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洗手?池水声响起。
伏城握住幼宜的手?, 按了洗手?液,打出雪白的泡沫,他拉着她的手到水龙头下, 从手?心仔细洗到指尖。
幼宜指尖屈起, 她想自己洗, 伏城却拉着她的手不放。
他指腹磨过她指间的力道有点?重, 痒痒麻麻的,她整个注意力?都到了自己手?上去。
“我家老?爷子这周过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伏城突然开口。
幼宜顿了下。
难怪他刚刚在打那个电话,说什么过寿的事。
伏城的爷爷,也就?是外公的战友, 幼宜见过他几面的。
依稀记得,是个很有精神头的老?人家。
和?伏城一样冷肃。
幼宜点?头:“当然要?去。”
她和?伏城结了婚,虽然只是领证, 没有太多的仪式,甚至没有两家人在一起吃顿饭, 可?不?管怎么说,伏城的爷爷, 也就?是她的爷爷。
老?人家过寿, 她肯定要?去。
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我没有准备礼物。”幼宜问:“今天吗?”
“明天早上出发。”伏城说:“在我家住一晚,后天下午回来。”
就?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顺便带她多待一天。
至于礼物……
伏城:“怪我,没有事先和?你说。”
明天早上就?去的话时间很紧, 幼宜想了想,转头看向伏城, 说:“我会尽量准备的。”
她很认真的说这件事。
伏城:“心意到就?可?以。”
不?是礼物的事。
伏城给她洗干净手?后,用毛巾仔细擦干, 幼宜踟蹰,问:“你和?爷爷,总吵架吗?”
以前,和?现在,她所听到看到的——
有了这个推测。
“他觉得我不?该退役。”伏城并没有要?隐瞒:“本来我在他眼里也不?是个好东西。”
老?头子严肃,做事一根筋,伏城从小被他军棍伺候,自退役之后,和?他更是闹得水火不?容。
这事挺不?好说,那年他骂的话都言犹在耳。
这还是他们闹过之后,第一次给他过寿。
伏城怕她担心,说:“他一直很喜欢你。”
老?爷子亲手?定下的婚事,当然是他满意的人。
伏城顿了顿,认真问:“他骂我的话,你帮我说话吗?”
幼宜吸了口气:“他也不?一定就?会骂你。”
如?果真的骂的话……
幼宜:“我尽量。”
.
第二天早上八点?,伏城和?幼宜从家里出发。
伏城家也在晟林市,和?他们住的地方隔了几个区,开车过去,大概四十分钟。
早上有点?堵车,一个小时才到。
幼宜穿了一件鹅黄色连衣裙,头发半挽在脑后,坐在车里,乖巧的不?得了。
“只有爷爷在家吗?”
“是。”
“你爸妈呢?”
“他们在国外,很少?回来。”
“那过寿的还会有谁?”
“人很少?,你不?用紧张。”
幼宜在询问这些内容时,手?指都攥紧了,她没有过见家长?的经验,紧张是肯定的。
他家里是怎么样的,都有什么人,可?以怎么和?他们相处——
在今天之前,幼宜对这些一无所知。
更何况伏城还和?她说,他和?爷爷关系不?好。
她甚至想到了如?果他们吵起来她要?怎么办。
很悬浮也很未知。
“伏城,你还是,尽量忍一忍。”下车前,幼宜忍不?住和?伏城说。
伏城眉头皱了下:“什么?”
幼宜紧张死了,她一本正?经:“其实我不?太会劝架的。”
伏城愣了半秒,随即那瞬间,幼宜看到他眼底起了笑意。
很少?看到伏城笑。
他没说话。
伏城手?里提着她买的礼物,关上车门,到幼宜身边时,他牵住她手?腕。
伏城一只手?能把她整个手?都包裹起来,老?茧摩挲在她手?背骨节,他力?道收了收,随后把她的手?握紧了。
他站在她身边,高大的身形和?她形成巨大反差,幼宜看了看她被握住的手?,热度从手?背传到手?心里,她愣愣的眨了眨眼。
她之前没有像这样被牵过。
和?别的情侣间十指相扣的模式不?同,伏城这样牵住她,反倒更像是把她安全的保护起来。
用他强大的,不?容被反抗的力?量。
幼宜任他牵着。
转过巷子有一间四合院,院里种?着四季青,房子看起来是老?旧古板的做派。
伏城推门进去。
爷爷不?在家。
整个院子没有人,一片安静。
幼宜跟着伏城进门,他把东西放下,带幼宜去他的房间。
在左手?边第一间。
简单干净,一览无余。
幼宜看了一圈,俯身按了按他的床,说:“好硬。”
好像只有一块木板,都没有床垫。
睡起来肯定不?太舒服。
她喜欢睡软乎乎的床,陷下去像睡在一团云朵里,柔软,温暖,睡着后就?能睡得很香。
伏城说:“我家老?头子从小军事化训练,家里都是硬板床,就?跟部队一样。”
房间家具少?,基本上就?一张床一个桌子外加一个衣柜,其余杂物不?准有,床上被子也是叠的方正?的豆腐块。
伏城从小习惯了。
“你房间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幼宜有点?难以想象。
伏城说:“有,被收起来了。”
他打开衣柜,右下角有一个木质的红箱子。
“东西很少?,离家之前,收在里面了。”
幼宜并没有要?去打开那个箱子看的意思。
伏城又把柜门关上。
幼宜问:“你是从小在这长?大吗?”
