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相配(1 / 1)

死遁后太子火葬场了 令杳 5623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66章 相配

  天还?未亮,已有钟鼓之声传来,云烟在榻上迷迷糊糊起身?,感受到?身?边男人的离去,稍稍动弹了下。

  想要睁开眼睛,却?听人低声安抚地说了什么,皱紧的眉头被轻轻抚平,又一次沉入模糊的梦境。

  贵妃一事,朝中颇有非议。云烟此人名不经?传,不知从何处来的乡野村女,竟然一朝攀龙附凤,得?登高位。

  陛下的后宫,如今仅她一人,位份还?是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她凭什么?朝中那样多的大臣处心积虑想要送来贵女,哪个不比她尊贵?

  奈何陛下将这个云娘子照顾得?极好?,身?边伺候的人如同铜墙铁壁一般,至今朝中还?无人真?的见过她。不知她是?否如传言中一般,生得?同已故明昭皇后极其相似。

  陛下封其为贵妃的旨意在早朝前已然发出,盖上玉玺,此事已成定局。

  当然更?多的是?,如今陛下牢牢把控着朝中局势,说一不二的姿态,纵使这些朝臣心中再多想法,也无济于事。

  陛下的后宫,始终是?他自?己的,不涉及到?封后这样的大事,陛下有权利不容他们这等臣民置喙。

  不过一夜,宫中格局便发生了变化。这位不知从何处来的云贵妃,在一夜之间,让所?有人都记住了她。

  可云烟完全不知晓这一切。

  福宁殿内,熏香袅袅,茯苓给云烟穿好?衣裳,打着系带。

  云烟想着去看?季长川,他是?伤者,又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不好?太过花哨。将小菊挑来的一些配饰放了回去,选了茯苓挑来的素净些的钗子。

  小菊隐隐有些失落,她刚入宫不久,学了规矩有些像模像样,可一旦涉及到?像这样需要熏陶的审美此等事物,就远远比不上茯苓和其他一众宫女。

  云烟注意到?了她的失落,正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见茯苓将她挑出的发饰拿出一支,戴在云烟头上。

  “这支不错,”茯苓道:“娘子本就是?好?颜色,太过素净还?不如不戴。今日娘子去见故人,想来故人也是?盼着娘子好?的,娘子面貌精神些,故人也欢喜些。”

  小菊抬眼看?了茯苓一眼,眼中隐隐的欢喜溢了出来,云烟也笑,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发髻,“好?看?,小菊也很有眼光。”

  得?了夸赞的女孩子抿唇一笑,像极了茯苓刚到?阿枝身?边时,做不好?精细的活儿,被董嬷嬷和一众大宫女教训的时候,阿枝笑眯眯地告诉她:“没关系,慢慢就学会了。”

  茯苓想起往事,心中甜蜜与酸涩交织,将云烟打扮一番,道:“娘子今日要穿什么衣裳?”

  云烟摸了摸头上的发簪,看?着铜镜中娇嫩的容颜,前几日病了之后,瘦了些许,她垂眸思?衬半晌,道:“颜色鲜亮些吧,看?着气色好?点。”

  季长川那样担心她,若看?见她瘦了,或是?过得?不好?,肯定会担心。

  最后一面,她不想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在宫中过得?不好?,白白伤神。

  茯苓去为她拿衣裳,看?着小菊,云烟道:“你去,将我那木盒拿过来。”

  小菊听云烟描述一番,自?去寻木盒了。

  云烟换上衣裳,坐在镜前,等着茯苓为自?己涂上唇脂,一切收拾完毕,木盒也拿来了。

  指尖轻轻抚上木盒,盒中,有她攒钱买来的簪子,还?有她亲手缝制的盖头。

  将其打开,里?面的东西整齐摆放在一起,就像她当时将其放进去时一样。对于她头上如今戴着的发簪相比,她攒钱买来的这些珠翠,瞧着劣质的很。

  也没什么办法,当时在乡里?,进京看?什么都觉得?好?看?,买这些,也几乎耗尽了她的积蓄。

  原本是?舍不得?买的,可是?一想,人这一生也就成婚这么一次了,她希望自?己好?看?一点。

  买来之后,日日看?着,怎么都看?不腻。

  没想到?头一回戴,竟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日后应该也没有戴的机会,就算被找回来,也是?在盒子里?躺着,还?不如将它交给原本就要摘下它的人。

  簪子下,亲手缝制的盖头红艳如旧,只是?沾了些灰,云烟不敢让茯苓或者小菊拿去洗,只怕拿走了就再也回不来,被燕珝看?见,心里?肯定会不开心。

  她一一拿出来看?了,又将其放了会去,正准备盖上盒子上锁的时候,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云烟看?着铜镜,“茯苓,你看?这个口脂配不配我的衣裳?”

