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这次家长会, 班主任没让学生在教室待着。"
唐星然和萧惟一起往宿舍楼走，收拾放假要带回家的行李。
唐星然侧头，苦着脸说：“下学期又要被分走了…作文怎么就能写跑题了呢, 我写的时候就没觉得跑题。”"
萧惟语气里没什么情绪，提了个建议：“假期多看点作文书吧。”
“……噢。”
唐星然挠挠头, 小声道：“那下学期我们就不在一个班了…”"
萧惟：“嗯。”
唐星然：“……”
萧惟想了想说：“没事, 如果有题不会, 还可以晚自习结束来找我。”"
唐星然抿了下唇, 感觉心情因为这句话好了一半。"
她忍不住想得寸进尺，看向他：“那要是我假期有不会的题呢？”
沉默了半晌后, 萧惟说：“可以打电话问我。”"
打电话……也行吧。
唐星然点头“嗯”了一声。
唐星然弯了下唇：“那放假之后，如果没事，可以叫你出来玩吗？”
萧惟：“玩什么？”
“……”她摸了下鼻子，思索着说：“就, 我也没想好，说不定看到什么好玩的就叫你了？”"
萧惟看了她一眼，平静道：“嗯，看具体安排。”
……
唐慕和萧俊都开了车来, 家长会结束, 带着孩子各回各家。"
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唐星然上车坐在后排, 看见旁边的位置空空荡荡，心里有些失落。"
她不由叹了声气。
唐慕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没事, 在哪个班都一样, 别太有心理压力。”"
“这次是作文跑题了，语文才没考好。这个我和你妈擅长, 假期在家多给你讲讲，下次分班考完就又回去了。”"
唐星然：“……好。”
不提这事还好，想起来下学期要分班的事，唐星然更惆怅了。
假期见不到，下学期也不能天天见。
唉。
到了小区门口，唐慕把车停到路边，带她去书店买了几本作文辅导书。
-
假期第一天，唐星然早早就醒了。
洗漱过后，她习惯性出门往客房走去，才想起萧惟已经回自己家住了。
随便吃了几口早饭，她在客厅转了两圈，总感觉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唐慕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瞅了她一眼：“然然你吃多了啊？家里就这么大，要不你出去散散步？”
“……”
“我没吃多。”唐星然眼珠转了转：“对了，萧叔叔昨天不是说要叫我们吃饭？什么时候吃啊？”
唐慕笑了一声：“你想见萧叔叔了啊？诶，确实好多年没见了，现在他晒得跟块煤炭似的，我昨天都差点没认出来。”
唐星然回忆着点了点头：“确实挺黑的。”
唐慕想了想：“估计，最快也得过几天了吧。他昨天刚到北阳，估计学院里还有事得处理，还有家里人和同事要见。”
“老萧现在是大忙人，我约他都得排队，我们等着他叫吧。”
唐星然咬了下唇：“噢，好吧…”
萧俊暂时指望不上，唐星然回屋看了一会儿作文书，忍不住拿出手机给萧惟发短信。
凡事还是得自力更生！
想了半天，她也没想出什么有意义的话题，最后发了句最没意义的话：【小惟，你在干嘛？】
点击发送之后，她把手机的铃声音量开到了最大。
等回复的时间，她心不在焉地翻着作文书。
过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听到了短信提示音。
萧惟：【在写题，怎么了？】
唔，怎么了？
好像也没怎么。
唐星然唇角微微扬起，准备把闲聊模式贯彻到底。
【怎么放假第一天就在写题啊，你都不休息两天？】
【不过我也没休息！我在看作文书，是不是很刻苦？】
这次，没过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复。
萧惟：【嗯，很刻苦。数学竞赛的决赛在开学前，在做竞赛的题。】
唐星然舔了舔唇，问：【哪天啊，也在北一中考吗？】
萧惟：【对。8月20号。】
唐星然决定还是不打扰她学习，又回了条短信叫他好好复习。
午饭时，姜静之从学校回来。
她听到唐慕和姜静之在聊什么 哪所学校的导师招博士，还有什么申请材料的事。
唐星然插嘴，随口问：“谁要去 读博士啊？”
唐慕看她一眼，笑道：“我和你妈啊。”
“？？”唐星然睁大眼：“啊？你们不是有博士学位了吗，怎么还要读？那你们去 我怎么办？”
姜静之拍了唐慕一下，跟她解释：“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我和你爸都没有国外留学的经历，可以申请学术休假，出国再去读个学位。不过就是先看看，也还没定呢。”
唐星然蹙眉：“那就留我一个人在这啊？而且，你们不是中文系的吗，出国读中文？？”
姜静之笑了下：“计划是读比较文学。还不一定去呢，得看有没有合适的学校和导师，你放心，肯定不会撇下你不管的。”
唐星然板起小脸继续追问：“要是你们出国了，也要把我带上？”
姜静之：“那肯定啊。不过你也先别想这事，我们看了好几所学校都不合适。”
唐星然：“……噢，行吧。”
