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知道(1 / 1)

夏日上上签[校园] 做饭小狗 4754 汉字|1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7章 我知道

  这部手机如果找回来, 最?麻烦的人是费姗,她的录音还在手?机里。

  听?到陈彻说这话,费姗立即紧张起来, 又不敢对?他说什么,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赵从韵。

  赵从韵不仅看?都没看?她, 反而出声, 对陈彻说:“我和你一起去,我刚刚从那边跑过来的,还记得路。”

  “从韵!”

  费姗不可思议喊她,又气又急,把涂然骗出来偷手?机, 就是她的主意, 她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赵从韵终于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是为了帮我们才丢的手?机。”

  对?上她视线,费姗就知?道,她是真?的要帮忙。她清楚赵从韵的脾气, 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既然决定要帮, 就一定是帮忙。

  可是那手?机里……

  她帮涂然, 就不肯帮她了是吗?

  感觉被朋友背叛,费姗忍不住生气:“你?们要找就继续找好了, 我自己?和班长回?去。”

  陈彻没拒绝赵从韵的帮忙,他不清楚她们刚刚去了哪里,涂然的脚又不方便,她愿意帮忙, 省了很大的麻烦。

  “简阳光,你?给老杨打个电话, 叫辆车上来,你?带涂然下山,我和赵从韵去找手?机。”

  “行!”简阳光爽快应下。

  陈彻交待完,就要走,涂然抓住他袖子的手?,却没有松开。

  她已经没再哭了,但眼睛还红红的,这会儿真?成?了只红眼睛的兔子。

  兔子的声音里也带着哭过之后的浓重鼻音:“我想等你?们回?来,一起下山。”

  毕竟那里遇见过蛇,她担心他们的安全,她和简阳光在这里等着,隔段时间就跟他们联系一下,以防万一。

  怕他不答应,她又赶忙补充了句:“我的脚没事,真?的没事!”

  陈彻目光在她泪痕未干的脸颊停了几秒,点了点头:“好。”

  涂然欣喜一笑,残留的泪水从弯起的眼睛里溢出,她总算松开手?,飞快用手?背蹭掉眼泪,却不知?道为什么越蹭越多。并?非难过的泪水。

  陈彻拎起地上的登山包,拿出一包纸巾,一瓶水,巧克力棒,和一把水果硬糖,一起递给她,“把脸擦擦,在这等我回?来。”

  涂然看?着他像变魔术一样从包里拿出各种各样的东西,顿时破涕为笑:“真?的是哆啦A梦的口袋啊。”

  **

  山林寂静,只有两个人同?行时更甚。

  陈彻在路边捡了根树枝走在前面,边开路边探寻手?机可能遗落的地方。

  赵从韵跟在他身后,视线偶尔在他挺拔瘦削的背影停留。

  谁都没有说话,寂静的风从他们身边刮过。

  赵从韵是突然开口的:“你?和涂然是继兄妹这件事,是我散布出去的。”

  扫开草丛的树枝在草尖停了半秒,又继续工作,陈彻并?没有很惊讶,反应平平地应了声:“哦。”

  不是没关系,也没有生气,而是平淡的一句“哦”。

  他早就知?道?还是仅仅在说他现在知?道?

  赵从韵从他有限的回?应中揣摩他的意思,但无论哪种情况,他的态度,是不在意。

  如果是前者,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但并?没有插手?去管,说明他丝毫不介意别人知?道他和涂然的关系,也不在意她在背后的小动作。

  如果是后者,这种“朕已阅”的态度,更说明他完全不在乎。

  本想根据他的态度选择如何道歉,现在,赵从韵反而越想越觉得憋屈,哪怕他跟她生气,她都觉得好受点。

  这样平淡的反应,显得她这几天的担心和愧疚都很多余,这太伤自尊了!

  “你?为什么讨厌涂然?”

