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雪中春信11(1 / 1)

大梦 伊人睽睽 597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57章 雪中春信11

  白鹿野立在寒霜夜中, 凝望着?夜空。

  灵气聚于主?峰。

  他在看玉京门主峰的方向,看?那里的仙家气象,想不久前, 自己还以为, 自己这一生,有?与?生父当面质问的机会。

  然?而?, 不成仙,终究不过一抷黄土。

  有?时候他很想找巫神宫的天官与神女们看?一看?如今的玉京门,看?那得天独厚的气运,在经过这般搅和后,气运是否散了些?

  身后有?脚步声。

  白鹿野回头, 见?是他那重新戴上风帽的师兄江雪禾。

  然?而?缇婴没有?跟着?出来。

  白鹿野挑了一下眉。

  江雪禾语气温和:“小?婴修炼辛苦,已?经累得睡着?了。我怕惊醒她睡梦, 便没有?叫起?她。不如让她在我这里睡一夜吧?”

  白鹿野目光刷一下不对。

  幸好江雪禾说了下半句话:“我与?师弟切磋切磋。”

  “嗯?”白鹿野回神,“师兄不在你的院落待?”

  隔着?风帽, 白鹿野隐约察觉江雪禾笑了一下。

  这位师兄说话很慢, 声音微哑,却并不算难听:“我怎会与?师妹在夜间共处一室?”

  江雪禾道:“你且放心。”

  白鹿野挑眉,他眉目流波, 轻笑两声:“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师兄当真?要与?我切磋?”

  风帽轻轻点了两下:“我常日不在, 不了解你与?小?婴的修行实力。小?婴的水平,我近日是知道了。但是师弟常年行走在外,师兄年长你几岁, 大约能?指点你一二。”

  白鹿野当即笑起?来。

  他意味深长:“我也一直很好奇,你明明是后面拜师的, 师父凭什么让你排第?一,当师兄。师兄, 且让我试试你——”

  他双掌张开,十个手指皆缠上丝线,同一时间,江雪禾感受到身后的猎猎风声。

  他倏地移行换位,原先所在的地面,已?经被三四个傀儡人砍出了一道深痕。

  江雪禾:“不错。”

  白鹿野漫不经心。

  但是下一刻,他神色倏地一僵,发现自己感应不到傀儡的位置。他定睛一看?,夜空下,江雪禾手指抬起?,那些傀儡俱被砍断了丝线,被他握在了手中。

  白鹿野震惊。

  他灵力不算最强,但毕竟血脉强大,毕竟学?的是傀儡,对灵力的控制要胜于寻常人。

  师兄却能?一瞬砍断他的丝线。

  那么……前几夜,他将师兄困在夜中院落的傀儡线中,傀儡线没断,如今想来,并非他能?困住师兄,而?是师兄愿意被他困。

  白鹿野喃喃:“师父是从哪里捡的你啊……”

  江雪禾:“师弟,再来。为兄已?经看?出你的几个破绽,却还需要再确定一二。”

  白鹿野:“……”

  他的一腔戏弄与?随意收起?,眸子幽黑,静望着?江雪禾。

  白鹿野弯眸:“师兄,才刚开始呢。”

  --

  大师兄到底有?多?厉害,他们谁也不清楚。

  天亮时,江雪禾带着?受挫的双目迷茫的白鹿野离开,去给二师弟上药,并且试图安慰这受到打击的师弟:

  “我与?寻常修士确实不太相?同。我如今的灵根,是受损后被重塑的,也因为一些缘故,短暂借用过旁人的五感与?器官。你在你这个年龄,已?经十分?厉害,不必与?我比。”

  白鹿野倏地抬头:“灵根能?重塑?”

