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林冬芹怀疑人生
成煜东和林海义看着林冬芹走远了, 这才放下戒备状态。
“秀儿,以后离林冬芹远一点。”林海义手里还捏着洋铲,就怕林冬芹这个疯女人还会冲会来,好防备着, 时刻教训林冬芹这个神经病。
林秀看了眼望村口走的林冬芹, 想了想,忽然扭头对成煜东说:“你留在这里, 帮爸收拾房间。以前那娘俩用的东西, 能丢的都给我丢了, 好好的给我舅舅腾出一间屋子来。”
说完, 林秀就往村上走:“我回去看看孩子。”
“我送你回去。”成煜东说。
他担心林冬芹他们没走远, 等会儿林秀又和他们撞上了,怕林秀吃亏。
“不用, 你就留在这里。”林秀有自己的事情要干, 可不能让成煜东跟着。
成煜东一眼就看出林秀在耍小心眼儿, 还想瞒着他。
他眼神沉沉的看了眼林秀,那锐利的眼神看的林秀有些心虚的时候。
成煜东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对着后山吹了声口哨。没一会儿身上沾着枯草叶子的大黄,就从后山跑了回来。
成煜东拍了拍大黄的头:“去, 陪着秀儿。”
“汪~”
大黄应了声, 摇着尾巴跟上了林秀。
下村往上村走, 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小路。
这会儿是冬天,地里长不出庄稼,树的叶子也都掉光了, 到处都是光秃秃的。
到了池塘附近, 就是村民们的菜地, 和村民们的房子了。
打红薯粉的地方, 就在一户村民的院坝里。
靠着池塘的青石板上,江学凤正在和村民们吵架。
“你们胡咧咧个啥?我和林海义当了快二十年夫妻,我们就算离婚了,也有感情在。”江学凤最近瘦了不少,原本显得富贵的圆脸盘子,都露出高颧骨和尖下巴,看着尖酸刻薄的很。
“我今天是回家搬东西的,我女儿在城里分了房子,我是去城里过好日子。”江学凤这时候还打肿脸来冲胖子:“等我在城里过上好日子,再把林海义叫去享福,我们还是老两口。”
“可我咋听说,林冬芹的房子被收回去了?她连车间主任都没当成。”大河村的村民大多朴实,最看不惯装逼的人。
所以有人直接拆穿了江学凤:“那公安还打电话来镇上,问了林冬芹的情况。她怂恿王桂花抢林秀家的东西,镇上的人都知道了。”
“你还搁这儿吹牛呢。”
王洋跟着成煜东混,是最看不惯江学凤母女的,笑的也是最讥讽的:“口气这么大,牛都快被你吹上天了。”
被人揭穿底细的江学凤,老脸挂不住。
恶狠狠的瞪了眼王洋和嘲笑她的村民们,骂骂咧咧的超前走了。
因为全村都在这儿打红薯粉,路上也都放着桶和竹筐,里面装的都是洗干净的红薯和打碎的红薯泥。
江学凤看路都被占完了,平时大家关系好的时候,就抬脚跨过去,或者让人把东西拿开就算了。
可江学凤装逼被人拆穿,还被人骂了,心里气不过。就踹了一脚面前的桶,把一桶红薯泥给踹翻了。
村民立马不干了,拦住江学凤要让她赔钱。
林秀带着大黄,躲在在附近的麦秆堆后面,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
江学凤心里呕的慌,不想赔钱。
林冬芹却还想着以后回来讨好林海义,所以不能和村民们撕破脸。
于是她赔着笑跑上来,拉开了江学凤,又掏了钱出来赔给了村民:“婶子,你别生气,我妈她最近心情不好,火气难免冲了点。”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冬芹赔钱又赔笑。
村民也就放过他们娘俩了,看邝志生抱着用大竹筐装起来的衣服,就冷哼一声提着桶和框子让开了。
另一个村民,是江学凤的亲妹子,也是林冬芹的亲小姨。
想着大家都是血亲,也不能看着林冬芹母女灰溜溜的这么走了,就准备好心的送送两人。
“冬芹,不是小姨说你,以后进了城,做人还是踏实肯干一点好。”村民用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以前做错了事,咱不怕。咱们人民同志认识错误,知道错误,改正了还是人民好同志……”
林冬芹脸上的笑意挂不住,这个小姨自以为是的好心。
在林冬芹看来,就是□□裸在打她的脸,让她没面子。
偏偏是她家亲戚,林冬芹还不好反驳。
她脸上虽然赔着笑,心里却在骂小姨多管闲事,最好赶紧闭嘴。
“你妈虽然做错了事,被离婚了,但她对你是真心的。你也要孝敬你妈,平时也劝着她,别再干缺德事儿了……”
林冬芹小姨的话越说越多,林冬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挂不住。
“在厂里好好做人,争取当个先进的工人,然后找个城里人嫁了,以后好好过日子……”作为林冬芹的亲小姨,这些都是真心话,也是真心期盼着林冬芹能把日子过好。
毕竟不能真看着亲外甥女和亲姐姐,把日子过的越来越糟糕。
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在亲姐姐和亲外甥女走上歧途的时候,能拉一把,帮一把。
她还伸手去裤兜里摸钱,想给林冬芹:“以后出去了,有困难的话,可以找小姨帮忙……”
谁知道林冬芹忽然笑着骂她:“有完没完?给你几分脸,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
林冬芹笑容多诚恳,骂出来的话就有多难听。
她小姨脸上的关心和摸钱的动作一愣,觉得自己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
就连村民们都抬起头,看着笑着骂人的林冬芹。
林冬芹也很震惊,以为自己又是被林秀的金手指,给刺激的说了心里话?