  身?影近了些,不算温和,带着淡淡寒凉的语气出声道:“这个颜色配这个衣裳,不好?看?。”

  云烟“啪”地盖上盒子,转身?回望。

  燕珝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而茯苓和小菊早已不见踪影,不知道他站了多久,有没有看?到?她方才的那些动作?。

  没来由的心虚,又觉得?没有什么好?心虚的,本身?今日的见面就是?在他许可下进行?的,在见最后一面之前,看?看?旧物回忆一下往昔,没什么过分的吧。

  云烟将木盒放到?桌上,看?向燕珝。

  “陛下怎么来了,”她强定着心神,掩盖着一瞬间的慌张,“还?这样无声无息的。”

  见燕珝面上并未有什么生气的表现,云烟继续道:“陛下何时来的?”

  奇怪,她又没做什么,竟然这样心虚。

  想念她受伤的郎君,就算昨日答应了燕珝慢慢忘掉季长川,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忘个干净吧。

  这样一种捉奸的态度来看?她是?什么意思??

  云烟移开视线,将眸子转向铜镜。

  “陛下若不回话,妾便继续上妆了。”

  她拿起方才被燕珝说不好?看?的那个口脂,仔细瞧了瞧。

  为了显气色,茯苓特意挑了件鹅黄的对襟,更?衬皮肤白皙,她方才所?指的口脂颜色有些深,确实不太搭。

  “朕不说话,是?等着朕的贵妃想起应当如何称呼朕。”

  燕珝靠在柱上,珠帘就在他身?后,随着他的动作?摇晃发出轻响。

  云烟徐徐抬眸,想起昨日种种,低声唤了声:“郎君。”

  “怎么,贵妃不想看?见朕?”

  燕珝将珠帘撩起,又松开手,让那清脆的声响响彻整个福宁殿,随着他淡淡的声音,一同传入云烟耳中。

  确实不想,特别是?在此刻。

  云烟心想。

  但此时绝对不能惹怒他,万一在这个档口他反悔,不让她见季长川就糟糕了。

  云烟没说话,只是?将手边的木盒往后挪了挪,用自?己的身?影遮住木盒,不让燕珝看?见。

  燕珝轻轻勾起唇,声音低沉“贵妃要见外男,这样盛装打扮,朕有些吃味,该如何是?好??”

  铜镜中,云烟转过头,眼瞳微微睁大:“陛下……郎君可是?答应妾了的。”

  “瞧你吓的,”燕珝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云烟身?后,“怎么在面对朕的时候不这样打扮。”

  燕珝明知故问,就是?要刁难她。

  云烟不想回答,便没说话,继续看?着眼前的几盒口脂。

  “挑口脂么,要朕说……”

  燕珝低下头,靠近云烟的耳边,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她的耳侧,带着坠子的耳垂不禁瘙.痒,像是?被极轻的羽毛挠了一下。

  可也只有一下,挠完就跑,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云烟猛地抿唇,让自?己耳后的痒意过去后,才微微侧过脸颊,看?向他凑得?极近的眼眸,“那、那什么颜色好??”

  “要朕来挑,朕觉得?……”燕珝轻笑,在云烟还?未反应过来他为何笑开时,双唇被那双薄唇撷取着其中的空气,没有丝毫情.色意味地轻抿,像是?……真?的在接吻。

  云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又一瞬间感受到?他炙热的吐息,萦绕了她满唇。她想推开,却?没有力气,好?像自?己一碰到?他,就变成了枝蔓想要攀.附着他,或是?变成了水,包裹着他。