  江雪禾一顿,不知他何意。

  白鹿野本想直说,但忽而?一想,自己多?年打听过,会重塑灵根这种禁忌道法的,只有?早已?灭门的断生道。

  师兄却说他可以……

  白鹿野到底对江雪禾不是十分?信任,他笑两声,搪塞说没什么。

  还是再看?看?,再决定告诉师兄,师妹身上的问题吧。

  毕竟……师妹与?师兄之间的关?系,他现在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两位师兄切磋一夜,缇婴自然?是不知道的。

  天亮时,她在师兄的床榻上醒来。茫然?一会儿,缇婴从枕边,摸到了一包手帕,以及,一个毽子。

  她迷迷糊糊中,打开帕子,里面的一堆灵石让她彻底清醒。

  是几块上品灵石,几块中品灵石,还是十几块下品灵石。

  缇婴狐疑:师兄藏私房钱?

  她看?到帕子上有?字,看?过去:

  “拿去用。”

  缇婴怔忡,抱着?一手帕灵石,以及膝头上的毽子,心中慢慢起?了波澜。

  她和师兄入门才不过一个月,没有?弟子俸禄可以拿。

  以前没上山时,她东躲西藏,虽然?知道修真?界用灵石当钱用,但她身上真?的没有?。

  师兄也是没有?的。

  她还记得,他们刚上山的时候,她看?上花师姐漂亮的衣服,眼馋非常,师兄说给她买。后来到了山下打听价格后,师兄是拿身上的一些符纸换的。

  他当场画了许多?符。

  她那时震惊又嫉妒他画符速度之快,却没多?去想,他和她一样穷。

  后来她忙着?山上的比试,之后又忙着?修炼。

  陈子春都在接门派的任务,好去换一些功德与?灵石。缇婴却没有?。

  缇婴这两日不修炼,本在琢磨着?去做一些赚灵石的任务,没想到师兄就给了她了……

  缇婴抱着?手帕,心中五味杂陈。

  他是怕他不在玉京门的时候,她捉襟见?肘,和别的那些有?靠山不缺灵石的弟子不一样吧……

  这样的师兄,如果和他永远在一起?,他便会一直对她这么好……

  缇婴默默想一阵子,赶紧用手敲自己脑袋,让自己摆脱这种念头。

  小?婴啊小?婴,你岂能?被五斗米收买?

  绝不能?为了这点好处,就把自己卖了。

  --

  缇婴虽然?自我警醒了一阵子,心情却依然?很好。

  她以为江雪禾把东西留给她,应当是已?经下山的意思了。缇婴这会儿不想师兄,又刚收到毽子和灵石,想好好放松一放松。

  嗯,答应师兄的抄书?,在他回来之前写好就行啦。

  缇婴便快乐地抱着?毽子,给自己在门派玩得好的几个朋友发传音符,邀请他们和自己一起?玩。

  为了凑人头,陈子春、黎步、南鸢之外,她都给花时发了传音符。

  但是花时冷冰冰拒绝:和你不熟,不去。

  缇婴立刻不理她了。

  要不是看?花时最近心情不好,她少不得要过去和这个嘴巴坏的师姐吵架了。

  缇婴急匆匆赶往自己和朋友约好的地方——中途,路过一菩提树。

  数影婆娑,树下有?年轻道士在打坐,旁边站着?一个小?胖子。

  那年轻道士长相?俊朗端正,十分?有?浩然?正气,手持拂尘,仙气飘飘。

  这人好像叫什么叶……是长云观的首席。

  她如今没有?什么目的,大人物自然?是不去招惹的。

  但那人挺好看?的。

  缇婴便好奇望去。

  她目光落到对方身上,坐在树下修炼的年轻道士目若点漆,与?她对视一眼。

  年轻道士身子忽然?抽、搐、脸色瞬白。眨眼间功夫,那人拂尘脱手,整个人歪倒,唇下渗血,面如金纸。

  缇婴:“……?”

  不会是被她看?死的吧?

  缇婴心慌,脚下步伐加快。

  那小?胖子见?年轻道人倒下,立即跪下,哭天喊地:“师兄,师兄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行了……这位师姐,看?你的衣着?,是玉京门的内门弟子吧?快来救救我师兄!”

