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天,丝毫不能马虎,早点过去肯定比晚过去的好,要是临时太赶,万一水土不服生病,那就完了。
陈三郎对母亲说许珺可能要去和许念娘汇合,也可能离开泾县。
陈王氏一听,顿时有点不放心了。儿子和许珺只是定亲,存在变数,要是这么一走不回来了,该怎么办?
陈三郎笑着安慰她,说彼此有过约定就不会轻易更改,大可放心。
说了一通,陈王氏才安心,嘴里唠叨着,却是怪许念娘行事不靠谱,跑东跑西,让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受苦……
陈三郎又说蟹和在南阳府等着,到时汇合,将这一层掩盖了过去。
他破例获得今届乡试资格的事情早在县里传开,杨老先生何维扬等人都替他感到高兴,这几天里,也纷纷拜访了一番,不提。
家里得了一百两银子,原先借的债务自然可以还回去,本来借的钱也没动用过。然后华叔四下打探情况,准备购买田产,很是忙碌。不过买田的事,关系不小,没有好田好地方,却不适宜下手;而好田好地方难觅,得看机会才行。
其实买田的事并不急,陈三郎吩咐华叔小翠,不管如何,家里的日子都得好好过,更不能让夫人过于劳累。
处理好各种琐事,最后将装着金银珠宝的箱子沉进井里——他事先已经拿了一部分出来,放在身边备用,当然不只当着众人面前拿出来的那几十两了。
五月十五那天,到了下午时分,陈三郎终于按捺不住跑去武馆,见到馆门紧闭,用一口铜锁锁住了。
以往时候,不管武馆里有没有人,都不曾这般锁住的。
陈三郎就知道,许珺已经走了。
这一走,再见面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站在门外,伫立良久,一声叹息。随即大踏步返回家里,背起书筪行装,要出城坐船去扬州。
“你这孩子也真是,怎地风风火火的,决定今天走的话,昨天怎不预先跟娘说,好做些准备?”
陈王氏有些责备地道。
陈三郎笑道:“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不用担心。”
“可现在都是下午了,还有没有船?”
“有的,一天到晚,码头都有船。”
“非得现在走,不如明天……”
陈三郎沉吟片刻:“我已经和人约好了……不说了,娘,你多加保重,我考完乡试,大概九月就回来。”
顿一顿:“也不用送我去码头了。”
说罢,出门而去。
陈王氏一跺脚:“这孩子,做事怎地这般急了?”
不过陈三郎今年以来的各种表现,足以让她感到放心。
陈三郎快步出城,雇佣了一艘乌篷船——泾县没有船只直达扬州,必须要先到南阳府去换乘才行。
他之所以一定要现在出发,正是和许珺说好了的:这一天,君去洞庭,我去扬州。
说过的话,就不能忘,哪怕那个人不会看到,但她一定知道。
站在船头,负手而立,猛地见到身后泾河一阵波浪翻涌,看真些,可不是一只巨型螃蟹和一条大雄鱼吗?
它们怎地知道自己远行?
哦,应该是敖卿眉的吩咐,要这哼哈二将前来送行,有心了。
陈三郎原本有些伤感的心情豁然开朗,笑出声来。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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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三尺神明,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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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形胜,烟柳画桥,扬州自古繁华。
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旅程,在船上度过许多日夜,这一天,陈三郎终于抵达扬州城。
当脚踏实地,整个人都有点发软,仿佛身子还在水面上随着船只漂浮一般,有一种不真实的虚晃感。
累,真是累……
他终于明白成语“舟车劳顿”的真实含义了,幸亏练过,否则以原本斯文孱弱的身子,这一路折腾下来,捱到扬州,起码半死,不躺十天半个月,根本恢复不了元气。
出门,特别是出远门,真不容易啊。
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好,有四个轮子跑得飞快的铁疙瘩,甚至还有能在天空翱翔如鸟儿的奇形事物,速度超乎想象,千百里,不过一顿饭的事。
摇了摇头,似乎要将脑袋的昏胀摇掉。
码头上十分热闹,人群熙攘,各种声音混杂,空气充溢着腥臭的味道,颇不好闻。
他原本想在这里憩息一会,但受不了味道,只得撑着身子,背起书筪,朝扬州城而去。
码头距离城池尚有一段距离,远远就能望见雄伟的城墙,墙头上一杆杆旗帜飘扬,迎风猎猎,煞有气势。
看着近,可走起路来却远得很,一问路人,说居然还有数十里路,陈三郎登时焉了,见边上有受人雇佣的马车,价钱也不算贵,立刻租了一辆,往车厢里一躺,就不愿再动弹。
赶马车的车夫长得黝黑壮实,脸上有些麻子,嘴很多,问东问西。陈三郎懒得理会,只回了一句自己是前来参加乡试的士子,随即闭眼养神。
路面微微有些颠簸,但摇晃的幅度不大,感觉舒服,一股倦意涌上心头,竟慢慢睡着。
突然间,砰的一下震动,陈三郎猛地扎醒,撩开车厢帘布,往外一看,顿时一愣。
但见外面山林苍莽,路面破烂,两边密密麻麻长着灌木丛,很是荒芜。
这样的路径,绝对不是通往扬州城的路。
陈三郎眼眸有冷意掠过,问道:“你这车夫,要拉我到哪里去?”
那车夫狞笑一声:“书生,俺胡麻子的车你也敢上,只能怪你不走运了。”他见陈三郎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听口音又是外地人,孤身一个,好肥一只羊,不宰都对不起自己的招牌。
其虽然在扬州码头上拉客,可逮着机会,也会做些伤天害理的手脚,手上沾着好几条性命。不过他只挑单身的有油水的外来客下手,先将人拉到荒芜偏僻处,然后毁尸灭迹。事情做得隐蔽,神不知鬼不觉的,多年以来,一直没人知晓。而那些枉死的外来人口,失踪之后,根本查不到扬州来。讯息太蔽塞了,等家里人觉得不对劲,可能都已过去一年半载,再到当地衙门报案,为时已晚。
陈三郎是赶赴扬州参加乡试的士子,有秀才功名,可这个对胡麻子来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正因为万里迢迢来考试,身上肯定带着分量很足的银子,做这一单,收成大的话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
到了丛林深处,胡麻子勒住马匹,随即飞身跳下车辕,从暗格里抽出一柄匕首,明晃晃的拿在手里,转到车后头:“书生,识相的乖乖把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免得大爷动手。”
他原本以为陈三郎会惊慌地跳车逃跑,可现在看来,这书生肯定被吓成一团,吓成一坨烂泥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只会磨嘴皮子,只懂舞文弄墨,一旦遇到事儿了,立刻完蛋。
胡麻子以前也曾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