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红绳(1 / 1)

渣过的竹马称帝了 轻舟辞鹤 5318 汉字|0 英文 字 29天前

第39章 红绳

  翌日清晨崔幼柠便收到了宁云简的回信, 满满三页纸都?在细细叮嘱她,叫她吃好睡好按时?喝药,叫她少食寒凉之物?, 茶稍冷一些便别喝了, 叫她晨起出?门给母亲请安时?需多添衣,叫她莫躺着看话本,小心伤眼。

  和信一同送来的还有御膳房按她的口味琢磨出?的几种零嘴新品, 以及一套华美无双的金累丝凤凰头面。

  那几袋零嘴闻着便很香甜, 头面是送来让她到时候在孟府设宴时戴的。

  崔幼柠看着头面上衔珠含玉的金凤,已然猜到宁云简是想给她撑场子, 让届时?参宴的高门贵妇和贵女们知晓, 他?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更看重她。

  如此,便再无人敢在背后议论?她什么?。

  她忽地记起一事, 当即问前来送信的祁衔清:“陛下不是说今日亲自?来孟府送聘礼么??既是要来,为何?不自?己将东西给我, 还让你多跑一趟?”

  祁衔清暗道他?自?己其实也很想这么?问, 嘴上却?只?敢答:“属下不知。”

  崔幼柠笑得眉眼弯弯, 放他?回宫去了。

  近午膳时?, 浩浩荡荡的天子御驾在孟府门前停下,后面跟着两长?列抬聘礼的内监。

  因阵仗实在太大,附近的人家纷纷出?来远远地围作一团看热闹。

  门房的人眼见?皇帝亲至府上, 立时?派人冲进主院禀报孟国?公夫妇,其余的人则跪在府门外恭迎国?君。

  虽隔了半条街, 但百姓们今日已是离皇帝最?近的一次了,饶是先前再如何?听闻当朝天子貌若谪仙、容色无双, 却?仍在帝王自?马车下来的那一瞬间齐齐发出?了吸气声。

  这也还罢了,后头瞧见?那首领太监拿着聘礼单子高声唱喏, 一抬抬聘礼随之扛入孟国?公府,细细数过,竟有足足二百一十八担,金器玉器瓷器、香茗字画、绫罗绸缎、胭脂水粉应有尽有,且听名字便知样样都?是珍品。

  昨日孟府便已放出?消息说国?公府和崔府两家的女儿在十八年前抱错了。百姓不由感叹这孟姑娘的命果真?极好,先前在崔家就是被捧在掌心里娇养的嫡幺女,如今崔府败落,却?又寻到了门第更高、正得圣心的亲生父母家,还得了陛下倾心,被封为正宫皇后。

  孟国?公夫妇听得门房来报,大惊之下急步往府门来,一踏出?门槛便欲跪拜国?君,可还没等膝盖弯下去,就已被内监眼疾手快地扶住。

  两夫妻顿时?一愣,抬眼看去,见?帝王一袭绛色锦袍,衣上未绣龙纹,而是云鹤松竹,疏朗俊秀的眉眼中含了几分?谦逊尊敬,竟如寻常人家来提亲的儿郎一般。

  孟国?公夫妇对视一眼,心绪复杂地请皇帝入府,命下人奉茶。

  因未来女婿是当朝天子,孟国?公夫妇纵然再如何?疼爱女儿,也不能说那些诸如要皇帝好生待女儿,莫让她受委屈之类的话。

  但见?今日皇帝屈尊亲自?到府上来送聘,可见?确实是极心悦女儿的,孟国?公夫妇脸上的笑意不由真?切了许多,命下人备好席面,请天子在府上用午膳。

  这顿饭崔幼柠吃得极累。她的父母兄长?三人席间恭恭敬敬、神色肃然,仿佛不是在用膳,而是在宣政殿与天子商讨国?事。

  宁云简每每给她夹菜时?,父亲母亲都?看着她欲言又止,兄长?亦下意识投来目光。崔幼柠知晓,他?们是在犹豫要不要提醒她起身谢恩。

  她有些无奈,自?己若真?站起来对宁云简恭顺地说“臣女多谢陛下”,只?怕宁云简当场脸色就会变得铁青。

  用过午膳,孟国?公夫妇和孟怀辞陪皇帝闲谈片刻后,皇帝便提出?要与崔幼柠单独说会儿话。

  三人同时?沉默一瞬,恭声告退。

  父母兄长?走后,崔幼柠终于长?舒一口气,埋怨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宁云简:“下回莫要在他?们面前给我夹菜了。”

  宁云简弯唇而笑,在她身前一步远处站定,垂眸低声问:“昨晚睡得可好?”

