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厄尔尼诺4 现在必须离开冰原，否则我……
“顾老师, 走了，换下个地点。”
导演说完，挥手示意工作人员过来拿走那只北极兔, 然而顾幕却站在远处一动不动。
该不是面朝大海在思考人生了吧？
导演看了眼顾幕前面飘满碎冰的海面, 他快步走到顾幕面前，喊了几声。
这位大爷在哪思考人生都行, 别在他这儿思考啊。
等他赚到了钱, 一定要把女儿接到自己身边来住。
想到自己的家人，导演又充满了干劲，“顾老师？”
顾幕回过神来。
耳边是风声。
刚才的爆炸声，冰层断裂声，还有那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吼叫声全都消失了。
那燃烧的火焰也从他的视野里消散，他面前只有数不清的碎冰, 身后是绵延千里, 亘古不变的冰原, 头顶的天空阴沉。
导演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碎冰上的尸体。
他接了这个项目, 多少也是知道的, 这个节目的噱头之一就是宣传环保, 这年头，只要打着这个旗帜，就稳了, 宣传什么的都可以加上, 官方还会转发。
观众们也会一边看一边流泪，恨不能自己挺身而出去保护环境，亲自投喂野生动物。
但节目结束，人们还是干嘛干嘛去。
现在时间有限, 他们得在天黑之前拍完最重要的几个镜头，不然导演还想把镜头对准那块浮冰上瘦弱地只剩下皮的尸体，这样绝对能多一个发挥的话题。
“那个导演，”
约翰收起对讲机，回头看了眼身后海面上的浓云团，“乔娜说数据不太对，可能风暴要过来了，或许……我们先返回，不要继续深入冰原会比较安全一些。”
“不行，”导演说，“我们都已经到这里了，镜头根本不够，我回去也没办法和台里交差。”
其他人已经把器材收回了直升机上。
“返程，”
男生的声音有些虚弱，但语气却很坚定。
顾幕说，“我们现在必须离开冰原。”
“什么？”导演没想到刚才还很配合的顾幕忽然态度大变。
他直接拉过顾幕的经纪人，“听着，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如果你们在这样干扰工作，造成的损失我们都会按照合同来索赔，而且顾幕……”
他看了眼顾幕，拉着王琳余往旁边走了走，“顾幕在圈内的名声原本就不好，没多少节目请他，你想清楚了。”
王琳余不住的点头，“导演，您放心，我想的很清楚。”
“那你去劝劝他吧。”
顾幕的异能和时间有关。
他觉醒异能的时机很痛苦，是因为父母死在丧尸的袭击之中，才让他觉醒了异能，而这异能的力量和威力过于强大，以至于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那一次的觉醒，将他自己都困在了小镇的同一天里，因为他自己无法意识到时间的循环，所以导致他一直停留在那里经历着丧尸爆发，父母死去，直到霍轻雪闯了进来。
经历这么多世界的轮回，他已经可以初步控制一部分的能力，但每次使用之后身体都会变得极度虚弱。
并且，他能够残存一部分时间重置之前的意识。
因为重置的时间很短，所以他还能依稀记得雪色的世界，野兽般的轰鸣声，还有燃烧的火焰，从坠机的地方一路蔓延开来，覆盖了整片海面。
死亡。
继续往前走，只有死亡。
他转头看向几人，“现在必须离开冰原，否则我们都要死。”
约翰也被顾幕的认真吓到了，“这，没有那么严重，但如果我们继续下去，可能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他不敢说的和顾幕那般笃定。
“什么？”
刚才还在镜头里和顾幕称兄道弟的另一个嘉宾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小屁孩，你在说什么？我马上就可以完成合约了，就几个镜头，我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我在夏威夷的别墅里晒太阳，你知道返回研究站，再等时间重拍要花我多少时间吗？”
导演拉了拉王琳余的衣服，示意让她干涉一下顾幕的想法。
王琳余开口，“根据合约的内容，如果因为不可抗力和一些天气方便的原因，导致拍摄拖延，我们是不算完全违约的，在这种情况下，必须以我们的人身安全为主，抱歉，我们会和你们商讨之后新的拍摄日期。”
她示意顾幕先上直升机，回头对导演道，“这不算违约。”
“这算怎么回事？！”另一个嘉宾火冒三丈，转头看向导演，“陆导演，陆！前！这就是你们的人的素质吗，他是不是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导演左右为难，他没想到对方说走就走，“这样，先拍您的，我去说服他。”
“跋涉的剧情有我的镜头就行了！”嘉宾冷哼一声，“就算说服不了他，我也不想和这种没有名气的家伙合作。”
“好好好，你们先上飞机，继续航程。”
陆前导演转头就看见顾幕的飞机要起飞了，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节目如果做不完，他就要迟拿很大一部分奖金，而为了给女儿买一个新房子，他的经济压力很大。
想到这里，陆前也快步跟了上去，“等等我！”
他要在飞机上想办法说服顾幕回去继续拍摄。
约翰原本就想回去，自然选择上顾幕的飞机。
而陆前刚刚爬上直升机，直升机就起飞了，风力有些大，他好不容易抓稳了座椅，“你们再考虑一下吧，是，这几天天气的确不好，但是我看过天气预报了，这之后的好几个月天气更差。”
顾幕和王琳余却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相反，两人的脸色看起来都不太轻松。
