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当表哥中邪之后
训练室里弥漫着中央空调的凉爽，戚苒开着直播，抱着一大桶冰淇淋吃得不亦乐乎。
【房管】七哥饲养员一号：你们有没有发现七哥最近心情特别好？
心情好？那必须啊。
自打和Royal的训练赛以后，戚苒的职业道路就越来越顺畅，如沈祁白所愿，走上了正轨。
戚苒是个很在意他人感受的姑娘，有时甚至在意到有些自卑。她开始意识到自己这颗脆弱的玻璃心是多严重的阻碍，也意识到自己这十八年来着实被养得娇气了些——尽管QD众人都毫无感觉，反而觉得之前是他们太过严苛。
Pump再也没用垫板关爱过戚苒的脑袋，沈祁白也不再冷嘲热讽。Kay每天在他的电竞小圈子里炫耀这朵娇花，Dyo为了徐子棉天天给戚苒买好吃的供奉，Rock动不动就要和戚苒进行QD双C间的雌雄争霸，Koala刷着知乎时而艾特戚苒进行灵魂交流。
戚苒说过，她真的很向往一窝志同道合的人二十四小时在一起的日子。
而如今，这生活如她所愿。
思及此，戚苒不禁流下一滴感动的泪水。她一手假惺惺地拭去眼角莫须有的眼泪，一手相当自觉地往沈祁白的抽屉里摸去。
“活腻了？”
戚苒一哆嗦，沈祁白真的是阴魂不散，每次想偷偷干点坏事都会被发现。
沈祁白抱着一堆冰饮，在每个人桌前放了一瓶，递给戚苒的时候，他指着自己几乎空空如也的抽屉质问道：“你是猪吗，吃这么多？”
“你自己说的我想吃就拿！”
“懂不懂礼貌？有你这样拿光的吗？”
“谁让你每天都放新的进去，隔两天还换个口味，你不放我就不吃了啊！”
“呵呵。”
戚苒对着摄像头哭丧着脸：“大家好，你们现在看到的是七哥基地被呵呵日常。”
直播间的观众虽然不知道沈祁白的抽屉里放了什么奇奇怪怪的食物，但他们从二人看似打嘴炮的对话中，他们听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七哥，你确定表哥抽屉里的东西不是特意买来给你吃的？
这时，Kay推门而入，找个张椅子坐下来嗑瓜子，告诉他们：“注意一下自己的银/行卡。”
银/行卡？
戚苒喜上眉梢——对啊，月底了！
直播时间也差不多了，戚苒道了一声再见，打开手机看着自己的建行APP，战队基础工资加上葫芦TV工资，竟然有接近六位数的进账。戚苒笑得合不拢嘴，凑到队友们的桌前，想偷看一下数字。
沈祁白收完账，一抬头，看到的就是戚苒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别看了，你最少。”
“少怎么了！迟早有一天我身价碾压你！哼！”
沈祁白看着戚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知为何特别想打击她，掏出手机来拨弄了一下，把那一串零摆在她眼皮底下。
……哦。
戚苒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吹着口哨溜达走了。
溜达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嗑瓜子的Kay：“诶，Kay，你知道最近的建行在哪儿吗？基地真的太偏远了，我在地图上搜都搜不到。”
Kay抖了抖手中的瓜子壳，思索了一下：“这边好像是没什么银行……但是有个ATM。”
“ATM也行啊，我跨省转个账而已。”
“那我给你说怎么走啊，有点远，你出门之后沿着——”
“我带她去吧。”沈祁白指着自己空荡的抽屉，“正好去买点东西。”
这个奶糖怪。
戚苒穿好鞋带上钱包，跟着沈祁白一路相对无言地走着，一直到走上大道，戚苒才意识到一个问题：“Kay不是说有点远吗？我们为什么不能坐车？”
沈祁白背影一僵：“多走走，身体好。”
“可是你出来买东西，五分钟的路都是开车的啊。”
“你年纪小，多锻炼。”
我呸。戚苒撇撇嘴，小跑着上去和沈祁白并肩走着。
这一走，就是二十分钟，戚苒不禁感慨还好自己身体素质良好，不然这成天对着电脑坐了一个多月，走二十分钟的路早就要了她的小命。
ATM机是室内的，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闷得她一头汗，戚苒一转好账就逃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她抱着一堆散落的银/行卡和钞票，把手机往沈祁白怀里一塞：“表哥帮我拿一下，我整理钱包。”
沈祁白低头，无意间看到一条转账短信。
“您尾号1915的储/蓄卡账户9月29日11时49分ATM转账支出人民币50000.00元，活期余额33672.80元。”
“戚苒，你知道有个东西叫支付宝吗？”