  抛出这个问?题时,陈彻寻找手?机的视线没停。

  他不像简阳光这么没心没肺,自小就见过包括父母在内的亲戚们各种看?他和陈融的眼神,他知?道讨厌一个人的眼神是什么样。

  涂然也是个心思敏感的人,于是不肯再去音乐社。而他也没有过多追问?。

  赵从韵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还问?得这么直接,第一反应是他在为涂然打抱不平,但他问?话的语气又很平静,轻描淡写的,就像问?她为什么不喜欢吃青椒一样。

  她索性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因为你?。”

  “因为我?”他平静的语气总算有了波动,带着些疑惑。

  但这疑惑,在赵从韵心里汇成?了一股郁结之气。

  她本来不想说得这么直白,但他逼她说得直接:“是!因为你?。在涂然出现之前,你?明明一直是看?着我的,她一出现,你?的眼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从来没有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尖锐。

  陈彻终于停下找手?机,转过身,冷淡的目光落在她愤愤的脸上,“你?对?我或许有误解。”

  赵从韵问?:“什么误解?”

  陈彻看?着她,语气很淡却毋庸置疑:“在她出现之前,我眼里也没有你?。”

  他比她更直白,更尖锐。尽管这并?没有带上任何恶意的情绪。

  “……什、什么?”赵从韵被名为直白的石头砸得头晕。

  陈彻也在这时意识到她对?他的误解是什么,他拧起眉问?:“你?以为我喜欢过你??”

  赵从韵不可思议地反问?:“难道没有吗?”

  “没有。”他语气果断而肯定,没有一丝迟疑。

  赵从韵像突然暴露在阳光下的猫,瞳孔骤缩。

  “那为什么那次在地铁里,你?挡在我面前帮我?”她不可置信地问?。

  “哪次?”她得到的回?答,竟然是一句记不起来的疑问?。

  “高?一的时候!你?忘了?”他怎么能忘?!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激动。

  陈彻没去回?想,因为并?不重要。他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我坐过很多次地铁,不可能记住每一次遇见的人。”

  他说话时语气平静,甚至于有些冷淡的程度。

  这样的平静让人恼火,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故意气她。

  赵从韵压着火,妥协一步:“好,那件事暂且不提,我邀请你?来音乐社,你?为什么来?”

  “因为简阳光让我参加。”

  当?时他每天都泡在书里,简阳光担心他这么学下去要把人学傻,非逼着他每周抽出点时间参加课外活动。于是就进了音乐社。

  赵从韵从来没想过简阳光的名字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他初中三年都没参加过社团,唯独那一次,她一邀请,他就答应。

  她的震惊写在脸上,陈彻皱了皱眉,说:“你?以为我是因为你??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

  前半句还带着点不确定,后半句完全肯定,但他肯定错了!

  赵从韵气得快吐血:“我们初中同?班了三年!”

  “……”

  寂静划过他们头顶。

  陈彻总算愿意去回?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抱歉,初中基本都在睡觉,对?你?没什么印象。”

  并?非故意气她,初中前两年算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逃课、打架、睡觉,每天浑浑噩噩地过,初三又每天泡在书里,他分不出心思给旁人。

  不只是对?她没印象,班上其他人,他也没什么印象。

  赵从韵自然不知?内情,只觉自己?被他戏弄,跟他同?班三年,却换来一句“没什么印象”,从小被众星拱月地对?待,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分不清绝望还是难过,她怔然望着他,失魂落魄地摇头。

  还有最?后一件事,也是让她确信他对?她有好感这件事。

  “暑假,”她像参加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双腿和心脏都像灌了铅般沉重,她没什么力气地问?,“暑假,你?为什么要帮我去跟人打架?”

  她那时被黄毛纠缠,其实可以自己?脱身,但为了试探他,故意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找她。他也真?的来了,还和黄毛打了一架。

  “因为你?打电话找我帮忙。”陈彻说。

  这次说了因为她,赵从韵总算心里平衡点,也为此燃起了一丝希望。像花了五十块买了十张刮刮乐,终于在最?后一张刮出五块钱的奖来。

  她语气里带了些有气无力的卑微的雀跃:“看?,因为我找你?!”

  这雀跃却并?不能持续更久。

  “是因为需要我帮忙。”

  陈彻的重点在后半句,去掉了主语的后半句。

  赵从韵笑容一僵,不妙的预感笼罩在头顶,理智让她不能再继续问?下去,嘴巴却不受控制般发出声音:“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无论电话那边是谁,在那种情况下,我都会过去。”

  他彻底地,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所有幻想。

  她的骄傲和自尊,连同?这些幻想,碎了一地。

  阳光耀眼而炙热,赵从韵却如坠冰窖。

  她怔怔地望着他,总是盛满高?傲的凤眼,渐渐蒙上一层水雾,高?傲被遮挡,流露出绝望。

  “我喜欢你?。”