  他?的嗓音温柔缱绻,崔幼柠听得耳朵都?痒了,将脸别过一侧:“尚可。”

  “不是说想朕?”宁云简的声音低哑了几分?,“朕此刻就在你面前,为何?不肯看朕?”

  崔幼柠俏脸绯红:“这是在国?公府,我的母家。”

  “朕知晓。”宁云简捏住她一根白嫩纤指,用指腹抚摸摩挲,缓缓道,“所以朕没有抱你吻你。”

  崔幼柠红着脸抽回手:“你快回去批折子罢,莫误了国?事。”

  “阿柠这就要赶朕走?”宁云简薄唇下抿,忍不住伸手掐了下她的细腰,“就没有什么?想同朕说的?”

  崔幼柠讷讷道:“我怕父母兄长?多想,不敢跟你单独待在一起超过一盏茶时?间,你还是快些走罢。”

  “一盏茶?”宁云简静了几息,幽幽发问,“这点时?间够朕对你做什么??”

  “……”崔幼柠气得用手推他?,“总之你快回去,左右我们明?年春便成婚了,你再忍忍。”

  天底下敢这么?对他?的只?有崔幼柠一个。宁云简抿了抿唇,捉住崔幼柠的两只?手,带着她圈住自?己的腰,低声开口:“阿柠抱朕一会儿,朕便乖乖离开。”

  崔幼柠挣脱不得,只?好在他?怀里提醒:“不能太久哦。”

  宁云简沉默须臾,念及她的名声,终是点头应下。他?抱了不到半盏茶时?间便松了手,盯着崔幼柠将栩儿送上来的补药喝完了,再喂她吃了颗蜜饯,方转身离开。

  他?克制再克制,仍是忍不住在踏出?门前回头看向崔幼柠,压抑着心里翻涌的苦涩与不安,平静开口:“朕总觉得,阿柠如今不似从前那般喜欢朕了。”

  说完这句,他?垂下眼眸:“不过其实也不妨事,即便如此,也已好过一年前许多。”

  崔幼柠一怔,望见?宁云简眉宇间的低落,知晓若不赶紧哄,他?今晚怕是又要睡不好,当即快步上前把他?拉回来,急声道:“哪有不喜欢你?”

  她用右手握住宁云简那根修长?好看的食指,缓慢套进套出?,在他?骤然变得深邃幽暗的目光中轻轻开口,意有所指:“你我都?这样了,你还担心什么??”

  宁云简凝视着她手上的动作,心口猛地一颤,喉结不由滚了滚,半晌才哑声道:“的确不必担心。”

  她已将所有都?交给了自?己,全身每一寸肌肤都?染上了他?的气息,刻上了他?的印记。

  宁云简抿了抿唇,不再多思,转了话头:“明?日你来葵水,定会很疼,就别给朕写信了,朕明?晚会来看你。”

  “明?晚?你来看我?”崔幼柠一呆。

  “嗯。”宁云简镇定答道,“届时?阿柠听见?有人敲窗,三声长?一声短,便让婢女给朕开窗可好?”

  “你一个皇帝,夜里爬进女儿家的闺房……”崔幼柠憋红了脸,“这不大好罢?”

  宁云简蹙着眉纠正:“不是爬,是翻进去。”

  有什么?两样!

  崔幼柠羞怒道:“总之你不许来,好生在宫里忙你的政务。”

  宁云简沉默片刻,低低“嗯”了声。

  崔幼柠看着宁云简那张无双俊颜,闭了闭眼,踮脚亲了亲他?的唇,柔声哄道:“我无事的,栩儿熬的姜糖水很有效用,喝完就不疼了。”

  宁云简垂眸看她:“那你把她叫进来,朕问问事实是否真?如你所言。”

  “……”

  宁云简直接气笑了,凉声出?言:“明?晚戌正时?分?,朕准时?敲你的窗子。你若敢不放朕进来,朕便在你屋外站一宿。”

  站一宿?

