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成刚的把柄
【成煜东也是眼瞎, 喜欢林秀这种做作矫情的女人。】
成刚看着林秀的神情很斯文,可他的心里话却全是在嫌弃林秀:【好吃懒做,还是个搅家精。】
成刚只要一想到,昨天给县城领导送完礼出来, 就被蔡志鹏带着公安给找到。
差点就让他在县领导面前, 把名声和脸面都丢尽的事情,成刚就越来越讨厌林秀。
【空有一张漂亮脸, 却没有任何先进思想的女人, 也只有成煜东能看上了。】
成刚在心里评判林秀和成煜东的时候, 还带着一种优越感。
【也难怪, 成煜东没考上大学, 一直住在乡下,眼界也就这样了。】
林秀白皙的小脸又冷又沉的盯着成刚, 以前听不到心里话的时候, 还以为成刚虽然被王桂花宠坏了, 但是品性还是不错的。
因为以前成刚每次见到他们,嘴上都亲亲热热的喊着大哥,大嫂。
谁知道现在听见成刚的心里话,林秀才发现, 这就是个表面一套, 背面一套的虚伪男。
面对林秀冷若冰霜的眼神, 心理活动贼优越的成刚,脸上却露出往上那样斯文和善的笑容:“大嫂,你别生气, 我这就带妈走。”
说完这话, 成刚扭头看着王桂花说:“妈, 回来的路上, 你答应我不找大嫂麻烦的。”
王桂花撇嘴,她儿子就是心软,差点被成煜东和林秀让公安抓起来,却还想着给这两口子留点脸面。
成刚看王桂花不高兴,又对林秀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脑子里却在想,闹的好,他刚才就是故意等王桂花摔碗,才走过来拉架的。
但是他当着林秀的面,还是维持着斯文和好脾气,对王桂花说:“妈,我的房间还没收拾出来……”
一句话就让王桂花乐呵呵的,从红木家具椅子上站了起来:“妈给忘了,妈这就给你收拾。”
说完这话,王桂花还特得意的瞥了林秀一眼:“刚子,你可是大学生,以后要当干部的人。和乡下泥腿子和个体户不一样,金贵的很。妈可不能让你回家,就住的不舒服。”
朝外走的时候,王桂花还特得意的拿肩膀去撞林秀,林秀侧身一让,王桂花差点摔倒。
她很生气,但一看倒成刚又高兴起来:“刚子,妈给你铺新弹的棉被,可暖和了。”
有小儿子在身边的王桂花,特别嚣张张狂:“可不能冻坏我以后要当干部的儿子……”
俗话说的好,乐极要生悲。
得意洋洋的王桂花,眼睛看着天上,忘了看脚下的路。
她踩中了掉在地上的荷包蛋,脚下一滑,整个人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妈。”成刚上前扶起王桂花:“没事儿吧?”
王桂花人摔的晕晕乎乎,却还咧着嘴笑:“妈没事儿,妈这就跟你去铺床。”
她拍了拍摔脏的衣服,脚步麻利的往外走。
就算身上被狗咬出来的伤口给摔痛了,也不能减少王桂花心里的高兴。
成刚表情无奈的看着王桂花,心里想的确是,王桂花又给他丢人了。
听见这句心里话的林秀,眉梢微微一挑,要是王桂花知道她偏心的小儿子,心里这么嫌弃她,不知道会咋想?
成刚又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林秀,她身上穿的是布料柔软的水红色棉衣。
穿在别人身上显得臃肿的棉衣,却被林秀穿的很好看。让人看了才知道,原来臃肿宽松的棉衣,也能被人穿出慵懒的风格来。
【脸确实长得好,也不怪成煜东这么迷恋了。】
成刚又忍不住想:【可惜也就一张脸能看,其余的全是缺点。】
林秀翻了个白眼,正要赶人的时候。
就见成刚走到屋檐下,拿起立在墙角的扫帚,重新走进屋来:“大嫂,摔碗的事儿,是妈不对,我给你道歉。”
要不是林秀能听见成刚的心里话,真的很容易被成刚这斯文,充满书卷气的模样给欺骗到。
“我帮你把地扫干净。”成刚笑容温和。
脑子却想:【要不是留着你们还有用,我直接撕破脸了,还给你扫地?】
成刚扫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还瞥着站在一旁的林秀:【我说了帮你扫,你要是识相的话,就把我手里的扫帚抢走。】
【我可是大学生,哪有大学生扫地的。】
成刚的心里话很优越,扫地的动作也慢吞吞。
林秀看着他,忽然上前一步。
成刚表情一喜:【我就知道你要来拿扫把。】
他特别得意的想,抬起头看林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很诚恳:“大嫂,没事儿,我能把地扫干净。”
“既然能扫干净,那就好好扫。”林秀站在离他三步远的距离,冷若冰霜的说:“扫个地这么慢,我看你就是农活干的太少了。”
成刚脸上温和笑容僵住,他真的没想到,林秀没拿走他手里的扫帚,还这么嫌弃他?
