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1 / 1)

斩邪 南朝陈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神色甚现淡定,眼皮耷拉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面对如此艰难的局面,岂能不经过深思熟虑?

但所有人都明白,元文昌不可能等太久。

果不其然,约莫半刻钟后,等不到回答的刺史大人便说道:“陈原,你身为乡试解元,一个对子都对不上?”

这话语调平淡,但谁都听得出其中意味,还有一丝杀气。

他管治扬州十年,雷厉风行,杀人良多,铁一般的手腕,积威实在无以伦比。

陈三郎曾经面对过元哥舒,但这位少将军和他父亲相比,所给人的威势逼压完全没得比,仿若一头成年雄狮和幼狮之间的差别。

气势如山,不是虚无,而是实实在在地逼人而来。

古有典故,有“战战惶惶,汗出如浆”之言;又有“战战栗栗,汗不敢出”之句,绝非夸大。

当你面对着一位随时能让你人头落地的大人物之时,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好像绵羊之于虎豹,纯属本能。

“嗯?”

见陈三郎仍是蓦然,元文昌眉头一挑。

哗啦!

排列在两边的虎威卫身子一抖,盔甲发出令人心悸的金铁之音,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迟疑地冲进来,一刀将陈三郎斩杀。

哪怕陈三郎是今届乡试的新科解元!

也许在苏燕然等人看来,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当众斩杀朝廷举子,而且还是一名解元,此举和造反无异。

但虎威难测,谁又能拍着胸口保证元文昌不会这么做?

这些年来,九州州郡的地方势力空前壮大,封疆大吏桀骜跋扈,无视朝廷权威,屡屡有犯禁行径。最典型的一点便是豢养私兵,那么寻个由头斩杀个解元,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少人都为陈三郎捏了一把汗,所谓兔死狐悲,作为同榜举子,要是陈三郎横死,他们心里也不会好受。

陈三郎忽而抬起头,拱手道:“回禀刺史大人,学生想到了下联。”

元文昌不动声色:“你说。”

众人听陈三郎有了下联,顿时感觉如释重负,纷纷竖起耳朵来听,看这一副下联究竟如何。

就见陈三郎长身而立,一字字吟道:“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后,小生本儒人,岂敢在前,岂敢在后?”

“好!”

听见此联,苏燕然不禁击掌赞道。

这个下联,形式上毫无瑕疵,一字一句,对得极为工整吻合,不差分毫。更为重要的是,陈三郎巧妙-地避开了元文昌咄咄逼人的气势,同时又显得不亢不卑,还给对方一个适当的台阶下。

叶藕桐一听此联,暗叹一声:自己打腹稿想出的那几句下联和陈三郎一比,简直不堪入目,如同粪土。

元文昌哈哈大笑:“好一句‘岂敢在前,岂敢在后”陈原啊陈原,你倒没有让老夫失望。”

说罢,竟径直起身,大踏步离席。两队兵甲不发一语,轰然跟他这一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只是人们心中感到疑惑:元文昌一来一去,心里究竟作甚打算?

“一个儿子,一个老子,是双管齐下,而或各有盘算?”

陈三郎脑海念头飞快转动着,但想了一番,始终不得要领,他目前掌握的讯息到底太少,许多事情迷雾重重,了解不得。但不管怎么说,最为艰困的一个关卡,自己终于顺利迈过去了。刚才面对元文昌,那种如山如岳的压力非同小可,使得他感到巨大危机。

这危机触及性命。

哪怕身怀斩邪剑,也可能无济于事。

“此地不宜久留,明天一早就离开扬州,返回泾县去。”

心里打定主意,一颗心早飘回了家。

至此,鹿鸣宴到了尾声,诸人也没心思继续了,开始陆续散去。期间苏燕然找陈三郎说了一番话,不外乎勉励鼓舞,让他不要担惊受怕,隐晦间提及朝廷还在,不会任由元文昌胡来的意思。

陈三郎听着,不置可否:朝廷式微,早已是公认的事实,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自己科举取功名,只为了赶上体制最后的尾班车,增益己身,好抵御日后的乱世罢了。如果一心寄望朝廷,可能死得更快些。

在离开万象园的时候,那江南才子叶藕桐忽而追上来,叫道:“道远请留步。”

(这一声请留步,各位是不是很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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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旧账重提,风浪又起

“道远,请留步!”

听到这一句,陈三郎心里莫名一凛,不禁想起那天在山色塔,那个神经兮兮的老僧便是在身后嚷嚷了这么一句。

回过头去,见到是叶藕桐,这才放心。

在鹿鸣宴上,两人已经寒暄过,算是结识了,那他追上来喊住自己是什么意思?

就见叶藕桐双手作揖,深深一躬。

陈三郎一怔,微微侧身躲过:“叶兄何故作此大礼?”

叶藕桐叹道:“道远面对刺史大人色不变,我甚为钦敬;能对出那一联,更让我佩服。”

陈三郎笑道:“其实当其时,我心里也感到害怕。”

叶藕桐也笑了,觉得他坦诚,更显赤子之心,好感顿时多了几分:“道远,你准备何时离开扬州?”

鹿鸣宴后,曲终人散,下面府县的新科举子当然要赶回家去。当面功成名就,富贵加身,不回家的话,岂不等于锦衣夜行,又有甚意思?至于春闺的会试,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呢。

“明天一早就走。”

叶藕桐点点头:“此地不宜久留,早走早着……我也正想着去游历一番,不如咱们一同离开,同船共游?”

他却是扬州城本地人,放榜后,该做的喜庆恭贺活动都做得差不多了。

陈三郎一听,眨了眨眼睛:“你要去南阳府游历?”

感到纳闷。

叶藕桐笑道:“说是游历,其实便是提前启程,赶赴京城,准备会试。”

陈三郎恍然。

这事不足为奇,虽然说距离春闺还有好几个月,但路途遥远,提前到京城去打点好,安心准备会试,属于常态。比如这次乡试,陈三郎也是提前两个月来的扬州。

一路去京城,一路游历,读万卷书,走万里路,一举两得,乃是读书人甚为向往的事。

京城长安位于名州之北,接近北方的凉州,从扬州出发,有两条路可行。第一条是海路,坐船出海,然后抵达名州;第二条路,则是穿过中州,进入名州。

走海路,风浪莫测,最是难料,等闲人很难适应长时间的航行――这可不同在江河上坐船。汪洋大海,波浪滔天,一旦遇上风暴气候,只能听天由命了。

所以对于求稳的人来说,第一条路才是最稳妥的。

叶藕桐选的便是第一条路。

在他看来,坐船出海,放眼都是碧波万顷,茫茫一片,毫无看点,哪里有走中州这个路程好?能游山玩水,见识各地风土人情,不仅仅为了赶路而赶路,而是一种旅游了。

走中州,最好的路程安排就是从扬州码头坐船先到南阳,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