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布局与州郡颇有不同,不但分内城外城,还划分成八大块区域,分区管治,不同区域有不同章法。
比如说内城,每天掌灯时分便实行宵禁,闲杂人等不得再在街上走动。违背的话,会被抓进衙门审讯,关进大牢。
至于外城,就显得宽松许多,一般情况下都没有宵禁的说法,欢娱通宵达旦,不分日夜。
外城某条偏僻冷清的街道。
“天寒生暖,小心火烛!”
“梆梆梆……”
更夫敲打着,慢慢走过去。路经一座道观门前,情不自禁停住脚步,对着道观跪拜施礼,以表敬重。
施礼完毕,这才继续前行。
这道观名叫“昆仑观”,在长安城深孚众望。观中主持“忘机真人”医术精湛,经常免费医治平民百姓,颇得民心。
那名更夫有一次急病,命在旦夕,就是忘机真人给抢救回来的。所以每天晚上报更的时候,经过昆仑观,他都会恭敬地跪拜叩谢。
此时观中黑沉沉,只主殿上漏出一点光影,那是敬奉在老君像前的一盏长明灯。
长明灯一点如豆,灯火映照出一个瘦削的身形,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仿佛能占据整座主殿空地。
这道士端坐在一块蒲团上,但并未入定,脸上神色颇有些震怒的样子。他的手里拿着一幅剪纸。纸上描绘如画,画着美女形象,可不是那“柳莹莹”的样子吗?
“七王爷身边并无能人异士,那么究竟是谁多管闲事,破了本座的术法?”
他的这个秘法,通过在剪纸上留一点魂记,从而掌控操作。不料被陈三郎一记《缚妖诀》捆住,魂记烟消云散,连当时的反馈都无法完成便消亡掉。
“苦心安排,又故意牺牲了诸多人手,眼看计划便要达成,不料出了这一档事,梦鸟楼那边却不好交代……”
道士仰起头,神色清冷:“如今只能等人回来,再详细问问当时状况,才能找到那个爱管闲事的家伙了……”
想着事情,眯着眼睛,观望长明灯出神,忽而一声叹息,再不闻声息。
……
这一夜,陈三郎随着公子却并没有进入五陵关。他们到了关隘下叫门,刘幕僚亮出一枚黄金令牌,表明了身份。
负责守关的将军谢余杯来到城头上,大喊道:“七王爷,末将奉命守关,得圣谕,当关卡封闭,非十万火急不可开,还请七王爷恕罪。”
七王爷?
从这个称谓中,陈三郎顿时了解到那公子的身份,果然非同小可,乃是皇子出身。
对于当今圣上的情况,陈三郎颇有耳闻,并非什么励精图治的明君,但也不算昏君,只是醉心长生道,不爱理政事。而皇上后、宫多少,子裔几何那些八卦问题,他就不甚清楚了。
听到谢余杯的喊话,刘幕僚勃然大怒:“谢将军,王爷在关外遇刺,这还不算十万火急吗?”
那谢余杯沉声道:“不算,在末将看来,非国难,当不得十万火急。”
刘幕僚一听,差点被气晕过去,对七王爷道:“公子,你看这人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七王爷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愉的神色。
就听得边上陈三郎赞了一句:“恪守律令,不屈情面,有此将在,五陵关万无一失。”
刘幕僚很不高兴地道:“陈解元,入不得城,你也得在外面淋雨。”
陈三郎笑吟吟道:“你不懂。”
“你!”
刘幕僚颇感忿然,觉得这书生真是面目可憎得很。
七王爷若有所思,淡然吩咐道:“无妨,就在关外搭建帐篷过一晚吧。”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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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王爷招徕,百虫毒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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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风雨过。
第二天时辰到,五陵关大门慢慢被打开,放下吊桥,得得得,一队军伍驰骋而出。
领首一将,个子不高,年近花甲,颌下一丛白须,精神抖擞,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五陵关大将谢余杯,一员久经沙场的老将军,脾性刚硬,精忠报国,因而被圣上委以重任,坐镇五陵关,捍卫长安。
陈三郎看着他,暗暗点头,又见其身后的兵马,盔甲鲜明,刀枪整齐,自有一股森然气势流溢。
果然治军有方。
夏商王朝当前龙气式微,天下隐隐成割据之势,但整体而言,还是相对稳定的。原因无他,朝野上仍有一批能臣理事;而地方上,也还有不少精悍将士忠于王朝,厉兵秣马,严防战乱。
谢余杯便是其中一个。
“见过七王爷,未将有军命在身,不能下马行礼,还请恕罪!”
谢余杯在马上,不亢不卑地拱一拱手,朗声说道。
七王爷面色不变,呵呵笑道:“老将军辛苦了。”
众人开始进关,而除了七王爷外,其余诸人都要亮出身份令牌,到了陈三郎时,那看守关隘的兵士检验路引文书,发现他是一名举子,微微露出诧异的神色,有点纳闷这扬州泾县来的考子,怎么和七王爷的人混在一起了。
五陵关属于要害关隘,除了常住人口外,一般情况下,外来人口都不能在关中逗留太久,三天为限,就得离开。
七王爷一行人入关,只是稍作休整,用过饭后,便即刻启程,前往长安。动身之前,他问陈三郎:
“陈解元,不如我们同行入长安?正好我在长安有处清静院子,你要参加明年春闱考试,可住下来,温习功课,安心备考。”
在确定陈三郎身份后,七王爷隐隐有了招徕之心。
当今天下风云莫测,无论是朝野,还是地方,胸有块垒者都在想方设法聚人聚气。
人,当然是人才;气,就是气数时运。
陈三郎拱手道:“多谢王爷厚爱,不过小生略感身体不适,要留在关中,明天再走。”
七王爷瞥他一眼:“既然如此,那就此别过。”
说着,率领众人翻身上马,出关而去。
在路上,刘幕僚恨声道:“公子,此子不识抬举,而且来历有些问题,不可不防。”
七王爷呵呵一笑:“刘幕僚,是否因为陈解元在言语上屡屡恶了你,你心生不忿,所以才这么说?”
刘幕僚心一凛,连忙道:“公子明鉴,属下忠肝义胆,都是肺腑之言。”
七王爷淡然道:“你要明白,我时常带你在身边,不是因为你能出谋划策,也不是因为你日常事宜打点得好,而是因为你忠心。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便成情分。但是……”
语气一个转折:“情分能增亦能减,有些话不能说的,你就不该说;更不要想着能替我自作主张,定下主意,你明白了吗?”
刘幕僚听得出了冷汗,翻身下马,跪拜磕头道:“属下该死!”
“好吧,快上马来赶路,长安在等着我们。”
说着,目光望远,似乎视线里已看到那一座巍峨雄伟的巨大城市:“一别长安经年,再回来时,且看几人欢喜,几人忧愁,几人咬牙切齿!”
哒哒哒!
扬鞭策马,撒蹄疾奔。
陈三郎目送他们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