  明明心里?厌恶他,怨恨他,害怕他,但身?体却?万分诚实地接纳着他的一切。

  他真?的很会亲,轻啄着,又一点点吮.吸着,云烟从不知道与人亲吻竟然会有这样的感受,舒服到?头皮发麻,眼眶忍不住发烫,干涩。

  像条离开了水无法呼吸的鱼,汲取着男人那温柔的气息,像是?得?到?了甘泉。

  她一瞬间的回应和柔软让男人愣了神,转而加大了力道,待她终于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松开了唇,咬向了她颈侧。

  不过一瞬,云烟止不住扬起了下颌,脖颈之处传来那酥麻的感觉让她忽视了唇上方才的肿胀,舔.舐和吮.吸交杂,在她有些迷离之际,感受到?那颈部被人轻轻咬了一口。

  “你……”

  脖颈处的刺痛让她恢复了神智,一把推开正在她脖颈处作?乱的男人,燕珝被她推了一把也不恼,后退几步,好?整以?暇地抱臂瞧着她。

  “朕帮你挑的唇色,甚是?好?看?。”

  云烟正想发恼,可视线止不住地停留在铜镜之中,面上胭脂都盖不住的薄红和红唇辉映着,眸中似有盈盈春水,柔得?不像话,沾了点情.欲的模样媚得?不成样子。

  是?比口脂……颜色好?上许多,但是?——

  “陛下!”

  云烟视线落在颈侧,她皮肤娇嫩,他方才作?怪弄出的红在她玉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瞧着像是?、像是?做了什么一般!

  她瞪大双眼,男人那样的举动一瞬间都明了了:“……你故意的!”

  “是?,”燕珝坦然接受她的怒意,“朕故意的。”

  “朕就是?故意让你心心念念的六郎好?好?看?看?,你同朕是?如何恩爱的。也让他知晓,朕可从未亏待了朕的贵妃。”

  燕珝声音淡淡,可任谁都能听出他话语中毫不客气的占有与强势。

  云烟看?着他,咬牙切齿。就不该相信他,亏她昨晚还?觉得?他也是?个没了妻子的可怜人,就不该!

  声音发恼,“陛下现在满意了吗,满意了就出去罢,妾一会儿同六郎相见,陛下不会还?要陪着吧?”

  “也不是?不可,”燕珝又站近了些,这回云烟学聪明了,连连往后,“正好?,朕同他讲讲你是?如何在朕的身?边,婉转承恩的。”

  云烟面上的红还?未散,又被他这样恶劣的话气得?泛了上来,还?未等她想出反驳他的话语,便见他长臂一伸,不过须臾,方才被她小心藏着的木盒便落到?了他的手中。

  “……你做什么!”

  云烟急了,想要将其抢回来,站起了身?,却?见燕珝抬手,直接将木盒打开。

  “朕记得?你上次同朕道,这是?你自?己攒钱买来的?”

  燕珝拿出一支朱钗,对她道。

  云烟已然站起身?,在他面前仰着头,不算好?脾气地道:“是?!陛下又要如何?”

  这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吗?所?作?所?为没有一点能让她猜透的,可她在他面前却?好?像完完全全没有任何秘密一般,被他耍得?团团转。这会儿这样珍视的东西又落入了她的手中,不会……又给她扔掉吧!

  云烟攥紧了拳头,这回如果还?要扔她的东西,她绝不会再原谅他的。

  “不准再扔我的东西!”她恶狠狠警告。

  燕珝摇头,“朕可没说要扔,只是?想起一件事。”

  他拿着那只朱钗,“朕上回听你说你家六郎千般好?,忍不住便去查了查,你猜怎么着?”

  云烟死死盯着他,脸色涨红,“如何?”

  “你说你做的帕子,是?季长川找了商队去卖,换来的钱,”燕珝将朱钗放进木盒,“可朕却?未曾查到?有什么商队,至于你说的帕子……都好?好?放在季长川的房中,需要朕命人带出来,给你看?看?吗?”

  云烟握紧的指尖一颤,“陛下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

  “挑拨离间吗?”

  她心里?明白燕珝为什么偏偏要在此时说这些,却?还?是?忍不住在意,只听燕珝道:“所?以?,你口中对你千般好?万般好?的六郎,也有事情瞒着你,哄骗你。本质上,也不是?什么好?人。”

  “至于更?多是?非,你睁开眼睛自?己好?好?想想,事情究竟是?什么模样,”燕珝冷哼,“不要被他一幅恭顺的模样给骗了。”

  云烟将他手中的木盒抢回来,“我会不会被骗,同陛下都没有干系,总归我如今在陛下的后宫,陛下这样害怕我心里?有别人么?”

