在纪墨姥爷的坟前摊了开来,居然是整只烤鸡、整个猪头,还有几条军队特供烟,真是够粗犷的。
“咱们老哥儿几个都是爱吃肉的主儿,哪能酒肉分家呢对不对?”宋老人接过二锅头又给坟头上浇了一回,这瓶酒就算是完了。
小于和小风也都带了酒,三个老人在坟前大口的喝着酒,大声的喧哗着,讲着过去的事情,甚至连一些纪墨都没有听过的秘辛在里面。
“其实啊,老班长你这人就是什么事儿都爱往自己肩头上扛——”小于摇着头:“你说那次跟牛二亮那小子一块儿去游泳,他淹死了关你什么事儿?你还要主动跑去跟人家的营长爹承认错误,结果被人家把你从排长直接又打回到班长去!”
“这算什么,其实把小日本的大炮丢掉那回也不能怪咱们啊!还不是因为那狗日的黑皮狗子追得紧啊!上面压下来,老班长又扛上去了,结果新升没几天的连长给直接撸成了班长……”小风也在爆料:“那会儿老宋可都是副连了,得!老班长又打回了原形……”
“嗐——老班长那是照顾咱们,这事儿啊,总得有人扛。咱们老班长背黑锅还特主动,说穿了也是护着咱们啊……”宋老人叹息着,又喝了一大口进嘴里。
眼看着老人们喝得有点多了,纪墨发现警卫员们一个个都特神色紧张,颜先也特担心的站在旁边,几次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不敢开口。
纪墨心想几位老人还真是能喝,三位老人年纪加一块儿不得快二百六、七了,居然还能整进去两瓶二锅头了!那可是大瓶的呀!就算给姥爷坟头上也倒了不少,可老人们年龄毕竟摆在那里的不是。
这种情况上,姥姥、爸爸、妈妈一般就只能看着。姥姥是个很传统的老年妇女,男人的事儿她从不掺和。爸爸说不上话,妈妈不想说话。
纪墨悄悄靠近颜先,压低声音问道:“颜爷爷,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啊?”
“是啊……”颜先看到纪墨眼前一亮,连忙对纪墨悄悄说道:“这几位老首长难得聚到一起,喝上了兴致,我们也不好劝他们的。要不,你帮我劝劝?”
纪墨想了想,貌似自己说话还是比较合适的,而且就这么任由几个老人喝下去,没准真的就要跟姥爷他们在地下会师去了。
“宋姥爷、于姥爷、风姥爷,你们给我讲讲我姥爷的故事吧,我姥爷从来都不跟我讲,每次我问他,他都说这过去的事儿了,有什么好讲的……”纪墨说着挽起宋老人的胳膊:“可是我真的很想听啊!”
“嗐,你姥爷这人啊,他就不爱把自己的成绩拿出来显摆,却总爱主动背责任,要不然怎么老是升上去又挨撸下来呢!”宋老人乐呵呵的说,他对纪墨的印象很好,也是爱屋及乌吧,揽着纪墨的肩头说道:“要说那时候你姥爷对我们这些兄弟都当亲兄弟看待啊,就今年才走的那个肖儿,你该叫肖姥爷的,你姥爷就替他挡过子弹的啊……”
“是啊,你姥爷的故事啊,呵呵,那可是说来话长了啊——”于老人接口道。
纪墨马上机灵的道:“既然说来话长,那咱们就回家去说吧,这早上山边风大,我姥姥的身体又不太好……”
这么一说,宋老人他们还能不明白是啥意思么?打着要听故事的旗号,其实是担心自己这几个老家伙的身体啊!而且抬出了姥姥这尊神仙,宋老人他们无从反抗啊……
“你这小家伙啊……”宋老人笑呵呵的由着纪墨搀扶他站起身来,站到坟头前,三个老人都把军装下摆拉一拉,拍一拍,然后整齐的敬礼。
然后宋老人把没喝完的酒连同肉、烟什么的都放在坟头前,感慨的道:“老班长,下一次再来看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啊……”
“老班长,咱们这大外孙很不错,是个人才,比我那孙子强多了,呵呵,这方面可是你赢了啊!”于老人笑呵呵的说着。
被他这么一带头,风老人也把纪墨的胳膊用力攥了下,对坟头笑道:“小伙子很结实,要是当兵去,肯定是块好材料!”
