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天涯占梦数(4)
第?48章
刚入秋,暑热还未降下来半分。
燕珝命段述成和季长川二人在京中搜查,二?人效率极高,迅速落实?下去。
由头?好?找,不过是借着统计在京凉州人口的名头?,季长川细心些,还叮嘱了?他们不要太过严肃,以免吓到了?凉州好?容易来此过上好日子的百姓。
在正式开始搜查之前,季长川去找了?茯苓。
茯苓上月在荆州找寻无果,身?上银钱也花完了?,只好?回京,寻求季长川的帮助。
因不好?引人瞩目,季长川给了?她银钱,让她在京中寻个住处,暂且住下。茯苓瘦了?很多,比起自己,她更关心阿枝的安危。
季长川安慰她,娘子那样心善,可能是不忍心她吃苦,自己前往了?何处。未曾看见尸骨,也算是个好?消息,他也去寻了?,若有?消息,第?一时?间便会通知她。
茯苓点头?,她也认识季大?人许久,知道他言出必行,是极为可靠之人。
可娘子毕竟下落不明已久,她实?在忍不住再次问道:“季大?人,真的不需要去告知付娘子和段将军么?”
他们出逃,通关文牒便是通过付娘子,求得段将军给他们的。季长川给了?她一份新的,如?今用着?,那份压箱底未用。
季长川摇头?道:“付娘子你们也知,她一直同?殿下亲近,若让她知晓娘娘下落不明,她一定会第?一时?间禀报陛下,哪怕自己有?罪也不会隐瞒。”
茯苓点头?,觉得他说的有?理,但是……茯苓咬住唇,季大?人不也同?陛下亲近么,他也没告诉陛下呀。
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如?今能帮她的,也只有?季长川了?。
茯苓将季长川视作救命稻草,自然无有?不从。
知晓陛下再京中查凉州人口,极有?可能会查到她,她若真被查出来,只怕娘娘定会迎来陛下的滔天震怒,陛下的性子她也知晓,杀伐果断什么的……
茯苓不敢想,拿了?季长川的钱,认真道了?谢。
季长川回去后,看着?云烟一副热情高涨的模样,“六郎你可知晓,那灯还没我做的好?看,竟然要五十文……”
“人家不想卖给你,诓你呢,”季长川点点她,“日后还是少出门罢,陛下下了?令,要严查凉州人士,不知是何原因,这阵子便先在家带着?,莫要被人抓去审问了?。”
“竟然如?此?”云烟瞪大?了?眼睛。
“不是听说因为先皇后便是凉州人士,所以陛下待凉州人极好?的么?前些日子在京中,还看见不少凉州人行商呢,怎的现在……”
“陛下旨意,岂是你我能揣测的,我也不过是为陛下做事,陛下让我做什么,我便只能听命。”
季长川看着?云烟,“知晓你喜欢做这些东西,我也替你想过了?,我认识些商队,南来北往的,你这是北方的绣法?,南方人见得少。你的帕子通过商队的人带给南方闺秀,应当是受欢迎的。”
“能这样?”
云烟也是头?回听说,季长川点头?,“是,我季家多少也有?些人脉,你不必担心,这些帕子做好?了?,日后便交给我。赚到了?钱,我便原原本本都放在家中,这日后便是我们共同?过活的本钱,可好??”
“可以!”
云烟想到自己也能赚钱,而且帕子卖给南方的闺秀,想着?就让人开心,手上绣起来,“那你说,南方女子喜欢什么样的花色?我现在这样的能成吗?”
和季长川商量了?一阵,她才道:“不过答应刘婶子陪她一同?进?京再看,只怕要……”
“她的事你那日同?我讲,我便安排了?。”
“季家高低也是大?族,底下那样多商铺,不过是些酸菜,加之味道不错,怎会卖不出去。过几日便会有?人上门同?她谈,你且放心。”
季长川声音温和,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切。
云烟愣了?愣,“这样可以吗?”
