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就如天际划过的一道流星,剑光在这一刹,竟远比朝阳明亮。
好快的剑!
可这一剑,曹丕居然躲开了。
任何人都看见了,那一道天杀之剑,范围虽辽阔,但速度却远不及这一剑,曹丕却中剑,而这快若流星的一剑,曹丕却闪开了。
是不是因为他若闪开那一剑,这一剑他便已无力闪开?
是不是一个人的气力,总是应该用在最值得用的地方?
曹植力已竭,曹丕的剑已归鞘,刀光却已亮起。
刀短,但速度绝快,
刀本已短,速度便绝不会慢。
这一刀却无法伤人,只因一个人已挡在曹植面前,这个人如岩石一般坚毅,无论任何刀法,都绝无法轻易地刺伤这个坚毅的人。
于禁!
曹丕看见于禁,瞳孔已收缩。
“兄弟之间,何必刀剑相向!”
曹丕冷冷地看着于禁。
“曹公见二位公子久久未归,我是接两位公子回去的。”
曹丕已觉得自己的胃也在收缩。
他不过是刺了曹植一剑,于禁就出手来挡。
而刚刚曹植那一剑,无疑是要曹丕的命,他为什么不来挡?
难道做哥哥的人,就应该死?难道当哥哥,就要承受所有的痛苦,就应该接受所有不该承受的错误?
可这些话,曹丕一句也没有说。他已知道,自己在父亲眼中的地位。
可是,他真的知道吗?
有些话,是不是说出来会更好一些。
曹植的心里也是苦的。
那一剑若是刺中,他绝不会杀死自己的哥哥的,因为,他忽然想起了贾诩,忽然想起了自己哥哥的脾气,他是不是没有真的杀了陈宫?杀陈宫的人,是不是贾诩?
那一剑若是刺中,他无非也就是卸去曹丕的气力。
就像是他一剑刺向陈宫时一样。
他宁可失去自己一次进攻机会!这必杀的一剑,无非是想告诉曹丕,我能杀你,而我并不杀你。
你比别人强,有时是不是也要用行动来证明?
口说无凭,他无非是想告诉,他比自己的哥哥强。
而那一剑却偏偏刺空了,那一剑没有了刺中的结果,就变成了恶毒、谋杀。
曹丕是绝不会理解的。
有些情感,若是没有了结果,是不是也会变了滋味?
这一剑是不是刺中了会更好些?
但事实没有假设。
曹丕的刀已归鞘,但剑却已出鞘。
他的一双眼,似乎已变成了两柄杀人的利剑。冷冷地看了看曹植。
曹植的感觉更苦。但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话,是永远也无法说出口的!
七
【谋士】
死亡,谁也逃离不了死亡。
死,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
乞丐也好,英雄也好。卑贱的生命也好,千金之躯也好。都难逃一死。
这道理本是人人都明白的,可当死亡真正降临时,他还是感觉如此突然,他本以为自己能逆天改命,但是,当天真正降下它所要传达的“命”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奈。
他的眼中本总燃烧着寒火,而今天却没有,他现在只有一种感觉——无可奈何的感觉。他本可以救他的,可是他不让,一个男人为了承载一些事情,必须要面对死亡。
郭嘉死了,太多的人,都觉得他死得太突然,他还太年轻,他本还是个很有前途的人,他本是天下最强大的刺客都觉得最难杀死的人。
可天若是想要夺走一个人的生命,那么这个人无论多么难死,也都一定要死。
何况郭嘉求得本就是一死。
一个男人若是活着完成不了自己所肩负的重量,是不是就已没有活着的意义?这是不是也是一种逃避?
不是,绝不是!
为了完成那个信诺,他宁愿一死,以死亡换来那个渺茫的机会。
他能不能成功?
司马懿只知道,他师弟的尸体现今已冰冷,他只记得郭嘉死亡时,气力飘零而下,那方一直守护他的八卦阵已化为一片落英飘落到司马的掌心,司马明白,能用这种力量的唯有曹植。
他要将自己的力量托付给曹植。
司马就将那方八卦阵送到了曹植手中,曹植看到这方八卦阵时,也觉心如刀绞,司马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他更理解失去郭嘉的痛苦。
司马懿现在就在家里,家总是温暖的,温暖的家往往可以愈合许多人内心的创伤。家绝不仅仅是一栋房子,因为家里有值得依靠的人。但司马懿却并没有选择依靠谁,他的脸上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有微笑,没有任何神色,他只是打开自己屋子的门,将门关上,静静地坐下去。
然后就是沉思,静静地沉思。
而这时,却偏偏有人推开了门。
很少有人敢轻易地打开司马懿的门,很少,却绝不是没有,这个人就是例外。
因为她是司马懿的妻子,妻子要打开自己丈夫的门,本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这件天经地义的事,她却很少做。尊重永远是相互的,司马既然尊重她,她也一定尊重司马。
只有彼此的尊重,才能使各自保有自我的权利,才能使彼此不互相伤害。
今天,她实在不该开门,司马懿的心情差极了,任何人在心情极差的时候,都不希望被打扰的,这时黏腻的感情,不但不能减轻一个人的痛苦,反而会让人的心情变差,因为,这种时候的那种感情,是不合时宜的。
任何人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候,做了一件不合时宜的事,都会起反面效应。
可张春华没有,她了解司马懿,这世界上深爱着自己丈夫的女人虽然不少,但能真正了解自己丈夫的妻子,却绝不会太多。
张春华对自己的丈夫了解,就仿佛是对自己仇敌的了解。
她进门,轻轻地将门关上,然后静静地坐在司马身旁,一句话也不说。
她知道,司马若是想说话,总会自己开口的,反之,他若是不想说话,你与他说得再多也没有用,而自己,只要这样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静静地陪着他,这样就已足够了!
“郭嘉死了。”司马懿终于开口。
“嗯。”张春华微微点了点头,她只是在很仔细地听,不该说话的时候,她也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我本可以救他的,可我却没有!”
“这其中自然也是有原因的是吗?”她的声音或许并不温柔,却有一种奇异地让人安定的力量。
“他本就想死,他有一些必须完成的事,只有死,或许才有可能完成。”
“嗯。”她轻轻地点头,她明白,男人有时候为了完成一些事情,是绝不会吝惜自己的生命的,所以,她问:“那你何必要自责?”
“你可知,他死,是为了什么?”
她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其中一件是神变。”
张春华微微动容道:“神变?”
“当初我和郭嘉师承时,师父本已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