午饭之后，唐星然回了房间。
她拍了拍床头那只白色泰迪熊的脑袋，又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绿油油的树尖发呆。
虽然姜静之让她先别想，但她怎么可能不想？
这多大个事啊！
她出国是接着念高中吗？他俩想读个学位，而且是读博士学位，那没个三年五年也读不下来吧……
如果真去了，那她岂不是要在国外把大学也读了？
等她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啊！
说不定萧惟的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
但她又不能劝唐慕和姜静之别去，这是阻碍他们进步。
感觉他们又肯定不会放她一个人留在北阳上高中。
唉……
这一刻，唐星然心情差得厉害，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她只能祈祷去年的生日愿望成真，祈祷萧惟会喜欢她，而且会一直喜欢她。
如果她真的要出国念书，希望萧惟可以稍微…等她几年。
-
之后的三天，唐慕和姜静之都没在提过出国的事。
唐星然愁着愁着，就暂时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兴许确实没有合适的学校能让他们去……
早饭之后，唐星然正窝在房间看动漫，唐慕过来敲了敲门。
“然然，穿衣服准备出门吃饭。”
唐星然把动漫暂停，站起来开门，探着脑袋问：“啊？去哪吃啊？”
唐慕笑了下：“你萧叔叔叫我们，去吃日料。”
唐星然眼睛一亮：“好！我马上！”
她换上前两天姜静之新给她买的裙子，照了下镜子，火速冲去门口换鞋。
吃饭的地方不远，开了十多分钟的车就到了。姜静之有篇论文着急修改交稿，没跟着一起来。
进了一个包间，她唇角就高高扬了起来。
萧惟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浅棕色裤子，盘腿坐在榻榻米上。
看到门口，萧惟和萧俊站起身。
唐慕拍了下萧俊的肩膀：“老萧，总算在你这排上号了啊。”
萧俊瞅他一眼：“今天一闲不就给你打电话了？前几天每天都陪着院里老领导吃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院那几个老头。”
寒暄了几句之后，唐星然学着萧惟的样子盘腿坐在了他对面。
她抬眼看了他一会儿，几天没见，感觉他好像又变好看了点。
包间的灯光是暖黄色，恰好中和了他清冷的面容，薄唇轻抿着，颜色红润，原本冷白的皮肤也被映成了暖绒绒的颜色。
萧俊从斜对角瞅她一眼：“然然，萧惟有这么好看啊？你都盯着他看半天了。你信不信，叔叔上学的时候比他还好看，学校里的女生都排着队追。”
“……”
唐星然脸刷地一下红了。
她摸了下鼻子，移开视线道：“他就坐我正前方，我这一抬头不就正好看着他。我总不能一直歪着头吧！”
萧俊笑了两声：“没事，你看就看呗。小时候你天天追萧惟屁股后面跑，还说长大要嫁给他当老婆呢。”
唐星然：“……”
萧惟：“……”
两人对视一眼，又马上都移开目光，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她早该想到，这尴尬的话题肯定会被萧俊提起。
唐星然不甘示弱，当即决定怼回去：“那是童言无忌，我早都忘了！”
萧俊：“童言无忌？噢，然然现在不喜欢萧惟了啊，学校里有别的喜欢的男生了？”
唐星然：“……”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唐慕，瞪着眼睛说：“爸！你看萧叔叔，他欺负我！”
唐慕笑了声，看向萧俊：“老萧你怎么回事，这么大年纪了还欺负小孩儿？”
“不过你可别提这事了。期中考试的家长会，他们班老师还把我们叫到办公室说他俩早恋的事呢。”
萧俊微怔了一瞬，随即笑开，侧头看向萧惟：“你俩真早恋啊？萧惟，这我就得说说你了，你下手也太早了吧！你老爸我都是大学才跟你妈谈的恋爱。”
萧惟：“……”
唐慕赶忙替他们澄清：“没有的事，他们班主任在那瞎担心。孩子放学留教室里讲两道题，老师就担心他们早恋。”
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
唐星然长舒一口气，尴尬的话题终于可以结束了。
萧俊这人真是太可怕了…他就是个行走的尴尬气氛制造机！
上的菜是寿司和刺身，大部分鱼肉都是生的。
唐星然之前没吃过，看着粉红的一片，尝试着夹了一块送进嘴里。
“……”吃不惯。
萧俊看她拧着眉头，几乎把“难吃”两个字写到了脸上。
他提醒：“然然，你蘸那个碟子里的芥末，直接吃就是有点腥。”
“噢。”
唐星然又夹了一块，蘸了芥末送进口中。
“……”
她觉得自己鼻子像是被捅了，还不如不蘸呢。
萧惟也一直没动筷子，侧头看向萧俊：“能点几个熟的吗？”
萧俊：“这就是你不会吃了，这家店最出名的就是这些。”
萧惟直言道：“吃不惯。”
“行吧行吧。”萧俊很不情愿地按了桌上的传唤铃，叫服务员又拿了菜单进来。 ?
