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相敬如宾第六年 芋孚 3748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60章

  自那之后, 祁长晏的官职又升了一级,成了陛下近臣,但这也意味着他身上的担子更重, 空闲时间也比以往又少了些。

  偶尔,就算是荀休时候却也不乏皇帝舅舅把他召进宫的例子。

  他所受到的重用,嬿央不仅从他的忙碌上感受到了,从一些其他的大小宴会上,也渐渐有所感知。

  比如那些来找她的夫人, 她们不再仅仅因为母亲和父亲的地位而找她说话, 自那时起, 大部分都是因为他。

  好在他忙归忙, 到底也每日归家, 两人总不至于连见的时间都没有。

  霁安也好歹,天天能见到父亲。霁安也从最初只能牙牙学语,到现在能蹦出字来喊爹爹喊阿娘了。

  霁安虚两岁时,一次巡视任务,他出京了足足两月。他是三月底走的,到五月才回来。

  回来那天时候是傍晚,那时灯笼刚点, 灯笼里的光线和傍晚暗下的光线交织在一起, 明灭昏黄,但他进门时她是一眼认出了的, 但霁安第一眼倒是陌生,他才进门霁安就矮墩墩一个抬头看,似乎在辨认他是谁, 待他走近了,霁安好像终于琢磨出来他是什么人了, 立马颠颠的上前喊了声爹爹。

  嬿央也上前几步,“回来了?”

  男人点头。

  点了头,祁长晏伸手先摸了摸已走到他这的儿子。

  摸过霁安,在霁安使劲扯他腿上衣物时,便又把他抱了起来。

  “什么时候到京里的?”嬿央又问。

  “中午到的,先进宫了一趟。”

  嬿央知道了。

  接着她就让嬷嬷去打水,他风尘仆仆回家,先洗漱一下。

  洗漱过,她和他去了主院那边。嬿央听他说他进府后直接回了东院这边,还未去见过父亲母亲,如此,当然要去一趟父亲母亲那边。

  这次回来,之后嬿央感觉他仍然忙碌,不过她早已经习惯了。

  她嫁的丈夫并不是什么闲人,对此嬿央很明白。

  倒是小孩有点黏人,时常一醒就问她,“阿娘,爹爹呢?”

  “爹爹去上朝了。”

  霁安哦一声。

  但那段日子接下来仍然乐此不疲,每天都问一问她,估计是之前一下子两个月都见不着祁长晏,他怕他又是一走就两月。

  嬿央轻轻弯唇,抱起肥嘟嘟的小儿逗逗。霁安也喜欢阿娘逗他,高兴的笑起来。

  在这一年,嬿央看到大嫂又怀上了,且在十一月月初时生下了昔姐。

  这是府里头一个小姑娘,母亲显然很喜欢,抱着昔姐一直爱不释手,同时,没多久母亲也关心上了她的肚子,说霁安已经大了,府里也多的是嬷嬷和丫鬟看着,怎么见她和祁长晏生了霁安就再也没动静了。

  母亲说她还想再要个孙女,姐妹俩也好有伴。

  这个……嬿央的确是生了霁安暂时没打算再生,关键她觉得一个都够她头疼呢,虽然如母亲说得,是有丫鬟和嬷嬷们帮忙,可这么小的孩子到底也要她费心思的啊。

  所以生了霁安后,她和祁长晏大多数时,他都会注意着别弄在里面,偶尔几次忘了,两人当时也随缘,但不巧,那几次都没怀上。

  嬿央心想怀孕这事还真由不得他和她。

  但这回母亲是再三嘱咐了,说她盼着还要个孙女。

  嬿央头大,而且,母亲不止和她说了,看样子还和祁长晏说了。

  她怎么知道的呢?

  说不出,就是一种感觉,觉得母亲会跟她说,也肯定会跟祁长晏说。

  他未特地跟她提过,也没说想不想要第二个孩子,两人的日子只一如既往。

  不过倒是母亲自那之后没再在她跟前提过孩子的事了,只说了嘴算了,由他们夫妻俩折腾。

  这就是不催的意思了。

  嬿央觉得应该是祁长晏和母亲说了什么,于是夜里两人歇下时问了句,问他是不是和母亲说了什么。

  祁长晏点头,“我和母亲说顺其自然便是。”

  嬿央觉得应该不止这一句?