  缇婴当做没听到,逃得更快。

  那小?胖子中气十足,嚎得更大声:“眼睛圆圆、脸蛋很小?、个子不高的小?师姐,手上拿着?个毽子的小?师姐!呜呜呜,帮帮我啊……”

  缇婴:“……”

  啊,好讨厌。

  她生怕因为自己不助人为乐,这小?胖子日后跟自己师父告状,只好闷闷不乐地走到菩提树下。

  缇婴道:“我又不是医修。我帮你联络药宗的弟子吧。”

  小?胖子呜咽:“不行的。等他们人来了,我师兄可能?就没气了……”

  他说话间,伸指在师兄鼻下试了一下。

  小?胖子哭得更厉害了:“我师兄死啦!”

  缇婴:“……?”

  小?胖子见?她只在一旁目瞪口呆,一点儿助人为乐的精神都没有?,他吼师兄没气了,她都不赶紧过来试一把。

  小?胖子在心里嘀咕:这种人,真?的有?可能?学?“大梦术”吗?

  师兄不是说,大梦术起?死回生,与?鬼魂通,与?天地通……就这种没有?良心的小?丫头,怎么和天地通啊?

  --

  缇婴一本正经:“你别哭了。我已?经跟我认识的药宗弟子发消息了,他们看?到就会赶来救人了。”

  她打量小?胖子:“或者你这么壮实,赶紧背着?你师兄,去找门派长老们救命吧。”

  小?胖子震怒:“我虽然?胖,但我是小?孩,我怎么背得动师兄?”

  缇婴鄙夷:“要是我师兄没气了,我就背我师兄救命。你这么推三阻四,你一看?就不爱你师兄。”

  小?胖子被噎住。

  小?胖子怒:“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缇婴:“长云观的弟子嘛。”

  小?胖子叫三冬。

  倒下的师兄叫叶穿林。

  她在“天目通”还可以试炼的时候,背着?江雪禾,偷偷看?过这些厉害人物的。

  小?胖子不可置信:“那你不对我们客气点?”

  缇婴纳闷:“我不是帮你喊医修了嘛。”

  三冬意识到,师兄看?上的这个小?姑娘,良心喂了狗。

  三冬本来趴在师兄身上捶着?哭,这会儿忍不住仰头,泪汪汪地和缇婴吵:“你就在这里说风凉话,你都不帮我看?看?我师兄是怎么回事,你良心过得去?”

  缇婴肯定:“过得去。”

  她嘀咕:“又不是我把人弄死的。”

  她忽然?想起?什么,非常警惕地瞪圆眼睛,盯着?三冬:“你不会要污蔑我,说是我把你师兄弄死的吧?我、我可是留了‘留影符’,刚才发生什么,留影符全都记下来了!你们别想敲诈我。”

  三冬震惊。

  他想不到还有?人在这时候记得用“留影符”。

  得多?没心没肺,才会这样啊?

  三冬再一次怀疑师兄的判断,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把戏唱下去。

  三冬眼泪汪汪,再次趴在师兄身上哭:“我师兄要死了,我怎么回长云观啊……要是这世上有?‘复生术’就好了……小?师姐,我师兄的魂魄,会不会还留在尸体旁边啊?他还有?救吧……”

  缇婴一声尖叫,往菩提树下挪,抱紧树身。

  三冬的戏被打断,愣愣看?着?她。

  缇婴:“鬼鬼鬼魂?!你、你让你师兄的鬼魂离我们远点……不不不,现在是白天,鬼出不来的……”

  三冬:“……”

  他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压着?火气,强调:“要是有?人能?复活我师兄,我们长云观所有?灵宝都供她取用,我师兄是我们长云观的魁首,掌教会付出一切,来善待愿意救我师兄的人。”

  缇婴惶然?抱树,左顾右盼,警惕有?鬼现身。

  她结结巴巴:“你师兄应该不至于那么厉害,鬼魂在大白天出现吧?”

