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生米煮成熟饭
阮伽南的法子其实很简单,既然梅戈说是方家有错在先,是方博和贺家的小姐勾搭上了,想要攀上高枝才要停妻再娶,那方博和贺家小姐勾搭上的时间肯定不短了,也肯定是有迹可循。要找出证据证明梅焕娘并没有错,相反,她是最无辜的,不但被夫家的人陷害连自己的亲爹都肯为自己讨回公道,到时候她自然会成为被同情的那个人。
虽然名声多少会受到影响,和方家也是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但总好过背负失贞的罪名过一辈子吧?再说了,方家那样的人家早离开早好啊!迟早完蛋的家族。一个家族繁荣昌盛其中或许不会那么干净,但绝对不能背信弃义,靠一个女人上位的。从来就没有见过一个靠女人发展起来的家族能长久的。
即使像历史上的杨家,靠着杨贵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最后的结局又能好到哪里去,风光不过也是十数载。更何况贺家的那个所谓的嫡小姐也并不是本家的嫡小姐,只是二房嫡次子的小姐而已。
当然了,想要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既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方博当然不会将事情闹得太大,给人捉住把柄。
得到了允许,阮伽南这下是名正言顺的随意出府了,只是可惜她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女扮男装,她还记得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谁知道宁王是不是也还记得呢?
她先是到了燕京最热闹的茶楼打听了一番,发现现在的议论果然是都偏向了方家,对方博这个渣男也很是同情的样子,将梅焕娘骂了个狗血淋头,有的人甚至说梅焕娘这个失贞,不守妇道的女子就应该浸猪笼以正风气才对。阮伽南在茶楼里坐了半天什么都打听不到只好放弃这个办法了。
最后她不得不潜入了贺家,找到了那个贺家小姐的屋子。她到那的时候正好那个小姐在屋子里和婢女说着话,阮伽南心思一动,便凝神偷听了起来。
“小姐都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是怎么说的,都在骂那个梅焕娘呢!等风声过去了,小姐就能得偿所愿了。”丫鬟高兴的说着。
“哼,谁让那个梅焕娘不识抬举,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们了。她挡了我的路,我自然不能就这样放过她。让人到外面加把火,最好就是把梅焕娘给逼死了才好。一想到方大哥以前娶了这个女人,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我心里就不舒服!”贺家的小姐,贺嘉怡语气里满是妒忌的说着。
阮伽南在房梁上听得直挑眉。
是不是贺家的都这么无耻?抢了人家的丈夫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去陷害人家?这贺家人的基因是不是不太好啊?那个贺梅芩虽然看起来很高贵大方的样子,但实际上貌似也并不是这么一回事。然后她继母也不是什么东西,找了人监视自己的那个贺家人当然不是好人了。所以说这贺家真是上上下下都没有几个好东西啊!
这样难道还不是基因的问题?
阮伽南天马行空的想着。
然后就听到底下的一主一扑说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只可惜现在要避风头,不能和方大哥见面了。”贺嘉怡很是思念方博的样子。
“小姐,没事的,只要风声过去了,让夫人到方家去提亲,小姐和方公子定能很快就结为夫妻的。”贺嘉怡的丫鬟说着不合规矩,没皮没脸的话贺嘉怡也没有斥责阻止,反而甜甜蜜蜜的笑了起来,娇嗔的拍打了一下丫鬟。
阮伽南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恶心的主仆。
“说起这件事还是多亏了梅雨娘给小姐通风报信才能这么快就找到了梅焕娘藏身的地方。”
阮伽南精神一震。
梅雨娘,这不是梅戈那个庶出的妹妹么?这件事果然是梅家庶出那房做的事。不过看样子这贺嘉怡和梅雨娘关系还挺好的样子?这其中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贺嘉怡轻笑了一声道:“是啊,多亏了雨娘呢,要不是她,梅焕娘这个贱人说不定就让她哥哥救了。听说她哥哥一直在找证据想要证明梅焕娘那个贱人没错。她这么可能没错呢,她嫁给方大哥就是一个错!哈,我之前还担心梅家老爷会护着她呢,没想到啊,她自己的亲爹都放弃她了。倒是可怜的人。”
贺嘉怡嘴里说着可怜,但语气和神情却满是幸灾乐祸。
阮伽南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件事或许真的有梅家庶出的人掺和在其中。毕竟现在梅戈几兄妹焦头烂额的,梅夫人也被气得一病不起,听说梅家的那位夫人这几天可是得意得很呢,梅老爷甚至隐隐透露出了想让她管家的意思。所以说这事一出,收获最大的还是梅家庶出的那房。
“找个时间把雨娘约出来吧,我好好的谢谢她。”贺嘉怡吩咐道。
丫鬟迟疑了一下说道:“小姐,最近我们还是不要出门了吧?万一……”
“怕什么,又没有人知道我和方大哥的事。”贺嘉怡有些不以为然。
谁会想到方家已经成亲两年的嫡长子会和贺家未订亲的小姐有什么瓜葛呢?
“可是要是让夫人和老爷知道了……”本来老爷和夫人就因为小姐的事不高兴,而且公子前段时间才去了,小姐这样万一惹怒了老爷夫人怎么办?
“不要让他们知道不就得了!”贺嘉怡有些不烦恼的道。
她又不是去见方大哥,只是去见梅雨娘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听到这,阮伽南心里不由得多了一个主意。
等两主仆出门了她才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落地无声。她径直走到贺嘉怡的床榻前,翻开床榻的柜子,很快就从里面翻出了一叠信件,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情书。她简单的飞快的看了看,被里面肉麻的话搞得浑身都抖了抖。这两人一个是三流家族的嫡长子,饱读诗书,一个是一流大家族的嫡小姐,结果做出来的事却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
真真是家教失败。
她随意的挑选了两封具有代表性的信件出来,将其他的按照原样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后在信件旁无意中看到了一枚玉佩,她拿起来一看,上面一个博字,显然是方博给她的定情信物了。
既然方博给她送了定情信物,那她应该也给方博回送了吧?
她拿着玉佩若有所思了起来,一会儿之后才将玉佩放回到了柜子了,整理了一下确定不会被人发现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在方家公子和梅家小姐的事传得火热的燕京又传出了另外一种声音。
说是事情根本就不是先前说的那样,梅家小姐失贞被休。
事情的真相是方家的公子和一名大家族的小姐勾搭上了,想要娶这名大家族的小姐攀高枝,但是又嫌梅家小姐碍地方,偏偏梅家小姐嫁入方家之后一直循规蹈矩,进退得宜,操持家务,孝敬公婆,善待小姑,没有可休弃的理由。
于是方家就想出了这么一个黑心主意,想着只要毁了梅家小姐的名声,日后风声过去了,方家公子便能娶那名大家族的小姐为妻了。
而且还说这事其实和梅家那个夫人有关,是因为那个夫人想要夺权,不满自己一直被梅夫人压着,所以才暗中和方家的人搅和在了一起。只要梅家小姐出了事,梅夫人肯定会受到连累,管家的事说不定就能让梅家那位夫人夺去了。
这事说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很多人越听就越觉得很有道理。
毕竟这梅家小姐在出嫁前的名声是极好的,大方得体,端庄秀丽,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不得体的,嫁入方家这两年也是如此,怎么会突然就传出了说她失贞呢?一开始就觉得奇怪了,敢情是方家的公子和另一名大家族的小姐勾搭上了,想停妻再娶又担心自己名声,所以才将梅家小姐推出来当了替罪羔羊啊!