“呵呵,现在年轻人愿意当兵的少。我倒是看这小子挺会来事儿,有咱们老宋当年的风范啊,说不定会当官呢!”于老人说着又扯到了宋老人身上。
宋老人笑着指着他:“你们啊,多大岁数了还是那德行,喝点酒就忘了自己姓啥了!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
纪墨陪着笑,把三位喝得半醉的老人搀扶着下山,警卫员们才都敢围过来。回到了纪墨姥姥家,坐在炕头儿上,三位老人又是讲了许多和纪墨姥爷年轻的时候一起出生入死的流金岁月。听得纪墨心头徜徉在那光辉的年代,也是因为就是自己姥爷的过去经历,纪墨听得特别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都已经快到中午了,老人们也都张罗着要离开了。纪墨一看时间,糟糕了!定下来的跟万事可乐的那老外谈判代表Jeirmine在今天上午十点半见面,可是这会儿都十点二十了!
要是等刘爱军把车开过来,再送自己过去市里,不得十二点才到得了啊?这事儿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了,要是因为自己迟到拖黄了,且不说龙柒那小子会不会跟自己拼命,自己都会忍不住玩自残的呀!
还好纪墨想起了这几位老人是坐车来的,一上午聊下来都已经很熟络了,纪墨情急之下虽然觉得不太好,还是主动跟宋老人提出道:“宋姥爷,我有急事要去一趟秦海市里,能不能搭一下您们的车啊?”
“当然可以啊。”对于宋老人来说,这当然是件再小不过的事情了。帮故人的外孙子这么点小忙简直不值一提,何况每年来看到纪墨长大,也是有点感情的,今天聊得又开心,宋老人就让自己车里腾出地方来,他和纪墨一起坐在后车座上。
“小墨你别添乱!”舒娟觉得儿子怎么忽然这么不懂事呢,就想过去掐纪墨耳朵。
“嗐,顺路而已。我说娟子,你这话可就真见外了,我们老哥儿几个跟你爸爸的关系,那是枪林弹雨考验过来的,其实有句话我早想和你说开了……”宋老人这话就有些要揭开谜底的意思,舒娟却是哼了一声,转身走回房间去了。
宋老人尴尬的咳嗽两声,神情很是落寞,也很哀伤。
“宋姥爷您别多想,我想你们之间肯定是有误会,回头我给你们开解开解。”纪墨以第三者的眼光来看,能够发现这局中人的问题所在。这事儿肯定是误会的,就从宋老人对姥爷的态度来看,纪墨觉得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以人家的身份地位,没必要每年来装一回啊是不是?
“好,好……”宋老人叹息着上了车,纪墨扶了他一把,然后也跟着坐在了后车座上。
车子发动了,行驶在国道上的时候,宋老人把这事儿终于说了出来。
其实这事儿啊,也挺疙里疙瘩的,说起来话就长了。原来纪墨的姥爷那性格,导致上上下下的总是爬上去又摔下来。但是宋老人、于老人、风老人,还有那个今年去世的肖老人等都是一直往上升官的。
最开始是纪墨的姥爷是班长,宋老人他们都是纪墨姥爷的兵。后来宋老人、于老人他们升到排长了,纪墨的姥爷才是排长。结果宋老人他们升到了连级了,纪墨的姥爷反而又被打回成了班长。宋老人他们到了副师级的时候,纪墨的姥爷才勉强爬到了连长……
就这么的差距越来越大,宋老人他们也尴尬啊,更怕纪墨的姥爷尴尬,所以多少年来都一直以“老班长”称呼。反正这关系挺别扭的,不过宋老人他们都没二心,对纪墨的姥爷是实打实的关心。
但是到了建国后有那么一段的动乱年代,纪墨的姥爷很不幸的被打倒了。而在那个时候宋老人他们也同样是朝不保夕,人人自危。所以腾不出手来帮纪墨的姥爷,结果在那个年代纪墨的姥爷受了许多许多的苦难。
舒娟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对宋老人他们耿耿于怀,觉得这些嘴上说得跟亲兄弟似的老军人,到了事情上连看一眼都不来。
但事实上几个老人根本就自顾不暇,境况比纪墨的姥爷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宋老人当时也是被禁足了的。
