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39
[chapter39]
虽然还没到八月十五, 十三的月亮照样圆且亮。
看着皎白月光下那张柔婉脸庞,方秘书微诧:“太太,您怎么来了?”
舒云念拎着个黑色挎包:“送药, 顺便看看他的情况。”
她平日性子温柔恬静,做事风格却不像性情那般温吞, 该果?断时?果?断, 想要解决的麻烦也会?尽快去解决。
尤其中秋晚会?近在眉睫, 她实在不想带着这个?误会?过中秋。
既然他不回去, 她就来。
见方秘书仍是错愕,舒云念轻抬眉眼:“难道我不能来?”
方秘书回神:“可以, 当然可以。”
他稍稍弯腰, 抬手?:“太太,这边请。”
舒云念跟着他往前走?去。
深夜的园林不像白天那样景致怡人,尽管亭台楼阁、折桥游廊都亮着灯笼, 不至于漆黑阴森, 但夜晚走?在这古色古香的宅子里,微凉秋风拂过,枯荷残叶沙沙响, 还是有几分寂寥凄冷之气。
舒云念还记得上?次来到清溪园, 下着瓢泼大雨,她狼狈的被拦在门外。
那时?她还不知道,两个?月后的自己会?成?为这座雅致园林的女主人, 毕恭毕敬由人请进来。
现在想想,命运真是奇妙。
“太太, 先生?住在这座院内。”
方秘书的脚步在月洞门前停下:“您今晚在这住吗?还是另外收拾一个?房间?”
舒云念想了想:“再收拾一间吧。”
她也没百分百的把握, 一定能把人哄好。
就算哄好了,她和傅司衍八成?也是分房睡。
当然, 对着外人,她解释为:“他喝醉了明天应该起得晚,我早上?要去上?班,怕打扰他。”
方秘书也没多?说,应了声是,就忙去了。
看着那间只亮起微光的房间,舒云念脚步忽然有些踌躇。
正好一个?佣人端着醒酒茶过来,见着舒云念,还有些惊诧:“您是?”
舒云念道:“我是傅先生?的妻子。”
清溪园的佣人都知道主家结婚的事,但至于那位太太长什?么样,很少有人见过。
现在听到舒云念这样说,再看她容貌气质都清雅不凡,佣人诚惶诚恐打了招呼,又?道:“太太,这是方秘书让厨房准备的醒酒茶。”
“给我吧。”舒云念道:“我送进去就行。”
正牌太太都来了,佣人也不敢多?言,将托盘递给舒云念,还体贴地替她推开?了门。
等舒云念迈步进去,又?轻轻将门带上?。
房间内只亮着一盏仿明八宝琉璃灯,屋内风格是传统中式风,家具是清一色的实木,全屋灯光、浴室、电器等又?是现代科技,古典与现代经过设计师之手?,完美融合为一体。
绕过一扇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雕花髹漆的山水屏风,映入眼帘是一张红木雕花大床,床边放着一把空轮椅。
视线往里,一袭墨黑色睡袍的男人躺坐床上?,背靠深灰色真丝鹅绒枕,双眸轻阖,神情清冷,似在闭目养神,两道浓眉却微微折起。
听到脚步声,他没睁眼,只哑声沉沉说了句:“先放一边。”
舒云念身形微怔,又?朝床上?男人投去一眼。
他脸色冷白,只颊边透着一抹淡淡的红,看上?去也没醉得多?厉害。
放轻脚步,她将那杯醒酒茶放在床头柜。
见他始终闭着眼,她终是没忍住,开?了口:“茶水是温热的,现在喝正好,再放一会?儿就要冷了……”
轻软的嗓音陡然在静谧的房间响起,床上?男人的眼皮轻动。
待睁开?眼,看到床边那道纤细的身影,傅司衍恍惚间以为是醉酒的幻觉。
她,怎么会?在这?
对上?那双幽深黑眸一闪而过的疑惑,舒云念也有些难为情,捏着托盘的手?指收紧,她干巴巴道:“方秘书说你喝醉了,我来给你送药,顺便来看看你。”
顺便。
从新区的御湖华府,跑到离城区一个?小?时?的郊区。
傅司衍眸色轻闪,默了片刻,嗓音淡淡:“现在看到了?”
舒云念:“……”
虽然知道他还在生?气,但这副冷淡疏离的态度,还是叫她有些沮丧。
静了几秒,她将托盘放在一旁:“今天早上?的事,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
提到今早,傅司衍眉间神色沉了几分。
舒云念见状,深吸一口气,在床边坐下:“早上?我是在和宋滢讲电话,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将早上?的对话内容复述一遍,又?把她诚恳准备的道歉小?作文说了,末了,还特地强调:“傅先生?,请你相?信,我照顾你、对你好,真的不是出?于同情……在我心里,你很厉害,比一般人都厉害。你看你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学识能力?,都比我们这些普通人强那么多?,我有空同情你,倒不如同情我自己……”
“我真的不希望因为一句无心之言,让你产生?误会?。我保证,以后一定谨言慎行,绝不乱说。”
舒云念信誓旦旦,只差抬手?对天发誓。
看着昏黄灯光下她明亮真诚的眼眸,傅司衍仍是沉默。
良久,他才?沉沉开?口:“如果?不是同情,是什?么?”