季家的商铺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在京中看一圈,季家的酒楼都是想都不敢想的豪华奢侈,怎会要这样乡野之间的东西。
“味道好?,自然会有?人要,”季长川耐心道:“这点小事,你完全可以依赖夫君,不必忧心。”
夫君二?字一出,让她的耳尖又?有?些发红。
云烟不敢告诉季长川,其实?她最近是有?些愿意亲近他的,她觉得自己之前对他多少有?些疏离,愧疚之心和补偿心理一点点加深她的想法?。她伤好?了?也许久,可季长川从未亲近过她,不是她想做那些事情,只是偶尔看着?村里那些跑来跑去的孩子,她印象中总觉得自己许久以前,是想要一个孩子的。
甚至期盼那个孩子的到来。
云烟心里有?点怪,明明季长川很喜欢自己,但是亲昵不足。看起来和她接触的时?候多少还有?些青涩,抚上她掌心的动?作稍显生疏,她只当季长川忙于公务,疏于与她相处,是自己想得太多。
直到那日来了?月事。
每月那些日子,六郎便会给她送上热乎乎的茶水和干净的帕子,可她心里总有?些提不起劲,她记得,从前郎君都是躺在她身?后,轻轻环绕着?她,给她轻揉小腹的。
她有?些疼,躺在床上惨白的唇色看着?分外可怜。眼巴巴地看着?季长川,说出了?这番话。
季长川显然没想到有?这一茬,面上带了?些拘谨,脸侧不知为何泛上了?红云,小心翼翼地脱了?外衫,躺在她身?后。
云烟疼得说不出话,也没什么感觉,还没感受到季长川温热的掌心,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疼晕了?过去。
但这并不影响她又?一次,坠入深渊般的梦境。
……
她逐渐熟悉了?眼前的视角,这位名为王皇后的人,方饮尽了?鸩酒。
不远处一个少年身?形的男子被一群太监侍卫压着?,旁人唤他“太子殿下”,他眸中墨玉眼睁睁看着?鲜红的血液从唇角流出,顷刻间,墨玉便碎了?。
随后,他受罚,被贬东宫。
云烟心里涩涩地难受,好?像在刹那间明白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譬如?他为何这样趴在榻上,没有?一丝生气。
他也是不想活了?。
也许真的是在某一瞬间心意相通,她能感觉到他内心所知。
今生的信念全部被磨灭。
原本以为在大?秦只手遮天的王家竟然早被蛀空,华而不实?,从内而外地瓦解,在皇权面前无力支撑。
从前以为绝不会有?任何失败,从未见过任何狼狈模样的母后,竟然如?同?恶鬼般七窍流血,死相凄惨。同?她生前永远雍容华贵的模样形成了?极大?反差。
原本以为还算是个明君的父皇,变成了?杀人的恶魔,高高举起了?他的斧头?,砍向曾经弱小的自己。
心中坚守的君子之道全然崩盘,没有?做过的错事被按在他的头?上,只不过是为了?打?压他,折辱他,让他在他的父亲面前低下自己的头?颅。
可他不认错,他不愿意,他还要替他的母后求情。
云烟亲眼看着?他受罚,一道道鞭子重重地落在他的背脊,毫不留情,看得她心颤,仿佛自己也疼痛在身?。
她在意他,泪水不由自主落下,她心疼他。
年轻的太子认为自己不会因为权欲这些东西屈服。
直到年轻的太子侧妃,那样张皇地入了?东宫,自己掀开了?自己的盖头?。
云烟又?恍惚起来。
她看着?在那女子来前,一心求死的太子渐渐有?了?生机,眼中有?了?欲望,不止对钱权,还有?对她。