原来如此!
话锋一转,燕京的人又开始朝着方家喷口水了,连梅家也没能落下。之前梅老爷的绝情行为大家还觉得他是大义灭亲,公道正直,但是现在反而觉得这梅老爷当真是虚伪,绝情得很。为了庶出的子女反倒将嫡出的踩到了泥潭里,这也算是少见了,偏心眼都偏得没地方了。
将这两家人骂个不停的同时大家还对那位和方家公子勾搭上的大家族小姐好奇了起来。
燕京的大家族可不少啊,能教出出一个这么放荡,还没有和人订亲就已经和人勾搭在一起,逼得人家发妻沦落至此的小姐的家族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家族呢?是谁家的小姐做出了这么没皮没脸,不知羞耻的事呢?
大家根据传出来的话综合分析了一下,很快就有人分析出来了,这个大家族的小姐,很有可能是贺家的小姐!
这还一出,燕京哗然一片啊!
贺家啊,难怪方家的人想要休弃梅家的小姐,冒着得罪梅家的风险这么陷害梅家小姐了,跟梅家相比,自然是贺家更厉害一点的。贺家现在可是燕京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呢,宫里还有一个清妃呢!要是攀上了贺家,那方家不是水涨船高了吗?
不过这贺家……怎么感觉有点那个什么,难道贺家的小姐都喜欢抢别人的丈夫,或者是喜欢做继室填房?好像阮府那位夫人似乎也是贺家的小姐,也是继室呢。
这就有点微妙了。
贺氏在阮府听到下人说的话气得差点没把手上的瓷杯给砸了。
“这么回事,这些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贺氏沉着脸问。
她嫁入阮府这么多年了,燕京上层圈子的夫人们也不会再提这件事,甚至一些年纪不大的夫人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填房继室。可是现在过去那么久的事又被人提起了,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叫人不气?
“夫人,这不清楚啊,市井流言哪能查得到是谁先说的,又是在哪里先说的呢?”站在贺氏面前的是主院的一个管事,姓王,平时很得贺氏的信任和倚重。
今天她出门采购就听到了市集上有人在议论这件事,她听了听觉得这事不简单就连忙回来禀报夫人了。而且据说这事已经传两天了,夫人就算想查也难啊。
“那贺家小姐和方家公子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王氏脸上露出了一抹怪异的深色,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说出来,说出来夫人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贺氏自然是注意到了,面色一沉,冷到喝道:“还不老实说!”
王管事没办法,只好将贺家嫡小姐和方家公子的事说了出来。
贺氏果然是被气得面色铁青,“真是、真是不知羞耻!丢尽了贺家的脸!”
“夫人莫要生气,这件事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或许只是外人故意传出来想要看贺家笑话而已。”王管事劝慰道。
虽然她觉得这事八成是真的,但是当着夫人的面却不能这样说。
“空穴不来风!如果不是贺家的小姐做出了这种事又怎么会有人说?怎么不见别人说其他家族的小姐!本夫人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不知道检点,不知羞耻!马上准备一下,我要回趟贺家!”
贺氏匆匆赶回到了贺家,将这件事和贺老夫人说了说。
贺老夫人听了面色也有些不难看。
倒不是她觉得贺家小姐做错了什么,只是觉得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得干净利索一点,这么反过来让人将了一军,还连累了自己的女儿!
“娘,你知道这件事!”贺氏有些惊讶意外了。
“这贺家就没有能瞒得住老身的事。不过是二房嘉怡那个丫头惹出来的事罢了。”贺老夫人淡淡的说道。
“娘,你糊涂了是不是?贺家的小姐要嫁什么样的人不行,怎么就看上方家那小子了。那小子有什么好的?”贺氏不满的说着。
贺老夫人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道:“那你当初为什么又非阮常康不嫁呢?这道理是一样的,看上了就死心眼了,非这人不嫁,也不管这人到底合不合适。”
贺老夫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并非真的不生气。贺家怎么就净出些不争气的小姐,一个个都看上别人的丈夫,还没有成亲的也就算了,偏偏都是已经成亲了的。这不是犯贱是什么?难不成都觉得别人的东西才是好东西吗?
而且二房的嫡子才刚去了,嫡小姐就传出了这样的事,还要不要脸面了?
贺氏被她这么一说,脸上一阵尴尬,但又辩解道:“娘,我的情况怎么能和现在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贺氏一噎,想要辩解却又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半响才呐呐的道:“反正就是不一样。”
贺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也懒得再和她争执这件事了。
“娘,那也不能让贺家的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传出去让我们贺家的脸面往哪里摆?”
“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又能怎么样?再说了,嘉怡那丫头喜欢,劝也劝过了,她不听,要死要活的,就跟你当年一个样!能有什么办法,逼她去死吗?就算是如此又怎么样,梅家那娘子技不如人,守不住自己的男人,梅家自己势力不行,比不过贺家,能赖我们吗?贺家也不用底下的小姐去联姻,既然她喜欢,那就让她去好了。”对于这件事贺老夫人是看得很开的,而且又是二房的小姐,对大房影响不大。
梅芩好好的,没有做出这种自毁名声的事情就好。
说白了就是贺老夫人心里只有贺梅芩这个嫡亲的孙女才有一点分量。至于其他人只要不影响到贺家的利益,任性一点也无妨,反正有贺家的人兜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就好像这次方家的事。
方家现在虽然是三流家族,但也并非一无是处。而且二房的嫡小姐嫁得不好也就不用担心将来会压过大房了。
虽然两个都是她儿子,但总归有亲疏之分,大房才是本家。
大房二房同为贺家子孙,本是一体却分了家,现在关系是不错,但将来的事谁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平衡,相互扶持,相互压制,相互前进。
“可是现在外面都传成了那样,对咱们贺家的名声,还有其他小姐的名声……影响不是太不好了吗?”
贺老夫人沉吟了一下才道:“等风声过去便好。梅家那个小姐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梅家大公子不在燕京,二公子一个体弱的,现在梅夫人又病了,梅老爷可不会管这个女儿。”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越是解释就越是让人怀疑,这个时候就应该冷处理。”贺老夫人道。
贺氏虽然有些担心,但自己只是一个嫁出去了的女儿,又是二房的事,她也不好多插手,最后只得一肚子回去了。
方家的人听到外面的传言倒是慌了起来,立刻就怀疑到了梅焕娘身上去。只是他们还来不及做什么市井上又传出了更加糟糕的东西。原来是方博和贺家小姐的书信来往,上面写的话大胆露骨堪比那些低俗的风月小说。让人大开眼界的同时咋舌不已,没有想到贺家的小姐作风竟然如此大胆,实在是令人惊讶啊!