“诶？”戚苒立刻反应过来沈祁白是在说这笔转账，“我爸妈不爱用支付宝，他们觉得支付宝呀微信呀绑□□都不太安全。”
“你爸妈？”沈祁白还记得她家的情况，“这些钱，你是转给你爸妈的？”
戚苒收拾好钱包，取回手机，低着头，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是呀。以前直播工资少，每个月拿着他们给的生活费也心安理得。现在我自己决定出来闯，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所以就想至少在经济上补偿他们，就当是还他们这十八年的教育投资吧。”
钱包里的身份证是高一时补办的，照片也还是当年稚嫩又天真的模样。
她的父母一直望子成龙，可她最终却自己挣脱了桎梏，走上了一条看不清未来的道路。尽管她的理智告诉她，追逐梦想的决定永远不会错误，可她对这个家的爱还是令她背负了一个无法摆脱的包袱。
“他们投资这么多，想让我变成一个在华尔街叱咤风云的女强人，最后我却跑来当职业电竞选手。我违约了嘛，当然要承担违约责任呀。”
沈祁白内心有一团微弱的火苗，正在以鲜血为引，一点点燃烧着。
他覆上戚苒低落的后脑勺，十分轻柔地摸了两下。
戚苒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缓缓抬头。
眼前的表哥，和最初相识时的冷漠不同，和初到海市时的刻意绅士不同，和刚入队时的严苛也不同。
沈祁白微微偏头，逆着还在攀爬的青阳，周身仿佛镀着一层柔光。那双桃花眼里藏着一座冰川，而如今却在悄然融化。
眼前的表哥，是戚苒从未见过的不可思议的神情，人们通常称之为“温柔”。
他说，好孩子。
*****
回到基地，戚苒飞快地冲回房间，对着镜子猛扑了一捧凉水。
表哥一定是单纯被她的苦情家庭伦理剧剧本打动了，一定是！还可能是他忽然被激发了父爱的光辉！要不然就是今天他中邪了，嗯对，没错！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戚苒连手上的水珠都来不及擦干，拿起手机，打开搜索引擎。
“LOL十大最不可能草粉选手No.1：QDCosin。上榜理由：小编什么都不说了，看着表哥这张冷漠又禁欲的脸，你敢靠近吗？”
“赛后采访：Cosin拒绝回答女主持感情问题，场面尴尬。”
“Cosin：退役前不考虑谈恋爱，女朋友是很麻烦的生物。”
一个个关键词搜下来，戚苒松了一口气。
表哥一定是中邪了。
Dyo奉经理之命，上来召唤自家中单。他站在戚苒敞开的房门口，看着自家中单满脸水珠的邋遢模样，一时无言。
“那个……七哥，Kay让你下去，我们开个小会。你赶紧的啊，我先走了啊。”
戚苒用毛巾擦干净自己，一派轻松自得地下楼了。
她推开会议室的门，发现队友们都整整齐齐地坐着，而Kay正一脸严肃地摆弄着笔记本电脑，身后的投影仪徐徐铺展开来。
戚苒还是第一次感受这么正式的会议。
她钻进最边上的空位，这气氛严肃到她都不敢问发生了什么。
Kay轻咳一声：“大家都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吧？”
嗯，九月二十九日。
“马上就是国庆节了。”
是的，七天长假。
“俱乐部决定带你们出去旅游散心，但是国庆节人太多了，所以……我们好好训练一个假期，然后十月中旬去旅游！好不好！”
“好！！！”
然后，Kay打开PPT，上面是各种不同旅游地点的照片。
在座的一群大老爷们一脸幸灾乐祸地转过头来看戚苒，期待着从她脸上看到受惊的表情——是不是被这么严肃的氛围吓到了，哈哈哈哈哈！
戚苒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一丝想笑：“哥哥们，你们真的满十八岁了吗，真幼稚啊……”
Kay尴尬地笑了笑，对戚苒说：“来来来，娇花，你是新人，你选地方。”
戚苒听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荣嘉也是新人啊，让他选吧，我对旅游没概念的。”戚苒转头看了一圈，却没看见荣嘉，“诶，荣嘉去哪儿了？”
“他请了半个月的假，回家看爸妈了。”
真是个孝子。戚苒点点头，直接跑到Kay身边，让他一张张翻着PPT，翻到一张满是红叶的照片时，戚苒喊了“停”：“就这个吧！”
于是，2017年QD的集体出游目的地，就这么草率地定在了日本京都。
作者有话要说：
我特别羡慕那些敢想敢做的人。感觉大多数人应该都和七哥一样背着各种各样的包袱，亦步亦趋，到头来只剩下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