亲眼看着?他求生欲望涌起的开始,是在阴湿寒冷的东宫中,瘦小的侧妃一点点用不甚流利的汉话描述着?她想吃的食物,没过一会儿,闭上眼轻嗅。
鼻尖耸动?,好?似真的闻到了?一般。拍拍肚子,说,闻到了?。
她看见他微不可察地笑了?下。不是那种嘲讽的笑,毫无轻蔑,不屑之意。
是单纯地,笑了?。
虽然短暂,很快便收了?回去,但她看着?他在这日之后,愿意喝药,不再抗拒她上药。
云烟刚为此感到高兴,便看见画面来到……南苑。
这是哪里,名字一瞬间涌入脑海,她却不知自己从何处听说。
他日日勤学苦练,笔耕不辍。
一方面是自己日积月累的习惯,另一面……则是给宫中看。
陛下废了?太子后,看谁都觉得人想杀他。
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他自小看到大?,心性品格端正到无人可比的六子燕珝,在南苑仍克己复礼,和他那些一生病便忙着?联系朝臣,怂恿着?立太子的其他儿子们完全不同?。
他特地挑了?一日,上永兴寺看他。
他亲耳听到了?燕珝因为他的病,在佛前祈祷。
他想,父子那有?隔夜仇呢,况且,他也不喜他母后的,不是吗?
陛下知道王皇后待他严苛,要求很高,稍有?不对便加以惩处。他实?在不明白为何那日,明明很听自己话的乖儿子,为什么要给她求情。
仔细思索,那应当是给王家求情罢。
毕竟没了?王家,他也就如?同?他当年一般,没有?任何依赖仰仗。
多好?啊,老子儿子一个样,这才叫父子。
老陛下很是感动?,可当时?未曾表现出来,还借机敲打?了?一番已是庶人的燕珝。可燕珝不卑不亢,看见他来,只是恭敬拜见陛下。
等到他病情再一次加重,燕珝被诏了?回去。
云烟落下泪来。
她看见他一身?傲骨被自己一节节敲碎,从前对这些嗤之以鼻的他如?今跪在陛下榻前,祈求父亲的原谅。
她看着?他再一次领了?刑罚,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伤的是身?,这次,是他的心。
他会觉得耻辱吗,会觉得难受吗?
她在梦里都能感受到那样地寥落,寂寥。他该是如?何伤神。
云烟知道自己这是在梦中,也知道自己醒来也许久会忘记,所以在梦中,她感受到自己很爱,很心疼这个人的时?候,用尽全力也想要碰碰他的脸颊。
那个受刑之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灼热的视线,直直地看过来。目光相接之时?,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将她拉扯出来。
她感觉自己的腰很疼。
似乎被人死死掐着?,面对面的。
男人铺天盖地带着?血腥味的吻堵了?上来,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分外明显,她忍不住闷哼一声,换来男人咬牙的声音。
“为何不乖乖待在南苑,为什么永远都学不乖……”
“越不让你做什么你便偏要做什么……”
她好?像明白,他寻了?她很久。
刚受刑,恢复晋王之身?的他冒着?被陛下再度不喜的风险,来寻她。
……
云烟喘不过气,泪水流了?满面,她坐起来,果真是梦,还好?是梦。
身?后的季长川只是虚虚揽着?她,见她这般,慌张道:“又?梦到什么了??”
云烟愣了?一下。
她梦到什么了??
“……没什么,”云烟自己下床倒了?杯水,看向他,“你可知,南苑是哪?”