  确实不止这一句,但细说也没什么好说的,其中,母亲当然是怪了他几句的,祁长晏偏头看她,看着看着,抱了她到怀中。

  一个吻随后碰了上来。

  两人已经成亲有三年多,按理说夫妻几年,早已一切都习惯了,但不知为何,这一个吻倒是让嬿央心跳快了快,快了之后,接着的一切就像不由自主,又顺其自然。

  ……

  祁长晏的确不急于再要孩子,他和嬿央都年轻,不必急孩子的事。

  所以虽然特地和母亲说过后因此受到母亲好几句训,他也没特地要嬿央怀上。

  这时,时间也慢慢接近年底了。

  到了年底,年关各地送往京里的奏报就多了起来,同时京里的大宴小宴也多了起来。

  祁长晏荀休时也去了几次。

  其中多数都是和嬿央还有家里一起,只有些女眷不去的宴,才独自去。

  这些宴上,他是和大哥一起。

  但这些宴上没有家中女眷,却不代表主家不会安排别的侍者。

  他在旁边看得心知肚明,但他没有兴趣,所以只置身事外,在一边喝喝酒了事。

  不过还是有人过来。

  祁长晏瞥一眼,让身边的小厮上前挡了。

  小厮应是。

  当天也没待太久,他实在是觉得无趣和没意思,所以早早归家了。

  归家时才进门,被霁安扑了腿。

  但不等他弯腰抱抱他呢,见霁安马上又松手,松手是擦鼻子打喷嚏去了,接连打了好几下。

  祁长晏:“着凉了?”

  霁安捂住鼻子,又打了两下。

  过了会儿,在祁长晏已蹲下要把他小手拿开看看他鼻子时,霁安才奶声奶气嘟囔,“爹爹,刺鼻。”

  祁长晏一顿,未料想到是这个原因。

  这时嬿央听到霁安接连好几声喷嚏声也已经走了过来,而蹲下查看那刻,她第一时间明白了原因。

  “怎么身上有香气?”

  祁长晏:“……”

  还真是他猜的这个原因,刚刚他就猜是不是宴上的脂粉味惹得霁安打喷嚏。

  祁长晏:“今日办宴的那家人叫了人侍酒和歌舞,那时脂粉香气浓了些,沾到了。”

  “也到你身边伺候了?”

  祁长晏笑了。

  嬿央示意他说啊。

  祁长晏弯唇,“让小厮拦着,未能近身。”

  嬿央点点头,此后就没有多问了。

  她觉得他没有骗她的必要,而且他真要是收了人,又岂会这会儿直接身上不小心染了香气回来,除非他是要直接纳了对方进府,所以才在她跟前毫不掩饰,可也没见他提起,那就真的只是巧合了。

  所以只说:“你先换身衣裳。”

  “好。”

  祁长晏也未多说,本来就是他没做过的事,何必多说,又何必多想。

  但没想到再下一回,多想,又介意的是他。

  次日上值,发现昨夜一个同在宴上的人今早脸上被抓了两道。

  祁长晏看到时,原本是看过就忽视,没打算打听对方是怎么伤的,但没想到中午用膳时倒是又碰到对方。

  这时他已经吃了八分饱了,所以在对方来找他喝茶时,他脸上的伤实在醒目,再次看到,也就边喝茶边问了嘴,“怎么伤的这般明显?”

  来人本来就是想来这和他不忿抱怨的,这时他一问,坐下才喝了口茶暖肚,就说:“还不是我家那个?!”

  没好气的一句。

  又紧跟着抱怨,“昨日我可谁都没碰,就回去衣服上沾了味道,结果和我闹到半夜。”

  祁长晏:“……所以你这伤是嫂夫人弄的?”

  “可不是!”他要气死了。

  关键她挠他脸!今早因为这两道伤他被人看猴子似的都看了几回了?

  偏偏她挠的位置还刁钻,他都没法找借口说是摔得又或者怎么的,稍微卡壳一下,那些个人就心领神会猜出来了。

  他一早上可憋屈死了。

  也就只要祁长晏今早没那样看过他,所以他选择来找祁长晏抱怨。

  “昨夜都被她挠出血了!”

  “还有长晏你也看见了,昨夜我可什么也没做,冤不冤啊我?”

  可他夫人还就不讲理,“跟她说了八百遍了没有没有没有,还是不信,还要扯上我那房小妾。我就纳了一房,她也不是个惹事的性子,但我那夫人到好,自此就变了个人似的,我稍微沾点脂粉就刨根问底,烦死个人。”

  祁长晏对此就不好说什么了,毕竟是对方家事。

  那人说完,叹气饮一口茶,又说,这回便是羡慕了,“还是令夫人好啊,善解人意。”

  “看你今早的样子,你夫人是不是从未让你心烦过?”