  燕珝看?着她这样张牙舞爪反击的模样,明明只是?站在他面前,话语伶俐,却?异常鲜活。

  虽然她心中没有他。

  燕珝恢复了抱臂的姿态,像是?个世家的纨绔公子同小娘子调情,没有半分帝王威严,听了她的话,半晌才道:“是?啊,朕就是?害怕,云贵妃要如何?”

  他竟然承认了,竟然敢承认。

  云烟不想同他这种没脸没皮的人计较,咬紧了牙关狠狠瞪了他一眼,向他表明自?己的怒意,然后才道:“陛下请出去罢,妾要上妆了。”

  燕珝瞧着她一瞬间变化的脸色,又恢复成之前公事公办的模样,轻哼一声,“朕可提醒贵妃,时辰快到?了,唇上的痕迹可不好?遮。云娘若是?不想被季长川发现,动作?可得?快些。”

  一句一句专往她肺管子上戳,云烟气得?胸膛起伏,狠狠道:“出去!”

  “出去就出去,”燕珝在她面前早就没了架子,“时辰可不等人……”

  珠帘再一次响起,人影不见,云烟深深吐息,在铜镜中看?着自?己红艳艳的脸色。

  气人,真?是?气人。

  幼稚,谁家帝王这么幼稚,连带着她都变得?不沉稳了。

  哪里?是?执掌天下的帝王,简直像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云烟现在甚至有些怀念起前阵子那深沉稳重?,说一不二的陛下了。

  燕珝,他……

  云烟不想说话,专心用口脂遮着唇上的痕迹。

  口脂好?遮,可脖颈处的唇印还?未等她遮完,便听茯苓道:“娘子,季大人来了。”

  云烟急急起身?,只能拉高自?己的衣领,出声道:“快请季大人进来。”

  不知道燕珝走了没,云烟忽得?有种自?己见完夫君又见前夫的感觉,好?容易将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赶走,便听骨碌碌的声音沉重?地朝她这里?传来。

  她一愣,还?未等她回过神,只见两个小太监抬着轮椅,将木色的轮椅连带着上方的人抬了进来。

  不过一瞬,泪水便不由自?主盈了满眶。

  季长川瘦了很多,许是?刚从天牢中出来,周身?带着凉凉寒气,全然看?不出从前端方君子的倜傥风姿。衣裳干净整洁,可云烟知晓,这也定是?为了见她才刚换上的,衣裳上还?有褶皱,想来穿着定不舒适。

  他竟然坐着轮椅,腿就如此严重?么?

  眼前一片模糊,云烟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硬生生用手捂住唇瓣,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出来。

  她的夫君,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心中对燕珝的怨气更?深,她三两步上前,不让他一点点挪动轮椅,那样太累。小太监见她过来,主动道:“贵妃娘娘,陛下说了,至多两刻钟。”

  “知晓了,”云烟吸吸鼻子,冷声道:“你们出去罢。”

  两个太监对视一眼,按理来说,贵妃娘娘是?后妃,私自?见外男,与礼不合。

  正当犹豫之时,孙安从门后厉声道:“娘娘吩咐,还?不赶紧出来。”

  云烟抬头看?他一眼,便见他讨好?一笑,“娘娘,这几个不懂事,咱家下去便好?好?教训。莫扰了娘娘心情。”

  云烟对他印象不算很好?,觉得?他有些踩低捧高,曲意逢迎之嫌。但仔细一想,他也不过是?做事的人,他讨好?主子,和她这样讨好?燕珝,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点点头,“多谢。”

  孙安将门关上,看?着门阖上的一瞬,云烟终于憋不住了,蹲下身?子哀哀落泪,“六郎,六郎,你可还?好??”

  季长川看?她这样流着泪水的模样,心中狠狠抽搐,伸出手,抚上她的发顶,“臣都好?。”

  “恕臣身?子不好?,不能向娘娘行?礼,”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寒风,咳了几声,“娘娘莫要哭了。”

  “你与我,生分了么?”

  云烟抬首,那双泪眼就这么瞧着他,“如今连你也要同我这般客套了吗?”

