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昨晚, 萧惟在家看文献的空挡看到她发的朋友圈。"
一周约了唐星然好几次都被拒绝，都说忙着没空。
现在有空了也不约他，自己去看话剧了。
萧惟点开那张赠票的照片放大看了看。
是明天晚上的场, 票上印着座位号。"
思忖片刻，他在手机上找到这个剧场的购票小程序, 买了她旁边的空位。"
既然约不出来, 她也不主动约他, 那他就自己过去吧。"
半个月前领的证, 然后满打满算跟她就见过两面……"
-
剧场里。
萧惟听她说话结结巴巴，唇角稍弯了弯, 直言道：“是。”"
“查了一下你朋友圈发的场次，旁边正好有空位，就过来了。”
唐星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开心。
萧惟这人看着像木头，没想到还会给她这种偶遇的小惊喜。
她昨天还犹豫过要不要叫他的…
但查了下今天这场是爱情主题的, 记得高中的时候萧惟看电影都不看爱情片，还叫她也少看。"
原话好像是说，这种片子没营养。
所以她就没喊他，自己过来了。
唐星然坐在他旁边, 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跟萧惟不同, 向来心情就挂在脸上，藏都藏不住。"
萧惟正看着她, 把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你一个人来的？”他问：
“对。”唐星然眨眨眼，诚实道：“…本来想叫你的，但是你好像不喜欢这个类型的。”
“没事。”萧惟看着她, 半晌后说：“下次记得叫我。”"
题材喜不喜欢, 他都无所谓。"
主要是跟想唐星然一起看。
-
唐星然都怀疑这个剧场是不是就喜欢排悲剧。
这场话剧讲得是一段历史背景下的校园恋情。
男女主角从小就认识，然后高中上了同一所学校。女主一直偷偷喜欢男主, 又不敢给他说。"
后来打仗了，男主去参.军，死在了战场上。
最后那天，女主正在家里整理东西，看到了男主留在她那里的课本。上面写满了她的名字。
又通过同学，她才知道男主也一直喜欢她。
正准备收拾东西去找男主，结果收到了他的死讯。
几年之后，女主跟另一个结了婚，但往后的几十年都会经常想到他，一个人看着月亮流泪。
……
也许是今天来看话剧的年轻人比较多，这种狗血be结局杀伤力更大。
话剧结束时，全场一半以上的人都在哭。
演到一半的时候唐星然就开始哭了，这会儿手里攥着萧惟给她递的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散场之后，她还坐在位置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但由于哭得时间太久，止住之后，还是一抽一抽的。
萧惟也不催她，又递过去一张纸：“还好吗？”
唐星然看了他一眼。
刚哭完，眼睛鼻子全都哭得红彤彤的，眼神也显得委屈巴巴。
看到萧惟表情跟平时没多大区别，她问：“你不觉得、很感人，很悲伤、吗？”声音还带着些哽咽。
萧惟看着她，心里软得不像话。
他犹豫了一会儿，抬手轻轻摸了下她头顶，温声说：“嗯，是有点。”
“……”有点。
唐星然瞥了他一眼，站起身，哽声道：“我们、回去吧。”
萧惟“嗯”了一声，提醒道：“外套穿好。”
“噢。”
-
送她回去的一路上，唐星然一句话都没说，还沉浸在刚才的剧情里无法自拔。
萧惟开着车，偶尔跟她说句话，她就心不在焉地应一声。
天已经全黑了，这个时间也不堵车。
很快，萧惟就把她送到了小区里，车停在楼下。
唐星然侧头看了他一眼。
他今天戴了眼镜，暖黄的路灯光照在银丝边的镜框上。
不知是不是受话剧的情绪影响，唐星然这会儿看着他突然感觉，真好。
长大之后，小时候那些朋友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无意间和她渐行渐远。
但萧惟像个奇迹一样。
她本以为萧惟是最先拋开她的人，现在却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不管他们是朋友还是夫妻，或者是塑料夫妻，都挺好。
萧惟已经停了车有一会儿，唐星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还一直侧着头看他，眼神无比复杂。