  三冬:“……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我说‘复活术’!”

  缇婴喃喃自语:“这里灵气充裕,鬼应该不会来的。”

  至于三冬说的“复生”,她根本不关?心。

  她压根没想到对方在试探她是否学?了大梦术。

  毕竟和鬼魂相?通的法术,她能?忘就忘,能?不用就不用。

  三冬与?她鸡同鸭讲半天,实在累了。

  一声咳嗽,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叶穿林,将手搭在了三冬身上,慢慢坐起?。

  缇婴吓得跳起?:“诈尸啊!”

  小?胖子三冬一是演戏过于投入,二是被缇婴的叫声吓到,在缇婴跳起?来时,他也吓得跳起?来,竟和缇婴抱作一团,一起?瑟瑟发抖:“什、什、什么?”

  从地上坐起?来的叶穿林,无奈地看?着?两人。

  叶穿林面不改色,施施然?起?身,拱手:“多?谢小?师妹救命之恩。三冬,还不向这位小?师妹道谢。”

  缇婴:“……?”

  她慢慢回神,看?出眼前这是人:“我没救你啊。”

  叶穿林仍然?一本正经:“我在修行时,神魂出窍。小?师妹的叫声悦耳,将我从中拉醒。小?师妹确实是我的救命恩人。”

  缇婴:“……”

  她听出来了。

  这个人是说她的尖叫声,把他吵醒了。

  叶穿林正经地向她自我介绍,还拉着?不情不愿的三冬道谢致歉,说三冬不靠谱。

  三冬委屈十分?,见?他师兄借用这层关?系,不动声色地接触缇婴,和缇婴相?识、聊天。

  就是师兄太正经,不会跟人聊天。

  师兄却不放过缇婴,硬拉着?人聊。

  缇婴眨眨眼。

  缇婴不高兴:“你刚才吓死我了。”

  叶穿林道歉:“对不起?。”

  缇婴没想到这人道歉这么快,憋了半天,她闷闷不乐:“……算了。这位叶师兄,你没事的话,我就走啦。”

  叶穿林十分?苦恼。

  他锁定与?大梦术有?关?的两人,一人是江雪禾,一人是缇婴。

  缇婴比江雪禾要好接触的多?。

  但是……他一个堂堂弟子首席,每天除了修行法术,就是琢磨怎么找到大梦术的修行者偿还门派恩情,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和小?姑娘聊天。

  他好为难。

  缇婴实在太小?了。

  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当时应该叫门中的师妹跟着?自己来,总比三冬这个小?废物强。

  缇婴要走,叶穿林还没想明白,身子已?经一晃,瞬息闪到了她身前。

  叶穿林硬着?头皮:“方才师妹相?救,我总得回报一二。小?师妹现在可有?什么难处?”

  缇婴眼睛一亮,笑起?来:“有?的!”

  她娇俏可亲,笑起?来清新动人,如同一朵沾着?露水的小?桃花,粉艳灼灼。

  三冬都看?呆了。

  见?缇婴眉目灵动:“我现在要去踢毽子,缺一个人。”

  叶穿林:“……”

  在小?姑娘期待的凝视下,叶穿林沉静可靠,拱手应下:“愿往。”

  三冬:“……”

  ——师兄,也不至于牺牲这么大吧。

  --

  江雪禾和白鹿野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

  白鹿野半晌感慨:“叶首席,竟然?真?的被小?婴哄走了。”

  他失笑:“听说叶首席端肃正直,除了他门派中人,他从来不和外面的人多?说话。他怎么和小?婴聊得好?”

  白鹿野眯眼,多?想了想:“难道是看?上小?婴了?师兄,你说叶首席如果向玉京门提亲,玉京门会不会同意啊?”

  江雪禾温声:“你是否想得有?些多??”

