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 宋显让众人准备一下便打算重新出发。
行走的路上，黍离时不时往秦柏舟的队伍看上两眼，引得沈煜行等人纷纷侧目。
“离姐, 我秦哥有那么帅吗, 你一直偷看他。”邬然忍不住跑到她身边问道, 余光还瞥了眼旁边脸色不明的黍稷。
啧啧。
黍离脸一黑：“……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我哪有偷看他。”
“你这眼珠子就差嵌在人身上了还说没有。”邬然一脸不相信。
黍稷踹了他一脚。
“黍总, 你踹我干嘛！”邬然捂着自己的屁股, 大叫。
“滚回你自己队伍里去。”黍稷毫不留情地开始赶人。
黍离看着黍稷, 磕磕绊绊道：“真有那么明显？”
黍稷揉揉她的脑袋, “别理他，就是给他闲的。”
黍离摸了摸脸。
苍天可鉴，她对秦柏舟可没有半点心思的啊。她之所以老是往他那边看, 不过是在想如果到时候沈煜行他们真的离开他的队伍而来到自己这里，那她是不是该补偿一下他？
好歹也是几名得力大将, 自己就这么给他挖走了，怎么也说不太过去。当然, 要是沈煜行他们不肯走那她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选择，无非是最后路不同罢了。
经过邬然这么一打岔, 黍离也不再往秦柏舟那里看了。跟着只剩七十五人左右的队伍继续前进。
柳荫区在y市的各区排名总的排第三, 虽然在末世之后没过多久，区内幸运存活下来的人类都聚集到了第五基地，柳荫区由此基本成了空城, 尤其是在那只三级丧尸王出现后，区内就只剩下丧尸还在活动。
而现在，自从队伍进入柳荫区后，除了偶尔修整一下, 一整个白天黍离他们所在的队伍都在不断往柳荫区内部推进。
而让所有人内心都紧绷无比的是，从那场突袭后，他们所经过的这一路的情况就又开始变成了最初的那样。没有高级丧尸，没有突如其来的攻击，还是和刚进入一样，只有前仆后继数量极多却攻击力极弱的普通丧尸。
而这一次，每个人的神经都开始紧绷着了，因为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就像之前的那次袭击，送上门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挥挥手就能解决的丧尸群就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谁也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会来临，也不知道它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
凝重紧张的气氛在整个队伍里逐渐蔓延开来，每个人的心神都拉到了极致。
“真是用的一手好计谋，”黍离感受到了身边人愈渐焦灼的心理，不禁摇头，“先是一开始的突袭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又故意让这接下来的一路都意外的顺利从而让我们开始怀疑是不是还会再出什么意外。于是所有人都开始戒备，紧张，心神全面展开注意着周遭动静。”
黍离抬头看了眼已经渐暗的天色。
夜晚即将来临，到了那时才会是所有人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崩溃的时候。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黑夜代表着未知以及那些东西的出没。所以即便是疲惫了一整天，在夜晚也没有人敢放心睡下。
而这，反倒是称了那藏在暗中之人的意。
黍稷也和她想到了一块去，低声问道：“想去告诉宋长官吗？”
黍离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他未必会信我，而且……我们也不能保证那些丧尸会不会真的就照着我们的想法来。”
但就这么放任不管她心里又觉得不舒服。
“我们只需要简单提醒一下宋长官就好了，他在军队里待了那么久，不会不明白我们的意思的。”黍稷的声音带有安抚性，把黍离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
“那，我们这就过去？”黍离问。
“我去就可以了，两个人就有点太引人注目了。”黍稷笑了笑，然后便只身穿过队伍走到最前面和宋显低头交谈了几句。
听完面前这个少年所说的，宋显有些许错愕地抬头。
“这只是我和我姐猜测出来的一种情况，具体怎么操作，还是要看宋长官你自己。”黍稷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告别回到黍离身边。
