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迟了(1 / 1)

嫁给皇家老男人(反穿) 赵十一月 335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1章 迟了

有这些人证在,甄倚云的名声算是毁了一半。

毕竟,她的衣裙全都湿透了,力竭时还伏在男人身上,说出去也算是肌肤相亲了。

哪怕甄倚云不愿嫁给自己救上来的紫衣男人,但她显然也不可能再嫁给傅年嘉,日后还要因此承受种种非议,甚至可能再也说不上什么好亲事。

可是,甄停云作为妹妹,看到这般情景却无法指责傅年嘉,因为甩开身边的人独自来此的是甄倚云,主动跳下水救人的是甄倚云,派人去找人证的也是甄倚云。这一整件事就如傅年嘉所说的那样——“她所得到的果,只能是她自己种下的因”。

而傅年嘉所做的,不过是安排了个与他身形相似的紫衣男人去湖里泅泳。

或许,还要再加一条冷眼旁观。

按理,这种事终究是甄倚云理亏,甄停云这做妹妹的也不好多说。可不知怎的,她就是有些气,只是她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气什么,只能仰起头,乌黑的眸子直视傅年嘉,一字一句的问道:“世子既然提前安排了人,还请人请我过来,想必是早就知道她会过来?”

对于甄停云这近乎无礼的质问,傅年嘉竟也不以为忤,甚至点了点头。

不过,随即,他又摇头自我否认,用更精准的言辞回应她的问题:“事实上,很多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我也无法完全确定。只是,甄倚云的大胆与贪婪,正如我预料的一般。”

甄停云看着他,慢吞吞的道:“既然你早有所料,还让丫头拿甄倚云的清誉,以及一家姐妹一损俱损的事情来威胁我……那么,你又为何不派人拦下她?!”

说话时,甄停云感觉自己快要呕出血来了:本来,她好好的在宴上吃她的东西,根本没想管甄倚云和傅年嘉这两人的狗血戏码。可傅年嘉一边派人拿甄倚云的清誉来威胁她过来,一边又安排人帮着毁了甄倚云的清誉。

好了,现在甄倚云是毁了名节,没了清誉,再嫁不了傅年嘉了,可甄停云这做妹妹的难道又能得到什么好名声?

尤其是,这种时候,甄停云居然还不在宴上,还跟着傅年嘉在边上看戏——这要是传出去,甄停云的名声肯定也要糟,说不得还要有人怀疑是她做妹妹的因为嫉妒姐姐暗中下手呢——等等,说不定甄倚云真能拿这种说法糊弄裴氏……

甄停云越想越糟心,她虽是讨厌甄倚云却也没想过害人什么的,对她而言最好的报复就是忽视甄倚云以及裴氏这些人,过好自己的日子……可是,傅年嘉突然这么一出,不仅是出尔反尔,更是打乱了她的生活——现在爽是爽了,可接下来呢?

甄倚云出了这样的事,今日的赏莲宴要如何收场?回去后,甄倚云和裴氏会是什么反应?还因此而来的种种麻烦…………

一时间,甄停云简直头疼欲裂,一句话都不想再和傅年嘉说了。

然而,傅年嘉却还有许多话要说。

“我以为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拦着她。”傅年嘉语声淡淡,似是另有深意,“毕竟,前两次你都来了湖边,这一次却没有。”

甄停云正头疼,闻言却是如遭雷击,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傅年嘉。

傅年嘉神色如常,眼眸却是幽深如潭,瞳仁乌黑,正认真并且专注的看着她。

甄停云浑身透凉。

她想起了自己来京前的那个梦——她的梦太长太模糊,以至于她醒来后只记得大概的情节,还真不知道梦里的自己究竟有没有去赏莲宴,宴上是否去了湖边……

可如果梦里的自己确实是去了湖边,那么自己这一次没来,前后对比确实是有些惹人怀疑。

等等!

更值得怀疑的不该是知道这些的傅年嘉吗?

甄停云本以为自己做过一场梦已是天大的缘法,可听傅年嘉这话,仿佛是比自己知道的还多。这么想着,她看向傅年嘉的目光便带了些许的怀疑,矢口否认道:“世子说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来燕王府,又是从何来的‘前两次’?”

傅年嘉也不在意她的反驳,只淡淡往下道:“你就当我说笑好了。”

他这样说,甄停云都不知该如何反驳。

傅年嘉却是转过身,抬目望向窗外,语声怅然的说道:“我曾认识一个姑娘。她第一次来湖边,原只是要采一朵莲花,只是她不认得路,兜兜转转的误入此间,正好救我一命。只是她生性谨慎,在我醒来前便悄悄走了。事后,我疑心是她救了我,额外留意了些,此后又有往来相处,我很自然的便喜欢上了她。再后来,我查出是她救了我,喜不自胜,以为是天赐姻缘,想要与她告白……可她已定亲,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只得作罢。”

“她第二次来这湖边,是因为宴上受人排挤嘲笑,心里难受,私下出来。结果,因缘巧合下她又救了我一命。按理,她当时处境艰难,更该借此挟恩求报才对,可她还是在我醒来前悄悄走了。而后来的人则是借此认下了这救命之恩……”

“那时候,我心里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好似缺了什么。直到出了这事,我心里方才生出一丝隐隐的急迫和渴望。所以,我很快便顺应自己的感觉与那冒认了救命之恩的人定下亲事,娶她为妻,尽我之力的待她好。直到后来,等到我想起了自己缺的是什么,查清楚了当时的事,我喜欢的姑娘已经不在了。”

甄停云隐隐的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微微有些白。

“第一次,是我迟了,我也认了;第二次,我太心急,阴差阳错,我又迟了………”说到这里,傅年嘉侧目看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所以,这一次,我还是迟了,对吗?”