“唐星然？”他张了张口，温声问：“怎么了？”
唐星然吸了吸鼻子。
他不问还好，这一出声叫她，她就又有点想哭了，顺带还想起了刚才话剧的剧情。
男主见女主最后一面时，也叫了她名字，然后没多久男主就死了。
……
受到现实和剧情的悲伤感双重夹击，她鼻子一酸。
这种情绪下，她就有些渴望能靠他近点。已经结婚了，稍微抱一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唐星然低头解开安全带，然后上半身飞快地越到他那边，抱了他一下。
萧惟完全没心理准备，被突然抱住，身子一僵。
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然后，他听到唐星然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句。
“萧惟，你可千万别死了。”
萧惟：“………”
车内刚积攒了一点点的旖旎气氛马上被这句话打破。
唐星然还抱着他没松手，萧惟身上还系着安全带，稍往前倾了倾，一只手轻搭在她背上。
他猜到，唐星然应该是想到了刚才话剧的剧情，低声安慰道：“放心，不会。”
唐星然松开他，坐了回去，眼眸低垂着，脸颊微微泛红。
她撇撇嘴：“你别立flag！”
“……”那他还能说啥。
没等萧惟开口，唐星然就拉开了车门：“我先回去了，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萧惟转过头，就看到人已经下了车，小跑着进了单元门。
他弯了下唇，感觉胸前还有她的体温，四周也还有她身上的味道。
回去路上，想到唐星然刚才抱着他说的那句话，他开车看路真的仔细了些。
-
周末休息了两天，周一，唐星然又恢复了不见天日的工作状态。
只不过联系萧惟的频率比之前高了一点，起床睡觉时都会给他发条微信。
周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唐星然下午一起床，就收到了吴梦丽疯狂的微信轰炸。
【卧槽啊！！！唐星然，你老公是萧老师吗？？？】
【你跟萧老师结的婚啊？？？】
【第一次吃瓜吃到同门头上！！你快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唐星然看着消息，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这什么情况？
她没回消息，先打开了学校论坛的网站。
一点进去，就发现前几条帖子都是跟萧惟有关的。
逛了一圈，她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论坛里一个自称是地质学院的学生透露，萧惟的结婚对象是外院刚通过考核明年入学的博士，跟萧惟从小一起长大。
帖子下面有很多人问他消息来源。
他说，他导师就是萧老师亲爹，是师门聚餐的时候导师跟他说的。
唐星然翻译了一下。那就是萧俊说的。
……
也是，萧俊也是北阳大学的教授，而且是个大喇叭体质。
他过了两周才把消息传出去，已经是个奇迹了。
她又往下翻着，看到有好多人跟帖打听她的情况，还有要她照片的。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猜他们是形婚。
……
8楼：［大胆发言，这种最有可能是形婚走个过场。从小到大都认识，要结婚早结了，还用拖到现在？估计就是快30了，领个证应付家里人。］
9楼：［同意楼上观点。其他人我还会觉得有别的可能，萧老师，啧啧，一看就是性.冷淡。］
10楼：［我不许有人说萧老师坏话！！］
11楼：［楼上别激动啊，我也是萧老师的粉丝。性.冷淡放他身上是褒义词。顺便，同意8楼观点。］
唐星然默默关掉了论坛……
冷不冷淡的，她暂时还不清楚。
萧惟是不是想形婚，她也不太清楚。毕竟领证半个月多了，都没见过几面。
而且他们也没有谈恋爱的过程，他也没跟她说话喜欢她或者类似的话。
不过，上次在车里抱他，他也没拒绝。
……
有点搞不懂他了。
她打开微信，回了吴梦丽的消息：【还真是。】
【上次没找到机会跟你说。】
吴梦丽秒回了无数个感叹号。
【截图：/】
【你看到论坛了吗？所以你们到底是不是形婚啊！】
唐星然本来准备说有可能是。
但又怕吴梦丽直接在论坛里说，消息再通过学生传到萧俊或者唐慕他们那去。