这下连贺老夫人都急起来了,将二房的人叫来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特别是贺嘉怡,骂得她差点就哭了出来。她怎么知道自己和方大哥来往的书信竟然会传了出去啊,她明明,明明藏得好好的,根本就没人知道,可是却不知道怎么的就传了出去……
贺梅芩对此很是生气,恨不得狠狠的给这个堂妹一巴掌,看她都干了什么破事,自甘堕落,竟然看上了方家的那个没用男人。之前娶梅家小姐的时候就是想着攀上梅家,现在又想攀上他们贺家,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配。而且这蠢货还连累了自己,害得自己这两天出门被人暗地里嘲笑了不知道多少!
燕京不知道要多少人等着看贺家的笑话,等着看贺家倒霉呢,他们倒好,直接送了个把柄给人家。
只是这个时候贺家想要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书信已经传了出去,就算他们不承认也没有办法改变事实。百姓可不管你承不承认只要他们觉得是这样的,那就是这样的!
贺老夫人都不想承认自己这次竟然大意了,让贺家到了如此境地。
想了想唯有将贺家已经给贺嘉怡说了亲事的事传出去才能平息外面的流言了。至于信件,没人见过她的字,谁知道到底是不是她写的呢?或许这是梅家小姐不甘心被休了,所以才故意拉人垫背呢。
阮伽南听到这些轻笑了一声。
严知君却有些急了,“你还笑,那现在要怎么办啊。现在风向又变了!”
之前那些人只是说梅焕娘失贞,现在还多了一个心肠歹毒的名声呢!可把梅戈给急的,差点就要怀疑是不是他故意耍他了。
阮伽南斜睨了他一样,“你急什么?现在贺家的人说已经给贺嘉怡说了亲事,这姑娘不是和方博爱得死去活来的吗?她愿意就这样算了?”
还有方家,把梅家得罪了个彻底,又好不容易才将一盆脏水泼到了梅焕娘身上,如果就这样算了,那他们岂不是鸡飞蛋打了?而且贺嘉怡也不愿意就这样和方博分开吧?这么艰难才将正宫挤走了,眼看就要得偿所愿了,她肯定不愿意嫁给别人的。
所以这两人肯定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的。
而现在他们要做的嘛……嘻嘻嘻!
严知君看到她脸上露出来的奸诈笑容,不由得浑身抖了抖。
阮伽南让人模仿两人的字迹给双方写了一封互诉衷肠的信,真真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
贺嘉怡在听到家里的人说要将自己嫁出去的时候就急起来了。她是要嫁给方大哥的人,这么能嫁给别人呢?可是家里的人又守得严,她根本就出不去,正着急呢,这封信就来了。
以此同时方博也收到了贺嘉怡名义送来的信,看到这封信,他不安的心定了定。
方夫人正好进来,看到他手上的信心里一动,忙问道:“是不是嘉怡给你写信了?都说什么了?”
方博直接将信给方夫人看了。方夫人看了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连连说着好好好,可见信上的内容让她十分的满意了。
只是方博很快又担忧了起来,“娘,现在贺家的态度……万一真的要将嘉怡嫁给别人,那我们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而且还将梅家的人彻底的得罪了。
其实对于梅焕娘,方博心里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只是因为跟感情相比,自然是前程更加重要,为了前程,为了方家的将来,他只好放弃焕娘了,相信她就理解自己的。只是可惜了焕娘,若是她愿意留下来,委屈一下做自己的姨娘就完美了。虽然从正妻变为姨娘是有些委屈她,但是他会对她好的啊,为什么她不相信他呢?
想起梅焕娘,方博心里掠过了一丝惋惜。
听到他的话方夫人细眉一皱,也有些担心。
她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信,眸色快速的闪了闪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她抬头目光灼灼的注视着自己的儿子,一字一句的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嫁不了别人!”
方博一愣,“嫁不了别人?娘,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贺家的小姐,贺家要将她嫁给别人,他们怎么拦得住?
方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你这榆木脑袋,就不会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吗?只有将她变成你的人,才能阻止她嫁给别人!”
方博一惊,“娘,你的意思是让我强迫她……”这怎么行?如果他强迫嘉怡,她肯定不会原谅他的,到时候贺家就更加不可能将她嫁给自己了。
方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强迫说得这么难听,明明是你情我愿,情到浓时一时忍不住!”
贺嘉怡这么喜欢她儿子,只要她儿子稍微的勾引一下她,暗示一下她,还怕她不愿意吗?现在贺家这态度明显是不想让她和方家扯上关系,说不定真的会将她嫁出去。
他们花费了这么多精力,又把梅家给得罪了彻底,再失去贺家这个势力,那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吗?这怎么可以!现在既然和梅家和好无望,那贺家就必须要捉住,不惜一切代价!只要博儿和嘉怡生米煮成熟饭,还怕贺家的人不答应他们两人的亲事吗?嘉怡可是贺家二房的嫡小姐!
方夫人将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也断定这个才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方博蹙着眉头没有出声。
“你不用考虑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贺家把她嫁给别人吗?而且现在事情闹成了这样,你娶不了她的话,以后也不可能再娶到什么更好人家的小姐了!难道你就不想让方家重新回到一流家族的队伍里吗?难道你就想让别人永远踩着你吗?”方夫人板着脸道。
如果娶不了贺家的小姐,那就等于是将贺家和梅家都得罪了,却什么都得不到。
方博面色一变,刚才那一点犹豫立刻就被他抛开了,眼神坚定了下来,“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嘉怡娶回来的!”