“不?是,十二岁之前和?我父母一起住,后来他们做生意,发展到国外,我才搬过来这里。”
幼宜很少?问伏城的事,今天来到这里,她第一次问这么多。
她对伏城的了解,也一点?点?在心里树立起了一个框架。
他强势又冷肃的性格,多来自于后天形成,军官的威严,而?在这之前,对他莫大的影响,也在于爷爷。
“那……我们今天晚上要?在这睡吗?”
幼宜转回头来看这张床。
其实她觉得这床有点?小。
床的小是对于伏城而?言,感觉是刚到他身高的长?度,他睡上去,肯定很局促。
再加上她就?更难说。
会掉下去。
伏城:“可?以试试。”
试试?
试什么?
幼宜眼里探究的澄澈,伏城沉声说:“感受一下我待了十年的地方。”
很普通的一句话,幼宜忍不?住开始多想。
感受他躺过的地方,感受有没有他的温度,他的味道,以及她从未触及过的他的过去。
他坦诚的放在这里,希望她主动来看。
晚上幼宜才知道,伏城说的试试,是真的让她选要?不?要?试一试。
四合院里还有其它房间,有着柔软的,大床的房间。
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晚上吃饭是在附近的饭店,一个包厢,坐不?到二十个人。
幼宜和?他们简单的认识过了。
伏城爷爷坐在主位。
之前见过爷爷,老?人家冷肃的威严还是让幼宜觉得害怕,即使头发花白了大半,却连脸上的皱纹都是冷漠不?笑的。
幼宜忍不?住想,等伏城老?了是不?是就?是这样。
她害怕这样的,却不?怕伏城。
幼宜下意识往伏城身边靠。
伏城和?老?爷子话说的不?多,说多错多,哪都惹他不?顺眼,今天他过寿,不?撞他枪口。
何况他也怕吓到幼宜。
“你外公的生日,是十二月吧?”伏老?爷子开口,厚重的声音带着迟暮的思念。
幼宜点?头,回答说:“是十二月二十二。”
冬至的日子。
外公生日。
提起幼宜的外公,他眼底有憾色。
“今年他生日,我再去看他。”
隔着墓碑,已经阴阳两隔。
那是他最好的战友。
人死感怀。
伏城给幼宜盛了一碗汤,他坐得直,眉眼垂下暗色,淡声说:“虾寒凉,你少?吃。”
摆在幼宜面前的就?是一份白灼虾,桌子不?转,她就?前面有什么吃什么,于是多吃了几个。
“没有吃很多。”幼宜解释。
是那天从医院回来前,医生嘱咐过,让她这个月都注意。
怕下次再出现同样情况。
医生的医嘱伏城倒都记得。
伏城夹他手?边的排骨给她。
这家店的醋蒸鸡很不?错,是招牌菜,对面阿嬷把盘子转过来,说让伏城媳妇吃个鸡腿。
他们都喊她伏城媳妇。
本来幼宜还有点?别扭,听多了竟然也听习惯了,她笑着说了句“谢谢”,刚要?伸筷子,伏城已经把鸡腿夹到了她碗里。
“谢谢。”她又小声和?伏城说。
伏城:“不?用跟我说谢谢。”
她再乖再有礼貌,也不?是对他的。
他面色冷沉,却在身侧捏了捏她的手?指,低声道:“好好吃饭。”
从饭店回来,是晚上九点?多。
伏城说,他去见个朋友,要?晚点?再回来。
幼宜犹豫,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好。”她答应了一声。
伏城:“你早点?睡。”
“睡不?着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