舒云念一怔,被问住般,迟迟无言。
傅司衍望着她,少倾,黑眸透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嘲意:“还是说,你天生?喜欢照顾人?哪怕对方对你冷言冷语,不给好脸,你也甘之如饴?”
这话实在凉薄,哪怕舒云念知道他性情本就冷淡,嘴角笑意也保持不住。
她神情渐渐淡下,蹙眉看着面前的男人,静了半晌,道:“看来方秘书说的没错,你喝醉了。”
“我没醉。”
舒云念:“……”
她都给他找了借口,他却不接茬,便是再好的脾气,她也有些生?气了。
“是,我承认,我的确对你存在一定的同情。但你的遭遇,不单单是我,你可以去问其他人,大都会?觉得可惜与遗憾。当然,这世上?的确存在一些天生?感情淡漠的人,但有同情的肯定是大多?数……傅先生?,难道有同情心,是件错事吗?”
舒云念咬唇,搭在膝头的手?指也不禁捏紧:“我能理解你从一个?前途无量的健全人突然变成?这样,难免会?有一些怨天尤人、愤世嫉俗的情绪。可有的时?候,我希望你别把人想的太坏……也许人与人的相?处之中,表达方式会?产生?一些误解,但大部人是出?于善意,想要帮你,为你着想,可你为什?么要用这些话,来伤人心。”
就如他刚才?那句话,的确叫她心里一冷。
她甚至想着,或许她就该像宋滢说的那样,不管他了。
可心里又?有个?声音在说,他并非坏人,只是残疾和病痛将他变成?这副竖起尖刺、充满防备的刺猬模样——
这让她想起多?年前,刚被沈丽蓉接回家的时?候,对新环境和新父母也充满戒备。
被亲生?父母抛弃的经历,让她很难对大人产生?信任与依赖。
孤儿院的小?朋友们私下里也会?凑在一起聊天,对于爸爸妈妈不要他们的事实,大都分为三类,有不肯接受事实觉得爸妈以后一定会?来找他们的,有接受事实从而对父母产生?厌恶甚至是恨意的,还有接受了事实,对有无父母已经看淡,觉得在孤儿院长大也无所谓的。
舒云念算是第?三种,那时?她封闭内心,对是否被收养完全不抱期望——
亲生?爸妈都能将她抛弃,又?怎么能指望毫无血缘的养父母对她好呢?
大人真是没劲透了,她才?不要有父母,电视里的孙大圣无父无母,不也超级厉害?
所以每次有好心人来孤儿院挑孩子,她可爱的外表能吸引不少青睐,但内敛孤僻的性格,又?让那些好心夫妇望而却步。
长得再漂亮,性情冷,养不熟也没用。
院长私下里也会?教育她:“小?念,你多?笑笑,嘴巴甜一点,肯定很快就能有爸爸妈妈了。”
那时?的云念想,她才?不稀罕,一个?人又?不是不能活,她要学齐天大圣。
直到沈丽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不嫌弃她是个?“养不熟的”,也不会?嫌弃她话少内敛,她只是一眼看中她,就觉得她是她的孩子。
有句话说,被爱的事物,会?挣扎着长出?血肉。
沈丽蓉便用她的爱,一点点浇灌着舒云念,将她养成?一个?被爱会?爱的小?姑娘。
思绪回笼,舒云念看着面前神情孤冷的男人,嫣色唇瓣轻动:“傅先生?,我知道你不坏。就如我早上 ?那句话是无心之失,我也愿意相?信你刚才?的话,是无心之失。至于解释和道歉,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如果?你还是不能接受,那我也没办法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就在舒云念准备起身离开?时?,傅司衍忽的出?声:“你不用和我道歉。”
舒云念撩起眼皮,轻诧看他。
傅司衍:“有同情心,不是你的错。”
舒云念心下一松,望向他的眸光也多?了几分欢喜:“傅先生?。”
她就知道,他不是不讲道理的。
“相?反,我该和你道歉。”
傅司衍看向她,那双狭长黑眸一片沉静,又?掺杂着几分讳莫如深的晦暗:“刚才?的话,抱歉。”
舒云念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说着,她想起什?么,起身从挎包里搜罗一下,而后拿出?那个?方形礼盒递给他。
“这个?礼物,你现在能收了么?”