见他这样方夫人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而机会很快就来了。
燕京一户大户人家要办喜事,很多人都被邀请去喝喜酒了,阮伽南这个王妃当然也是在受邀名单中的。这算是她和宁王大婚之后以宁王妃的身份参加的第一次交际活动,她倒不是很在意的,但是两个丫头——哦,丹砂也终于回来了。听两人说是在路上遇到了不少袭击,因为他两一个是王爷的近身侍卫,一个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受到的关注可想而知了。
说到这个还是得说说上次的事,最后不管是贺家还是关家都损失蛮大的,而宾川和昌平县两地的知州大人都被抄家斩首,被牵连到的官员最轻的也官降三级,重的诸如宾川和昌平县知州满门抄斩,还有不知道多少人被流放,族中十六岁以上男子皆流放,以下部充为奴,女子皆入教坊。听说那个郑倩儿不堪打击,当场便自刎了。
阮伽南听了对这个郑倩儿倒是多了几分同情。好好的一个小姐,正直大好年华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不过郑流芳自己明知故犯,也怨不得旁人,都是命。做了什么样的选择就得背负什么样的后果。
像她今天,来喝喜酒也是带着任务来的,必须完成才行。
贺家自然也是来人了,贺嘉怡就在其中,跟在贺家二房的夫人身边——哦,说到这个,又不得不说说贺家二房了。贺家二房有两个嫡子,老大就是平阳郡主的丈夫,而贺嘉怡则是老二的女儿。二房出来应酬的一向是老二的夫人,张氏,平阳郡主是极少出来交际的。听说她在贺家也是很少出自己的院子,低调得很。
而且平阳郡主和郡马成亲这么多年竟然一直无所出,而郡马竟然也不着急,也不纳妾,实在是奇怪得很。
而和凤明阳一同去常州的贺之源就是贺嘉怡的大哥,她底下还有一个弟弟。贺嘉怡也是奇葩了,自己的哥哥才死了没多久呢,她就和方博勾搭在一起了,可见兄妹之间并没有多少感情的。
今天方家也到了,只是和贺家的热情相比,方家的人就受到一些冷待了,只是府中一个小小的总管将他们领了进来带到了客厅而已。
方博倒是没有觉得生气,因为他今天来是有目的的。
贺嘉怡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让张氏看到了不禁眉头一皱,低声斥责道:“今天你给我安分一点,不要出什么岔子!”如果不是想着说不来会更加让人误会,她还真不想带这个没脑子的女儿出来,看看她都做了什么混账的事。
自己的嫡长子死了,那是她的亲大哥,结果呢?她都没伤心几天就顾着儿女私情了!她还没有从儿子的死这种打击中缓过来她就又给了她这么做娘的一个打击,她都不知道是怎么生出这么一个混账东西的!
张氏对这个女儿是恨铁不成钢,可是拿她又没有办法,她已经没有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一个女儿。
原本今天张氏是不想来的,但平阳郡主又是不出门的,谁也勉强不了她,她只好来了。哦,今天办喜事的人家就姓张,是张氏的娘家。所以她才没有什么顾忌。
“娘,你说什么呢,今天是表哥成亲的日子,我能做什么?”贺嘉怡撅着嘴巴有些不高兴的道。
“最好就是如此!你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张氏发了狠的低声道。
“好了娘,我又不是孩子了,我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的!”贺嘉怡不耐烦的道。
张氏张了张嘴,很想问问她,如果真是如此,她又这么会和方博搞在一起,连累了自己的名声不说,还连累了贺家的名声。大房那边已经很不满了。她若是再惹出什么麻烦来,到时候他们都保不住她!
张家今天办喜事来的客人很多,张氏虽然已经嫁出去多年了,但到底是张家人,既然回来了,自然是不会空闲下来的,所以很快她就没有精力去顾自己的女儿了。
一开始贺嘉怡还安安分分的和自己的表姐表妹在一起说话,但是一颗心总放不下方大哥送给自己的信,还有信上的内容,方大哥说今天他也会过来的,不知道方大哥现在在哪里……
贺嘉怡心不在焉的,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借口说要去花园散步,并且拒绝了自家表妹的要陪着她的提议,自己带着婢女往张家的花园走了去。她对张家自然是很熟悉的,所以也不用人带路,更加不会走错路,很快就来到了花园。
她在花园里转了一圈,目光忍不住四处张望,想要看看自己的心上人到底在不在,直到走到了花园一处有些偏僻的假山前,猛的被人一把扯了过去,她失声惊呼了一下,就要尖叫,但对方熟悉的气息和声音让她到嘴的尖叫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化作一声想念的娇喃:“方大哥……”
阮伽南是宁王妃,自然是受到了张家人的热情款待,虽然说这次贺家亏了一点,这件事似乎也是因宁王而起,但是说实话,跟宁王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张家和贺家是姻亲没错啦,但是不妨碍他们想要和宁王打好关系啊!
而且之前宁王妃的名声可不太好,但是今天一见发现对方游刃有余,丝毫不见慌张,生疏,进退得宜,并没有之前外人说的那么不堪。张家的人想了想很快就明白其中的原委了,不过宁王妃的继母是贺家大房的嫡小姐,而他们张家女是贺家二房夫人……这关系当真是有些尴尬了。
阮伽南倒是不担心方博和贺嘉怡的,她都已经安排好了,而且保证出彩。而且因为梅戈查清楚了贺嘉怡之所以会和方博勾搭上竟然是因为他庶出的妹妹,梅雨娘一手策划的。梅雨娘想毁了梅焕娘,想毁了梅夫人和她两个嫡出的哥哥,所以才费尽心思的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一石二鸟。
当然了,梅雨娘是没有这么深的心计的,估计是梅府的那位夫人琢磨出来的点子,然后让自己的女儿去引诱了贺嘉怡,这两母女算是狼狈为奸了。
可想而知梅戈心里有多气有多恨了。所以他也想出了一个法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梅雨娘不是想破坏自己妹妹的姻缘么,不是想毁了妹妹一辈子么?那他就让她好好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阮伽南表示自己并不关心这件事,她只是答应帮梅戈解决眼前这个困难而已,今天过后她妹妹身上的污名就能洗清了,她答应的事也算是做到了。至于其他人,她并不想要多管闲事。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贺嘉怡和梅雨娘都是自食恶果。
前院越来越热闹了,后院也不逞多让,只是热闹中突然就传出了一声尖叫声,声音之大,之尖利让人听到整个人都颤了颤,惊愕不已。
“出什么事了?”
“是啊,刚才那声音是这么回事,谁叫得这么吓人呀,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怎么从后院传来了这么恐怖的声音,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不如我们去看看?”
“这……这不太好吧?”
嘴里说着不太好,但心早就奔过去了,只是……
张夫人闻声赶了过来安抚道:“大家不用担心,想来是府上哪个没规矩的丫头惊扰了大家。大家稍安勿躁,我这就让人去看看。”
“这,还是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这样节省时间啊!”
张夫人脸上的喜气差点维持不住。
厅里的人很快便将目光落在了在场身份最高的人身上。
阮伽南挑了挑眉道:“既然大家都担心,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既然宁王妃都开声了,张夫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应了下来,“既然这样,那就劳驾王妃了。”
张夫人走在前面,阮伽南紧随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后院走了去,男席那边的人参也蠢蠢欲动,一个动了其他人也跟着动起来了,实在是好奇啊,刚才那声音也忒吓人了一点,还是去看看到到底这么回事吧?
