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玉暖5
等他的唇覆落下来的时候, 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想伸手去挡住,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脑袋被他的手掌箍得牢牢的, 只得承接着他的辗转吮吻。
她的脑中刹那间电光流窜,心脏跳得都快蹦出胸腔了,燃起的温度让她的指尖轻轻颤抖, 脑中一片茫茫然。
他吻得很急, 像疾风骤雨一般席卷横扫,她的唇舌吃痛,清醒了过来,不可以这样的, 他把她当什么了……
一阵委屈和难堪涌上心头, 眼中渐渐蒙起一层雾气, 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了下来。
聿琛一怔,黑漆漆的眸子看了她一会儿,划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这样就把她惹哭了?虽然仍意犹未尽, 但还是放开了她。
烟景喘过气来, 抽抽噎噎地控诉着,“你欺负我……”说到欺负二字, 眼泪掉得更凶了。
还真是娇气, 亲一下就这样起来, 这让聿琛有点怀疑是不是因为他第一次吻女孩子, 吻得不够好的缘故?
他轻轻地咳了两声,纠正道, “这不是欺负, 这只是略施薄惩。”
这还叫略施薄惩, 他还有理了,烟景又羞又气,一双泪眼瞪着他,哭音哝哝地道:“你这个……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说着便扭过身去,把一团娇柔的背影丢给他。
看着她哭个不停,聿琛有点儿伤神,顿了一会儿,便伸过手去轻抚着她后背凉滑如丝的乌发,温醇的气息拂在她的耳畔,“真没有想欺负你,看你好像三月里的樱桃那样甜,就特别想尝一下,唔,尝过了发觉很好,清泉流齿,三日犹甜。”
这是什么话,她还情愿他不要说话,烟景听了羞得连耳带腮红成一团,便想伸手捂住耳朵,却被他捉住两只手,拖进了怀里,在她耳边哄着她道:“好了,别哭了,过两天等你身子养好些了,我再特特烤肉给你吃,羊肉、兔肉、牛肉、鹿肉、獐子肉都给你烤一份,不拘你怎么吃,算是赔今晚的不是,这样可好?”
烟景不答,却是渐渐止住泪了,聿琛的手掌便一下下地顺抚着她的背,还用手指轻轻地挠了挠她的腰窝,烟景忍不住嗤地一声笑出声来,“那也要看看我的心情,也许那天我又不想吃了呢。那你答应我,今日已经罚过了,不许再罚了,不然我还哭给你看。”
聿琛目光幽幽一闪,“好,今日且饶过你了。”然后捧过她的脸,用拇指替她揩着脸上的泪珠,带着薄茧的指腹一寸寸地划过她嫩玉一般的面庞,惹得她心尖轻轻地颤了一下。
可她心里头却是有丝丝缕缕的落寞缠绕着,其实她之所以委屈,还有个原因是因为这个,他都从未透露一点点心里有她和愿意娶她的意思,却已经这样待她了,且在这山间旷野之地,两人独处,他如果想要更进一步该怎么办,她又怎能抗拒得了?她不是没有注意到这儿只有一张吊床,更不是没有注意到他对她的慕色心思。
她不是那种可以让他轻易得手,予求予取的女子,至少现在还不是。
纵使他不让提,她还是没法忽略他高悬在她头顶的太子身份,他在她之前总有过女人的吧,说不定现在东宫已有不少姬妾,她不想与众多女子共侍一夫,但又放不下他,想来想去便只能入了宫再看看情况了,而在此之前她只想将自己摆在侍女的分位上,清清白白地侍候他。
她总要给自己一个退路的。
因此有些话不能不说明白了的,她望着他,轻轻地叫了一句,“殿下。”
聿琛的视线与她相对,“嗯?”