“你是他的经纪人，你不劝一下吗？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顾幕在业内……唉，算了。”陆前都气糊涂了，差点当人面说了出来，“接了这个羡慕，我这是什么运气！”
“我也想问，”
顾幕看向王琳余，“我说什么你都配合我吗？”
王琳余今年也不过二十多岁，因为穿的厚，带着帽子和围巾，看不清全貌，但一双眼睛很有灵气，她把目光从远处苍茫的冰原当中收回来，低头脱掉手套，给顾幕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
顾幕点头，“我知道了。”
她也是轮回者。
王琳余问他，“离开冰原就够了吗？你还知道多少？”
顾幕说，“往南，避开冰山和冰原。”
“冰川会发生大规模的坍塌，飞溅的碎冰可能会击中直升机，。”
“什么？！崩塌？”
陆密转头看向约翰，“这有可能发生吗？不是说拍摄地点是专家选择过的，肯定安全的吗？而且地下的冰层也很厚……”
“冰川的确在慢慢融化，很多地方的冰层也在变薄，”
约翰有些懵了，“但是这里应该暂时还是安全的……”
顾幕却道：“火焰在海面燃烧，。”
陆密：“这怎么可能，海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烧？”
“不是没有可能，”
约翰从侧面的玻璃看出去，他们正和另外两架直升机背道而驰，而就在顾幕说完那句话之后，远处的天际线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那是冰川崩塌之后扬起的冰沫！
飞的最近的两架直升机瞬间失去了动力，飞浆和机身被砸中，坠落在持续崩塌的冰层上。
爆炸点燃了一切，赤红和冰白交融在一起，冰上燃起了火，海面升腾起地狱之相。
“甲烷，燃烧的是甲烷！”
海底冰层之下的甲烷，会让这场大火继续燃烧下去！
更可怕的是，冰川的崩塌还在继续，从远处的裂缝开始，整个冰的世界迎来了毁灭，冰块坠入大海，融化成海水，释放出更多的气体。
怎么会！
这明明是还需要更长时间才会发生的事情。
“乔娜！乔娜还在研究站里！”约翰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同伴。
但直升机正在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片崩塌的白色世界。
“来不及了，”
顾幕说，“已经开始了。”
飞行员正在拼命躲开气流、风暴和雪崩的影响，呆在一旁的陆密和约翰更不明白顾幕这句话的意思。
只有王琳余知道他在说什么。
末日游戏一旦按下了启动键，只会有更多的人死。
……
被风刮进来的是一个消防栓。
教学楼的外面就是一条街道，但这里是二楼。
而就在刚才，风力强到把消防栓都砸了进来。
紧跟着，窗外狠狠撞上了一个树，这棵树被连根拔起，横着撞在窗户上，连带着整栋楼都在抖动。
孩子们尖叫着躲在远离窗户的角落。
霍轻雪点开手机，打开某个社交平台，输入了这里的地名和台风两个字，果然很快刷出了很多人发的动态。
“发生了什么？我家的屋顶没了。”
“不是说台风明天才来吗？”
“别靠近窗户！我家猫刚才跑过去，直接就被风卷走了！”
“出事了！大坝被冲开了！海浪有五六层楼那么高！”
最后一条的内容引起了霍轻雪的注意，她点开详情，下面又很多评论。
【网友评论】五六层楼？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是拍灾难片吗？
【博主回复】是真的！我家住在七楼，刚才水就正好漫过我们家楼下
【网友评论】XX大坝？那附近不是有个小城吗？
【网友评论】博主保重啊，注意安全
【网友评论】博主还在吗？
整个地面好像都在震动，却又不是地震的震动，窗户砰砰作响，教室里还有三十个孩子，除了章羽和周珀两个早就习惯末日灾难的，其他全都吓得不行。
霍轻雪确认了大坝就在本城附近，刚刚关掉手机地图，就收到了接连两条短信。
【X省突发事件预警】双台风提前登陆我省，其中XX大坝及XX海湾附近有大暴雨，并伴有雷电、大风等强对流天气，请市民和游客尽快到高处、安全场所避险，远离海边、河边等危险区域，关好室内门窗。
【X省突发事件预警】部分市区出现海水倒灌现象，请市民尽快前往高处避险！
她已经可以听见远处的轰鸣声和尖叫声。
周珀举起作业本，拉了她的袖子。
霍轻雪这才看到原本那副海面燃烧的涂鸦后面还有一页。
那是一个孤岛，只占据画面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漆黑的黑水，简单却让人生寒的波浪线条。
章羽见她看了手机，问：“现在怎么办。”
霍轻雪看向教室内惊慌失措的一群孩子。
“去五楼。”
她说，“章羽走在最前面，你们一个抓着一个的书包，我们往高处走。”
教室里的孩子还在哭，只有章羽和周珀两人背上了书包。
书包里并没有什么东西，但是可以增加他们的浮力。
万一水位太高……
“我想回家……”
“妈妈……”
“爸爸，呜呜……爸爸……”
霍轻雪伸手一甩，手环化作烈焰刀刃直接劈开旁边的课桌，火焰将木质的课桌烧的啪拉作响，教室内的孩子被突然发生的一切吓得停住了哭泣，他们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平时在学校里算不上印象深刻的老师。
这个老师看着他们，声音坚定而清晰。
“我会带你们找到你们爸妈，但现在，所有人排好队，抓紧前一个人的书包，跟我上楼！”
窗外的水声轰鸣，越来越近。
如同死神的脚步。
三十个人不算少，打开门的瞬间冷空气灌了进来。
外面风力很大，屋檐形同虚设，暴雨被狂风吹得打在每个人的脸上。
他们甚至都睁不开眼睛，只知道按照老师说的话，死死拽住前一个人的书包。
霍轻雪走在最后，章羽走在第一个。
从二楼到五楼的距离，第一次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