他眼也不眨的看着人,那目光太深太沉,如同一个漂泊已久的旅人,看不见归途和前路,独自一人背负着太过沉重的过往。

那些故事和悲伤几乎都要压弯他挺直的脊背。

这样的目光,甄停云实是无法直视,只得微微避了开去。

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傅年嘉微微摇头,接着道:“不顾你的意愿,威胁你过来并且出尔反尔,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至于甄倚云……”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她所得到的果,只能是她自己种下的因’,我对此不会有一丝的歉疚。”

说话间,傅年嘉背过身去看窗外,阳光透过窗扇照在他瘦削的肩头上,为他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

他就那样沉静的立在那里,金冠紫衣,长身玉立,一如适才梧桐树下惊鸿一瞥的身影。

只听他淡声道:“我会让人送你回宴上。至于甄倚云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吧,我会让人提前送她回甄家。这事,你就当是不知道,也不必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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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傅年嘉的话实在是太过惊人,甄停云到底还是无法保持冷静,心乱如麻的想着那些事情。

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回了宴里,糊里糊涂的应付了接下来的事情,直到她从燕王府出来,眼见着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车上的人抬手掀开车帘,从车里探出头,凝目看着才出门的甄停云。

他按在车帘上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他的面容英俊无比,薄唇微翘,眉目间似有淡淡笑意。

是傅长熹。

傅长熹朝着甄停云的方向看过来,笑了笑,朝她招手,示意她上车来。

看着他,甄停云一颗乱糟糟的心不知怎的就安稳了下来。

与此同时,与甄停云一同出门的杨琼华实在有些撑不住,同手同脚,悄悄的从门口倒着退了回去。

然后,她就见着了双手环胸,似是等着看热闹的荣自明。

虽然,荣自明也是被自家舅舅的马车给吓得不敢出门,但是眼看着杨琼华回来,他还是忍不住扬起下巴,嘴贱的嘲笑了两句:“你是傻的吗?舅舅的车驾就停在外面,你还敢跟着…那谁出去?”

有鉴于甄停云和傅长熹的关系,荣自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甄停云——叫甄妹妹甄姑娘总觉得有些乱了辈分,叫舅母好像也不合适……所以,他只好暂时用了“那谁”作为指代。

杨琼华自然听懂了这隐晦的指代,心里颇有些气,再看看荣自明那欠揍的模样,她终于忍不住卷起袖子,露出自己雪白纤细的小手。

然后,她握了握拳头,骨节发出咔嚓声。

荣自明谨慎的看着她。

杨琼华歪着头朝他笑笑,笑容甜美的好似邻家女孩。只是,这个小女孩就这样握着拳头抬步上前,一步一问:“你早知道摄政王的车驾等在外面?你居然一句也不说?你就这么看着我出去?”

看了看她那比包子还小的拳头,荣自明十分从心,十分怂的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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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傅长熹这回过来,虽是轻车简行,仍旧低调,但还是瞒不过亲近之人的,或者说他直接把马车停在王府门口,本就没想瞒着。

所以,荣自明认出来了,燕王府的人也认了出来,尤其是摄政王还掀开车帘露了脸。

王府的下人自是不敢瞒的,立时便禀了上去。

傅年嘉很快便听说了甄停云上了摄政王马车离开的事情,一时也有些沉吟。

他并不傻立刻便想起了七夕那晚的事——那日,肃皇叔莫名其妙的派人去请他过府,说是有要事相商,一刻也不许他耽搁。结果,他在王府里等了大半个晚上才等到肃皇叔从外回来,说的也不过是些零星小事……

当时,他心里便隐隐有些怀疑,只是这怀疑未免有些无稽,肃王叔又一贯是个威严冷峻的性子,他也没敢多想。

偏偏,如今又来了这么一出!

如果说七夕那夜,肃王叔还是有意遮掩,那么这一次他直接把马车停在燕王府门口,亲自出面接人离开,显然是不准备遮掩了。

这甚至不是暗示,简直称得上是明示。

这么想着,傅年嘉不觉蹙起长眉,面沉如水。片刻后,他起身往燕王妃的住处去。

燕王妃平日里一贯低调,王府中也甚少开宴。故而,今日一场赏莲宴实是令她费神,尤其是中间还出了甄大姑娘甄倚云下水救人这事,虽事后勉强掩饰了过去,但这一连串事情下来,燕王妃也有些倦了。

所以,燕王妃此时已在侍女的服侍下另换了身轻便的常服,靠坐在长榻上,由着两个侍女在边上打扇服侍。

眼见着爱子进门来,燕王妃不由提起精神,从榻上坐直了身子,露出笑容:“怎么板着一张脸?”

不等傅年嘉开口回答,燕王妃又扫了眼身侧打扇的侍女,示意她们退下。

然后,她朝傅年嘉招了招手,含笑道:“你过来坐,坐下再说……”

傅年嘉沉默着上前去,然后撩起袍角,端端正正的坐在了燕王妃的长榻边。

见儿子从入门起便一直沉着脸,燕王妃做母亲的心下也有些忧虑,不禁抬手轻轻拍了下儿子的手背,关切的问道:“说罢,什么事?”

傅年嘉并未立时开口,他斟酌着言辞,轻声问道:“母妃,你可知道皇叔为何至今未婚?”

闻言,燕王妃眉心微跳,目光冷凝,原还带笑的脸容似也沉了下去。

她审视般的看着爱子脸上的神色,不答反问:“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