“都跟宋长官说了？”黍离看着他。
“嗯，他都听明白了。”黍稷回答。
当然，至于会不会对此采取什么措施，那就与他无关了。
他不过是不想面前的人太过纠结才会主动提出去找宋显的。
看着少女像偷了别人家鱼的小猫一样鬼鬼祟祟地跑到沈煜行他们那里嘀咕了一阵后，又一脸鬼鬼祟祟地跑回来，黍稷的嘴角忍不住勾起。
队伍又前行了一段路后，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宋显开始让众人就地寻找附近可以休息的地方，打算等夜宿一晚后第二天再继续深入。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心思去休息甚至是睡觉了，然而黍离他们就很放松了，不能明目张胆地从空间里拿出来床被子之类的，黍稷便去附近搜寻了一番，恰好找到一家服装店，黍稷就把里面的衣服都抱出来铺在地上。
“黍总，能分我一件当个枕头垫垫不？”邬然笑嘻嘻地凑过来，被黍稷一脚踹开。
“自取其辱。”旁边的沈煜行丝毫不给面子地嗤笑一声。
邬然：……我可真难。
七十多个人就地寻找空地驻扎下来。黍离躺在黍稷为她铺好的小铺上，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摆，一双眸子在黑漆漆的夜里亮晶晶的。
黍稷的喉结动了动，“别闹，早点睡。”
黍离扭着身子往旁边缩了缩，挪出来一个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再躺一个人的空位，她伸手在那块地方拍了拍。
黍稷：“…………”
见他没动，黍离歪了歪头，又往边上挪了挪。
夜色中，黍稷的脸色看不太清晰，但黍离大概也是能看出他此刻整张脸都是绷着的。
“怎么了呀？”黍离坐起身来，小声问。
“我还不是很困。”黍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
“今天忙活一天了，你还不累啊。”黍离疑惑，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怕别人误会我们两个睡在一起还以为我们是恋人关系啊？”
“…………”
“你别想这么多呀，我们是姐弟，以后他们就会知道的了，而且，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有在一张床上睡唔……”黍离突然被一只手捂住嘴，接下来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处。
“嗯？”
黍稷脸色铁青，余光扫了眼不远处身子微动一看就没睡着的邬然等人，低头咬牙道：“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黍离眨眨眼。
怎么，小时候是我弟，现在就不是了啊，臭弟弟还想翻天不成？
黍稷真是被她的脑回路给闹得没脾气。收回自己的手，在黍离一脸得逞的表情下身体僵硬地躺在了她留给他的那块地方。
他尽量把所占的空间缩到最小，结果背后却又伸出一双小手拽着他的衣服往后拉。
安稳躺着的黍离还没闭眼，就发现她跟黍稷之间的距离隔了那么那么远，于是她伸出手，扯着黍稷的衣摆就想把人往中间拉，拉了半天没拉动，正想有其它动作，却见原本背对着她的人猛地转过身来抓住她的手，声音略带气急败坏道：“不是说困了吗，怎么还不睡觉。”
“你离我太远了，我睡不着。”黍离无辜道。
“…………”
黍稷冷着脸往中间挪了一点点。
黍离傻笑了一声也凑了过来。
躺在黍稷的身边，黍离就忍不住开口了，“你凶我了。”她瘪着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软糯和撒娇。
黍稷觉得他现在应该去帮那些守夜的人替替班了。
“果然是打弟弟就要趁早，你以前都不会凶我的。”黍离委委屈屈道。
黍稷听着，只觉得心头的躁火愈加旺盛。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声音低沉又带了点被冤枉的无辜道：“那我教你我今天对付那只速度型丧尸的招式，你别气了好不好？”
黍离咂巴咂巴嘴，黍稷这才发现面前的人其实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嘴里还是无意识地回答：“好啊，你教我那我就不气了……”说完，整个人就闭上眼睡了过去。
黍稷松了一口气，刚想起身，旁边的人便侧过身子，一只手和一条腿就这么压在了他的身上，耳边还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
黍稷默默把身上的重物挪开，在即将又缠上来的那一刻及时起身。
“唔……”黍离嘤咛了一声。