  “你疯了?”崔幼柠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宁云简冷哼一声,捏了捏崔幼柠的脸,尔后视线往下扫去,忽地眸光晦暗,声音喑哑:“今夜再送一件给朕,可好?”

  崔幼柠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嗯?”

  “昨晚送朕的那件弄脏了。”宁云简眼眸微垂,凝望面前的娇靥,伸手去勾她手指,顶着那张圣洁清濯的俊脸恬不知耻道,“再送朕一件。”

  崔幼柠这才反应过来,羞恼得语无伦次:“你……你你……”

  弄脏了?如何?弄脏的?她不敢深想。

  面前之人当真?是当初那个光风霁月、清冷自?持的云简哥哥么??莫不是被夺舍了?

  她不敢再听宁云简说半句话,立时?推着他?的背往外走:“你快回宫!现?在就回!”

  好在宁云简未再出?言逗弄,乖顺地任她将自?己推出?门外,只?在迈出?门槛前同她最?后说了句:“夜里早些安歇,莫挑灯看话本,小心熬坏眼睛。”

  崔幼柠点头如捣蒜,见?父母兄长?在门外候着,忙将手收回,与家人一同恭送宁云简离开。

  待宁云简上了马车,祁衔清这才隔着侧窗低声道:“陛下,慈恩寺来人禀报,太后娘娘今日回宫了。”

  宁云简闻言眉眼笑意渐渐淡去,顿了顿,低低“嗯”了声。

  祁衔清不敢多言,默默护送天子返程。

  宁云简一回紫宸殿便听宫人来禀:“陛下,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他?不觉意外地轻轻颔首,换了身玄色龙袍,淡声开口:“摆驾慈宁宫。”

  *

  慈宁宫。

  谢太后身着素衣,手上拨动着一串佛珠,在佛堂闭目念经,听见?外头的动静,知是长?子来了,却?并未回首。

  直至宁云简在身后站定请安,她才缓缓睁开眼,淡漠开口:“皇帝,你来了。”

  宁云简垂下眼眸,见?谢太后似要起身,下意识伸手欲扶,却?被不动声色地避过,伸出?去的手便在空中定了一定,尔后默默收回。

  谢太后在罗汉床右侧落座,端起小案上的茶浅啜一口,方继续道:“皇帝先前写的信,哀家看了。既然你执意要娶崔家养大的姑娘为后,哀家也无话可说。左右哀家不住宫中,明?年你大婚哀家也不会出?面,无论?你娶谁,于哀家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宁云简沉默一瞬,应了声好。

  “只?是有一事,”谢太后终于掀眼看向自?己的儿子,对上那张与太上皇极其相似的脸,纵然修行多年,仍是在心里生出?几分?厌恶来,立时?将目光挪开,声音也跟着冷了几分?,“你表妹听闻你封后,伤心之下一病不起。你是国?君,宫中不能只?有皇后一人。谢挽家世样貌都?是上佳,又钟情你多年,待皇后入宫,你将谢挽也纳进来,名分?你自?己定便是。”

  宁云简薄唇轻启:“儿子觉得不妥。”

  “有何?不妥?”谢太后微怒,“她是你的亲表妹,与你一同长?大,你要眼睁睁看她死吗?”

  宁云简眉目淡淡:“儿子年中微服寻访江南时?曾遇一得道高僧。高僧为儿子算过,直言朕此生只?可有一个女人,否则……”

  “皇帝何?必拿这话诓我?便是真?有僧人这般说过,但你身为天子,自?有上天庇佑,一个僧人随口之言,如何?能左右得了你的气运?”

  “母后说的不错,”宁云简嗓音清浅,“但高僧说的是,儿子此生只?可有一个女人,否则虽朕洪福齐天,不会有事,但灾祸却?会移至亲生兄弟身上,届时?轻则无后而终,重则英年暴毙。”

  谢太后闻言大怒,气得浑身发抖,寒声道:“住口!初鹤福泽深厚,定会安宁一生!”

