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茶。
众江湖客大骇,落荒而逃,电光火石的一连串动作,尽收二楼金镶玉的眼底。
入夜,上灯。
龙门客栈渐渐平静下来,众伙计忙着收拾场子。
金镶玉托着蜡烛,引邱莫言等人上楼。
对这伙人她有着一万个好奇心,不时偷眼打量女扮男装的邱莫言,大漠风沙未曾掩去她的天生丽质,若非一身皂色长衫,她绝对是个美人儿;当然,比起艳名远播边关内外的自己,可就差远了——女人之间,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彼此间总会莫名其妙的生出些许不屑与较劲。
这一次,倒是一直不说话的邱莫言率先开口:“包子馅什么肉?”
金镶玉一怔,顺口答道:“十香肉。”
邱莫言像是料到她有此答:“什么是十香肉?”
“呦,客官走南闯北的,没听说过吗?”金镶玉斜了她一眼,故意道,“梁山泊的孙二娘,卖的就是十香肉。”
邱莫言不动声色:“孙二娘开的是黑店。”
金镶玉寸步不让:“我开的是龙门客栈。”
邱莫言步步进逼:“我看你像母夜叉。”
金镶玉巧笑嫣然:“是吗?小女子金镶玉。”
“呵,可惜——邱莫言连连摇头,“玉在匣中盼,金钗土里埋。”
“啊哟,您说得真好,”金镶玉托着蜡烛,边引路边说,“天底下名不副实的事多着呢,虚有其表的人就更多了!”
大漠,驼铃脆响,有客远来。
耳旁,笛声悠悠。
这笛声,还是那首《破阵子》,还是那般的苍凉悠远。。
“莫言。”他喃喃念道,千里思君,唯有这一曲《破阵子》,遥寄相思。
眼前,黄沙漠漠——他就像这大漠里的风沙,来去匆匆。
驼背上的男人极目远眺,却是放眼荒凉。
从江南到这边关大漠,千里之行,佳人之约,这一切,终将结束。
——
“正主到。”
“大幕开启,我又会在何时入局?”
——
“哗啦~!”一瓢热水浇落在娇嫩的身躯上,邱莫言解下了男儿装束,轻轻擦拭着肩头臂膀。数月风尘,垂首望去,水中的自己,竟是这般清丽妩媚。
此时的她,不再是那个侠肝义胆的江南女侠——纤纤玉指拨弄着如云秀发,手足均是这般晶莹光洁,修长而富有美感。
她凝望着水面,心头竟浮现出“他”的影子。
莞尔笑,一时痴。
“呼。!”风声响,有异动。
邱莫言心头一凛,旋即想到了那位风骚透顶的老板娘,心道:男人玩的不够,连女人都不放过!
想到这儿,便有意戏弄金镶玉,顺手抄起身旁水瓢,舀了一勺子滚烫热水,手腕一抖,直泼向天窗。
屋顶传来金镶玉一声叫骂。
金镶玉燕子般从天窗跃入,躲过滚水一击,甩出一把相思柳叶镖还以颜色,飘然落在邱莫言跟前,上下打量着这个裸身美人儿,冷哼道:“哼,也有两分姿色嘛!”
邱莫言微微一笑,抓起衣物往身上一罩:“你也有两分姿色嘛!”
金镶玉一双媚颜滴溜溜直转,不甘示弱道:“哼,可是我看你,要比你看我,看得要通透哦!”
邱莫言轻抚长发:“那你也得让我看你看得通透一点儿!”
“操你爹!”相思柳叶镖再出,身形闪动,两人错身而过,金镶玉低头一看,上衣竟被被邱莫言扯去,落下光溜溜半截身子。
邱莫言坐在水桶边,一手叉腰,一手提着金镶玉的短衫,秀眉一挑,吹了口气道:“可惜这东西姑娘不稀罕,叫几个男人来看,那才有趣!”