惊慌失措的扭头去找林秀,可林秀躲在麦秆堆后面,林冬芹根本没看见林秀。
难道不是林秀有金手指?是别的原因?
林冬芹的心里话,被躲在麦秆堆后面的林秀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就是她要撇开成煜东,自己走的目的。
她要让怀疑自己有金手指的林冬芹,怀疑人生。
毕竟在看不见林秀的情况下,林冬芹再次说出心里话,那就能让林冬芹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不,林冬芹还真的像林秀舊獨算计的那样,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难不成说出心里话,不是因为林秀有金手指,而是因为别的原因?
心慌意乱下,林冬芹还下意识给自己挽尊。
“对不起,小姨,我……”林冬芹本来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可到嘴的话又成了:“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指手画脚,不过我写出来的路人甲而已,也配和我这个女主角说话。滚开!”
“林冬芹,就当我烂好心,以后你们家的事儿和我没关系……”林冬芹小姨心里憋着一股怒火。
她是林冬芹的亲小姨,好心好意提点林冬芹,结果却被对方骂算什么东西和多管闲事?
真是被伤的不行。
最后的结果,是林冬芹和江学凤被灰溜溜的赶出了村子。
邝志生拿着两人的东西跟了上去,他还要从林冬芹那里挣2块钱的搬运费。
村子外面不远处,就是一条泥巴马路。
这是镇上到县城的必经之路,算是八十年代的县道了。
林冬芹在等去县城的汽车时,还不停的扭头,去找林秀的下落。
可林秀一直躲在麦秆堆后面,林冬芹直到上车的时候,都没瞧见林秀的身影。
这时候,她又开始怀疑,难道自己不由自主说出心里话,真不是因为林秀有金手指?
而是……因为她这个作者穿越过来,毁掉了小说该有的剧情和主线,所遭受的惩罚?
她在晋江上看过的系统文里,很多穿越破坏剧情和主线的人,就会受到类似的惩罚。
林冬芹都穿越了,潜意识里也相信网文中的套路和惩罚机制。
不,不可能。
林冬芹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
她是女主,是天选之子,肯定不会受到惩罚。
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在上车的时候,林冬芹还问江学凤:“妈,你当初在公社,为啥把那些事儿都说出来?”
“我说啥了?”江学凤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林冬芹问的啥。
心里顿时窜上一股火气:“我还不是气坏了,脑子冻坏了,一激动就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我就不该说我举报李静秋和要害林秀的事儿……”
江学凤最近都在纠结和林海义离婚,日子越过越差这件事儿上。
真是越想越气:“我以前好几次,对着你爸的时候,也差点说出来,但我都忍住了,不知道那次为啥没忍住?”
这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想啥就不受控制的说啥。
再加上江学凤不像林冬芹这样是穿书的,所以有时候后悔和怀疑,也没多想。
因为江学凤这种活在六七十年代,被社会大环境和思想局限住的人,根本就没接触过啥穿书和金手指。
思想局限了一个人的认知和见识,根本不会往这方便想。
江学凤还反思自己,对林冬芹说:“肯定是咱们平时想的太多,有时候话赶话顺嘴就说出来了。”
“你以后可要学会不乱说话,也不能多想。”江学凤说:“这想的多,有时候喝多了酒,和做梦的时候都得说梦话。”
要不然林海义为啥总是在喝醉酒和说梦话的时候,叫李静秋那贱人的名字?
她和林海义结婚也快二十多年了,林海义为啥还忘不了李静秋那个贱人?