【我可是个大学生啊!】
林秀听见这些心里话,都觉得好笑。
她爸教出来那么多大学生,个个谦虚懂礼。还真没见过像成刚这种,句句不离自己是个大学生的人。
“没吃饭啊?快点扫。”林秀坐在了红木椅子上,白皙的脸上全矜傲:“既然嘴上道歉了,行动也要做好,否则……”
林秀意味深长的盯着成刚那张,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脸说:“否则别人还以为,你和林冬芹一样,就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心里全是坏心思。”
“大嫂真爱说笑。”成刚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
他觉得自己可比林冬芹优秀太多了,林冬芹是个考推荐去上的工农兵大学生,学校也是个专科,自己可是本科大学生!
而且林冬芹又蠢又笨,根本不配和他比。
想起林冬芹给王桂花支的损招,让他差点拿了赃物去给领导送礼,还差点被抓的事情,成刚心里对林冬芹也是恨死了。
成刚倒是没想到,林秀竟然能撺掇着他爸和江学凤离婚?
成刚这么想,又忍不住抬头盯着林秀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还不扫地?”林秀骂道:“动作慢的要死,你连成煜东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成刚表情瞬间沉了下来:【他比不过成煜东?】
【我可是大学生,咋能比不过大学都没上过的成煜东?】
林秀听见这心里话,又瞥见成刚脸上不服气的表情,懒洋洋的瞥了眼成刚:“你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花的成煜东的钱?”
林秀讨厌成刚心里处处诋毁成煜东,还带着一股了不得的优越感。
“别的大学生,考上大学以后。拿着国家的补助去上学,不找家里要一分钱。你却每个月要找成煜东要50块钱……”
林秀一脸嫌弃的盯着成刚:“你一个月花的钱,加上学校的补助,花的比你们大学老师的工资都多了。你说说你读个大学有啥用?别人读大学能光宗耀祖,为家里造福,你呢?”
林秀葱白的手指慢悠悠的点着红木家具的桌面:“只会当没用的米虫!”
她漂亮的眼睛盯着成刚的时候,让成刚有些心虚。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林秀说:“还拿着偷来的烟酒,去给自己打通关系,对成煜东却半点歉意都没有……”
成煜东走进院子里的时候,就听见林秀娇蛮霸道的在为他做主。
“成刚,以后对成煜东放尊重点,他可是你的衣食父母……”林秀语气慢悠悠,骄横的气焰却一直压着成刚:“你吃他的,用他的,穿他的,你给我把态度放尊重点。”
成刚被林秀骂的心里憋屈,眼角的余光瞥见成煜东从院门口走进来的时候,脸上又带上了温和谦虚的笑容。
“嫂子说的对,我一直很尊敬我大哥。”成刚语气诚恳:“就是大嫂可能对我有误会,我对大哥是尊敬的。拿烟酒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是妈去大哥店里偷的。”
成刚还教育林秀:“我和大哥是亲兄弟,你这样舊獨说,万一伤了我和大哥的兄弟感情就不好了。”
成刚的双眼藏在反光的镜片后,让人看不清楚:“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大嫂也应该听过。你这都闹的分家了,也该消停了。”
话落,成刚把地上的东西都扫进洋铲里,一身正气的转身朝外走。
看见成煜东的时候,他还装出刚看见成煜东,愣了一下,这才脸带歉意的对成煜东笑了笑:“大哥,你都听见了?”