菜单递到萧惟手上，他径直先给了唐星然：“你先看吧。”
萧俊笑了声：“诶萧惟，现在还挺有绅士风度啊，你是不是…”
萧惟出声打断他：“你少说两句吧。”
萧俊：“行行行，我还不爱跟你说呢，几年没见你现在跟个闷葫芦似的。我去跟老唐聊天！”
萧惟：“……”
身边，萧俊跟唐慕开始吃着刺身聊学校和工作上的事。
唐星然低头翻了翻菜单，最后点了几个烤串和鳗鱼饭。
萧惟跟她要了份一样的。
吃饭全程，萧惟就说了不到10句话。
唐慕和萧俊的话题唐星然也插不上，默默低头吃东西。
从餐厅出来，萧俊撑得不行，看了看三人，提议：“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爬山吧！”
唐慕抬眼看了看，问：“老萧，今天36度，你疯了吧。”
萧俊不以为然：“36度算凉快的了，我回来之前都在沙漠里，热得沙子里都能煎鸡蛋！”
他看向唐星然：“然然想去吗？趁着年轻，得多亲近大自然。”
唐星然想了想，爬山她没什么兴趣，但能跟萧惟多待一会儿也挺好。
虽然今天确实很热。
她点点头：“行，那就去爬山吧。”
萧俊得意地瞅了眼唐慕：“老唐，那你自个儿回去吧，我带着然然和萧惟去爬山。”
“……”唐慕笑了声：“那我也去呗，陪然然一块儿。”
两辆车往郊外驶去，开到了枞山脚下的停车场。
日头太毒，唐星然从车里拿了把遮阳伞，打着伞往山上走。
唐慕和萧俊走在前面，她和萧惟跟在后面。
她看向萧惟：“你爬得动吗？”
萧惟点头：“嗯。”
上山有步道，四人顺着台阶往上走。
萧俊时不时回头，给他们科普这是什么什么石头，土质怎么怎么样。
爬到一半，唐星然已经满头大汗。
萧惟看了她一眼，问：“要我帮你打伞吗？”
她停下脚步，心跳更快乐了些，“可以吗？”
说着，就已经把伞柄递了过去。
萧惟淡笑了下，接过。
他比唐星然高很多，给她打伞丝毫不费力，只用举过自己头顶。
唐星然虽然爬得很累，但还是想跟萧惟说话：“你之前来过这儿吗？”
萧惟：“没有。”
唐星然：“我也没来过。你这几天在家都在做竞赛题吗？”
萧惟：“嗯。”
“是不是很难啊？”
“还好。”
“你早上还是6点多起床吗？”
“嗯。”
……
聊了一会儿之后，唐星然觉得这聊天进行不下去了。
她就好像一个记者，跟萧惟完全就是访问式聊天。
她瞥了他眼，没好气道：“你就不能主动找点话题，我都说累了！”
萧惟觉得，爬山就好好爬山，也不用刻意找话题聊。
但唐星然这么说了，他想了想，看向她：“嗯。那你前几天在干嘛？”
唐星然这才又开心起来，喋喋不休地开始说她前两天看了什么动漫，讲的是什么什么；唐慕昨天在菜市场买到了一条死鱼，一吃她就发现口感不对；邻居家的狗走丢了，在小区里贴了好多寻狗启示，可是也没贴照片……
萧惟笑了下。
好像也不用他找话题，问个问题，唐星然就能一直说下去。
还挺可爱的。
-
下了山已经是下午，回到停车场，两人各回各家。
又过了几天，唐星然登q.q的时候，跟姚青悦聊天。
姚青悦：【我昨天跟付楚去夜市了。】
姚青悦：【你怎么样啊？你跟萧惟见面了吗？】
星星糖：【上周去爬了个山，家长带着。】
唐星然想了想，问：【我其实还挺想约他出来的，但约了又不知道能去哪…】
星星糖：【光吃个饭就回家，感觉好像有点没意思。】
姚青悦：【要不你们也去看那个星空的展？上次效果不错，我听说这两天又重新开了。】
姚青悦：【我给你找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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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后，唐星然收到了一个展览的电子海报。
星空展。听着还挺适合她叫萧惟一起去看的。
她拿出手机，给萧惟发了条短信，问他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去看星空展。