江学凤心里全是嫉妒,觉得李静秋死都死了,还要出来恶心人。
林秀躲在麦秆堆后,看见林冬芹她们坐车走远了,这才从麦秆堆后面走出来。
原本在谈论林冬芹说胡话,瞎扯啥路人甲和女配的村民们,看见林秀带着大黄走过来的时候,还很好奇的问林秀。
“林秀,你知道啥是路人甲和女配不?”问话的人是林冬芹的亲小姨,她被林冬芹那样骂了,心里一直憋着气。
“她竟然这样骂我?这肯定不是啥好话对不对?”
“江婶,我也不知道这是啥意思。”林秀摇头,她故意给林冬芹挖坑的,知道也不会解释。
“你读过高中,你还不知道这是啥意思?”江婶儿不相信。
“这些词太奇怪了,我也是第一次听。”林秀说完,还特小心眼儿的说:“刚才在我爸家,林冬芹也胡说八道。我爸说林冬芹可能疯了,成煜东还说要把她抓起来,免得她疯了打人。”
大家一听林冬芹疯了,都有点怕。
尤其是想起林冬芹笑着骂人时的模样,都觉得恐怖,因为林冬芹当时脸上的笑容太无辜和诚恳了,可骂人的话却恶毒的很,有的话大家听都没听过。
这可不是只有疯子,才会疯疯癫癫,胡说八道的骂人吗?
“这不就跟疯子李顾文一样吗?疯疯癫癫,吓人的很。”王洋忍不住说。
李顾文是清溪镇有名的疯子,这个天疯疯癫癫的唱歌儿和喊口令。
遇见他,你不和他说话,他就发狂打人,整个清溪镇的小孩儿都怕李顾文。
“不行,我得和我家小孩儿说,以后离林冬芹这个疯子远一点。”
“她们娘俩这么坏,又疯了,打人了连医药费可能都不赔。”
……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大家都认定林冬芹是真疯了。
林秀听了这些话,肯定是好高兴的。
以前江学凤和林冬芹,四处败坏她的名声,三番四次的要害死她,她就是要报仇。
对敌人心慈手软的话,那她以前受过的苦和委屈,算啥?
江婶终究是林冬芹的亲小姨,听人这么说,有心想为她们说几句好话,但是想起林冬芹骂她算什么东西的狠话,也就闭嘴不说了。
好心被当驴肝肺,她是不受这气了。
等成煜东帮老丈人林海义把屋子里该丢的东西,都丢了,又把房间收拾了一下,给李彦铭收拾了住的房间,往上村走的时候。
村民们的红薯粉不仅打完了,好多人家的红薯粉都已经沥出来,开始打粉条了。
池塘边上的地里,挖了一口土锅。
里面烧着捆好的麦秆,用钻了孔的铜锅瓢,装满沥出来的红薯粉,用力捶打。
成型的粉条就从铜锅瓢的孔洞里钻出来,落尽烧开的滚水锅里,不一会儿就煮成了粉条。
用干净的竹棍子捞出来,搭在架子上凉干了,就是好吃的红薯粉条。
成煜东家里的粉条,早就被成念儿给弄好了。
村民们见成煜东回来,还忍不住问林冬芹是不是真的疯了?
“林秀说,你还想抓她起来?”
秀儿这样说的?
成煜东板着连,那双漆黑锐利的眼睛抬起里的时候,和他搭话的村民,都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
有的人就是这样,你看着他,就知道他注定不是普通人。
会下意识的对他有敬畏心。
“对,我说的。”在外面不苟言笑,冷酷无情的成煜东是个疼老婆的耙耳朵。
林秀说啥是啥,成煜东从不拆台,反而会想办法帮林秀把台子搭的更高。
“我也通知你们一下,以后林冬芹疯疯癫癫的说些啥,你们都别信。”成煜东板着脸的时候,特别有威信,谁也不敢反驳和怀疑他。
就这样,林冬芹疯了的事儿,整个大河村的人都知道了。
成煜东回家的时候,还有村民问正在打粉条的邝志生:“你给她们搬东西,你不怕疯子?”
“怕什么?她是疯子,也打不过我。”邝志生头也不抬的说,那拳头,一拳又一拳的锤在装满红薯粉的铜瓢中,均匀细长的粉条全都落尽了烧开的滚锅里,让邝志生整个人看着阴沉凶狠。
大家看邝志生阴气沉沉,也没人敢继续和他说话了。
不过邝志生的话,也侧面证明了,林冬芹是真疯了……
邝志生打粉条的时候,还抬头看了眼成煜东走远的背影。
眼睛阴鸷的想,林秀真漂亮!!!