于是男席上的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让张大人面色一阵变换,就连今天的新郎官眉头都皱起来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花园,女眷中张氏没看到自己的女儿,心里忽然多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让她不由得紧紧的不自觉的扯着手上的帕子,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连忙偷偷吩咐自己的婢女去找人,找到人之后就好好的看守住她,不要让她乱跑,丫鬟听了她的吩咐很快就悄悄离开了。
张氏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是自己女儿出事了的,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但是现实很快就给了她狠狠一击。
当她看到假山后的花丛中,自己的女儿衣衫不整的和方家的公子躺在一起时,她眼前顿时一黑,身子一软,差点就晕倒。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方博身边竟然还有一名女子,这名女子同样衣衫不整,看样子是昏迷不醒了,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上,遮住了她的容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嫡妻和姨娘的区别
即使这么多人,发出了这么大的声音也没有吵醒纠缠的三人。大家静默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然后反应各异。张氏真是恨不得立刻就消失在这里,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扭曲着脸上前一巴掌狠狠抽在自己女儿脸上,贺嘉怡一张白皙透着粉红的脸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被人这么用力的打了一巴掌,就算是昏迷的人也该被打醒了。更何况贺嘉怡也算不上是昏迷,只是有些神智不清而已。贺嘉怡迷迷糊糊中先是听到了一阵翁嗡嗡的吵杂声,混沌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脸上就猛的一痛。她蹙着眉头不解的睁开了眼,才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极度愤怒,因为这极度愤怒而微微扭曲了的一张脸,铁青着,眼神恨不得掐死她一样的凶狠,把她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发现这人是自己的娘亲。“娘,你打我做什么?”她茫然不解的问,显然还没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张氏却被她气得失声尖叫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破事!我们贺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还不赶紧起来,是想让今天所有来喝喜酒的人都看到你的丑态吗?”贺嘉怡闻言先是茫然的四处看了看,看到周围有不少人神情一言难尽又或者是眼带嘲笑,目露鄙夷,要么光明正大的看着她,要么看似扭着头,不忍直视但实际又用眼角余光不断的偷瞄着自己……她本能的从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气,动作僵硬的缓慢的低头一看——“啊!”贺嘉怡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将散开的衣服拼命的想要拉拢起来,却手指发颤,不听使唤,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就算她再无知再被娇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也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足以毁灭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最后还是她身边的丫鬟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大氅将她裹了起来,扶着她站了起来,她才注意到身边的人是方大哥。她心里不由得一松,暗暗庆幸,好在,好在是方大哥,自己本来就喜欢方大哥,想要嫁给他的,现在……然后心里的庆幸还没有来得及蔓延开来就看到了方大哥身边还躺着一个女子。她浑身一僵,如坠冰窟,不顾丫鬟的阻止,着了魔似的跌跌撞撞跑到那名被长发遮住了容颜的女子身边,不管不顾的扒开了她脸上的长发。女子的容颜顿时被暴露在了众人眼前。“咦?这不是,这不是梅家那个庶出的小姐吗?叫什么名字来着?”“是梅家庶出的小姐,叫雨娘!哎,和贺家小姐感情好像一直很好啊,怎么今天……”“敢情两人的感情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啊……”未尽的话加上意味不明的低笑让人浮想联翩。贺嘉怡只觉得一股火气猛冲头顶,让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反射性的将一巴掌狠狠的摔到了梅雨娘脸上,然后尖叫了一声扑到她身上就是一通乱打,发了疯似的。嘴里还不停的骂着各种难听的话,让围观的人大开了眼界,见识到了贺家小姐的风范。“还不把她拉起来,你们都是死人吗?”张夫人气急败坏的吼道。真是作孽啊!张夫人是又急又气,心情并不比张氏好多少,今天可是她儿子成亲的日子!可是他们却在张府的后院做出了这样的事,让张家的脸面往哪搁?这不是欺负人吗?张夫人不禁将张氏还有梅家的人都怨上了。自家小姐都管教不好,既然管教不好那就不要带出来丢人啊!自己丢人就算了,还要连累旁人!阮伽南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闹剧神色淡然。虽然张夫人迅速的做出了应急处理,但围观的人也有不少,更不用说后来闻声而来的一些男客人了。所以张府发生的事还是飞快的传了出去,然后迅速传遍了燕京。这件事一出,之前关于梅焕娘德行有亏被休的事不用多做解释大家都已经明白了。什么德行有亏才休了梅家小姐啊,分明是方家公子真的是勾搭上了贺家的小姐,所以才想一脚踹了梅家小姐。还有梅家那个庶出的,竟然和自己的姐夫私通,还和自己的闺蜜好友共用一个男人,这品行,果然是妾室生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地洞,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梅老爷也是爱好特别,端庄高雅的夫人不要,偏偏去宠爱一个低贱的女子,有出息,品行端正的嫡子嫡女不爱,偏偏去宠爱上不了台面的庶出子女,是鬼迷心窍了吧?这下好了,当日梅老爷当着那么多百姓怒骂梅小姐,说她有辱家风,要将她逐出家门,以后都不再是梅家的人,和梅家也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搞了半天,有辱家风,道德败坏的人原来是自己疼爱有加的庶出女儿!那现在要不要将梅雨娘逐出家门?所以说梅小姐的事会不会就是梅雨娘看上了自己的姐夫,然后才千方百计的陷害自己的姐姐,想要取而代之,却不想中途冒出了一个贺家小姐?好一出大戏啊!大家开始伸长脖子等着看贺家和梅家的笑话了,同时对梅焕娘也是充满了同情。觉得她真的是太可怜了,遇上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夫家,又摊上了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爹。好在她还有疼爱她的母亲和哥哥。
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梅夫人和梅焕娘三兄妹了。梅夫人的身体也因为这个消息而迅速的好了起来,精神也好了起来。梅戈的大哥也回来了,回来之后才知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又是心痛又是自责,同时对梅老爷几个的怨恨又达到了新的高度。如果说以前对梅老爷这个爹还有一点点的幻想,那现在就是连渣都不剩了,只留下满心的恨意和冷漠。
这人是他们的爹,却又是他们的仇人!从此以后他们再不是亲人!
“蒋蓉,你出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知道肯定是你做的,都是你做的,你自己的女儿不好过,你也希望我的女儿不好过是吗?”梅夫人的院子外传来了一阵尖叫声,让屋子里的几人脸上的笑容一收,神色冷淡了下来,眼里不约而同的浮出了一丝厌恶。
“这个女人来这里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梅玉书皱着眉头嫌恶的道。
梅夫人淡淡的道:“自然是想要发泄一下了。”
梅戈冷笑了一声,“早前不是很高兴吗?现在怎么不继续高兴下去了?看吧,做人还是不能太过分的,不然是要遭报应的。”
“戈儿,算了,跟这种人计较是自降身价,何必?”梅夫人是从来都不将这个女人放在眼内的,得宠又怎么样,梅府后院的权利都把控在她手里,她不想放,她就一丁点都摸不到。至于那个男人,她不要了的东西,爱拿就拿去吧!
宫嬷嬷走进来问道:“夫人,那人在外面闹一直不肯离开,这要怎么办?”实在是难看。
梅夫人不在意的摆摆手,“她爱闹就闹吧,看来精力还是不错,那我也不用担心她没办法给自己的女儿操办婚事了。”
才说着院子外一静,宫嬷嬷心里不禁疑惑了起来,难道这就离开了?
才这么想着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尖利的叫声,“蒋蓉,有本事你就不要躲起来,你敢害我的女儿,我不会放过你的!”