发完，她去客厅的柜子里拿零食。
路过餐桌时，唐星然看到桌上有一叠纸质的文件，上面都是英文。
她马上想起了之前唐慕和姜静之说的出国的事。
停住脚步，去桌上拿起了那叠材料。
唐星然英语还不错，大致读懂了内容，是 一所大学的博士申请材料。
上面是唐慕的，下面是姜静之的。
她眉头蹙起，都忘了拿零食就又回屋了。
如果她真的要出国读书…就至少得告诉萧惟她的心意…
如果唐慕和姜静之决定了，说不准哪天就给她办退学了。
按她之前的想法，表白，需要有点仪式感。
那计划表白的事，就得提上日程了。
如果最后没出国，以后也总会用得着这计划。
正想着，手机响起了一声短信提示音。
萧惟回了她一个字：【好。】
唐星然想了想，打了个电话过去，那端很快就接起。
萧惟：“怎么了？”
唐星然：“那明天我们几点过去？”
萧惟：“都可以，你想几点？”
唐星然想了想，提议：“要不我们先在外面吃个午饭，然后再一块儿去看展。离上次那家烤鱼店好像挺近的，附近还有挺多餐厅。”
萧惟：“好。”
约定了时间之后，唐星然还是不舍得挂电话。她没跟萧惟说“拜拜”，他那边也没挂。
沉默了半晌之后，萧惟问：“还有别的事吗？”
唐星然叹了声气，小声道：“也没有…就是、就是…”
萧惟：“就是什么？”
唐星然：“就是好久没见你了。”
没头没尾的话，电话两头又都安静了一会儿，传来萧惟低沉的声音：“上周才见过的。”
唐星然撇撇嘴，很小声地说：“就是感觉，很久了。之前天天都能见到…”
5秒之后，萧惟“嗯”了一声，说：“那明天见。”
“好。那…我先挂了，明天见。”
“嗯。”
挂了电话，唐星然转头看着那只白色泰迪熊，居然鼻头有点酸。
她吃了颗麦丽素平复心情，又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张卡片。
［8月13日，一点也不想出国，出国就见不到萧惟了。我肯定会，很想很想他。］
-
晚上又没睡好，第二天，唐星然起床时眼下有些乌青。
快到约定的时间，唐星然换了衣服出门，打车去了附近。
还没下车，就在路边看见了萧惟。
他就在上次的位置，唐星然还记得他上次在这里被什么娱乐公司的人要联系方式。
给司机付了钱，她笑着下车朝萧惟招了招手。
阳光映在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上，就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两人并肩在路上走着，让唐星然有了种在跟他谈恋爱约会的错觉。
她看到一家粤菜馆，停住脚步：“要不我们吃这个吧？”
萧惟：“嗯，可以。”
吃了饭之后，他们一起去了星空展的展厅。
展厅很大，唐星然原本以为是个画展，到了之后才发现不只是画展。
除了画之外，还有一些雕塑、手工艺品，甚至是在屏幕上播放的动画。
走到一半，她看到了一张凹凸不平的画，画在一个又一个三棱柱的侧面。
乍一看就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画，蓝色的底，上面画着一颗颗黄色的星星。
等她走过去，才发现这张画的不同之处。
它表面的凹凸会造成错觉，从左往右走过去，就好像那张画会动。
从左往右走，可以看到画上的一颗颗星星从空中落下。
从右往左走，看到的又是星星从地上升到空中。
“哇！”她来回走了两遍，转头看向萧惟：“小惟，你看到了吗，这个画会动！”
萧惟语气没什么起伏，点了下头：“看到了，挺特别的。”
唐星然又来回走了两圈，脑子里灵光乍现。
她就是个天才！表白的方式这就被她想到了！
星星对两个人来说算是有特殊含义。
军训的时候一起看过星星、她名字里也有个“星”字、萧惟还做过一个画着星星的杯子、今天一起来看了星空展……
她要在繁星满天的夜空里，让星星轻柔地落在他头上！
然后，在空中给他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