  宁云简平静回视,须臾后缓缓开口:“也对。”

  谢太后一愣。

  却?见?宁云简脸上绽出?一个笑来:“儿子也觉那僧人是在胡言乱语,当不得真?,只?是事关?皇弟,不免有些不安。今日听母后一说,朕心神大定,这就去拟旨封表妹为妃,待来年春,让谢挽与阿柠同日入宫。”

  说完便起身告辞,毫不犹豫地回头往外走。

  谢太后看着长?子挺拔的背影,慌忙站起来叫住他?:“慢着!”

  宁云简步伐顿止,转身看来。

  对上他?沉冷的目光,谢太后只?觉心里发凉。

  面前之人已非当年那个每日勤学到深夜,只?为博她一句夸赞的孩童。

  他?历经苦难,早就变了心性,纵是外头瞧着再如何?仁善慈悲,心却?已然冷硬了不少。

  他?如今皇权在握,动动手指就能叫那句“轻则无后而终,重则英年暴毙”成真?。

  如此,他?话中的高僧谶言究竟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区别?

  何?况自?己是礼佛之人,即便长?子只?是口头威胁,今日听的这番话也实在太过晦气,若真?坏了次子的气运……

  谢太后将怒火与恐惧按下,望着不远处静立的宁云简,努力让声线听起来与寻常无异:“儿大不由娘。皇帝的私帷事,哀家不再掺和便是。”

  宁云简点头轻笑:“多谢母后。”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请安声,宁云简回头看去,正对上亲弟瑞王宁初鹤晶亮放光的眼神。

  “皇兄也在!”瑞王恭恭敬敬地行礼,起身时?笑容灿烂,看着宁云简的那双眼眸中全是对兄长?的崇拜敬重,“正好臣弟带了些新鲜玩意儿,皇兄多留片刻,一同瞧瞧。”

  谢太后冷声道:“初鹤,你皇兄政务繁忙,哪有空闲陪你玩闹?”

  “母后!”瑞王急得大喊一声,见?兄长?毫不留恋地迈步离开,立时?不顾亲娘的喝止追了上去,拉住宁云简的衣袖。

  天子淡淡扫了他?一眼。

  瑞王忙松了手,帮兄长?抚平衣袖上的褶皱:“皇兄,你别生气难过,母后性子犟得厉害,不必同她计较。”

  宁云简垂眸对上弟弟纯善的目光,静静从身上解下一块白玉,为他?系在腰间。

  瑞王看着眼前面如冠玉的兄长?,近乎受宠若惊地开口:“这是送臣弟的么??”

  “嗯,国?寺住持开过光的,可驱晦。”

  “驱晦?什么?晦?”

  宁云简默了几息:“你戴着便是。”

  瑞王已许多年未收到过兄长?亲手送的东西,当即应了句好,认真?承诺:“臣弟定会日日戴着!”

  宁云简微一颔首,带着肖玉禄出?了慈宁宫。

  瑞王目送兄长?离开,方转身回到母后殿中,看着怒气未消的亲娘,忍不住开口劝她:“母后,如今皇兄登基,咱们母子三人欢欢喜喜地过安稳日子不好么??你何?必总要惹皇兄伤心?”

  他?在桌边坐下,自?去倒杯茶喝进腹中,庆幸道:“还好皇兄温和大度,没真?往心里去。”

  谢太后见?次子天真?单纯,句句维护宁云简,冷笑出?言:“你敬他?爱他?,他?可未必把你当亲弟弟。”

  瑞王皱眉,肃然道:“母后慎言。如今皇兄称帝,君臣有别,自?然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待儿臣,疏远一些也是理所应当。”

  眼瞧次子油盐不进,谢太后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却?不经意间瞥见?他?腰间的白玉,当即上前抓着玉佩问他?:“这是哪儿来的?”

  瑞王来时?分?明?只?戴了一块红玉,是她昔时?所赠。

  “皇兄送的。”瑞王忙拂开谢太后的手,心疼不已,“母后您小心些,莫用指甲抠它。”

  “……”谢太后怒道,“他?送你的东西,你也敢要?不怕他?咒你?”