  绝望的困兽在垂死挣扎。

  赵从韵忍着哽咽,倔强到执拗地,做出破罐子破摔的告白,“陈彻,我喜欢你?。”

  被她告白的少年,俊朗的脸上依旧不见任何表情波动,惊讶,喜悦,或是厌恶。

  哪怕是厌恶。

  他平静得像不会透光的黑色镜子,接受她无论正?面还是负面的所有情绪,也让她永远也得不到反馈。

  “我知?道。”他淡淡地回?应。

  再一次,她得到这样一个折辱自尊的回?答。

  不,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

  水雾从她睁大的眼睛里溢出来,汹涌地势不可挡地流下。

  赵从韵很想站在道德制高?点,质问?他,既然早知?道,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地拒绝她?

  可偏偏,她无法?欺骗自己?,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原因。

  因为她从来没跟他告白过。

  每一次,都只是浅浅地试探。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从小只会是被追求一方的自己?,对?他表现太明显的喜欢。

  也是她的骄傲,让她过分自满,误以为他那些对?平常人都会实施的善举,是对?她的特?殊待遇,误以为他的冷淡,是他玩欲擒故纵的手?段。

  高?傲的天鹅低下了头颅。

  赵从韵蹲在地上,捂着脸大声哭泣,再顾不上所谓的自尊心,她像摔了跤的孩子般嚎啕。

  再骄傲,她也只有十七岁。

  是反复不安地揣摩暗恋男生心思的十七岁,会因为丢脸而尴尬到半夜睡不着觉的十七岁,喜怒哀乐健全,需要放肆发泄情绪的十七岁。

  哭声撕裂了山林的寂静。

  陈彻在她面前的地上放下一包纸巾,但没留下话语。

  他没忘记来这的目的,继续寻找涂然的手?机,电话拨出去,几秒后,隐约听?到一点铃声。

  铃声太弱,哭声太响,辨别不出具体方位。

  陈彻回?头,看?向蹲在那哭得投入的女生,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拍了拍她的肩膀。

  赵从韵哭得正?伤心,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难过的同?时又感觉意外,他竟然会来安慰她吗?

  她哭着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男生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他安慰人的方式真?奇怪。赵从韵边腹诽,边听?话地停下哭泣。

  哭声停止的同?时,欢快的手?机铃声钻进她耳朵里。

  一秒,两秒,三秒……

  赵从韵的泪眼变得呆滞。

  “谢了。”陈彻起身,朝铃声传出的方位走过去。

  赵从韵捡起地上的纸巾,使劲砸向他的后背:“……陈彻你?去死吧!”

  **

  涂然远远瞧见返回?来的陈彻,他脸上的笑,和他举起来的贴着兔子贴纸的手?机。

  “陈彻!”她激动朝少年挥手?,如果不是崴了的脚不方便,她一定要朝他奔跑过去。

  陈彻走到她跟前,把手?机还给她,“还剩下一点电,幸好在它自动关机前找到。”

  “谢谢谢谢!”涂然抱着手?机,目前就只能表达出这个感想。

  “找回?来就好。”简阳光边说边把嘴里的水果糖咬得嘎嘣响。

  水果糖是从涂然这薅来的,他手?里还攥着的吃剩的巧克力棒包装袋,也是从涂然这薅来的。

  陈彻抬手?在他后脑勺使劲薅了一把,“又在这骗吃骗喝。”

  简阳光嬉皮笑脸咧着嘴,瞥见停在远处的赵从韵,问?:“她怎么不过来?”

  涂然也往那边看?了眼,隔着十几步远的距离,赵从韵站在那,像是发现他们在看?她,她立刻背过身去,像在闹脾气。

  简阳光问?:“你?们吵架了?”

  “吃你?的糖,少打听?。”陈彻又往他脑袋上薅了把,帮涂然报夺食之仇。

  耽误了太多时间,他们已经跟不上大部队,涂然的脚又受了伤,不方便在爬山,索性四人都坐观光大巴下山。

  上车后,涂然坐在陈彻旁边,赵从韵始终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坐在离他们很远的位置,后脑勺对?着他们。简阳光跟她说话,她也不搭理,连头都不回?。

  涂然有些担心,她猜想赵从韵是和陈彻说了论坛的事,但摸不准之后的事态走向。

  她想了想,伸出手?,轻轻扯了扯身旁少年的袖子。

  感受到外套衣袖传来的轻微的拉力,陈彻偏过头,对?上她湿漉漉的杏眼。

  才哭过没多久,她眼尾处仍留着不正?常的微红。

  涂然压低声音悄悄问?:“你?不会骂了她吧?”

