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开始颓废,每天饮酒求醉,寻欢作乐,过得一日是一日。
见状,身为父亲的陆景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劝了说了,骂了打了,始终无法让陆清远振作起来。
用儿子的话说:“适逢乱世,朝不保夕,何去何从?”
陆景竟无言以对。
雍州动乱,本来还期望朝廷大军出动,镇压反叛。不想日盼夜盼,望眼欲穿,始终不见王朝旗帜。后来听闻镇国大将军李恒威统领三十万大军,众人无不精神大振,以为雍州平复有望,孰料这支大军根本没有进发雍州的意思,而是集结在中州边境,只求守住边境。
根据消息,石破军的大军也已汇集得差不多,相信不用太久,就会发动攻击,攻打中州。
在大战之前,其实已经陆续发生了多场局面战事,皆以蛮军大胜、联军溃败告终。
时势极其不利!
一旦这支勤王大军全线失败,中州便将失守,门户大开之下,京城岌岌可危。
王朝危矣!
当那时,天下何去何从?
陆景也不知道。
他不为官,但时常关心天下事。也知道蛮军残暴,难成大业。问题是牵一发动全身,别的封疆大吏皆蠢蠢欲动,特别是扬州元文昌,早有虎狼之心,起事只在旦夕。恐怕就等石破军与李恒威的这一战,再伺机而动。
相比天下事,陆景更关心自家儿子的状况,实在不忍见到陆清远一蹶不振,虚度光阴。
不过现在的时局,他能帮陆清远做什么呢?
一筹莫展之际,陈三郎来了。
陆景立刻意识到这将是拯救儿子的大好机会,是以马上吩咐下人找陆清远来。而他则放低姿态,热心招待陈三郎。
虽然还不清楚陈三郎到来具体是个什么打算,但请人出山这一个主题是跑不掉的了,因此希望陆清远能拿出正常表现来,出去做事。
陆清远与陈三郎同科,这便是情分。而陈三郎以外来人的身份迅速取代苏镇宏,占了崂山府,本事尽显无遗。依照朝廷目前对雍州的方式,只要陈三郎一封奏章上去,便会被封为崂山知府,算是打开了一番局面。要是陆清远跟随于他,自然便有事做,不管能做什么职位,总比天天窝在梅花谷里醉生梦死的好。
这正是陆景目前的打算。
然而当看到满身酒气的儿子时,他便气不打一处来,只是碍于在陈三郎面前,不好发作。心里暗恨去叫人的那下人没有理会到自家意思,好歹先让少爷去梳洗一番,装束一新再来。现在这不修边幅,醉眼朦胧的样子,如何见得人?陈三郎是来请人做事不假,可也得有要求,不可能什么人都入得眼。
烦闷不已。
陈三郎打量陆清远,面目依稀,却与在京城之际相差了许多,因而一照面都认不出来。
当初在鱼水园的陆清远,谈笑风生,精神饱满。现一看,浑身酒气扑鼻,胡须渣子,面色略显苍白,一看便知酒色过度的模样,看起来不像二十多的人,倒像三十多了。
陈三郎微一沉吟,想通了其中关窍,有些明白过来。
雍州破碎,雍州士子多半逃亡,不乏落难而死者。如此境况,与太平时代简直天上地下,遭逢这等变故,精神苦闷,无从寄托,可想而知。其中有些人直接为国殉难,与城同亡;有些疯疯癫癫,失了心志;最多的,还是像陆清远这般天天饮酒,麻醉己身,聊以度日。
却说陆清远见着陈三郎,见到这位状元郎,当日骑马游长安时,其有诗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意气风发,笑傲同科。
而今再见,依然衣衫磊落,眉目挺秀,一双眸子,光**人。
比起己身,陆清远莫名有一种自惭形秽的心思翻腾而起,不可抑制,他猛地低头转身,步伐踉跄地奔跑了出去。
陆景一怔,叫道:“清远,你站住!”
陆清远却恍若未闻,很快走掉。
陈三郎一摆手,道:“伯父,我去看看他。”
说着,也起身出门了。
陆景狠狠一跺脚,闷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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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天下不平,崂山不安
(久不敢看书评区,今日一观,见到月哥老书友的发言,竟无言以对。南朝有愧呀!)
阳光普照,雾气早散,在草叶上的露珠也已挥发掉,不复存在。梅花谷中,间或有鸡犬叫声,此地汇聚人口,看上去,倒和山村相差无几。只是谷中住的多是读书人,有书香门第,因而随处可见都是手握书卷的形象,更有幼童琅琅的读书声传来,听着让人觉得舒服。
陆清远低头疾走,径直往谷外奔去,有旁人见到,觉得奇怪,出声呼唤,他都置若罔闻,只顾走,走得急了,踩到块石头,还差点摔倒在地。
一直来到一条溪流边上,他才停住脚步。长时间的饮酒欢愉,他身子并不好,奔了这一阵,只感到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在河边上,神色呆呆地望着潺潺而流的溪水。
水流清澈,并不急,发出细细的流动声。
陆清远仿佛痴了,满脸落寞。
“此谷山清水秀,怪不得清远兄长居于此!”
陈三郎悠然的声音传来。
陆清远冷然道:“状元郎是在讥讽陆某吗?”
陈三郎呵呵一笑,他为人做事,一向懒得造作,记得以前不过区区秀才身份,就敢在泾县诗社拂袖而去,不肯卖那互相吹捧的臭脚面子,现在面对陆清远,自也不会兜兜转转,说那些无用套话:“今日我所见的陆清远,与往昔真得不可相提并论。”
陆清远猛地跳起来,圆睁双目:“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岂能如此羞辱于我?”
陈三郎望着他,冷笑:“我知道你枉读圣贤书,白白在此蹉跎岁月,不知所谓。”
“你!”
陆清远气急,举手想要动手。但他毕竟是个斯文人,哪里下得了手?最后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茫然。
过了一会,竟哽咽有声,喃喃道:“如今时局,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不能做呀!”
哭声无助,一如孩童。
陈三郎皱了皱眉,缓缓道:“一人正身,百人正城,万人正国,千万人正,谓之浩然。你不做,他不做,天下皆废。做与不做,只在一念之间,你好之为之吧。”
说罢,迈步离去。
说实话,他与陆清远并无多少情谊。当初在鱼水园,以文会友交锋过一次,随即再无交集。眼下只是见不过眼,才多说了话。至于陆清远听不听,就是他的事了。
……
陆家屋舍中,汇集着不少人,一个个头戴纱帽,衣装整齐,很是严肃的样子。
这些人,都是谷中书香门第的家长人物,平时在雍州有头有脸,俱有富贵。其中几位,还都做过官的,只是因为各种原因退了下来。不过现在他们都举家搬迁进了梅花谷中,避世隐居。
这些人物听闻陈三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