黍稷从旁边取了件干净的衣服披在她身上，然后便静静坐在旁边倚着墙休息。
“啧。”在旁边注意了好久的邬然终于忍不住咂了咂嘴，随后裹紧了自己的外套缩着身子甜甜睡去。
这是个注定不平静却又诡异平静的夜晚。
在原地或是躺着假寐，又或是背靠着物体休息的幸存者们在这一晚都提心吊胆地注意着周遭不敢有一丝懈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黑夜也在不知不觉中由浓重逐渐变得浅淡。
迷蒙中，黍离感觉有人在轻轻推她，一睁开眼，便发现那个人是黍稷。
此刻，他就在她的旁边躺着。
见她已经醒过来，黍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黍离看了眼天色，这才想起昨天她跟黍稷说的。
于是默默整理了一下头发，便静静等待着天亮的那一刻。
经过了一晚上的精神高度集中，不少人都心神都已疲惫到极致，但他们不敢懈怠，生怕同样的袭击再出现第二遍。
一直到天光放亮，地平线出现鱼肚白，黎明到来，黑夜被撕裂，众人这才心神一懈。
终于熬过这个夜晚了。
不同程度的叹气声在黍离耳边响起，她抿了抿唇，手紧握着衣服底下的锅柄。
“吼——”
丧尸的咆哮声骤然炸响，原本已经因为天亮而放松了警惕的人瞬间被这突然的突袭打了个措不及防。
然而事实是在这些丧尸出现以前，宋显带着的士兵们以及秦柏舟还有其他一些小队的人就已经浑身戒备提防了起来。
藏在暗中的那人的确很狡猾，也很能忍，一直让他们平静地度过了半天以及一个夜晚后，这才趁着所有人对黎明到来后怀着满心的庆幸和松懈，派出了近十只二级丧尸再次来了个突袭。
“卧槽！这么多高级丧尸？！”邬然震惊地叫出了声。
黍离咬了咬唇，脑海里浮现出了昨天赵年和她说的那些话。
因为有昨天黍稷的提醒，所以宋显私底下便把这一可能给他的士兵传达了下去。
所以面对眼前的突发状况，士兵们都没有太过慌张，反倒是早有预料地散开迎击。
高楼上的顾子洋看到下面迅速作出反应不见一丝慌乱的人们，双眼微眯。
“倒是小看这群家伙了。”他的嘴角冷冷勾起，随即目光定格在人群中的黍离身上。
透着淡蓝色光芒的冰晶自空中凝结，顾子洋抬手比了比，接着嘴角扬起一抹恶意的笑容。
“嗖——”
顶端尖锐无比的冰晶带着破空声直直地朝着黍离射去。
人群中，刚刚才用水球牵制住一只毒系丧尸的黍离还没缓下劲，便突然感觉后脑勺一凉，她下意识地转过身，余光却看见黍稷瞳孔猛地放大，随即疯了一般朝她扑过来。
黍离摔了出去，但她赶忙抬头往原地一看，便见黍稷的左手臂被一截透着冷光的冰晶直接穿透。
看着那不断从伤口处流下的殷红，黍离脑中的那根弦突然就绷断了。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眼眶发红，昔日那一张张浸透在血泊里的脸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姐！”
黍稷震怒的叫吼声在黍离的耳边炸开，她愣愣地抬头，眼泪不自觉地落下。
一只二级丧尸一把抓起黍离便直接往人群外冲，秦柏舟见状分出异能想要追击，结果却被另外两只丧尸给拦住。
黍稷的面容越来越模糊，黍离的双眼无神，脑海中，009正在不断呼喊她的名字。
【宿主！你清醒一点！黍稷还没死，他还活得好好的啊！】
【宿主！宿主！】
黍离闭上了眼，久远的记忆带着粘稠的鲜血和腥味如同泥沼中长出的藤蔓将她一层层缠绕，耳边满是那低声的呢喃和释然的笑声。
大楼的天台上，她被重重摔在了顾子洋面前。
“敢骗我？”顾子洋蹲下身，捏着黍离的下巴冷笑道。
黍离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那满是斑驳泪痕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
顾子洋一愣，随即，一股巨大的精神力带着铺天盖地的恨意朝着他席卷而来，他猛地松开手，整个人启动防御退后好几步。
“你不该动他的。”黍离的头微歪，双眸赤红，眼中却满是泪水。
顾子洋站在原地，看着黍离这么一副姿态，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嗤笑出声：“身为任务执行者，最忌讳的就是对小世界的人物动了真感情，这规矩，你不会不知道吧？”
黍离扯着嘴角无谓的笑了一声。
她知道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可她就是做不到，比起其他人，她是最失败的任务执行者，所以才会在待她如亲妹妹般的小王爷被太子射杀后，她不顾剧情起兵造反；在自己乖巧听话的徒弟被人挖去金丹毁去筋脉后，她当场屠了整个宗门，最后导致所有剧情崩坏，她的任务失败被遣送回主世界并且被拉入黑名单三年。
那三年里，她和009都是靠着别人的救济才能勉强活下去。