事过境迁,纪墨的姥爷已经去世了。宋老人他们也都再次回到了显赫的位置,可是舒娟对他们已经恨上了,不肯再和他们说话。
这误会就此结下了,宋老人他们也觉得没脸去见人家,只好总是在聚齐了的时候偷偷来看下纪墨的姥爷。中间被纪墨他们一家人上坟遇到过几次,都是尴尬的局面,纪墨一家人基本上都不和他们说话的,就是纪墨的姥姥还算是点点头。
没想到今天尴尬的局面终于打破了,所以宋老人他们都开心的喝了不少酒。而后来宋老人他们还能被邀请去家里坐坐,这让几位老人都特别高兴,所以也才能被纪墨说的就不喝酒了,热火朝天的在纪墨姥姥家坐了一个上午都不愿意走。
纪墨听了也就算明白了,合着这事儿要怪只能怪那个年代。其实大家都没有错,不过换位思考的话,如果自己站着妈妈的角度,可能经历过那些苦难,也不想去原谅谁的。
这事儿,看来只有自己想办法和老妈那里说说情理了。看宋老人他们都挺内疚的,显然这件事已经成为他们背上一个千斤重石,压得几位老人心里透不过气来。
宋老人对纪墨非常欣赏,也许是借了点酒劲儿,特别的兴致勃勃。连警卫员和司机都很惊讶的悄悄从后视镜往后偷看着,心想今天首长真是喝多了……
“小墨啊,年轻人能像你这样想真的很难得。我儿子那小王八蛋,成天就想着跟人家斗来斗去,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事情啊,他们才懒得问呢。我是他爹,我身上有几个子弹眼他都未必记得清!小墨啊,这人啊,不管到了啥时候,都不能忘本啊……什么功名利禄,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会发现其实你错过了许多,许多更值得珍惜的东西啊!”宋老人叹了口气,颇有感触。
纪墨也确实喜欢和这些老军人们接触,因为从这些老军人们的身上,他像是看到了曾经的姥爷。从小是在姥姥家长大的纪墨,对姥爷和姥姥有着很特殊的感情,只是姥爷去的早,到今天纪墨才似乎真的了解了姥爷的过去,那曾经炮火连天的年代……
“姥爷,我想舅舅也是人在其中身不由己吧。”纪墨说完有点后悔,这话可不该自己说啊,而且就自己现在的岁数,这话显得就太沉重太成熟了。
“是啊,人在其中,身不由己啊……当年你姥爷受难,我们又何尝不是呢……”宋老人没有察觉到纪墨的早熟,只是感慨着自己的过去。
此时此刻,秦海市万事可乐办公大楼三楼会议厅,万事可乐平原省销售总监Jeirmine,也就是这次谈判的英国人谈判代表正在焦躁愤怒的来回转悠着,不时趴到窗口往大门口望上一眼,愤愤的骂着:“FUCK!这个什么宏图公司在搞什么鬼!我代表公司去出差,就连你们政府的县委书记那么大官都要客客气气的提前迎接,真见鬼!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了!”
Jeirmine的大发雷霆,让龙柒也是很郁闷,龙柒掏出手机气呼呼的道:“Jeirmine总监,要不然我打电话催一下他们?”
“不!我说过不要主动打电话给他们!在谈判桌上,如果我们主动了,那其实就是被动了!这么大的单子,我想他们敢于迟到,一定是一种谈判手段!或许他们手中有着更强大的底牌!很好,就让我来看看,到底他们的底牌是什么!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保证会让他们重新洗牌!我是说真的!”Jeirmine“啪”的一拍桌子,完全没有去保持什么英国人的风度。
龙柒心里把纪墨已经骂了无数遍,这小子搞什么鬼啊!明摆着的钱等着你来拿,你丫的还要玩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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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以此三章,纪念我的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