迎上?她盈盈期待的目光,傅司衍抬起手?,接过。
舒云念手?上?一轻,郁闷了一整日的心情也随之变轻。
误会?解开?,礼物也收下了,看来今晚这趟没白跑。
傅司衍垂下眼,缓缓拆开?礼盒,里面是个?瓷杯。
算不上?有多?精巧,细看瓷杯把手?都有些歪,更别提杯身上?那两条大小?不一、略显粗糙的红色小?鱼。
但也正是这些不够完美的地方,一眼看出?这是非卖品。
“这是你做的?”他掀眸看她。
“嗯……”舒云念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做,可能做的不是很好,但我检查过了,挺结实的,用来喝茶或者泡咖啡都成?。”
“已经很好了。”
傅司衍缓声道,视线又?落在杯身:“这两条…是鱼?”
舒云念:“......”
这不确定的口吻是怎么回事,难道很难看出?是鱼吗?
“这是两条锦鲤。”舒云念道:“你看,杯子是用来装水的,你用这杯子喝茶,就是如鱼得水,万事顺遂。锦鲤又?象征好运,我做这个?杯子,就是希望你能加持好运,快快康复。”
她认真解释着礼物含义,傅司衍垂着眼,长指摩挲着杯壁那两条呆头呆脑的红色小?鱼儿,眸光不觉闪过一抹柔缓。
再看杯底那个?“To F”,薄薄嘴角微翘一抹浅淡弧度,很快又?压下。
“谢谢。”
傅司衍看向舒云念:“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再没比送出?去的礼物,能被收礼人肯定更叫人高兴的了。
舒云念眉眼也舒展开?来,清凌凌眼底泛起笑意:“你喜欢就好。”
她弯起的笑眸,蓦得让傅司衍想起今夜看到的松间明月。
皎白温柔,仿佛能照亮黑暗中一切尘垢。
然而,川上?清风非有着,松间明月本无尘。[1]
她本不用,忍受这一切。
“傅先生?,时?间也不早了……”舒云念道:“我明天还要上?班,就让方秘书收拾了另一间房间,我先去休息了。”
傅司衍回神,略一颔首:“嗯。”
见他并没留她的意思,舒云念和他说了句晚安,便提着她的包先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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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躺在客房床上?时?,舒云念还不忘和宋滢分享进展。
宋滢也是个?夜猫子,听到她说起解开?误会?的过程,连声啧啧:“你也是真行,竟然大晚上?追了过去。不过还算老傅识趣,知道顺着台阶下。”
舒云念道:“我说了他人其实不坏的,就是出?了车祸后,心思比较敏感。”
“唉,这我也能理解,但人的运气,真的是无解题。”宋滢叹了口气,又?道:“不管怎样,你们俩误会?解开?,就是好事。接下来你也别再胡思乱想,专心把中秋晚会?应付了,正好国庆中秋七天假,我回苏城找你玩。”
舒云念欣然应下:“好。”
眼见时?间不早,小?姐妹俩聊了一会?儿,就挂了语音,各自睡觉。
翌日清晨,舒云念起个?大早。
一推门,就有佣人在门口守着,领着她去用早餐。
至于傅司衍,佣人说还在休息,舒云念也没多?想,用完早餐就坐车,赶回市区。
当天晚上?,舒云念下班回到家,傅司衍也在御湖华府。
除了晚上?仍是分房睡,一切好像并无不同。
转眼到了中秋当日,早上?出?门前,傅司衍还和她说了句:“今晚的演出?,一切顺利。”
舒云念笑着和他说谢谢,又?让他回老宅后,和老太太她们解释一下,她不能回去聚餐的歉意。
傅司衍颔首:“工作的事,他们都理解,你不用担心。”
他这样说了,舒云念也不再有压力?。
演出?前,她先去了趟医院,陪沈丽蓉过中秋。
哪怕沈丽蓉还在监护病房,不能吃月饼,也不吃桂花糕,但有女儿陪着,也算是过了个?团圆的节日。
舒云念从病房出?来,医生?还和她说了个?好消息:“舒小?姐,你妈妈恢复得很不错,今天再观察一晚,没有异样的话,明天就能转去普通病房。”
能转去普通病房,便是一大进步。
舒云念喜上?眉梢,连连和医生?道谢。
下午到达电视台,林文轩看到她红光满面、精神焕发,不由发问:“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高兴成?这样。”
“是件大好事。”舒云念笑道:“我妈妈明天能转去普通病房了。”
林文轩也为她高兴:“的确是件好事,恭喜你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状似随意地问了声:“你和你男朋友的误会?,解决了吗?”
舒云念:“解决了,就一点儿小?误会?。”
“……”
林文轩微怔,眼底略过一抹失落,面上?却不显,只轻笑了笑:“那挺好的,看来你最近势头不错,顺风顺水万事顺心。”
他这么一说,舒云念也觉得,好像熬过前一阵的阴霾,总算迎来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应该就是否极泰来?”