走在前头的成煜东,好像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
他眼神锐利的扭头,瞬间捕捉了邝志生那双阴鸷的双眼。
两人眼神在空中碰撞,顿时火花四射,像是要打起来一样。
烧火的村民都抖了抖身体,把身子缩了缩,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东哥。”王洋挑着沥过的红薯渣走了过来。
这些东西虽然没用了,但还能拿回去喂猪,村民们都不会乱丢。
“啥事儿?”成煜东收回那双鹰隼般的双眼。
邝志生也很快收回了目光,专心打着粉条。
王洋说:“你不是让我们盯着邝志生,这家伙最近收了好多破烂的自行车,用好的零件给自己组装了一辆三八大杠。”
王洋忍不住感叹:“那些废铁,他几块钱收来的,可一辆三八大杠,就是二手的也得卖三十四块钱。他还真会投机倒把,这转手就挣了好几十。”
成煜东看了王洋一眼:“以后别说他投机倒把,现在改革开放,政府允许私人做生意,时代和以前不同了。”
“对对对,东哥说的对。”王洋点头:“要是啥时候,我也能跟着东哥做生意赚钱就好了。”
成煜东拍了拍王洋的肩膀:“有机会一定带你。”
“那我先谢谢东哥了。”王洋高兴。
东哥可是整个清溪镇最有能力的男人了。
早舊獨些年就能跟着城里人,开试点营运的副食店。
还把店开在农机厂那种几千人的大厂外面,跟着东哥混,肯定有肉吃。
王洋顿时觉得肩上挑着的红薯渣都不重了,整个人神采飞扬的跟着成煜东回家了。
两人的房子挨着的,王洋还特意站在门口,等成煜东进了院子,这才挑着红薯渣,笑呵呵的走进了自己家院子。
“你回来了?看见成景没?”
院子里,林秀一边教娇娇下围棋,一边对成煜东说:“这都要吃晌午了,人也不知道疯哪儿去了?”那虎符的事儿也没问清楚情况。
成景哪儿去了?
偷偷坐着去县城的汽车,跑到了农机厂宿舍,给林冬芹和江学凤添堵去了呗。
“记住我刚才教你们的儿歌,这些宝塔糖就给你们吃。”成景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儿,里面装着十几颗花花绿绿的宝塔糖。
这玩意儿是打蛔虫的,长得底下,圆上面尖,跟塔一样。
又甜滋滋的有好几个漂亮的颜色,所以很多小孩儿馋的时候,就骗家里人肚子里有蛔虫,好骗宝塔糖吃。
“谁要是唱对了,我多给他一颗糖。”成景明明和这些小孩儿差不多大,可偏偏像个头领一样引导着这些城里的小孩儿。
“我知道咋唱的。”有个小女孩儿唱了出来:“林冬芹、林冬芹、三岁头上死了爹。跟着亲娘嫁进别人家,娘俩心狠手辣虐继女,老天爷打雷劈死她。林冬芹啊林冬芹,雷劈你个恶心肠。”
“唱的好。”
成景鼓掌,把糖分给了小女孩儿:“你们天天对着林冬芹家唱儿歌,七天后我还给你们糖吃。”
等成景分好了糖的时候,林冬芹和江学凤也刚好回到了农机厂宿舍。
没了单位分的房子,她们娘俩现在挤在了筒子楼的单人间宿舍里。这里住的全是工人,条件肯定比不上楼房好。
林冬芹觉得在厂里丢脸了,想偷偷跑回去。
却被七八个小孩儿手拉手的团团围住:“林冬芹、林冬芹、三岁头上死了爹。跟着亲娘嫁进别人家,娘俩心狠手辣虐继女,老天爷打雷劈死她。林冬芹啊林冬芹,雷劈你个恶心肠。”
小孩儿们儿歌唱的大声,把筒子楼的人工人们全都闹了出来。
一听儿歌骂的是林冬芹母女,全都笑了起来。对林冬芹母女指指点点,戳着她们的脊梁骨骂。
工人们的指指点点,像大石头一样砸在林冬芹和江学凤身上。
两人又气又怒,小孩儿看她们生气,儿歌唱的更大声。
最后林冬芹和江学凤只会气冲冲、灰溜溜跑回了筒子楼的单人间宿舍里,再也不敢出去丢人现眼了。
躲在小巷子里的成景看见林冬芹吃瘪,笑的直拍手。
下一刻,他的头被被小石子砸中。
“哎哟。”成景捂着脑袋回头,却没看见身后有人。
“谁?谁打你爷爷?”
成景骂道,然后头又被小石子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