那时就有不止一个人告诉过她，执行任务便是执行任务，她若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那么后面那被不断消耗的能量到了最后也会教她如何当好一个称职的任务执行者。
不过黍离没有等到能量被消耗完的那一天，她去了低级任务区，开始抢那些在剧本里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角色。
就像霸总那活不了多久的白月光、爱而不得的悲情女配，下场凄惨的女主姐妹……
这些任务都是因为报酬不高，且花费的时间碎而杂，所以很少会有人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但是黍离不介意，这样的剧本她接了一个又一个，往往都是别人一个任务还没完成，她就已经做完了十几个。不在乎重复和机械，安安分分，不带一丝感情地按着剧情走。
直到这次意外抢到了恶毒女配的剧本。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顾子洋擦拭着枪的金属外层，突然挑眉讥笑道：“主世界有一个任务执行者那可是出了名的心善，会因为小世界随便一个人物的一点善意便被感动得无以复加，听说，因为在走剧情的时候，本来应该是自己的死劫却让旁人给她冲上来挡了之后，返回主世界的时候还哭了好久……原来那个人，是你啊。”
顾子洋眉梢微微挑起，眼中满是对黍离这种行为的不屑与讥讽。
在他看来，能完美地完成任务获得能量努力活下去才是正道，而像黍离这种一碰到点事就被扰乱心神的，根本就不适合来这些世界做任务。
她只适合沉浸在她那自我感动的弱小世界里，然后被其他人所淘汰。
周遭冷蓝色的冰晶骤然布满空中，顾子洋抬了抬眸。
“其实你很强，只不过，被太多没用的东西给束缚住了。”
“啧，真是可惜。”
“嗖嗖嗖——”
带着冷光和锐意的冰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黍离飞射过去，她的发丝被风带起，那双赤红的眸中是从未展现过的冰冷和执着。
她只是不想曾经的悲剧再发生罢了。
哪怕在旁人看起来很可笑。
爆裂的劲风在天台呼呼乍响，洛异到达的时候，顾子洋口吐鲜血，而黍离已经昏迷。
“对付这么一个女人都搞得这么狼狈，顾子洋，没想到你这么废物啊。”洛异嗤笑出声。
顾子洋站起身擦去嘴角的鲜血，冷眼看他道：“你倒是挺会挑时间，事情都结束了才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然，也看不到你这么没用的一面啊，你说是不是？”洛异挑衅道。
顾子洋不想与他斗嘴，只是拿起枪，枪口对准了地上躺着的黍离。
“再见了，善良的慈善者。”
扳机扣动，一道惊雷袭来，顾子洋倒退几步，手中的枪成了废铁。
“哟，小情人找过来了啊，这么高的楼，也难为你能这么快就赶过来了。”洛异扭了扭脖子，发出清脆的骨头脆响。
黍稷面色冷得可怕，那双眸子漆黑如墨，嘴角是嗜血的杀意。
“不过一个土著罢了，也敢这么嚣张。”洛异眯了眯眼，接着空间开始不断扭曲。
黍稷面无表情地将地上昏迷的黍离抱起，抬手在她眉间一点，随即他的周遭便出现了一阵狂风。
墨黑色的印记缓缓自手腕处浮现，额前的发丝受风的吹动拂过额头。
他低下头，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人儿，他的眼眶红了。
这可是他追逐了好久，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你们该死。”
冰冷的话语从黍稷的口中吐出。
对面的洛异和顾子洋同时睁大了眼。
“你，你竟然……”两人捂着头，不敢相信摆在面前的事实。
如同针扎般的剧痛自二人脑中炸开，洛异的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制造出来的扭曲的空间裂缝崩坏。顾子洋痛得浑身抽搐，但强烈的求生欲望却让他仍旧清晰地对着脑中的系统下达了最后指令。
【嘀——】
【传送符购买成功……】
【传送符使用中……】
“嘭——”
红色的血肉炸开，血水飞溅到黍稷的面前却被一道光罩隔挡。
大楼下，正隐在角落观看着眼前的人与丧尸争斗的赵年突然瞳孔猛地一缩，随即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某栋高楼。
他放在腿上的双手成拳，有些不甘地看了眼混乱之中的秦柏舟，随即隐没在墙角。
高楼上，黍稷轻轻把人往怀中搂了搂，面前的空间开始扭曲，一道空间门缓缓打开。
黍稷抬脚，整个人连带着黍离一同消失在那道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