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1)

推理之门 周德东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上全沾上了红色的泥土。大概是昨天走了一整天的山路,才把鞋底弄得这么脏吧。

  穿上陈卓的衣服,我走出老屋。现在我才发现,在停放棺木的大棚旁,有一口水井,陈卓正吃力地用摇辘打起一桶水。虽然这水不是从河里打起来的,但却依然是红色的,红得非常刺眼,就如一桶黏稠的鲜血。在院落一侧,晾着我的内衣,此刻已经变成通红一片,挂在绳索上,就如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无头士兵。

  陈璞对我说:“按照乡村里的习俗,今天我要在院子里摆上桌宴席,请全血衣镇的人吃一顿饭——这就是所谓的白喜。然后明天将两具棺材送到殡仪馆,火化后带回血衣镇,埋在镇外山坡中的祖坟里。”

  过了一会儿,朱大伯带着几个来帮忙的乡亲,来到了老宅的院落里。架起几口锅,在空地上摆了一溜桌子。朱大伯对我们说:“一会儿罗婶来了,就可以开始做饭了。罗婶是远近闻名的巧手

  厨师。”

  陈璞问:“罗婶去哪里了?”

  朱大伯说:“我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抱着孩子去刘医生那里去了。这几天刘医生不在,她家的孩子老是哭个没停,夜哭症又犯了。”

  他刚说完,院子外就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尖叫:“不好了!救命啊!”陈璞家的大门是开着的,一个身着红衣的女人冲进了院子里,一头栽在地上,身体不住抽搐着。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她就是昨天夜里在围墙上贴符咒的那个女人。

  朱大伯和另外几个乡亲扶起了这个女人,朱大伯问:“罗婶,你这是怎么了?”——原来,这个女人就是罗婶。

  罗婶深深吸了一口气,高耸的胸脯起伏了好几下,才一字一顿地说:“刘医生,死了。是被杀的。”一说完这几个字,她就忍不住继续尖叫了起来:“啊——天哪,我的儿子还放在刘医生的屋里,和死人呆在一起!”她歇斯底里地冲出了院子,张牙舞爪朝着镇尾飞奔而去。

  我们跟在了罗婶身后,赶到了镇尾的刘医生诊所。

  诊所的门开着,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婴儿的哭声。走进屋里,刘医生的尸体躺在地上,胸口全都是血,红色的鲜血与同样鲜红的衣服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妖艳。婴儿的摇篮就摆在尸体旁,婴儿一边大声哭泣,一边睁大了眼睛,望着走近的这群陌生人。

  初生的婴儿与死去的老人并排在一处,真是一副极端诡异并且充满了哲学意义的场景。

  我挤进人群,终于看到了刘医生的尸体。接着,我感觉到一阵眩晕。因为——我看到了刘医生的裤管,一只捋到了膝盖处,另一只则垂到脚踝,正与我昨天夜里噩梦中看到的那个老人一模一样!

  而刘医生诊所外的泥土,则是红色的,红得像鲜血一样。

  我都不知道是怎样跟着陈璞他们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老宅里。朱大伯报了警,可这里距离最近的警署,也有足足一天行程,要到明天上午,警察才会赶来。

  刘医生的诊所被封锁了起来,镇上的居民都来到了陈璞家。席桌一直摆到了街上,罗婶吃过了朱大伯找来的药后,也恢复了很多,亲自下厨炒起了菜。她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尽管只是一些山村里的普通菜肴,但在经过了她的手之后,就变得色香味美俱全,活色生香。

  尽管镇尾还停放着一具刚被谋杀的尸体,但居民们却还是依然开心地觥筹交盏,相互劝酒。或许在他们看来,别人的死活并不重要,只要能喝到不要钱的酒,哪怕天塌下来了也没关系。

  不过,我却一点没有胃口。我的脑海里,老是浮现着刘医生的那两只裤管,一只高、一只低的裤管。我不知道为什么梦中见到的一个老人,竟会真实存在,而且还成了一具尸体。

  我想喝口酒,但血衣镇里的酒,都是用镇外那条河里的河水酿成的,不仅有股淡淡的腥臭,而且颜色还是红的,红得像鲜血一样——这让我更加没有食欲了。我垂下头,看到了鞋底上沾上的红色泥土,这更让我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幸好,我并不是这场宴会中唯一的失落者。在院落里,还有几个和我一样没有食欲的人。

  陈璞的弟弟陈卓,带着一帮镇里的小孩,根本不理会大人的呵斥,只管在棺木旁的井边,玩着纸牌游戏。陈卓和这些小孩的眼神几乎完全一样,都是那种毫无光泽、毫无神采的眼神。而他们那迟缓的动作,与不时的傻笑,更是验证了他们都是智障者。

  如果是镇外那条红色的河的水源被污染了,才造成了这些智障者的产生,那为什么只有小孩变成了智障,而大人却没事?要知道,陈璞曾经跟我说过,这条河已经流淌了几百年了。

  宴席上,镇民们喝醉了便就地躺下,睡醒后又继续喝。整个院落里,到处都是散发着酒味的呕吐物。宴会没有停顿,晚饭和午饭连接在了一起,罗婶一直都在锅灶边忙碌着,婴儿绑在她的背后,不时大声哭闹着,这也让她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我走到罗婶身边,说帮她抱抱婴儿,她却拒绝了。我问她:“听说刘医生有治疗婴儿夜哭的秘方,你们在诊所里没找一下那个药吗?”

  罗婶皱着眉头说:“刚才我们在诊所里找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瓶药水都没找到……”

  这时,陈卓提着一桶红色的井水走了过来,递给罗婶,语音含糊地说,这水是他哥哥让送来的。该煮晚饭了。

  罗婶舀起一瓢红色的水,倒进了刚淘好的米里。

  晚饭的时候,陈璞不停到每一桌去敬酒,满脸通红,幸好镇里自酿的米酒度数并不高,所以看上去他还没有不胜酒力的迹象。不过,米酒的后劲很足,当夜幕降临,大家吃完米饭,酒席快要散尽的时候,陈璞终于受不了了。他在我的搀扶下,进屋刚点上油灯,就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

  等我再走出屋的时候,酒席上一片狼藉,席桌边上,镇上的居民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他们都喝醉了。

  酒席上常常都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只要有一个人喝醉,其他人就会跟着醉。读大学的时候,教我们心理学的老师曾经说过,这是一种叫做群体无意识的反应使然——其实,这是伟大的哲学家荣格的理论。

  回到老屋里,我看到陈卓也躺在床上,从他的裤兜里,露出了半个盒子,是一盒药。我走到他身边,掏出了这盒药,看了一眼,又放回了他的裤兜里。

  走到床边,我将油灯拨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