“梦里梦见,有?些熟悉。”
“听着?像是个地名,”季长川面色称不上好?看,他道:“有?没有?人说过,梦里出现的地名不要想,也不要去,容易……”
“哎呀,别讲了?。你知晓我怕的。”
云烟赶紧别过头?去,将一切抛在脑后。
季长川的眸光渐渐垂下。
他要让她的心里,永远只有?他一人。
燕珝从深深的梦境中醒来,看着?自己汗湿的双手。
哪怕在梦中,哪怕是幻梦,他仍感觉到有?一双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他分明看到了?,那双眼睛。
叫了?孙安,上朝后,听着?朝臣再一次集体上奏疏,让他选妃充盈后宫。
他冷眼瞧着?,没有?任何反应。
燕珝明白,阿枝不会因此生气,嫉妒。她只会自己心酸伤神。
阿枝受了?那样多委屈,喜欢摆出一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其实?心里在意得要死。
他看着?下面各怀心思,面上却都是为国?为民的臣子,满是厌烦。
他想,阿枝,再等他几年。
等他将朝中事理清,自会来陪她。
没有?她的世间,也无甚乐趣。
事情果然如?季长川所说,刘婶子卖了?酸菜,她卖了?帕子,京中闹了?一阵子的查人口也渐渐平静下来,显然是没查到什么。
云烟做梦的次数也少了?,她夜里喜欢做些针线,白日补觉,这样夜间还能同?会来的季长川说会儿话,不至于每日都错开相处的时?辰。
到了?十二?月时?,季长川闲下来一些,见她在家中实?在无聊,主动?提出带她出去赏雪。
云烟很喜欢雪,准确来说她没有?很明显的喜恶。美好?的东西,她几乎没有?不喜欢的。
雪便是其中之一。
梅花同?样。
云烟对这次出行兴致满满,准备了?爱喝的花茶,还有?些干粮,让季长川不由笑开,“一日便回,又?不是远行,干粮就别带了?吧。”
“晴带雨伞,饱带干粮,总是不会错的。”
云烟收拾好?行囊,同?他一道,坐上了?马车。
“出行玩,还要戴帷帽么?”
云烟摸摸头?上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帷帽,大?秦民风开放,京城更加繁华,周边出行还带帷帽的确实?少。更何况,这会儿还在马车中呢。
“马车里也要戴?”
云烟声音闷闷,带了?点不悦,“咱们要去的地方人很多吗?”
“不多,”季长川翻着?书,指尖从不算细腻的书页上划过,多了?些书卷气,“若不想戴,不戴也成。”
话音一转,“我只是听说,京中近日风头?很紧,还……”
云烟啪地一下盖上脸,闷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陛下怎么这样,之前不是还很……”她心里稍稍有?些埋怨,但毕竟不能非议陛下,声音小了?些。
之前想念皇后的时?候就鼓励凉州人士进?京,如?今又?搞的人人心惶惶,入了?冬也没停下。
季长川道:“过会儿上了?山,你就可以摘下来了?。那处是我私园,种了?满山梅树,如?今刚打?上花苞,含苞待放很是好?看。咱们现在去瞧了?,过些日子再来,看看有?何不同?。”
云烟点头?,乖乖坐在马车上,不再动?弹。
季春和季秋二?人在前面驾车,他们轻装出行,没料到变故发生得如?此突然。
云烟还未从自己一会儿就可以看到满园梅花的开心中出来,便感受到车身?猛地摇晃,她身?子一歪,季长川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好?在没摔倒,好?容易坐直身?子,感受到身?下马车的晃动?,前方季春季秋呵到:“何人!”
云烟还未反应过来,听见刀刃出鞘的声音,浑身?一颤。
季长川安抚着?她,道:“你先坐在里面,不要出来。我去看看。”
云烟点点头?,看季长川掀开车帘出去。
她看着?那车帘后一闪而过的几个身?影,吓得唇色苍白,指尖扶住了?马车的边缘。
……他们人数不少,且都穿着?黑衣。
看起来不像好?人。
云烟心跳飞快,小小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季长川下了?车,负手而立。
“玉珠姑娘,好?久不见。”
“也没有?很久,”被称作玉珠的女子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站在几个高大?的男子身?后,笑道:“那日在荆州,我们不还见过的么。”
她就是看到他来,才顾不上寻边防图一事,直接飞跃出马车,往山里逃去。
出行游玩,季长川身?上未带武器,甚至连佩剑都没拿,两手空空,站在俱都佩戴着?刀剑的黑衣人之前,半点不显怯色。
“你……怎么是你?”