  陈彻眼皮子一跳,挑了下眉,“我为什么要骂她?”

  他在她心里的形象似乎还有待修正?。

  涂然也意识到自己?这问?题暴露得太多,连忙摇摇头,底气不足地说:“我看?你?们俩像吵了架……”

  “没吵架,”顾及赵从韵向来看?中的面子,陈彻没把具体细节告诉她,“只是说清了一些事情。”

  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也没凶她,我没你?想的那么凶。”

  没你?想的那么凶。

  这暗示有够明显,涂然讪讪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颗他之前给的水果硬糖,讨好地给他递过去:“你?一点也不凶,真?的!”

  陈彻压着笑意接过,故意调侃:“你?这是借花献佛,还是物归原主?”

  “都是,都是,”涂然又伸出去一只手?,两只手?朝他作摊开状,“再加一个以物换物,借一下充电宝。”

  她跟着简阳光他们学会了嘴贫,又或者说被解放了天性,不再像以前拘谨,甚至有些青出于蓝的调皮了。

  陈彻好笑地从登山包里拿出充电宝给她。

  涂然连忙给快阵亡的手?机充电,一边在“群聊(5)”里,给祝佳唯报平安,顺便问?问?她爬到哪了。

  祝佳唯回?了一张路边地点指示牌的照片,说:“快到山顶了。”

  涂然既羡慕又觉得遗憾:“本来还想我们五个人在山顶拍一张合照,错过真?是太可惜了。”

  陈彻看?她一脸遗憾的模样,安慰道:“下次放假,可以再来。”

  “真?的吗?”涂然惊喜,连忙在群里约另外两人,“我们下次放月假再来一次好不好?”

  祝佳唯又发了一张照片:“你?确定?”

  还是那张地点指示牌的照片,但在指示牌下方,扶着一个佝偻得像半百老人,灵魂仿佛要从嘴里飘出的周楚以。

  涂然:“……”

  陈彻看?了眼群消息,在群里说:“我和简阳光和涂然确定。”

  祝佳唯把手?机举到周楚以面前,周楚以连连摆手?:“饶了我吧,我宁愿穿女装拍照也不想再爬一次山。”

  祸从口出,他随口一句类比,给自己?埋下祸端。即使立刻意识到不妥,也为时已晚。

  祝佳唯已经低头在群里飞快加工转述:“周楚以说如果只在山脚下拍照,他愿意穿女装。”

  简阳光看?东西只看?一半:“什么?周楚以要穿女装拍照?”

  陈彻自然是故意:“周楚以喜欢穿女装?变态。”

  周楚以:“……”

  谣言,就是这么来的。

  涂然加入混战,在群里发了几条裙子的链接,并?艾特?周楚以问?:“这些怎么样?”

  被艾特?的人以手?机没电为由,彻底闭麦。

  涂然笑得不行,趁着车上的空闲时间,整理今天拍的照片。大概是被惊吓过又哭过的原因,看?了会儿手?机,她竟有些困了。

  困倦爬上眼皮,涂然没有反抗,收起手?机,闭眼靠在座椅上,很快呼吸变得绵长。

  山路崎岖弯绕,大巴摇摇晃晃。她睡得并?不安稳,意识介于混沌和清醒之间,靠在椅背上的脑袋,没有力气支撑,往窗边一点一点地倾斜。

  在她要磕上车窗时,陈彻及时伸手?,绕过她肩后,垫在车窗上。

  她的脑袋撞在他柔软的掌心,陈彻悄悄舒了口气,小心翼翼托着她,将她的脑袋扶到自己?肩上。

  耳畔是她绵长的呼吸,鼻间隐约闻见她发间的清香,他的身体不自觉绷紧,喉结上下滚动,耳根升起热意,皮肤浮出粉色。

  尽管如此,他仍坐得端正?,成?为她的支撑。

  靠在他肩上,涂然终于睡得舒适些,皱起的眉心舒展,陷入更熟的深睡。

  阳光透过玻璃车窗,洒在她身上。

  在温暖的阳光下,她做着温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