  白鹿野笑起?来。

  他耸耸肩:“也许多?吧,但也不是太多?。师兄你最近总下山,是不知道扒着?小?婴的男弟子有?多?少。小?婴也要及笄了,虽然?修士婚姻不因年龄而?定,但小?婴这个年龄,正是情窦初开之时,若她喜爱上谁,我们做师兄的,总不好拦着?。”

  他笑眯眯:“还是要认真?把把关?的。”

  他说半天,见?师兄并不应。

  白鹿野扭头,看?到江雪禾身形已?然?走远。

  白鹿野一顿,抬高声音:“你去哪里?”

  江雪禾:“下山,办一些私事。”

  白鹿野怔住。

  他真?是弄不懂师兄。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师兄光风霁月,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没有?引、诱小?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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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行川在闭关?中,与?自己的神识杀了不知道多?少遍。

  神识中多?余的那股气息,如野草般,寄生于灵池,根本不灭。

  这力量并非多?么强大,偏偏确实会突然?在一瞬间发力,影响到沈行川。何况,沈行川这样的刚冷之人,是决不允许有?人寄生于自己,借助自己力量的。

  他一直在杀识海中的这道气息。

  杀了一千遍。

  对方奄奄地趴伏在识海的灵池中,恶毒地开口:“你难道真?以为能?杀得了我?小?子妄想!”

  这力量又装可怜:“其实你也看?得出,我力量不算强大。你是这么厉害的人,我即使寄生在你识海中,也吞噬不了你。你何不放过我?”

  这人又道:“玉京门发展到今日,有?一千年了。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历来掌教,一继承掌教位,力量就会突飞猛进吗?这正是我的相?助啊。

  “我会告诉你们玉京门在一千年中失散的功法,教你们如何强大,让你们走得更远。我只是需要一个地方住下罢了……啊!沈行川!”

  一剑劈下,这道神识瞬间四分?五裂,再次被沈行川杀掉。

  半晌,神识重新在灵池中聚起?来,却已?经吓得不敢出灵池。

  神识咬牙切齿。

  哼,但是这种油盐不进的掌教,在玉京门的一千年发展中,沈行川也不是第?一个。

  神识做出退让:“好吧,你给我划分?一个地方,我绝不出去。之前想让你帮忙杀的缇婴和江雪禾,你也不必管我了……你反正杀不死我,不如让我安静待着?。”

  神识这种交涉,近乎喃喃自语。

  他没想过沈行川会理会他。

  但沈行川这一次突然?开了口:“你认识缇婴和江雪禾?”

  神识一顿。

  这道寄生的神识不敢猖狂,只阴阴一笑:“算是旧时吧。”

  沈行川:“江雪禾是青木君转世,你若是认识他的话,是否缇婴也是谁的转世?你说可以教功法,你的功法,当真?是玉京门的?莫不是你来历不明,昔日与?青木君争斗落败,才逃入宗祠,一次次寄生于玉京门历代掌教身上吧?”

  那神识嘶声笑:“沈掌教厉害,沈掌教猜得不错,正是这样。”

  沈行川却心平气和:“我猜的必然?是错的。”

  神识一怔。

  沈行川:“没有?玉京门历代掌教的血统正脉,你纵是邪魔歪道得再厉害,也不可能?寄生。而?你却如此承认……你是何居心?”

  那神识不吭气了。

  沈行川:“你轻而?易举要我杀缇婴和江雪禾,如今又轻而?易举地放弃。依我看?,你本来就不想杀。你只是在试探我。”

  沈行川沉吟:“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我的徒儿,你不过是试探如今玉京门的实力、我的实力……看?能?否吞噬我。你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神识半晌道:“不愧是沈行川。”

  它先前跟着?白掌教时,白掌教对五大长老中,最为举棋不定的,就是沈行川。白掌教判断不出沈行川是善是恶,是一心的剑修,还是另有?图谋。

  白掌教不敢将玉京门交到沈行川手中。

  但是神识如今寄生于沈行川,它已?经从沈行川的神魂中看?到,沈行川是如何谋算一切,把掌教之位算到自己手中的。

  神识:“……你不是寻常的剑修。”

  沈行川淡声:“只会练剑,护不住自己想护之人。这是我从五岁就明白的道理。”

  神识一怔。

  沈行川:“你看?到我五岁的记忆了,是吧?为何不说话?持月剑的一次次失忆,黄泉峰中镇压的无支秽,你全都知道吧?