季秋看见玉珠容貌,忍不住出声。
“你不是马车行里那家的女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大?人从前身?边,可不是这样的侍从。”玉珠忍不住发笑,“套话而已,不然我怎知晓你们今日来此。季大?人身?边的人,不如?往前了?。”
她想了?想,“发生了?什么,季大?人要将自己身?边贴身?之人换了?个遍。这几人,都有?些眼生呢。”
“与你无关,”季长川声音淡淡,“你这次,又?有?何事?黑骑卫满大?秦找你,你倒是自己跑出来了?。”
“自然是季大?人身?上,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玉珠不加掩饰,抽出了?自己的长剑。
她看向季长川腰间的玉佩,“季家的情报,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借季大?人玉佩一用,片刻就还。”
“你倒是坦诚。”
季长川声音骤然发寒,云烟眼睁睁看着?玉珠身?边的几个黑衣人瞬间发难,抽出刀剑朝他砍来。
刀剑的声音传来,云烟忍不住惊呼一声,玉珠耳鸣目聪,当即便捕捉到了?这抹声响。
“哟,难怪季大?人今日来此,赏雪赏梅。原来是带着?女人,这样好?兴致。”
说话间,季长川已经一个错身?让其中一人扑了?空,夺过他手中的刀刃,反手一劈,便将眼前之人击倒。
“闭嘴。”
季长川一个飞身?,横劈同?时?击倒二?人,玉珠站上前,道:“没用的东西,我来。”
几人护住玉珠,看起来都听她命令行事,闻言环绕着?季长川,气氛胶着?。
季春季秋身?手一般,得了?令必须得护住云娘子,不得移动?,如?今在马车处也是干着?急。
云烟更甚,她哪里见过这样打?斗的场景,眼见着?季长川便要被身?侧一个黑衣人砍倒,她急急出声,“左边!”
季长川猛地回首,躲避了?那一攻击,反倒一剑划伤对方胸口,血色喷涌而出,落在雪地里,红得吓人。
“别看。”季长川声音浅淡传来,云烟只能定住心神不让自己给季长川添负担,可还没点头?,便看见玉珠纵身?一跃,做了?个假动?作引得季长川往身?侧躲避,未曾注意到她就这样调转了?方向,来到了?他的身?后,马车前。
“季大?人给美人倒是护得紧,”玉珠出言,声音中还带着?调笑,“怎的坐马车还带着?帷帽?这般不敢见人么。”
云烟很不喜欢这种声调,太过轻浮。
她想要躲避却来不及,手腕一把被玉珠抓住,季春季秋想来阻拦被她一脚踢开,二?人滚落在地,躺在雪地中无法?动?弹。
手腕被人死死扣着?,云烟本就有?些全身?发软,被她一把拽出了?马车,摔落在地。
帷帽从头?顶掉落,漫天雪色中,露出了?娇艳的容颜。
玉珠的脸罕见一顿,又?泛上点点诡异,“娘娘在此处,是和季大?人私定终身?了?么?”
“难怪多少人寻……”
“玉珠。”
转眼间,季长川不再执着?于防卫,而是一招招毫不留情的杀招。长剑滴落血迹,蔓延了?长长一片,从多少人身?体中捅穿又?拔出,云烟看得心惊胆颤。
玉珠被他唤回神智,止住了?即将到口头?的话。
将云烟拉到自己身?前,一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一个玉佩,和娘娘的命。孰轻孰重,季大?人知晓吧。”
“季大?人若是不愿给,”玉珠放缓了?声音,“我便去找陛下,想来陛下定会答应我一切要求的。”
刹那间,脖颈处的手收紧,剧痛和无法?呼吸的窒息感淹没了?她,无力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