  “咒我?”瑞王疑惑地看她一眼,“皇兄咒儿臣作甚?”

  谢太后冷笑,将方才之事说了,只?略去那句诅咒。

  “我还当是什么?,就这事?”瑞王将玉佩小心放下,“皇兄一立后,那谢挽便要死要活,可见?品性不佳,不堪侍奉皇兄。母后逼皇兄纳她进宫,的确不妥。”

  “他?咒你!”谢太后难以置信道,“你还护着他??”

  “皇兄为君我为臣,便是要杀了儿臣,儿臣也该谢恩。如今儿臣实实在在地享着皇兄给的清福,只?是被他?嘴上说一句又有何?妨?”瑞王无所谓地开口,“况且皇兄不是给了儿臣一块驱晦的白玉么?,可见?还是在意儿臣的。”

  “……逆子!”

  瑞王有些无法理解,索性挑破直言:“母后,皇兄是您亲子,纵算他?长?得像父皇,又性子冷些,但您与父皇的恩恩怨怨同他?何?干?皇兄何?辜,凭何?要被您迁怒?”

  谢太后一哽。

  长?子是她与太上皇在情意最?盛之时?诞下的孩儿,每每见?到宁云简,她便会忆起当年的痴蠢来,如何?能淡然待之?

  瑞王看着满脑子情爱的亲娘,不禁连连摇头:“母后这般偏心,连面子功夫都?不屑于做。但凡皇兄小气些,儿臣都?不知要因此遭多少磋磨,哪还能潇洒恣意地活到现?在?”

  忆及宁云简的手段,谢太后这才觉得后怕,颤着唇瓣,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瑞王一叹,不欲同她多言:“母后,您好生想想罢,儿臣先出?宫去了,今日便不留下同您用膳了。”

  谢太后一慌:“初鹤!”

  瑞王眉头紧皱,起身后退一步避开母后的手,告辞离去。

  *

  宁云简回到紫宸殿,怔怔盯着崔幼柠来宫中那几日常坐的位置,看了许久方回过神,随即命肖玉禄去问问太医院是否写出?了缓解月事疼痛的方子。

  他?如往常那样在御案前坐下,随手拿了一本奏折打开,静静批阅。

  稍晚些时?候,工部尚书带着给事中求见?,他?便去了一趟御书房,与之商谈了半个多时?辰。

  然后他?又回到紫宸殿,用过晚膳,继续伏首于案前,直至深夜女影卫送信过来。

  宁云简眼中这才有了些许光彩,迅速将信打开,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细看。

  今日阿柠只?写了一页。

  信里开头阿柠解释称她兄长?晚上不知抽了什么?疯,竟窝在书房里喝了许多酒,她便去熬了碗醒酒汤,今日的信因而写得晚了些。

  想象着阿柠柔声哄劝孟怀辞的模样,宁云简抿紧唇瓣,揉了揉眉心,忍耐着继续看了下去。

  后头阿柠说不知为何?自?己今晚胸口有些闷堵,玩笑似的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大好,他?们二人心意相通,这才影响到了她。

  许是阿柠虽觉荒谬,却?仍担心这是真?的,便在旁画了一对相拥的小人图,正是他?俩。画上两个小人生动可爱,女子紧拥着男子,手掌在对方后背微抬,似要轻轻拍下,作安抚状。

  宁云简摩挲着阿柠作的画,胸中郁气立时?散得一干二净,心软得一塌糊涂。

  阿柠最?后在信里说,兜衣是绝不肯给了,不过这两日在府中为他?做了个荷包,便与信一同送了来。

  宁云简将荷包取出?,见?上头绣了朵祥云,嘴角立时?勾起,打开荷包一看,见?里面装着些合欢花与一根红绳,以及一张小小的纸条。

  合欢花,红绳……

  宁云简耳尖微红,将纸条展开,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今日下午去姻缘庙求的,听闻很灵。”

  深夜的秋风从窗缝钻入,本该有些凉,宁云简却?觉被层层暖意包裹。

  他?垂眸将红绳戴在左腕,躺上床榻,攥着阿柠为他?亲手做的荷包安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