她想了想，糊弄着回复：【我也还不知道…】
吴梦丽：【？？？】
吴梦丽：【什么叫你也不知道！你不是当事人吗！】
“……”
她不知道怎么说了。
好一会儿后，唐星然决定把锅甩到萧惟头上。
星星糖：【其实吧，是萧老师他不让我说。这也算是他的私事，我不太好说的。】
星星糖：【嘘：/】
吴梦丽：【……天，我好像懂了。他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找你形婚啊。】
吴梦丽：【上.帝给他开了无数扇门，关上一扇窗也是能理解的。】
吴梦丽：【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吴梦丽：【不过也没事，虽然那方面不行，但他脸长得是真帅啊！】
吴梦丽：【实在不行…以后还能看医生试试。】
唐星然：“…………”
她看消息看得目瞪口呆，她完全没想往这个方向引导的。
她本意是想说，形不形婚这是私事，萧惟他比较注重隐私，不想给外人透露。
但现在……好像不大对劲。
唐星然纠结着要不要再补充解释一下，但敲了好多字又删掉。
总觉得她说什么好像都挺奇怪，还容易越描越黑。
算了。
别人怎么想…萧惟这种人，应该也不会在意这些。
-
周五，姜静之打电话叫她明天带着萧惟去家里吃饭。
唐星然挂了电话，给他发了条微信：【我妈叫我们明天过去吃饭你有空吗？】
过了一会儿，萧惟回了消息。
X：【有空，什么时候去？】
星星糖：【那晚饭吧，午饭我起不来，下午5点你直接过去吧。】
X：【好。】
唐星然低头看着他的微信，决定还是给他改个备注。
跟他给她的备注对应，唐星然点开头像，把备注改成了“老公”。
改完之后，她看着这两个字感觉不太适应，正好萧惟又发了条消息。
老公：【我接你一起过去？】
“……”
她又点开他的头像，还是再重新改个备注吧。
“老公”这个称呼属实对她来说太陌生了，乍一看都反应不过来。
她想了想，改成了“小惟”。
这样看着就顺眼多了，而且是她高中时给他起的外号，感觉还更亲切点。
唐星然笑了下，回复消息：【不用，我离得近，过个马路就到了。】
小惟：【好。】
……
第二天起床之后，唐星然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了隔壁小区。
她输密码进去，看到客厅没人，厨房传来了炒菜的声音。
唐慕和姜静之正在做饭。
过了一会儿，姜静之端着一盘清蒸鱼出来，看向她道：“诶，然然回来了。萧惟呢？”
唐星然脱了外套往沙发上一倒，懒懒道：“他一会儿就过来了吧，跟他说了时间的。”
姜静之走过来，瞥了她一眼：“还是坐没个坐相。”
“你俩怎么没一块儿过来，他上午有事吗？”
唐星然耸耸肩：“不知道啊。我俩又没在一个地方，没一块儿过来不是很正常吗？”
姜静之问：“你俩还没一块儿住吗，结婚了还准备各住各的？”
“这不太对啊然然，你这结婚证不会是领给我们看的吧？”
姜静之和唐慕其实也不太爱管这么多，毕竟孩子婚都结了，只是姜静之到了更年期，变得喜欢唠叨。平时看不到就算了，现在看到她了，就忍不住想多说两句。
唐星然打了个哈欠，解释道：“房子在装修，估计下个月搬吧。”
姜静之蹙蹙眉：“上次听你萧叔叔，哦不对，你公公说，萧惟现在住家里的。你过去跟他一块儿住呗。要不就把他先叫到你那儿住？”
“……”公公婆婆的称呼，她听着也挺陌生。
唐星然看她一眼，说：“着啥急啊，婚都结了，又不差这几天。”
好像也是。
姜静之没再说什么，回了厨房给唐慕帮忙做饭。
她前脚刚进去，就响起敲门声。
唐星然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开门。
萧惟穿了件白色毛衣和灰色大衣，手里提着水果和礼盒。
姜静之听到声音，又转身折返回来。
她看到萧惟，唇角扬了起来，热情道：“萧惟啊，快进来，拖鞋给你放门口了。”
“上次就让你别带东西了，这次又带这么多。以后来爸妈这儿不许再带了啊，不然我们都不好意思叫你了。”
唐慕闻声，也拎着锅铲从厨房出来，笑道：“萧惟来了啊。一会儿吃完饭爸给你看本书，上次跟你说的《中国上古史》绝版那本，被我给淘到了！”
萧惟应了一声，跟唐星然打了个招呼，跟着两人进了厨房想帮忙。
“……”
唐星然撇撇嘴，怎么感觉他更像这家里的亲儿子。
她进来的时候都没人来迎接。
客厅瞬间又空了，她回沙发上窝着，接着刷手机。 ?