宫嬷嬷一惊,这人怎么进来了?她忙转身想走出去拦住人,但是才走两步就看到李氏还有梅老爷一同走了进来。
李氏一看到身穿着月白色衣衫,藕荷色六幅下裙,头上整整齐齐的梳着高髻,戴着珠钗,脸上轻扫脂粉,然没有了之前的憔悴,神采奕奕,高贵典雅,看似随意的坐在屋子的椅子上,端庄大气。让李氏下意识的生出了一股卑微之感来,连闯进来的梅老爷看到也是一愣。
自己有多久没有再走进过这间屋子了,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又有多久没有好好的正视过自己的嫡妻了,他也忘记了。这样猝不及防的看到她端坐在椅子上,容颜似乎不见丝毫衰老,依然是那样美丽高贵,也高不可攀。
“这府上的规矩自从老爷子走了之后就越来越不行了,一个妾室都能随随便便的闯进主母的屋子里大声嚷嚷,也难怪梅府的名声也越来越差了。想了想我真是愧对了老爷子临终前的嘱托,没能好好管教好后院的人。”梅夫人眼尾扫了一眼闯进来的两人,也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恶心。
让这种人踏进她的屋子真是脏了屋子的地板,待会儿等人走了一定要让丫鬟好好的擦一擦地板才行。
这指桑骂愧的话让梅老爷脸上的愣怔表情一收,反射性的就要责骂,可是对上她冷然的面孔和嘲讽的双眼又呐呐的骂不出来。
“你的确是愧对了老爷子临终前的嘱托,你竟然为了自己的私欲将梅府的名声弃之不顾,做出了这样过分的事,你分明就是想毁掉梅府!雨娘的事就是你安排的是不是?你好狠的心啊,你就是见自己的女儿被休了,所以也想看着我的女儿一起倒霉!你这样的毒妇还有什么脸面留在梅府当夫人!”李氏指着她怒骂道,声音尖利得如同石子划过光滑的瓷器表面一样刺耳,让人忍不住眉头一皱。
梅夫人蹙起了眉头,很想让人堵住她的嘴巴,这样的声音实在是难听至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忍受了几十年的。
“你女儿的事怎么就是我做的了?我出过这梅府的大门吗?我去张府参加了喜宴吗?是我让你的女儿跑去张府的吗?我怎么记得张府并没有给梅府发帖子,所以你的女儿没有帖子为什么还要厚着脸皮去张府,莫不是就是为了见自己的情郎?我说,她怎么尽学些不好的,就算再怎么也不能跑到别人府上做这样的事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梅夫人表情冷淡的说道。
她这样一说,李氏和梅老爷的面色同时一变,然后一沉,梅老爷冷冷的看着她道:“雨娘的事到底是不是你们做的?”
听到他的质问,梅戈两兄弟马上就要站起来,被梅夫人拦住了。
梅夫人懒懒的掀了掀眼皮,“老爷的心果然是偏得没边儿了,其实我生的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是老爷你的孩子吧?只有李氏生的才是你的孩子。不然我的女儿出了事你不关心一句就光顾着将她赶出梅府,怎么李氏的女儿出了事老爷你就急急忙忙的跑来我这里想要将罪名安在我身上为他们讨公道?”
说着说着她突然笑了一下,终于抬起了眼眸直直的看着梅老爷,只是眼里却没有半分温情,只有无尽的冷漠,“还是说老爷只是想找个借口将我这个嫡妻也逐出梅家,好给老爷你心爱的女人腾出主母的位置?如果是这样老爷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将我休了便是。我一定拿着休书不说二话离开梅府给你心爱的人腾位置!”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梅老爷被她这一番话气得面色铁青,转而又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涨得通红,青红交错,甚是吓人。
梅夫人冷笑了一声,“我是不是胡说八道老爷心里有数。如果不是,那就请老爷带着你心爱的人滚出我的屋子!我嫌脏!”
梅老爷气极反笑,面色阴沉面容微微扭曲,“嫌我脏,你是我的嫡妻,你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嫌我脏还不是给我生了三个孩子?”
梅夫人面色一变,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伸手扶了扶发髻,淡声道:“是啊,可至少我生的几个孩子都是干干净净的,既没有在外面流连烟花之地,狎玩娼妓,也没有在别人府上做出苟且私通男子的丑事,所以说起来我还是干净多了,不是吗?有些人是身体脏了,但心至少是干净的,有些人啊……”
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淡淡的扫过,满是讥讽,“有些人却是心和身体一样肮脏,令人作呕!”
“你不要太过分了!适可而止!”梅老爷恼羞成怒的吼道。
梅夫人神色一冷,丝毫不为他的怒火所惧,明明是坐着,但气势不落梅老爷半分,“这句话我也想跟老爷说,老爷你不要太过分了,适可而止。再怎么说我都是这梅府的女主人,是梅府当初请了媒人再三上府求娶,八抬大轿迎进梅府的嫡妻!你打了我几十年的脸,还不够吗?还是你当真想将我休了,把这么一个玩意儿扶正当梅府的主母夫人?”
“你说谁是玩意儿呢!明明就是你霸占着夫人的位置!老爷早就不喜欢你——不,老爷根本就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李氏忍不住插嘴道。
梅夫人冷嗤了一声,表情轻蔑。
“够了,你给我闭嘴!”
被梅老爷当着梅夫人的面一吼,李氏顿时就委屈了起来,当即就哭闹了起来。
“老爷,你竟然吼我,这么多年我受尽委屈的跟着老爷,我得到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得到,现在连我的女儿都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了,老爷不为我们母女出头就算了,还吼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死了算了!”
梅老爷被她拉扯着一阵头昏脑胀,特别是当着嫡妻和两个嫡子的面,他觉得简直就是丢脸至极,颜面无存了!
“好了!你闹够了没有!”梅老爷大吼道,反射性的想要推开她,不想用的力气太大了一点,竟然将李氏给甩了出去,先是撞上了屋子里摆放着盆栽的红木花架,把盆栽和花架都撞倒了,她自己也跌倒在了地上。
屋子里的人都一愣,李氏更是错愣不已,趴在地上迟迟回不过神来,似乎是难以相信宠爱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男人会对自己动手。
梅老爷也有些呆住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被自己甩到了地上的女人,再看看已经收起惊愣表情一脸平淡的嫡妻和嫡子,梅老爷一时间心里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受了。似恼怒,似羞愤又似气急败坏,狼狈不堪,喘着粗气,瞪着眼睛好一会儿才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去,扔下了还在地上的李氏。
梅夫人冷冷的瞥着她,“怎么?你的老爷已经走了,你还赖在地上做什么?这里也没有会心疼你的人,赶紧滚,我还要让人进来擦地板呢!”
李氏狼狈不已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恨恨的注视着梅夫人咬牙道:“你不要得意,你永远都赢不了我的!”