  “娘娘……”

  季长川的手收回,如今,他不能再做这些逾矩之举,这只会害了她。

  “臣不想同娘娘生分,”他拿出帕子,为她拭泪,“臣看?着娘娘哭,心里?也难受。”

  “那好?,我不哭了。”

  云烟听了这话,知晓自?己这会儿哭只能浪费时间。擦着眼泪,一点点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唇畔的胭脂被泪水洗刷,擦拭过后,露出了原有的痕迹。

  季长川低敛着眉眼。

  她蹲在他身?前,同他齐平,很轻易地就能看?到?她唇畔的红痕,带着些肿,想来时间并不久。微微往下,脖颈之处的痕迹被她有心拉高衣领,可仍旧于事无补,明晃晃地摆在他的眼前。

  季长川嘲讽一笑。

  没必要的,陛下,他何必怕他。

  他本就不在她心中,陛下有什么好?忌惮的。

  她如今流的泪水,有多少是?因为情爱,他一清二楚。

  没必要的,这样折腾她,最终受苦受折磨的,还?是?只有陛下一个。

  她迟钝,何必用这种方式彰显所?有。

  季长川垂眸,等她擦尽泪水,才道:“娘娘近来如何?”

  “我……”

  云烟低声,看?着自?己身?上的绫罗锦缎,“我很好?。”

  “你呢?”

  她眼中满是?关切,“六郎如何?”

  “臣也都好?,”季长川自?己推着轮椅,云烟见状,赶紧起身?从后推着他,让他进入更?温暖的内室,“臣的腿已在医治了,娘娘不必忧心。”

  他的声音有些哑,云烟听着心里?发颤,听他又咳了几声,道:“你的嗓子怎会如此?”

  季长川的嗓音温润,和燕珝那样凌厉的声音不同,他的嗓音听着宛如淙淙流水,让人心旷神怡。

  他曾经?还?给她念过话本子哄她入睡,在她梦魇之后,都是?听着他的声音入睡的。

  如今这样粗砺的声音,简直不像他了。

  云烟吸着鼻子,声音中含有浓浓的鼻音,道:“究竟如何,莫要让我担心呀。”

  季长川看?她一瞬,无奈道:“天牢中湿寒,染了咳疾。快好?了,只是?嗓音还?在恢复。娘娘别哭。”

  云烟如何能不哭,短短时日,那样风姿翩翩的世家子弟,竟然有着这样一幅颓丧的模样。下颌上应是?为了见她剃了须发,还?带着淡淡的青色。

  云烟进了内室,为他倒了热茶。

  “我只想看?看?你是?否安好?。”

  “臣知道娘娘关怀臣,”季长川的语气有礼且克制,“臣一切都好?,纵使之前不好?,日后也好?了。臣只关怀娘娘,娘娘可安好??”

  “我真?的都好?……”云烟怕他担心自?己,垂着眼眸道:“只是?陛下,陛下……”

  “陛下也是?关怀娘娘,只是?不得?其法。”

  “他哪里?是?关怀我!”

  云烟提到?他就恨不得?用牙咬碎他,“他蛮不讲理,强权压人,时不时就喜欢调笑我看?我笑话,还?、还?……”

  更?多的她想要控诉,可在季长川面前,一些难以?讲述的羞赧突然升起来,眼眶又盈着泪。

  “总之,他欺辱人,暴君。”

  云烟总结。

  季长川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道:“娘娘还?真?是?,在陛下面前,才能如此鲜活。”

  不同她在他面前,那样的平静。

  所?以?这便是?喜欢么?即使心中有气,即使根本不记得?他是?谁,甚至还?因为他的举动生气苦恼。

  也会忍不住在提起对方的时候,整个人都活了起来,不再像一潭平静的死水。

  云烟被他这话堵上了嘴,愣愣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

  季长川蜷了蜷手指。

  他忽然觉得?,自?己留下阿枝的举动,可能是?错的。

  在此之前,他从未后悔。

  直到?今日,直到?一身?华服的云烟,带着很难说清是?羞意还?是?恼意更?多的眼眸,朝他委屈地控诉着燕珝。

  他们似乎……才是?世间最相配的。

  喉头一塞,季长川道:“娘娘,已经?开始接纳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