  祁长晏笑笑,但他只是给他再倒杯茶,他没有和别人谈论嬿央的习惯。

  那人也不用他答。

  摇摇头说:“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

  心想,他倒是娶的好,夫人长的美不说,还从不拈酸吃醋,不像他,昨夜被说得头疼。

  “真羡慕祁兄啊。”长叹一声。

  但过几天,祁长晏心想他倒是不用他羡慕这个。

  这几天里,发现原来上回大嫂也和大哥小吵了一回,暗地里吃醋。

  祁长晏:“大哥没和大嫂说清?”

  祁勐往后一靠,说:“怎么没说?”

  “但你嫂子不大信,当夜整夜都是背对我的。”

  “第二天还又和我醋了会儿,才消停。”祁勐说起这个也是头疼。

  同时,眼神看向弟弟,一看,断定嬿央当夜估计没闹,不然他不会是这个神情。

  祁勐笑一笑,“嬿央倒是讲理。”

  祁长晏心想是啊,但却未答兄长这句话。

  稍后,只在兄弟俩话尽时,两人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回院子途中,祁长晏走得很慢。

  男人的眼睛在黑夜里则明暗间不知在想什么,一时难辨。

  他也觉得嬿央大度,还很讲道理,甚至……祁长晏驻足望向东院的方向,忽而抿唇。他这会儿竟然有点大哥绝对会觉得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似的,竟芥蒂起了她的冷静和轻信。

  对于那夜身上不小心有了的味道,别的人,他们的妻子无一不是吃醋不是难受。

  只有嬿央,她未就此与他闹过。

  这是好事,可祁长晏这会儿竟然想她与他闹一闹,这样至少证明她心中十分介意这件事。不像现在……现在心里忽然不确定了。

  不确定她对此到底是信他,还是压根不在意。祁长晏薄唇不知不觉又冷冷抿了一下,无形中渐渐淡了神情。

  回到屋里后神情也没好太多,但见到她时,到底变化了些。可她的目光却好像未有太多落在他身上,更多是在看霁安。

  是因为霁安这两天一直在咳,所以嬿央才多关注他,孩子生病了,哪能不担心呢。

  祁长晏也知道,所以他没有对此太计较。只是……这夜的念头到底也不是忽然才出现的。

  在此之前,已早有苗头,比如之前被皇帝舅舅派去巡视的那两个月,那两个月见了人生百态,其中到底也碰到过类似的情形。那些看到的情形中,有夫妻相处还算不错的,也有后宅鸡飞狗跳的,但无论相处和不和平,祁长晏多多少少都能看出她们对自家丈夫的在意。

  当然,他也不是觉得嬿央对他没有,自然是有的,可他好像远远不满足,就像这回,这回与其说是突然发觉她对于这事太过不在意,不如说是长年累月下来,从两人成亲至如今,心里已早有苗头。只是到这时才真正在心底里揭露,自己直面或许她对他的感情也不是太浓烈的事实。

  他甚至想,或许当初成亲她也不过就是顺势而为罢了。

  甚而,夜里沉默中无声眯了下眼时,心里渐沉间竟然浮现过,又或许,当初两人到底成亲太快了,是不是的念头。

  祁长晏忍不住就着这是不是三字,一直沉默想着,后悔成亲,又或者后悔成亲太快了?

  前者他知道答案,两人既然都已经成了亲了,也过到如今了,连霁安也有了,他自然是从未在此事上有过后悔的,这点很确定。至于是不是太快……祁长晏眼睛盯向一处良久,自嘲一想,或许是吧。

  于她而言的那种。

  快的她,又或者也有点当初过快的他都没能想的更清。

  祁长晏闭了闭眼睛。

  接下来,时间一晃,庆过岁除,又过了元宵。这时,祁长晏隐隐从皇帝舅舅的意思中知道自己会被派去地方外任。

  当时,原本这事是没打算马上和她说的,但那夜回到家中,见她笑盈盈牵着小儿走来迎他,当夜心中一动,看着她竟提前说了。

  不过他是间接说得,“若我哪日外任,你可要一同去?”

  她那时答他的是,“外任?去吧,毕竟你一去好几年。”

  祁长晏觉得心里的介怀好了些。

  揽了揽她,忍不住亲了她一下,也是这夜,怀上了韶书。

  但等到二月份祁长晏彻底接到外任的旨意时,当时霁安却病了,病的还挺严重,因此只能他先行。

  但他这先行一趟,她再也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