梅夫人嗤笑了一声,满是同情怜悯之色,“怎么,你觉得你夺去了那个男人的宠爱就算是赢我了?你除了他的宠爱你还有什么?梅府的夫人是我,我生的孩子都是嫡子嫡女,你呢?叫得好听点是夫人,难听点就是妾侍姨娘,你生的一双儿女都是庶出,永远都要被我的孩子压着。将来梅府会由我的儿子继承,你儿子是是死是活还得看我儿子的脸色呢。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得意什么。”
李氏面色骤然一变,被刺中了心里藏得最深的伤口,她充满了恨意的瞪着梅夫人,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一瞬间脑子里蹦出了无数恶毒的念头,可是在对上那两兄弟冰冷的双眼之后又不得不将那些念头压了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的冷静了下来,冷笑了一声,嘴硬的道:“作为女人,求的不就是男人的宠爱吗?”
梅夫人雍容一笑,“这就是为什么我是嫡妻,你却是姨娘妾侍的原因。”
李氏面色一白,终于撑不住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这个她盼了一辈子都无法入住的地方。
碍眼的人走了,梅夫人神情一松,眉宇间却多了一丝疲累。..
梅戈细心的注意到了,体贴的道:“娘,你累了不如先歇息一会儿吧。妹妹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和大哥会处理好,不会再让妹妹被人欺负的。现在妹妹身上的屈辱也洗干净了,方家以后有的是热闹可以看了。”
贺嘉怡和梅雨娘在众目睽睽之下衣衫不整的和方博纠缠在一起,两人怕是要同时进方府了。这两人狼狈为奸,陷害折磨焕娘,他倒要看看两人同时进了方家要怎么斗,还能不能继续当好姐妹了。
梅夫人笑着道:“这次多亏了宁王妃,咱们找机会得好好谢谢她才行。”
梅戈点了点头。
梅夫人望向自己的大儿子,说道:“玉书,你找个时间和宁王见上一面吧,既然我们做出了选择,那就不能反悔了。”
梅玉书沉默的点了点头。
梅夫人顿了顿才问道:“玉书,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并不应该选择宁王?”
梅玉书一愣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娘,没有什么应不应该,梅家想要更上一层楼,我们想要完掌控梅家,迟早都是要做出选择的。宁王……起码宁王是知君的好友,而知君又是戈儿好友,也算是知根知底吧。”
而且这次不得不说是宁王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如果等他回到燕京,想到办法处理,或许已经迟了。再者宁王并没有趁火打劫,在答应帮他们之前就已经言明心思,最起码是光明正大的。
想起曾经某个人想要招纳自己却耍出了肮脏的手段,让自己差点就中招的事,梅玉书看似温润的双眼闪过了一道冷光。
看着寡言的大儿子,又看了看体弱的小儿子,梅夫人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生大儿子的时候那个男人还没有这么过分,令人失望,对大儿子的到来她是抱着非常大的期望的,希望他将来如玉一般美好,充满书卷气,考取功名。到小儿子出生,她已经对那个男人,对这个家不抱多少希望了,她自知他们两兄弟要相互扶持才能安稳的走下去,所以她给小儿子起名戈,希望他如刀刃一般锋利,不被人欺负,却不想他们两兄弟谁也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发展。
说起来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无用,一开始太过不争以至于让自己的孩子都跟着受苦。如果一开始她就牢牢的拿捏住梅府后院的掌家权力,又这么会让别人差点害死了戈儿?
梅玉书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不由得伸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轻声但却异常坚定的道:“娘,以后我们一家四口都会好好的!”
他一定会护住他们的,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人后悔!
梅戈也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上面,同样坚定,“娘,大哥说得没错,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梅夫人愣怔了一下才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欣慰,拍了拍两兄弟叠在一起的手笑着道:“好好好,只要你们三兄妹相亲相爱,娘就很开心了。”虽然她所嫁非人,但最少她生的两个儿子都是上进的,女儿命苦了一点,但也是个有孝心的,也该知足了。
严知君和张家人不熟悉,自然是没有去参加张家喜宴的,所以当时也并不知道张家发生的事,等事情传开之后她愣了一下之后才猛的拍腿大笑,连连说妙啊妙啊,佩服佩服什么的,让周围的人一脸莫名其妙。但是他却不管别人的好奇,匆匆说了句我有事先走就丢下几个出来游玩的公子径自走了,然后直奔宁王府。
他到了宁王府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回府的阮伽南,他双眼顿时一亮,一个箭步的走到她面前欢喜的道:“哎呀,伽南,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啊,你这事办得太漂亮了!”他竖起了大拇指,连连夸赞。
阮伽南被他火箭炮冲到自己面前的行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没想到是这件事传了出来,真快。
她翻了个白眼,“多谢你的夸赞。”
“哎,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做的呗,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那三个人在一起的。”严知君好奇的问着。
“这有什么难的?”他们两个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现在又形势所逼,稍微的挑拨一下自然就就按照她想的方向去发展了。至于梅雨娘,那完是梅戈的意思,是梅戈想要帮他妹妹报仇。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们狗咬狗好了。
闺蜜共用一个男人神马的是最有看头的大戏了,堪比现代家庭伦理大剧啊!要是可以她还真想搬来板凳坐在一边看看这古代的闺蜜为了一个男人闹翻的戏码和现代是不是一样。毕竟这古代的女人从小就接受传统教育长大,以夫为天什么的,若是方博说两个都爱,她们该如何?
不过不得不说多亏了他们有书信来往的习惯啊,不然还真有点难办呢。
“不难?那你倒是说说啊!”严知君催促。
阮伽南脚步一停,有些狐疑的打量着他,严知君被她诡异的眼神看得不由得往后退了退,防备的看着她,“你干什么?”
“我在看你是不是生错性别了,或许你可能是个女的?”她说着,视线落在了他某个不可言喻的位置上。
严知君愣了一下,又看到她目光落的位置才明白她的话意思。
他反射性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胯部,叫道:“阮伽南,你还是不是个女人了,你怎么能、怎么能……”怎么能盯着一个男人的这个位置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肯定是个女人的了,就不知道你是不是一个男人了。”她眼珠子一转,故意说道:“要不然你给我摸一下?”
严知君闻言吓得大惊失色,视线往她身后一看窜了过去,躲到了来人后面,“明阳,你听听,你听听你这王妃,她居然……居然说要摸……太恐怖了!你是不是夜里没有满足她啊?”
凤明阳脸一黑,“闭嘴!”
阮伽南听到严知君的话就僵住了,眼珠子乱转着,心道宁王不会是听到刚才她说的话了吧?
“王妃,你想摸谁?嗯?”凤明阳阴恻恻的声音从她后面传了过来,一股冷飕飕的气息扑向了她的后颈,让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缓慢的转过了身。
“呵呵,王爷,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好好的我摸别人干嘛呀。”她很是无辜的笑着,一脸纯良无害。
严知君一听立刻从凤明阳身后站了出来,指责道:“明阳,你别信她,她刚才明明就说了想要摸我,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的清白恐怕就保不出了!”
