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其妙挨了骂,希望去找三楼问清楚原因时,对方却已经“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彻底的销声匿迹了。
“聊天软件或者实时对话中,对话是两个人一问一答,互相说话,信息的传播是即时而且连贯的,因为这种连贯,所以同一个人,说的话往往是前后有逻辑关系的,是相关的,而这种相关,也就意味着一个人多少要为自己之前说了些什么而承担责任,这种对话,即使互相不见面,却也可以称的上交流。
但是在大部分、帖子、甚至微博的语言环境中,信息传播的连贯性已经完全消失了,一楼说一句,二楼说一句,每个人都凑过来说一句,就好像大街上一群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听众在摄取这类信息的时候,大多数都会本能按照自己的感官,对信息做出具有倾向性的选择。每个人其实都在自说自话,但每个人又都意识不到这一点,认为自己是在讨论……当然,并不排除个别是在认真想要讨论点什么,但当大环境是一片嘈杂的时候,这种个别言论往往也会被淹没一旁。
所以,你工作的内容,并不是要和其他人讲道理,很简单,道理只有和愿意跟你讲的人,双方有足够的耐心,愿意互相了解,理解的基础上,才可能讲的通,但这种耐心,在当前的网络环境中,是不存在的,每个人说话都及其随意,而又不用为自己的说的话“负责”,这种负责,并不是指受到言论的牵连,遭受处罚等等,而是说话者根本不需要对自己说过的话做任何解释。
如果在实际生活中,大街上有人莫名其妙骂了另一个人一句,脾气急的说不定就打了回去,就是脾气好的,也得来质问你为什么要骂他,但是在网上,这样的挨骂几乎已经是家常便饭,而且,因为发声的平台太过公开,骂你的人可能千上万,再难听你也只能忍着,因为你再生气,也不可能影响到对方……
表达自己也是人类的一种**,但正如人类的其他**一样,对于一个群体,一旦有一个可以容许其泛滥,而不用受到任何指责的时候,这种**就会迅速泛滥,淹没理智,甚至最后形成某种道德上的“合理化”。
所以,用不着讲道理,你只需要掌握在网络中,煽动情绪的技巧,就可以很自然达到工作需要达到的目的,当然,不排除在某种情况下,使用类似讲道理的口吻,这种语言形态同样也能达到煽动作用……是的,这听起来很矛盾,对于很多人来说,逻辑其实也只是一种形式上的美感,大部分人都不会真正追究其中的关系。”
年轻的哲学硕士说了很多,至于KL3300,或者称,严律真正听进去多少,就不是他关心的了,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他这种表达,也只是自我表达欲的一种,只不过,因为多年的训练,使他的这种表达似乎也具备了某种莫名其妙的说服力,正如他语言中所说的,形式上的美感。
“煽动情绪?”KL3300又习惯性的去问严可守,也许是因为严可守的特殊身份,他说的话在KL3300心里一直有着比较高的地位,“可如果我这么做的话,不就是如同你所说的,人类政治家,或者其他骗子一样,通过类似手段,变相控制他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吗?”
严可守察觉出KL3300语气中的疑惑:“怎么,你不喜欢这种行为?”
KL3300:“没有‘不喜欢’,只是不习惯。我觉得,这样似乎做不太好,太……自私了,您说过,自私不不应该被提倡的行为。”
严可守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这的确不被提倡……但……这个问题就像之前我跟你提起的,皇帝的意识网与伊凡的意识网,后者的建立,完全是因为前者的压迫,把网络比作所有人,你的言论就是你的意识网,你的统治工具,当另外一个比起更偏激,更无理的声音要统治这一切,你又能怎么做呢?当然,这只是一个比方,但道理确实类似的,非正义的手段得到正义,或者正义的手段得到非正义,你会怎么选择呢?”
KL3300:“……我……我不知道,这话题太……沉重了。”
严可守闭上眼睛,忍不住想起那个预言的梦中,自己看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轻轻对KL3300,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但总有一天,我们是要去面对的。”
☆、341 船票
毫无疑问,这个莫名其妙严律的出现,把郭磊这个原本完美的周末给彻底毁了,少了至关重要的运动项目,以及必要的新鲜感官刺激,他似乎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整个上午,郭磊就在这种“若有所失”的感觉中度过,在上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讨论完一堆莫名其妙的话题后,以及和一群同病相怜的人在发泄完他们对这个所谓的“严律”一致的仇恨后,当电脑上的时间提示跳过11点,他听见自己的肚子在发出轻声的抗议的这一刻,他忽然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有些忧郁。
“忧郁是一种状态,忧郁是一种哲学”当他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时,郭磊下意识回忆起,在大学的时候,同宿舍几个舍友谁莫名其妙的进入这种状态,其他人都会异口同声重复这个句子,以此视为对“忧郁对象”的打击,在他的记忆中,大家最后用这句话挖苦的对象,是大二的时候,就退学“移民”卡梅尔的吴同,在那个分手前的傍晚,吴同站在宿舍的窗户边,看着太阳久久的一言不发,当他们觉得气氛不太对,用这句话来打圆场的时候,吴同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和他们闹成一团,而只是看着他们,脸上只有一片对未卜前途的茫然。
他们是同一批去参加卡梅尔面试的,但结果却截然不同,现在的他还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公司每天混吃等死,而吴同却已经可以说真正混出了名堂——一年多以前,他就从另一个舍友口中听说,吴同让他的父母都移民进了卡梅尔,在卡梅尔,吴同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意识网游戏制作团队”,听说还谈了一个日本裔女朋友,两人都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而自己呢,就连对着电影YY的权利现在都被剥夺了……
思绪一回到严律这里,郭磊就感觉自己心里像是被塑料布蒙住了似的,有些沉沉的难受,从大学时期就形成的“生活习惯”突如其来被打破,他的确有些难以接受,在一边想着午饭去哪吃的时候,他脑子里也突然冒出了一个吓了自己一跳的念头:去找个女朋友怎么样?
找个是男人就会有的幻想立刻吸引了郭磊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