没过2分钟，萧惟就被两人从厨房赶了出来。
他端着一盘小番茄，放在唐星然面前的茶几上。
唐星然身子往前倾，正要伸手去拿一颗，就听到萧惟在旁边问：“洗手了吗？”
“……”
她“噢”了一声，站起身：“我现在去。”
去卧室的洗手间洗了个手，回去之后，看到萧惟坐在沙发上，随手拿了本唐慕的书翻着。
她坐回原位，一边吃小番茄一边刷手机。
过了一会儿，姜静之和唐慕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姜静之往沙发这边扫了一眼，皱眉道：“然然，你别老看手机，学学人家萧惟。小心你眼睛。”
唐星然挑眉，回嘴道：“我眼睛挺好的，长这么大都没近视。”
她又补了句：“萧惟就近视了。”
萧惟：“……”
姜静之瞅着她：“萧惟那是做研究太用功了才近视的。”
唐星然不服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决定不跟更年期的女人斗嘴。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悠悠晃到餐桌旁边，伸手捏了个鸡块吃。
姜静之：“别人都没吃呢，就你动作快。”
“……”
四个人的座位还是跟从前一样，萧惟坐在她对面，唐慕旁边。
看着这场景，唐星然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上次四个人一起，像这样坐在家里吃饭，好像还是十年前。
家里新买了洗碗机，吃过饭之后，姜静之和唐慕把碗筷收拾着扔到洗碗机里，就出了厨房。
唐慕笑呵呵地拉着萧惟去了书房，炫耀他淘到的绝版书。
姜静之坐在沙发上看书。
没人搭理唐星然，好一会儿后，也不见两个男人从书房出来。
唐星然觉得无聊，就放下手机去了书房。
一进门，看到唐慕居然在桌上摊着一张宣纸，让萧惟指导他练书法。
唐星然过去瞅了一眼，说：“爸，你这字写得也太丑了。”
唐慕抬眸看她：“写得不好才要练啊，刚好让女婿教我。”
“……”
突然感觉这个家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
唐星然拿着手机回了自己卧室，靠在床头摆弄没带走的几个手办。
一会儿后，有人过来敲了敲她的门。
唐星然：“进。”
门把手扭动，进来的人是萧惟。
她抬眸看了一眼，问：“你怎么不陪我爸练字了？”
萧惟走进来，坐在她桌前，语气平静道：“练字不用陪。”
他顿了顿：“看你好像有点无聊。”
唐星然控制不住地弯了弯唇：“确实有点。”
她想了想，又忿忿道：“你来之后，我爸妈都不爱搭理我了！”
萧惟有点想笑。
但看着唐星然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他把笑意压了下去。
“没事。”他语气平静道：“我来搭理你。”
唐星然盘腿坐在床上，手腕撑着脖子看向他，眼底带着笑意：“你想怎么搭理我？”
这个房间，两人都很熟悉。
十年前，每个周末他们都会待在这里，有时一起写作业，萧惟给她讲题，有时一起看动漫、养q.q宠物，玩小游戏。
在熟悉的环境中，时间带来的距离感无形中被淡化了些。
萧惟没多想，随意道：“陪你玩吧，想玩什么？”
唐星然想了想，从床上跳下去，翻墙倒柜找出她十年前买的大富翁桌游版。
她笑着看向萧惟：“你会玩这个吗？”
萧惟摇摇头：“没玩过。”
唐星然打开盒子，把里面的规则介绍递给他。
萧惟看了一会儿，嗓音低沉道：“嗯，会了。”
唐星然把地图铺在桌上，两人并排坐着开始玩大富翁。
她发现萧惟运气还挺好的，半个小时的功夫，地图上盖满了他的房子。
她走到哪都要收过路费，手里的“钱”越来越少，眼看着就要破产。
这时，姜静之敲门进来，手里端了碟水果。
“这是玩啥呢？”她笑了声：“你俩多大了，还玩这种小朋友的游戏？”
萧惟转过头，应了姜静之一句，又一来一回说了会儿话。
唐星然脑筋一转，鬼主意就来了。
趁着他转头说话的功夫，她把地图上好几个他的高级房子全部换成她的。
姜静之出去之后，萧惟转过头，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
唐星然有点心虚。
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向他：“怎么啦？你怎么不掷色子？”
萧惟抬眸看到她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下。
他连她换了哪几个房子都能立刻说出来，但也没戳穿，就按着她换过的局势继续陪她玩。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萧惟毫无悬念地破产了，手里的“钱”全都输给了唐星然。
她拿着一沓“钱”，笑得很开心：“下次得加点赌注，不然我赢了都没成就感。”
“嗯。”萧惟淡笑了下，语气略懒散：“那你下次别换我房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