成刚劝道:“你别生气,大嫂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也是为了你才教训我的。”
啧啧,这无辜和绿茶的语气,真是听的人想吐。
成煜东冷冰冰的扫了成刚一眼,看见他拿着的洋铲里还有碎掉的碗和荷包蛋,脸色又沉了沉。
成刚以为成煜东生气林秀让他干活,就又笑着说:“地我都给大嫂扫干净了。”
成煜东不接话,反而面无表情的问到:“碗,你摔的?”
成刚愣住,显然没想到成煜东会这样问?
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是王桂花的心头肉。
无论是成煜东还是成念儿,都在王桂花的棍棒教育下,学会了忍让他,和照顾他。
从小到大,成煜东和成念儿上山下地干活的时候,成刚都能坐在家里玩。
自从考上大学后,王桂花更是隔三差五就警告成煜东和成念儿要照顾他,不能让他累着,不能让他干活……
所以他以为自己这样说,成煜东会骂林秀让他干活。
并且把他手里的洋铲和扫帚拿走,谁知道成煜东竟然问碗是不是他摔碎的?
成刚下意识摇头:“不是,我妈摔的。”
瞧瞧,我妈。
在成刚心里,王桂花是他一个人的妈,根本没成煜东和成念儿的份儿。
成煜东脸色又沉了沉,对成刚说:“都分家了,以后没事儿别来烦你嫂子。”
说完这话,他就越过成刚朝屋里走去。
“大哥。”
背后传来成刚的声音。
成煜东停住脚步回头,冷峻刚毅的半张脸对着成刚:“还有啥事儿?”
“烟酒的事儿,我真的不知道是妈偷的。”成刚又解释:”如果知道是偷来的,我根本不会拿去送人。”因为会损坏他的名声,成刚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却被拥有读心术的林秀给听见了。
她看了眼成煜东,觉得成煜东好可怜啊,亲妈和亲弟弟都拿他当冤种来骗。
面对媳妇儿心疼的眼神,成煜东薄唇抿的更紧了。
又听成刚说:“对不起,大哥。”
成刚一脸歉意的走到成煜东面前,和他面对面的说:“偷烟酒的事儿,我已经跟妈说了,这事儿是她做的不对。我替妈给你道歉!”
成刚态度很诚恳:“还有,既然现在分家了,以后每个月你也不用给我钱了。”
说完这话,成刚还盯了林秀一眼。
林秀说成煜东是他的衣食父母,让他对成煜东恭谨点?
这话让成刚心里不爽,于是打算以退为进。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说不要钱,成煜东肯定会追着给他钱花,说不定还会给的更多。
因为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这个家里的好东西,都是他一个人独享的。
在成刚心里,成煜东和成念儿,就是该围着他团团赚。
成煜东的钱,也都该是他的!
听见成刚这不要脸的心里话,林秀翻了个白眼,抢在成煜东面前开口说:“你说的不错,分家了的确不该给你钱。”
“既然你这么明事理的提出来,那我们以后都不给你钱了。”林秀说完,还笑眼弯弯的对成煜东招了招手:“以后压在你肩上的担子又轻了,我真替你高兴。”
她笑容温软明媚,眸光盈盈,看的成煜东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媳妇儿又维护他了。
成煜东大步走到林秀面前:“秀儿说的对。”
每次被媳妇儿维护,成煜东心里都高兴。
可当成煜东扭头看着成刚的时候,表情瞬间变得沉冷:“既然你不要钱,以后就好好努力吧。”
成刚心情,瞬间沉到谷底:“大哥,我……”
他想委婉的说几句话,表示自己虽然不要钱,可是成煜东如果要给他,他也会收下。
可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成煜东打断。
“你是个大学生,确实应该学会自主独立了。”成煜东说:“烟酒的事儿也算了,咱们都分家了,这都过去了!”
成刚的小心思,成煜东不是看不懂。
以前没分家,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是家庭和睦。
可退一步,并不是海阔天空,而是蹬鼻子上脸。
自从亲眼看见王桂花带着人踹门,抢东西的事儿。成煜东对王桂花这个亲妈,也是彻底死了心。
现在,他们一家分了出去。
王桂花和成刚是一家,那要花钱,就该他们自己想办法
他的钱要留着养秀儿和孩子们。
“大哥,我……”
成刚还想说啥,成煜东那双冷厉的黑瞳瞬间盯了过去,让成刚有种心思被拆穿的难堪。
成刚不敢再说啥,放下洋铲和扫帚,脸上强行挤出一抹笑的对成煜东道:“大哥说的不错,咱们已经分家了……
他顿了顿,又说:“大嫂和妈虽然合不来,但咱们两兄弟。家分了,咱们兄弟情还是分不断,兄弟间应该互相帮助!”
