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里,宛若一座天然的坟堆。
忙活着救火的人群已经散去,只有附近几户住户,修整自家被波及的屋子时,偶尔会投来目光,看着灰烬前跌坐的小人儿,发出一声怜悯地叹息,又重新忙自己的事去了。
小尘儿衣裳褴褛,几乎被浓烟熏成了黑人,看着眼前的废墟,有那么一刻,他想放声大笑,可是一种不知名东西哽咽了他的咽喉,两行泪水不住地流,在他黝黑的面上留下两道清晰的白痕。但是他依旧努力地笑着。
净街卫来了,带走了再次沦为孤儿的小尘儿,这一次他不想再逃了,见过光明的尘埃已经厌倦了黑暗中的缱绻,冰冷而锋利的利刃刺入他的胸口,他居然还能平静地看着利刃拔出胸口时,鲜红的血水喷泉一般从伤口中喷出的样子,然后对着那狞笑着杀人凶手,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
“妖怪,你是妖怪!”
“救命啊,妖怪杀人了!”
……
恐惧,绝望,哀嚎,尖叫,一望无际的红色,浓稠如同血海,高悬天际的太阳也被血色侵蚀,成为一轮妖异的血日。血日当空,一道全身白色的身影如同行走在血海中的纯白莲华,一手抱着小尘儿,一手持着一柄淡蓝色的长剑,优雅地从幽暗的地下走出,迎向那妖异的血日,身后的这隐蔽的罪恶之所已经彻底化为一片死域。
“好久不见,小尘儿。”
“你是谁?”
“真是无情呢,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那时候你可是毫不客气地尿了我一身,害得我都对我最爱的紫色产生了厌恶感,再也不碰紫色的东西了呢。”
“你到底是谁?”
“干嘛这么严肃,我是沐辰,你可是我沐辰内定的弟子,在你出生那一刻就已经定下来了,谁知道你出生后不久,你家就发生了意外,我找了这么多年,才总算是想起了这个腐朽的旧土,进来一看,果然你流落到了这里。现在,我们该离开了这里腐朽的气味实在是令人作呕。”
“离开这里,我们去哪里?”
“当然是回你的封地,你的家族代大周天子巡视天下的天巡候家族,如今你的家族仅剩下你一人,你自然就是这一代的天巡候,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跟我学会基本的本事,再去找大周天子正是继承爵位。”
黎明一如既往的到来,不曾因为沐辰与辛尘的离去而延后或者提前,便在黎明时刻,沐辰与辛尘踏着晨曦,鬼魅一般直接进入了一座光门。
旭日东升,白云山巅,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突然出现,远远望去,初升之阳宛若一道巨大的门户,沐辰牵着辛尘的小手,如天神一般一步步从太阳之上迈入凡尘。
午间的时候,一丝丝雾气从山林间升起,白云山便似罩上了一层薄纱。雨,跟着一阵阵湿冷的山风,从大山的深远处,淅淅沥沥地向着山麓飘去,白蒙蒙的,渐渐衔接的白云山与山下的世界。
白云山北麓,林木渐疏,玉水自此改道,由东南流向转过一个大弯改道东北。隔着玉水,百十几户人家傍水而建,隐约形成了一个不大的村庄。
村庄唤作徐家村,村民也都有着一些血缘关系,在这个时代,像这样一姓一族共居的村落多不胜数,就在离徐家村不远的地方,便有另外几个不同的姓氏村落,大家彼此间也有着姻亲的联系。
这些村庄名义上倒是归属与大周,但是多年来,村里人却鲜少与大周有过联系,而大周根本就不关注这边,离开白云山往东百余里才有一座小的不像话的城池,也就是栖霞城,几乎被当做了流放犯官的地方。
所以,长久以来,这些姓氏村落早就习惯了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对于大周也几乎没有什么概念,反倒是对于白云山,村庄中流传着一些传说。
不过,传说终归是传说,守着地过日子才是正事。村落周围,大片开垦过的土地沿着玉水散布,大雪消融,春雨初降,村民们已经穿戴着蓑衣在田间辛勤地劳作。
贪玩儿的小孩们,不顾天际飘洒的雨水,欢快地在田间奔驰嬉闹,孩子们的叫声与大人们的笑骂声,加之玉水河‘哗哗’的流水声,交织成一曲欢快的乐章。
“二子,你说的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我们都离村子那么远了,要是遇到大家伙咋办?”
“狗蛋儿,闭上你的乌鸦嘴,我们又没深入白云山,怎么会遇到那些大家伙?好好跟着,再走一会儿就到了。”
大底有那么一些调皮的小家伙,耐不住一个冬天被限制在家里的寂寞,于是,在家中大人忙着春耕的时候,徐家村中向来最胆大的徐二子带着他的小弟徐狗蛋,躲过了所有人的眼睛,钻进了白云山中。
二人都是十岁出头的年纪,徐二子是村长的孙子,在家排行老二,向来是村中最闹腾的孩子王。而徐狗蛋则是村中最厉害的猎户的儿子,只是相比较于他老子英雄好汉,徐狗蛋却是性子软弱,遇事瞻前顾后,被村中小孩看不起。不过,说来也怪,这两个性格迥异的小家伙却天生玩得起来,从来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不,徐二子自从年前发现了那处地方之后,自然要告诉自己的小伙伴,这才有了二人这番白云山之行。
二人一路前行,很快便来到山崖边,眼前的景象却让徐二子一愣,因为之前所见的那片绘着图案的石林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平整的空地,以及一间不知何时建起的木制小楼。
小楼之中,辛尘穿着一套与沐辰一模一样的衣服,盘腿坐在蒲团之上。白色的丝绸经过精致的剪裁,辅以最卓越的手工缝制,绞丝的复杂条纹恰到好处的装饰着袖口与衣襟,与足下白色的短靴隐隐相应,素色却不显单调。
“天巡候代天巡守,监管大周所有修炼势力,你父亲在世时,整个大周的所有修士,无论正道,魔道,都鲜少有触犯大周律的胆子,而随着七年前叶侯遭人暗算,天巡候府遭遇灭顶之灾,我得到消息赶过去时,天巡候府已经被烧为废墟,不过我却发现我留下的传送阵有启动迹象,因此肯定天巡候府还有人员幸存,最大的可能便是我可爱的徒弟小尘儿你。”
一口浊气呼出,辛尘睁开了双眼,看着窗外的雨景:“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这不奇怪,当时你才四岁。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最重要的是……”
然而,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点声响,居然是两个寻常的小孩,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