“呸!你以为我金镶玉怕男人看啊!”金镶玉一不做二不休,**傲挺腰肢一摆,冷笑着瞧了眼邱莫言,“老娘玩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还多呢,瞧你这样儿,是不是雏啊,哈哈哈!”
邱莫言俏面一沉,舀起一勺子热水就往金镶玉身上浇去。
金镶玉大笑,一个翻身又从天窗窜上屋顶,蹬上窗板,裸身高唱起来:“八月十五庙门开,各种蜡烛点起来!”
邱莫言笑着摇摇头:“骚娘们,成天想着男人!”
主题秘境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主题秘境(九) 周淮安
暮色中,有客长笑。
金镶玉霍然起身,双手叉腰,喝道:“哪来的蜡烛啊,你笑什么笑!”
说完纵身跃下,在半空中才想起仍然自己光着半截身子,情急之下,只得顺手扯下那面写有“龙门客栈”四个大字的大旗往身上一裹,一屁股跌坐在地,美腿一翘,哼一声,直勾勾盯着来者,眼中放光,连忙起身,心道:“好一个小白脸!”
客人摘下面巾,轻巧跃下骆驼,微微一笑,牵着骆驼走上前,恭恭敬敬的问道:“请问龙门客栈在哪?”
金镶玉原地打了个转,俏声道:“我身上就是龙门客栈。”
客人微微一笑,转身系上骆驼:“呵呵,你就是老板娘。”
“啊哟,叫我金镶玉。”
“金璧生辉玉玲珑——好名字。”
金镶玉凑近一步:“嗯,那我人呢?”客人取下雨伞,淡淡一句:“有空房吗?”
“啊哟,好潇洒呀!”金镶玉连连鼓掌,媚眼横飞,“做买卖的啊?”
“我要间房。”
“啊,要住多久啊?”
“怕我不给房钱?”客人反问。
“嗯,是怕你不辞而别——八方风雨,不如我们龙门山的雨……”
“龙门山有雨,雪原虎下山。”客人顺口接上。金镶玉眼中一亮:“原来都是一个道上的,以后要经常来往!”
客人一笑:“萍水相逢,以后各方面,还要你多关照。”
金镶玉笑着,在前引路,丢下一句:“嗯,那要看你的蜡烛亮不亮了。”
赶走了金镶玉,邱莫言匆匆梳洗完毕,扎上头巾、套上靴子,行走江湖,换上一身男子装束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屋外脚步声响起,邱莫言心下一凛,抄起子母剑凑到门旁,手指一按,推开一道门缝。小勒凑到门边,只说了两个字:“到了。”
千般滋味,尽在心头。
大堂传来金镶玉脆嫩的声音:“这就是小店,客官里边请。”
“呦,当家的,”黑子迎上前,上下打量着裹在金镶玉身上的帆布,挠着脑门问道,“今天改穿番邦的衣裳啦?”
金镶玉杏眼一瞪,嗔道:“还说呢,早叫你们洗这幌子旗了,瞧瞧,弄得我一身土!”
黑子瞧了眼从进来迄今没有看过金镶玉一眼的周淮安,凑上前伸手一指:“这个,一定是女的。”
金镶玉瞥了眼径自上楼的周淮安,从第一眼起,这个男人就给了自己前所未有的惊艳:“你怎么知道?”
黑子“嘿嘿”一笑:“你不是说,凡是不正眼看你的,肯定不是男人吗?”
“这个可不一样,”金镶玉瞅了周淮安的背影一眼,“他眼睛没看,心里可看了好几遍了!”
长廊,羌笛起;邱莫言倚栏而立,吹起了那熟悉的曲子;
周淮安踏出半步,万千思念,都付此间。
邱莫言含笑而立,男儿打扮,却不掩女儿半抹绯红;
周淮安大步上前,伸手轻抚邱莫言秀面,此刻之深情,尽在一笑间。
“淮安。”邱莫言一声轻唤,放下了笛子。周淮安轻舒猿臂,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这次,我又可以听到你的笛声,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她枕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