成煜东表情不变,他从小到大都是被剥削的那个,能挣下今天的家业,全是靠自己卖命挣钱转来的。
根本没想过,会去依靠谁,就更别说成刚这个从小抢占他生活资源,长大的弟弟了。
成刚看成煜东不接招,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还是把话给说完了:“以后等我大学毕业,大哥需要帮衬,我肯定帮忙。”
他这是在提醒成煜东和林秀,他是大学生,以后毕业就能分配当干部的人。
可谁知道林秀和成煜东都静静地看着他,好像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
成刚彻底呆不住了,在他转身离开的一刹那,脸上的斯文笑容瞬间消失,脸上全是阴沉……
成煜东盯着成刚大步离开的背影看了几眼,这才收回目光,见林秀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他伸出手,把林秀的头靠在自己腰间后,这才说:“我让砖厂加急烧砖,明天就能送来。”
他说话的时候,还揉着林秀的后脑勺。
力度不轻不重,让人特别舒坦:“明天就能把围墙修起来,到时候给他们另开一个大门,咱们两家就彻底分开了。”
“那很好呀。”林秀白皙的脸上,浮上困倦。
她一困就容易流眼泪,那眼睛被水洗过,看着朦朦胧胧的全是睡意。
成煜东心里一软,又给她揉着脑袋问:“抱你进屋睡会儿?”
“成。”林秀点头。
她有午睡的习惯,今天为了接舅舅李彦铭的电话,一直等着没睡儿。
这会儿被他揉着头,就舒服的直打哈欠。
成煜东弯腰,把林秀揽腰抱起来。
成念儿刚好跑进来,想问林秀晚上想吃啥?
一看这场景,就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等成煜东把林秀放在床上,给林秀脱掉鞋子,盖好被子走出来后。
成念儿这才小声问:“大弟,你说晚上我再给秀儿做豆皮包子,她还想吃不?”
中午的豆皮儿包子,被王桂花整锅端走了。
成念儿觉得对不起林秀的期待,想再给林秀做一份,让林秀高兴高兴。
“成,秀儿今天中午没吃上豆皮包子,肯定晚上想吃。”成煜东轻声说:“你厨艺好,做啥秀儿都爱吃。”
“那是。”成念儿好骄傲的挺起胸膛说:“秀儿嘴这么挑剔,都说我做的饭好吃,她能不爱吗?”
从小被人否认和打击的人,其实被人肯定一点点就会心花怒放。
更何况林秀,还总是肯定夸奖成念儿?
在成念儿心里,林秀就是她的自信和勇气来源。
只要林秀高兴,她就高兴。
“像秀儿这么好的弟媳妇儿,满天下都只有她一个人了。”成念儿还挺感叹。
成煜东薄唇翘了翘,他就喜欢听人夸赞他媳妇儿,这比夸他还高兴嘞!
林秀睡觉浅,只睡了半个多小时,就被一阵鲜香的味道给馋醒。
“豆皮儿包子……”她有些困倦的抱着被子蹭了蹭:“大姐做的可真香。”
香的林秀都不赖床,而是踩着毛拖鞋,打着哈欠朝厨房里走。
厨房里。
成景和娇娇正一人端着一个碗,美滋滋吃着豆皮儿包子,大黄懒洋洋的趴在他们脚边烤火。
林秀走进去的时候,大黄亲昵朝她摇了摇尾巴。
两娃则同时咧嘴笑。
“妈妈,大姑做的豆皮儿包子真好吃。”娇娇问:“你是被馋醒的吗?”