  “你到底是何人?”

  神识冷笑:“你一辈子都猜不出来的。”

  沈行川:“那就杀你一辈子。”

  神识尖叫:“你不敢!你是玉京门掌教,你不能?一直闭关?对付我……”

  沈行川慢声:“我将玉京门交给沈玉舒时,便已?经做好与?你磋磨一辈子的打算。”

  神识:“等你死了,我可以寄生下一任掌教……”

  沈行川微笑:“且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

  双目一寒,剑意再次劈下。

  修剑者,最厉害的人,可以修出自己的剑意。

  沈行川修出剑意才没多?久,他没想过第?一次剑意会用在这种地方。

  但是无妨。

  此生不逆则退,他必然?一步步朝山上走。

  他之道,绝不会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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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间,江雪禾在一拍卖行外,与?人打听梦貘珠的消息。

  拍卖行中有?人拍卖这个消息,但拍卖楼的进出,都需要资格。

  江雪禾与?拍卖楼的掌事轻声细语地说话,忽然?间,眼前骤然?一亮。

  放于乾坤袋的传音符亮了。

  他拍响传音符,听到少女脆声:“师兄,我试一试雪上符。”

  于是,江雪禾眼前一道银河如红尘铺开,期间星河流转,银光闪烁,一盏摇摇晃晃的天灯,升上空。

  晕晕灯火照耀他的眼睛。

  他起?初凝望不语,片刻后,他听到了旁边掌事与?路人惊讶的私语:

  “怎么有?人放天灯?”

  “好漂亮的灯!”

  江雪禾一怔,立刻问旁边人:“你们看?得到?”

  众人奇怪:“看?得到啊。”

  江雪禾一顿,后知后觉:糟了。

  与?师妹联手创雪上符时,忘了加一道锁了。

  于是,江雪禾此间,他仰头间,众人与?他一同仰头,感慨今夜的星空之耀之美,那盏飞上半空的灯,寄予着?怎样深厚的情意。

  他们最终讨论出来,言之凿凿:“必是向人求爱了。”

  “只是不知道我们这条街这么多?人,是给哪位美人放的灯?”

  他们说话间,见?江雪禾摘了风帽。

  少年将风帽抱于怀中,仰着?眼看?天上的灯。他颈上若有?若无的伤痕让人吃惊并后怕,他的脸容清隽双目泠泠,一身雪衣无风自扬。

  掌事后知后觉:这也是一位美人。

  江雪禾看?着?半空。

  他不说话,周围人已?经在说:“咦,第?二盏灯升上去了……”

  --

  雪上符亮,星河银灯到眼前。

  一盏灯是,想他。

  两盏灯是,好想。

  三盏灯是,要他回去。

  --

  江雪禾屏着?呼吸等待,但是一个呼吸过去、两个呼吸过去……天上银河变黯,两盏灯淹没于尘寰中,并没有?第?三盏灯飞上空。

  江雪禾怔半天,不禁失笑。

  他压抑着?自己宛如鼓擂的心,又静心敛神,平复脸颊的滚烫。

  并没有?第?三盏灯……

  枉他在心中有?一瞬间的冲动,想着?等到第?三盏灯,他就回去。

  传音符又亮起?,小?姑娘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好奇:“你看?到灯了吗?快告诉我。”

  夜间静谧。

  红尘间灯火寥寥如流水。

  人流熙攘来来去去间,夜风吹拂眼睛与?乌发,江雪禾喃喃自语:“……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我之间,是谁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