阮伽南不禁磨着牙狠狠的瞪着严知君,眼神满是威胁之意。
好啊你这个严知君,梅戈的事完了所以就过河拆桥是吧?给她等着,竟然落井下石是吧,哼,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王妃,看来你真的是要好好学习一下什么叫女德了。”凤明阳冷着脸看着她。
真是口无遮掩!平日对着他说些轻佻的话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对着外男说这些话,要是被人听了去,她就是有把八张嘴巴都说不清楚!
见他似乎真的生气了,阮伽南轻咳了一声,给严知君使了个眼神,严知君倒也没有再继续祸害她,悄悄的猫着脚步离开了。
阮伽南这才走到宁王身边,伸出手轻轻的揪住了他的衣服,摇了摇,“王爷你不要生气了嘛,是我不对行了吧,我不应该乱说话,给王爷丢脸了。”
刚才她就是一时嘴快而已,当然不是真的要调戏严知君了。那个小屁孩她才不想调戏呢。
凤明阳微微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用力一扯,大步往院子的方向走了去。
阮伽南看着他带着怒气的背影,眨了眨眼。真生气了?那要不要哄?
想了想觉得自己最近似乎总在惹王爷生气呢,还是哄哄吧,免得最后遭殃的是自己。
于是她连忙追了上去,一直追到屋子里。
凤明阳视她为无物,进了屋子就径直朝着内室的方向走了去,阮伽南连忙跟了上去,“王爷,你听我解释啊!”
凤明阳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站住,你若是敢跟着进来本王就轰你出去!”
他可不想再经历那晚的事。
阮伽南一把捉住了他的手,“王爷,刚才真的是误会,你不要生气啊。”
“本王没有生气。”
阮伽南怀疑的瞧着他,脸上赤裸裸的写着两个字,不信。
凤明阳扯了扯嘴角,“本王真的没有生气。”
他只是觉得……凤明阳垂下了眼眸,深思了一下,他只是觉得她如果再这样迟早有一天会惹出事来的,说不定还没有到前世她死的那天就被自己的一张嘴给害死了。
“真的?”难道是她多想了?阮伽南怀疑。
“真的。”
呃,王爷没有生气,那她追过来做什么?阮伽南扯着凤明阳的袖子茫然的想着。
凤明阳低头看了看她扯住自己袖子的手,小巧纤细白皙,捉着自己深蓝色的锦袍显得愈加的好看了。看着看着他有些晃神了起来。
阮伽南回过神来之后就注意到了王爷似乎在出神……她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看到了自己捉住他袖子的手。
她的手有什么问题吗?不会是因为自己把他袖子捉起了皱褶,所以他想剁了自己的手吧?
一想到这阮伽南连忙松开了自己的爪子,缩回到了身后。
她的动作惊醒了凤明阳,想起自己刚才做的事他有一瞬间的尴尬,好在他脸上的表情一向淡,自制力又高,所以阮伽南倒是没有发现他的不妥。
“没事就出去吧,本王要换衣服。”
阮伽南反射性的道:“王爷,我帮你换吧!”
凤明阳:“……”
看到他一下子又冷了下来的脸阮伽南有些欲哭无泪。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就是一时嘴快而已。
宁王懒得和她多说了,转身走进了内室。阮伽南自然是不敢再跟上去的,但是又有些不放心,只好坐在了外面,翘着二郎腿,一手撑着腮。宁王很快就换好衣服出来了,见她还在,扬了扬眉,“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阮伽南忽略了他话里疑似嫌弃的语气,眨了眨眼睛问道:“王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换了身衣服,而且这衣服看起来有点正式啊。凤明阳淡声道:“本王要进宫一趟,可能会晚点回来,你先自己用饭吧。”“王爷要进宫?”这个时候?“嗯。”阮伽南垂眸不语。这个时候进宫……转念一想大概就猜到原因了。凤明阳见她没说话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便抬步准备走了。“王爷,我等你回来一起用饭吧!”阮伽南说道。凤明阳脚步微微一顿,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轻应了一声:“嗯。”“那王爷早去早回。”凤明阳进宫的时候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所以听到皇上用一种为了他好的劝解语气对他说,他不适合进军营,还是留在京中担任文职为好的时候他并没有丝毫的意外。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来。皇上似乎是为了安慰他,很是大方的道:“小九,除了这个,其他的请求父皇都可以答应你。你尽管提!”
凤明阳摇了摇头,“父皇,儿臣不敢居功,所以没有任何请求。”
“这怎么行?朕一向奖罚分明,你既然立了功,自然就应该有奖励。那严家公子朕都嘉奖了,难道朕的儿子就不能嘉奖吗?”皇上笑容一收,看似有些不高兴的说。
“这……”凤明阳似乎有些为难了,“可是父皇不是已经让儿臣升职了吗?这就是奖励了啊。”
“那不一样,这升职之事是你该得的,奖赏却是朕要给你的,这是两码子的事。”皇上微微摇着头道。
凤明阳见状沉思了一下才斟酌着说道:“父皇,父皇也知道儿臣和知君是好友,他前些日子私底下跟儿臣感叹过,说他的一个朋友,因为不得父亲宠爱,生母又早逝,所以在府中过得极为艰难,当初考取了功名,但一样被他父亲压着。说如果可以给他这个朋友一个机会,或许他在府中的出境就不必太艰难了……”
他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如果父皇真的要奖赏儿臣,那儿臣想要帮知君完成这个心愿,也当是儿臣多谢他这次的帮忙吧。”
皇上眉头一皱,紧接着又松开了,“你说的人是褚家的那个孩子?朕记得好像叫……叫褚卫?”
“回父皇,正是他。他和知君相识于年少时,两人有多年感情,所以知君一直很为他的遭遇而感到难过。加之这次他和知君一起去了常州,说起来多少也有一点功劳的。既然如此,不如就将父皇给儿臣的奖赏给了他吧!”
“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那你说说,想怎么样帮他?”皇上哈哈的笑着道,对他这样的做法并没有阻止。
凤明阳垂眸想了想才说道:“儿臣觉得不如就随便给他一个武官好了。”
皇上一愣,眸色闪了闪,“武官?”
凤明阳点了点头,似乎是有些无奈,“父皇想必对褚府的情况也有所了解,褚卫若是在燕京里,就算这次儿臣的奖赏给了他,他也做不了什么的。那倒不如把他丢到军营里,远离燕京,或许还能有一点将来。褚大人也不必担心他在朝廷上怎么样了。”
“父皇不必为难,就随便给他一个武官便可,这只是给他一个离开燕京的理由罢了。这样儿臣也算是还了知君一个人情了。”
皇上沉默了起来。
凤明阳也不急,似乎这件事到底成不成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就是因为严知君的关系一样。
父皇思索了一番才终于点了点头道:“罢了,既然你都提出来了,朕就随你意吧。这个……褚卫,就让他去军营里当个千户吧!”
凤明阳一愣,“千户?父皇,这是不是太……”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了,“既然是将你的奖赏给了他,那就不能太低了。就这样吧!”
凤明阳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笑着道:“儿臣多谢父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