“那还用说。”成景笑容灿烂:“你看妈刚睡醒就来厨房,肯定是馋了。”
原本在烧火的成念儿,贼高兴的揭开蒸笼。
手脚麻利的从里面夹出几个豆皮儿包子放在碗里,递给林秀。
又拿了小竹椅放在一边儿,让林秀和娇娇成景并排坐着:“坐在火边吃,暖和。”
“大姐,你真好。”林秀冲她笑了笑,因为刚睡醒,声音有些慵懒,听着像是在舊獨撒娇
成念儿心头一热:“我好啥?有你这样的弟媳妇儿,才是真的好。”
不嫌弃她没有用,时时刻刻肯定她。
对她说话,也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为她撑腰。
【有秀儿这样的弟媳妇儿,我真是太幸福了。】
成念儿美滋滋的心里话,在林秀脑子里想起的时候,让林秀都仿佛看到了,成念儿那盛开的心花花。
林秀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她喜欢看在乎的人开心的模样。
成念儿做的豆腐皮儿包子,是用很薄的豆油皮儿做的。
里面包着切碎的木耳、胡萝卜和腊肉,五花肉做的馅儿。顶端用小葱叶子,系了个结,小巧又精致。
蒸熟后半透明的金色豆皮儿,隐约透露出里面五彩斑斓的馅儿,闻着鲜香。
林秀刚咬破皮儿,混合着烟熏腊肉和胡萝卜香气的汤汁,瞬间流进了唇齿间,鲜甜中带着豆皮儿独特的香气。
林秀瞬间弯起双眼,大大的咬了一口,满足扎实的口感,充盈着口腔。
每一次咀嚼,嘴里都能品尝到更丰富的鲜甜口感。
“真好吃。”林秀又笑着夸赞:“大姐,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都能开馆子了。”
【秀儿又夸奖我了~】
成念儿心满意足的笑起来:“我要是去开了馆子,谁给你做饭吃?”
“那我天天来你馆子里蹭饭,不就成了。”林秀有意引导:“你的手艺比国营饭店的大厨都强,只为我一个人做饭太可惜了。你应该让更多人尝尝你的手艺……”
林秀笑的很开心:“那些人能吃到你做的饭,也是他们的福气。”
林秀说的话,成念儿从来没想过,她的手艺能开馆子吗?
可是在外面开馆子,都是男人做的事情。
这乡下女人,哪有抛头露面的?
成念儿没敢想自己开馆子的事儿,但是被肯定,她也很高兴。
感觉自己烧火都更有劲儿了!
成念儿用火钳把火烧旺了以后,笑容灿烂的对林秀说:“我在地里摘了一个胡瓜,晚上我再给你煮个胡瓜滑肉和炝炒油菜苔。”
北方的冬天,绿叶菜是稀罕物。
可是地处西南地区的清溪镇,地里永远都不缺新鲜蔬菜。像胡瓜、莴笋、豌豆尖、儿菜、油菜苔等,都长的特别好。
“说的我都馋了。”林秀笑着说。
她除了凉拌萝卜丝儿,也爱吃胡瓜滑肉和炝炒油菜苔。
冬天冷,菜要现炒现吃,才不会凉。
好在菜都是提前洗好切好,成念儿动作又快又麻利,没一会儿煮滑肉的水就烧开了。
用红薯粉和鸡蛋,放了调料的肉块捏好,丢进锅里。
大火烧开滚几滚,闻见肉香了,成念儿把切块的胡瓜倒进去煮,灶房里顿时弥漫出一股带着胡瓜特有香甜的肉香。
另一旁的大锅也烧着大火,炝炒油菜用的料多,切碎的蒜末和姜末,再加上辣椒段和花椒粒放进菜籽清油里呛一下。
把切好的油菜苔倒进去,立马冲散了香甜的滑肉汤香,整个厨房里都是一股香辣的呛炒味儿。
清溪镇的人,从小吃辣长大,所以成景和娇娇不觉得呛人,反而觉得香。
就连大黄都忍不住吐着舌头,馋兮兮的望着灶台。
成景见状,就把自己省下来的豆腐皮儿包子,偷偷喂给了大黄吃。
这动作被林秀瞧见了,成景还有些心虚。
可谁知道林秀没生气,还拿着大黄的碗,舀了白米饭和滑肉给大黄吃。
“妈,多给大黄舀点肉,大黄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成景忙说:“它咬坏人,保护家,可比我爸强多了。”
刚从村上检查打红薯粉机器回来的成煜东,一走进灶房就听见儿子说她连狗都不如。
成煜东脸色沉了沉,又看林秀真的多给大黄舀了几坨煮的q弹的滑肉,那双狠厉的黑瞳,就落在了成景身上。
察觉到了渣爹的眼神,成景还故意和他作对的仰起头,对林秀说:“妈,咱们家是不是大黄最厉害?”