她笑着由化妆师给她上?妆,眉眼温柔而坚定:“希望今晚的表演,也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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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八点,夜色迷离,明月皎洁,傅家老宅一片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中秋家宴七点正式开?席,到了这个?点,除了傅家两位大伯和傅家两位姑爷还在酒桌上?喝酒聊天,女人们和小?辈们大都离了席,或是围坐在客厅前看晚会?,或是陪孩子们一起玩游戏,或是品尝着各式月饼糕点,聊家长里短。
“再演两个?节目,就到小?嫂子的节目了!”
苏灵灵翻着省台官方发布的节目单,抬头扫了眼客厅,却没见到傅司衍的身影,不禁去问一旁的傅二姑姑:“妈,怎么不见阿衍哥哥?刚才?还在这里的。”
傅二姑姑正拿着鲜肉月饼喂小?孙子乐乐,听到这话,也抬头看了看,发现老太太也不在,忽然想到什?么,道:“他应该陪你外婆去小?佛堂了。”
这么一说,苏灵灵也明白了。
每逢清明、端午、中秋、春节这样的日子,傅老太太都会?在小?佛堂静坐许久。
小?佛堂不单供奉着菩萨,还供奉着傅老爷子、傅三爷和三太太的牌位。
对于外公傅老爷子,苏灵灵还有些印象,老爷子去世时?,她也有七岁了。
但对于三舅舅和三舅妈,他们去世那年,苏灵灵还没出?生?,唯一的印象就是一些旧照片。
三舅舅高大俊美,三舅妈温柔尔雅,光看照片就极为般配的一对。
可惜老天心狠,让这对夫妻英年早逝,唯一的独子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又?变成?这样。
苏灵灵心下惆怅一阵,望着小?佛堂的方向,低低道:“那等节目要开?始了,我再去叫他们。”
与此同时?,小?佛堂内,檀香袅袅。
一排不染一尘的黑色牌位前,摆着新酿的桂花甜酒和温热的鲜肉月饼。
“闻声呐,这是你最爱吃的鲜肉月饼,你多?吃些。”
傅老太太颤颤巍巍站在桌前,又?拿起酒壶,将三个?空酒杯满上?:“往年都是阿衍给你们敬酒,今年阿衍不方便,就由我来。你们呀,多?吃多?喝,但吃了喝了,也做点事,在地下多?保佑着阿衍一些。尤其你们夫妻俩,早早抛下阿衍去了不说,就这么唯一一个?孩子,也不多?庇佑着点,哪有你们这样不负责任的爹妈……”
听到老太太神神叨叨,连鬼都骂,傅司衍薄唇轻扯:“奶奶,大过节的,让他们耳根也清静些吧。”
傅老太太才?不听,瞥他一眼:“我这可是帮你讨公道。再说了,我骂我老头、我儿子儿媳,他们都没说什?么,哪轮到你个?小?辈说话。”
傅司衍:“……”
他们能说话,那真是有鬼了。
傅老太太那边不管不顾,依旧念叨着:“其他的我也不指望你们了,当下就两点,第?一,保佑阿衍的腿快快好。第?二,保佑阿衍和云念好好的过日子,争取过两年让我抱曾孙。本来今晚云念应该来给你们添三炷香,敬三杯酒的,可那小?姑娘晚上?要上?电视演出?,忙着呢。不着急,改天再让她给你们敬酒,也是一样的……”
待她絮絮说完,又?示意傅司衍说两句。
傅司衍看着那三块冰冷漆黑的牌位,深邃眉眼间并无多?少情绪,薄唇也始终未置一词。
傅老太太催他,他只垂下眼,语气淡淡:“没什?么好说的。”
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早逝的爷爷,和奶奶一样无条件偏爱他,却因病早逝,未等到他尽孝。
至于父母,离去的太早,关于他们最为深刻的记忆,是妈妈捂着他的眼睛,带着哭腔叫他别看。
他从漏出?的指缝里,看到父亲身中数枪,倒在满地血泊。
再之后不久,是奶奶捂着他的眼睛。
他看到抢救人员,从房间里抬出?蒙着白布的母亲,看不清脸,看不清身子,只看到她垂下来的一只手?,鲜血染红她指间的钻石戒指。
这便是关于父母的最后记忆。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而后是苏灵灵的提醒:“外婆,阿衍哥哥,要到小?嫂子的节目了,你们快出?来看呀。”
“来了。”
傅老太太将酒杯和糕点摆齐,转身看向孙子:“你一个?晚上?都心不在焉的,是在惦记媳妇吧?”
傅司衍薄唇轻抿。
也不等他答,傅老太太就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笑道:“可别嘴硬,我还不知道你?走?吧,去看看她唱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