烟景压下心头的酸涩,一字一句地道,“殿下,我极喜欢你,故不惜离家千里也想要追随了你去,我那日剖白心迹,倾诉衷肠,殿下却不愿娶我为妻,现在我明白了,是因为我这个人还有家世不堪与殿下作配,不过殿下最后还是许了我做近身侍女,我已经很是开心了。我既身为殿下的侍女,便会做好侍女应当做的事情,虽性子骄纵一些,但想来殿下也是能容的。像方才那样的亲昵,我知也是因殿下瞧得起我,且喜我生得有几分颜色,故一时忘情。但一之为甚,岂可再乎,若殿下有朝一日厌弃我了,那时我又该何去何从?我之所以说这些,便也是不想辜负了对殿下的一片赤诚的心意。殿下可否尊重我的心愿?”她说完,带了一丝探寻的目光看着他。
聿琛呼吸一滞,双眸蓦地一深,脸上顿时沉郁了下来。
看他脸色深沉,她轻轻叹了一声,又斟酌着道,“我知殿下待我也是很好的,此次遇险,若非殿下不惜以身犯险救我出来,我早就命丧九泉了,我极是感激,且我病了,殿下又这般体贴关怀,处处都为我想得周到,我更是感动不已。可以说我这条命都是殿下的,本不该在乎这个,只是殿下待我越是亲昵,我越是惶恐,毕竟殿下的身份已经远超出我的想象,若总是这般亲密,则于我而言,不免有求全之毁,有名分荣宠之念,若真这样,我怕有朝一日连安安分分做侍女也不能够了,望殿下理解。”
聿琛清冷的目光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默默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你为的是这个?你不会不知道近身侍女本就可以收入房中,全凭我的喜好罢了。但竟然你无此心,我也不会强人所难的,今后我不会再碰你了。”
烟景颔首低眉,心中虽酸涩难言,却柔顺地道:“多谢殿下成全。”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聿琛说完便自去吊床的一侧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一只腿挂在床沿,望着满天亮晶晶的星辰。
这儿只有一张吊床,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地方可睡,想来今晚是要与他同床了,好在方才她已经把话挑明了说,他答应了不会再碰她的,她便放心了下来。
烟景踌躇了一下,慢慢踱步到床边,爬上去躺了下来,躺在床沿的位置,与他中间隔开了一段距离。
吊床轻轻晃动了一下,便停住不动了,树影婆娑,星月耀眼,一时间两个人都静止无声。
因在山上,天上的星星看着格外的亮眼,闪闪烁烁,漫天的星辰如华盖一般将她笼罩在其中,只觉星梦皎皎,异常美妙,这是她这辈子看过的最美的星星,她望着那一条璀璨亮白的星河,眼睛里仿佛也沁满了星子一样亮灿灿的。
有许多紫色的流萤从树梢间飞了过来,天地间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光芒闪烁,美得如梦似幻,可是她惹身边的人不开心了,她心头也有些黯然。她只好挥手抓了几只流萤,又放走了,如此玩了一小会。
她不是一个喜欢心里藏事的人,方才的事对她来说已经过去了,便没什么了,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星星,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她憋不住了,有些激动地道,“殿下,旧书有言,天上的银河与大海是相通的,泛着浮槎便能从大海到达星河,你说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好想和殿下一同乘浮槎到天上去看看,天河这般绚丽的胜景,一定远非人间可比拟。”
聿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带讥诮,“看来凡间已经拘不住你了,难怪方才字字句句都不甘凡尘。你是想坐了浮槎去天河,好选个天神做夫君,毕竟做我的侍女有诸多障阂,并不遂你心愿。”
他的话分明是意有所指,知他还在介怀,便转过脸向他一笑道,“殿下,你便是近在眼前的天神之子,我为何要舍近求远,我一点也不傻呢,若我真的能坐了浮槎到天上去,也是请求玉皇大帝将我许配给你为妻。只是殿下嫌我粗鄙不堪为妻,故我只能绝了此念,一门心思做你的侍女,殿下休要错怪了我。”
聿琛默然无语,只觉得太阳穴上有些突突地疼,一双眸子愈发幽暗,神色郁结。
夜色如水,凉凉的划拨到他们的身上,静静的流淌。这样齐齐地躺在床上,同盖一张锦衾,彼此呼吸萦绕,气息可闻,倒好像一对民间的小夫妻。
她真的好想好想成为他的妻子啊。只是他生在帝王家,为天下臣民所重,娶的妻应当是姿容端秀,性情贤淑的名门贵女吧。她出身寻常的仕宦之家,且性子这样自由散漫、任性骄惯,不愿受礼法所拘的,想也知道他是不会娶她作太子妃的了。一想到此,便觉得心中抽抽地疼了一下,似有无边的烦恼。
吊床上萦绕着她发肤的馨香,熏着人的肺腑,聿琛虽眼睛闭着,心思只是烦躁。
听着他在身旁呼吸均匀,想必已经睡了过去。烟景坐起身来,慢慢解开头上的发髻,让如密云一般的头发散了开来方便睡眠,躺了一会,只觉得身上有些燥热难眠,又将外衫脱了,身上只穿了轻薄的棉绫中衣,数着天上的牛郎织女星数了好久方觉意识朦胧,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天已经大亮,晨曦透过树林照在她脸上,肌肤如嫩玉生光。
烟景隐隐觉得有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转过头,分明看到他一双眼睛幽幽地看着她,像猫盯着老鼠洞一样,紧锁不放。她看见他的眼睛里泛着几缕淡淡的血丝,带着几分疲倦,好像昨夜未睡好的样子。
烟景被他看的有些心慌意乱,忙要起身下床去,却是头发被扯痛的感觉,扭头一看,原来自己一头丰厚如黑缎的长发铺散在枕上,被他枕在头下,与他的长发缠在一起。
烟景小脸一红,有些难为情地道,“殿下,你枕着我的头发了……”
聿琛恍若未闻的样子,她又提醒了一声,他方松开了她的头发,转过身去了。
烟景逃也似的趿鞋下了床,自去更衣准备伺候他梳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