“大黄确实厉害。”林秀笑着点头。
这几天大黄恶斗坏人的战绩,那是值得表扬的。
等她舀好大黄的口粮抬起头,就发现成煜东面无表情的站在厨房里。
那高大的身影,把电灯的光线都遮住了一半,林秀眼前也打下一道修长压迫的阴影。
林秀偏了偏头:“你挡我路干啥?还不去洗手,准备吃饭。”
成煜东脸色彻底阴沉下来,那双冷厉的眼睛,一直盯着林秀的背影。
见她把大黄的碗放在地上,在大黄吃饭的时候,还笑眯眯伸出手,揉了揉大黄的头,心里就更不高兴了。
他拿着水瓢,从顶锅里舀了一瓢热水走出灶房,嗓音沉沉对林秀说:“吃饭了,别摸狗,脏。”
大黄听见男主人说自己脏,还怪委屈的呜咽了一声。
然后大黄又获得了林秀的一个揉头:“大黄别怕,他就是这破脾气,你不脏。”
林秀哄好了大黄站起来,却见成煜东的脸更沉了。
“我要洗手。”林秀伸出两只白嫩嫩的手,对成煜东扬起精致的下巴:“你帮我淋水。
成煜东抿了抿唇,依言走上前的时候,还注意着水流的速度,就怕把林秀的衣袖给打湿了。
林秀爱干净,洗手喜欢打香皂。
纤细修长的指尖,揉着泡沫,洗的仔细又细致,成煜东看的目不转睛。
揉好了指缝,她漂亮的眼尾一抬,成煜东就知道该给她淋热水了。
等林秀洗好了手,成煜东这才重新舀了热水出来。
他准备把水倒在盆子里洗手的时候,林秀却把水瓢拿了过去,笑容软软的说:“我帮你淋水。”
“不用你帮忙。”成煜东还傲娇了一下,可原本抿紧的薄唇,却微微上翘出愉悦的弧度。
【再说一次~再说一次~】
当林秀听见成煜东这雀跃的心里话时,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她这个男人啊,总是心口不一,而且贼拉爱吃醋。
儿子的醋吃,大黄的醋也要吃。
“真拿你没办法。”林秀嘟囔一声,又说:“我要给你淋水。”
她微微抬起下巴,特别骄纵的命令道:“把手伸出来。”
紧跟着她的话落,成煜东那双宽厚的大掌瞬间伸了出来。
他的手指粗粝,指腹还有一层老茧,这是一双养家的手。
林秀神色温柔了许多,动作温柔的给成煜东淋水洗了手。又拿了擦手的毛巾,让成煜东擦干净手上的水分后。
林秀笑眯眯的牵着成煜东宽厚的大掌,往堂屋里走:“吃饭吧。”
身材娇俏的林秀,在一米八的成煜东面前,显得特别娇小玲珑。
可成煜东却乖乖被她牵着往屋里走,那张冷峻刚毅的脸还板着,可漆黑眼里却有若有似无的笑意。
成景在旁边看着,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这个渣爹,也就在妈面前装的老实巴交。
这走出去,谁不对他客客气气?
就连砖厂的老板,听他要砖,本来没空加烧,都得想办法先给他烧砖。
在外人面前冷冰冰,在他妈面前却这么狗?
可恶!不要脸!
听见成景的心里话,林秀挑了挑眉,原来成煜东在外面是这种人?
他们一家坐在堂屋里吃饭时,屋外就传来王桂花摔摔打打的声音:“天天吃肉,真以为挣点钱就吃不穷?”
成念儿动作一顿,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体。
这是长年累月笼罩在王桂花阴影下,所养成的怯懦性格,不是一两天就能改变过来的。
林秀却从成煜东那里接过碗,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滑肉汤。
滚汤香甜的汤汁儿,因为有红薯粉的原因,喝起来带着一种爽口的润滑。冬天喝上一口,全身都暖和了。
“吃呀,咱们多吃点才行。”林秀笑眯眯的说:“否则就对不起大姐这么好的手艺。”
别人的嫉妒,从来不会妨碍林秀。
该享受,还是得享受。
而且坏人越嫉妒,就要越享受。
这是他们家自己挣来的好日子,凭啥不能享受?凭啥不能顿顿吃肉啊?
