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不过从残余的废墟可以看得出,这庄子规模并不小,足有千户。护墙之类也算建筑高大,颇为厚实,不过都被攻破了,砖石之上,血迹暗红,分明经历过一番搏斗打杀,地上还能寻到些断折的刀枪。
其实在王朝管辖内,各个州郡地方上都分布着不少乡绅豪强,他们多以家族为单位,凭借着雄厚的财力物力,花大价钱聘请护院教头,集合青壮人手,每天训练,成为家兵。
对内,家兵能够维持秩序,不怕佃农作乱;对外,家兵可以抵御贼寇侵犯,具备很大的作用。
不过当面对的敌人是强大的蛮军,而或数量庞大的流寇时,这些家兵就显得单薄,难以抗争了。
陈三郎伸手去摸墙体上残留的血迹,眉头深锁起来。
那边逍遥富道开始念念有词,作法,时不时激发几张符咒出来,四散飘开。
这些符咒大都属于花架子,不过落在众多家眷女子眼中截然不同,觉得大为安心。
要知道这庄子不知死了多少人,鬼魂郁结不散,做一场法事,那就干净得多了,睡觉都睡得安稳。
当日泾江大妖作怪,逍遥富道力有不逮,被陈三郎笔墨镇江夺去了风头,自尊深受打击,很是蔫了几天。不过知晓此事的就周分曹等人,手下多不知情,家眷女人也不清楚。在他们心目中,逍遥富道的地位分量倒是丝毫不减。
住处收拾干净,火生了起来,随着各种食物被煮熟,香气袅袅。
奔波劳碌一整天,许多人都困乏不已,围坐在火堆,一边烤着火,一边闻着食物的香味,不断地吞着口水。
另外,陈三郎安排了一队庄兵负责戒备,注意四下动静,还派遣了数名机灵的耳目策马到更远的外围地带去,巡逻打探。
虽然说一路来都见不到人影,但凡事小心为上。当前这雍州,早沦为修罗教的道场,那些鬼蜮伎俩不得不防。
这一夜却无事,安然度过。
第二天众人早早起身,吃过早饭,继续启程,朝着那崂山府的方向进发。
第三天,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没完没了,官道被淋湿了,顿时变得泥泞起来,人走在上面,一不小心便会打滑摔跤。
行伍的速度徒然变慢了。
“报!”
风雨中,一骑快马加鞭地从前面跑回来,来到陈三郎面前。他是负责突前的斥候探子,此刻被雨水淋得全身湿透,脸上也都是水滴,却难以掩饰流露出来的焦急之情。
“大人,此去十多里外有座焦山,山上盘踞着一伙贼寇,足有五百多众,附近一带的村庄居民都被他们裹挟入伙了,专门截杀过路人客……”
陈三郎听到,问道:“都是什么样的贼寇?”
雍州沦陷,官府不复存在,兵荒马乱的。而蛮军过境,只管烧杀抢掠,如同蝗虫掠食,不管其他。这等情况之下,民不聊生,逃难者众,而留下的人为了活下去,或加入义军,与蛮军争斗,更多的却成了流寇,甚至占山为王。当形成了势力,直接进驻附近的府城州县,自封为官,什么乱七八糟的官衔都有。一个小县城,竟然出现了“一字并肩王”这般的封号出来,令人啼笑不得。
反正整个雍州都成为了无主之地,七零八落,被分割成无数个板块,大大小小,谁占住了就是谁的。权位更迭的频率速度更是难以想象的快,今天为王,明天为寇;今天大鱼大肉,明天就死无葬身之地……
大大小小的势力不可计数,其中最猛的当然是蛮军。不过蛮军没有停留之意,当前主力基本都屯集到雍州边境上,准备进攻中州。也还有不少蛮军分队盘踞在雍州各大州府中,作威作福,负责搜刮军资。
蛮军在明面上统治雍州,暗地里则是修罗教大行其道,荼毒生灵,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除了蛮军修罗教,下面便是数支由还忠于朝廷的义士所组织率领的义军了。他们或占据某个府城,或打游击战,不断吸纳民众,壮大己身,一有机会,便给予蛮军重击。
但数量最多的势力,还是山贼流寇,简直可以称为“多于牛毛”。
现在,这焦山贼便是其中一伙。
“贼来了!贼来了!”
又一骑斥候飞快奔回,口中大声叫道。
来得可真快。
陈三郎当即下令:“全员戒备,准备杀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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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书生遇兵,一箭落马
陈三郎一声令下,庄兵们赶紧挺枪拔刀,排列成阵,把辎重与家眷围护起来。只是头次遭遇这等场面,难免有些紧张,握住兵器的手微微颤抖。在其中,一些在泾县时就经历过考验的精锐庄兵在表现上明显优胜得多,目光灼灼,自有凶悍的气息流露。
由于女儿身,许珺便置身家眷群体中,当仁不让成为领首者。她容颜娇俏,武功了得,在泾县就是衙役头子,颇有威望,加上陈家媳妇的身份,统领家眷毫无问题。在前些时日,她还跟陈三郎说到了雍州后,要组建一支巾帼娘子军来着。
瞧她的态度,绝非心血来潮,说说而已。
陈三郎手持斩邪剑,骑在马上,目光扫视整个队伍,朗声道:“临阵杀贼,诸位务必奋力向前,若有胆怯逃亡者,本大人必杀之。”
没办法,手下周分曹宋志远等,都属于纯粹文人流,上不得阵,打起仗来,属于被保护对象;许念娘倒能杀,不过他一向不管指挥事务,而且倘若遇到点事,就要请岳父大人出马,解决问题虽然无悬念,那整个队伍得不到真正的磨练,也就永远无法成长起来。
这是陈三郎不希望看到的。
他来雍州,固然是形势所迫,但绝非漫无目的,而是怀着建功立业的志向而来。
建立基业,怎可能只靠个人?
匹夫之勇,可十步杀人,可冲锋陷阵,但面对天下,讲究众心所向,大势所趋,方能成事。
陈三郎策马持剑,又挑选了四名心腹庄兵,负责压阵,专门处置逃兵。
在战场上,逃兵是个不容忽略的问题。参战的阵容越是庞大,发生逃窜的几率就越大,若不解决,往往一触即溃,发生恐慌性败亡。这样的事情就像瘟疫一般,会蔓延的。
现在陈三郎还好,手下就两百余人,管理不算太难。若是人数上万,甚至十万以上,集合在一起,想要他们全部排列成行,都棘手无比。更遑论进退有序,攻守自如了。
领兵是大学问。
没有多久,前方一片哄乱,声浪嘈杂,很快便见到一片人群蜂拥而至。起码上千人,他们有些堵住了官道,更多的是散开在坡地。
一眼看上去,并不像是贼寇,倒像是难民。
因为他们衣装大多褴褛,手中把持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