一家人的气氛又开始热络起来,娇娇最爱吃吃滑肉,一连吃了好几块,这才对成念儿竖起大拇指:“大姑,好吃着呢。”
“你真棒!”娇娇也和妈妈一样,最喜欢夸赞人了。
成念儿顿时笑起来,这一次,就算门口又传来王桂花指桑骂槐的声音,也不害怕了。
看一大家子人吃的这么开心,她又开始琢磨着,明天早上做啥给秀儿吃?
而院子里的屋檐下,守在小火炉面前做饭,被熏的流眼泪的王桂花,又恶狠狠的抬起头,瞪向不断传来肉香味的林秀家,真是气的不行。
要是没分家的话,这会儿她和小儿子也坐在大桌上吃上热乎乎的饭菜,使唤起成念儿了。
还用在大冷天里,吹着冷风,生火做饭?
“就不该分家的。”
王桂花还想骂人的时候,就对上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把她吓的手里的锅铲都掉了。
“汪~”
大黄警告的叫了一声,就趴在不远处的阳台上,一直盯着王桂花。
王桂花被大黄咬出的伤舊獨口,这时候还痛的厉害。
她也不敢骂人了,把锅铲捡起来,在围裙上擦了擦,又开始炒菜。
这时候成刚从屋里走出来,语气不耐烦:“饭还没好?”
“饭马上就好,马上就好。”王桂花笑着说:“饿着我儿子了?你先吃点儿我在镇上买的卤猪肉垫垫,妈很快就把饭做好了。”
“快点啊。”很多时候,成刚对待王桂花的态度,随性的就跟对待老妈子一样。
偏偏王桂花还特享受,特宝贝儿这个大学生儿子。
以后要当干部的人,咋能干活?
她的宝贝儿子当然是吃现成,被人照顾着啊!
因为王桂花就分到了两间房,所以吃饭的地方就从大堂屋,换成了她住的房间。
一个方桌摆在窗户前,对面就是床。
成刚嫌弃地方太小,在王桂花端菜进屋的时候,眉头皱的死死的:“你说咋就闹到分家这地步了?我还在上大学,以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靠你能养活我吗?”
在王桂花面前,成刚从来不装。
“还有你炒的菜,黑乎乎的,难吃死了。”成刚把筷子摔在桌上:“你这就是给我找麻烦,我要是知道回来会分家,我就呆在学校里不回来了!”
王桂花一听他不回来,就紧张说:“不回来可不行,妈多想你啊……”
她拿自己的筷子,给成刚夹卤猪头肉:“妈做菜不好吃,那就把成念儿叫来伺候你不就行了。”
成刚嫌弃她筷子脏,把碗推开:“还有我每个月的50块钱,咋办?”
他都后悔和成煜东说不要钱的事儿,他不要,成煜东还真的不给了?
王桂花一听成煜东不给钱了,也不答应:“你放心,妈肯定想办法把钱给你要过来。”
王桂花看着成刚那张年轻的脸,还重点看了看成刚脸上的眼镜,特别高兴的说:“我儿子带着戴镜,真像个大干部。”
八十年代文化的人太少,戴眼镜就是文化的象征。
所以成刚故意把自己弄近视,就为了戴个眼镜,来彰显自己是个大学生。
“当初要不是妈,你咋能去上大学呢。”
王桂花还想炫耀,却被成刚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你给我住嘴。”
成刚表情特别凶的说:“以后这话不能说。”
王桂花也捂住嘴,有些害怕的点头:“妈知道了,妈绝对不说。”
“也不能想。”成刚知道王桂花喜欢炫耀的德行,脸色比刚才更凶狠的说:“你想的多了,万一说顺嘴了,那我的前途可就完了,保不住大学生身份,连干部都当不成。”
当不成大学生和干部?
这话把王桂花吓得不行,决定以后打死也不说了。
而这时候,吃饱了饭,准备在院子里走几圈,消消食儿的林秀,正好听见王桂花的心里话。
【可不能因为这事儿毁了我儿子的前程,让我儿子当不成干部。】
林秀???
成刚这是有啥把柄吗?
她忍不住朝王桂花他们屋子那边走近了两步,想继续听王桂花的心里话。
却听到王桂花美滋滋的想:【我儿子当了大干部,我以后就能跟着去城里享福了。到时候再找个我能拿捏住的儿媳妇儿,我后半辈子还福气大着呢。】
找儿媳妇儿就是为了拿捏?
呸,幸好早就分家了。
林秀鄙视王桂花想作威作福的想法后,又听到成刚的心里话响起:
【今天在李干部家里看到的那个女人,听说是国营制药厂厂长的亲孙女?长的挺漂亮,把她追到手,就能少奋斗十年。】
林秀摸着下巴琢磨,王桂花和成刚以后肯定还要作妖,她得抓到成刚的把柄,彻底拿捏住他们才成。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一股冷风吹过来,林秀浑身一抖,打了个喷嚏:“阿切。”
成煜东拿着灌满热水的吊水瓶儿走出来,听见林秀打喷嚏的声音。
立马大步走过来,扶着林秀问:“咋了?感冒了?”
两人的声音,被对面的王桂花和成刚听见了。
他们的心理活动瞬间消失,王桂花还用脚把门给蹬关上了。
“砰”地关门声,在夜里特别响,大黄又对着他们的门叫了几声。
“汪汪”
“狗东西,小畜生,老娘迟早有一天把你药死。”王桂花小声嘟囔,又把桌上的卤猪肉头往成刚那边推,自己则吃着炒黑的菜……
院子里,成煜东看林秀脸色好像比往常更白,以为她难受。
直接揽腰把人抱起来:“我带你去找大夫。”
“不用,不用,我刚才就是吹了吹冷风。”林秀忙说,发丝粘在白皙的脸上,看着像瓷娃娃一样脆弱。
成煜东不放心,非要抱着她去看大夫。
林秀咋阻止都没用,还被成煜东给亲了亲额头:“听话,不舒服就要看大夫。”
林秀当年生双胞胎,被害得早产,又没坐好月子,所以身体特别虚弱。
成煜东这些年,总想办法给林秀补身体,所以特怕林秀身体不舒服。
必须要带着林秀去看医生。
村子里住着一个老中医,平时大家头痛发热啥的都找他治病。
他给林秀仔细把脉以后,说:“没事儿,你媳妇儿最近几年养的身体特别好。”
“真没事儿?再看看?”成煜东还很担心。
老中医瞥了他一眼:“我是大夫,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真是没见过像成煜东这么疼媳妇儿。
“还是再看看,她脸白的厉害。”成煜东说:“万一回去又难受咋办?”
“你媳妇儿脸白,是她长的白,不是生病的。”老中医觉得成煜东,也太小心林秀了。
但看他这个一米八的大汉,站在屋里不走,也没没办法,又给林秀把脉,仔细看了看。
“你媳妇儿真没事儿。”老中医说完,还打趣:“你不会以为你媳妇儿怀孕了吧?”
“怀孕不好,生孩子疼。”成煜东说。
林秀生龙凤胎的时候,他在外面卖命挣钱没在家。
回来知道林秀生孩子差点难产死掉,他就害怕的不行。
特别不愿意林秀再怀孕,怕林秀疼,怕林秀有啥闪失。
一开始为了避孕,成煜东一直憋着,不敢碰林秀。后来还是蔡志鹏知道了这事儿,给他从计生办拿了避孕套,成煜东才敢重新碰林秀。
林秀手里捧着成煜东塞给她的吊水平儿,当暖水瓶儿。
经过这小半天的折腾,里面的热水已经不咋烫了。
成煜东又在老中医家给她换了热水,这才抱着人回家。
林秀躺在成煜东宽阔的怀抱里,懒洋洋的说:“其实我能走。”
“我担心夜路摔着你。”成煜东把人抱的更紧了。
乡下的夜晚,一旦天黑后,路上就没啥人。
一些省电的人家里,连电灯都不会开。加上天太冷,大家都是天黑就上床睡觉。
诺大的村子里,除了林秀手里的手电筒灯光,就只能看见零星的灯火在闪耀。
等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就见娇娇坐在他们床上玩。
看见娇娇手里的东西时,成煜东和林秀脸色同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