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双胞胎[双更合一](1 / 1)

夏日上上签[校园] 做饭小狗 1 万汉字|17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7章 双胞胎[双更合一]

  沉默。

  还是沉默。

  冷汗顺着陈彻僵直的脊背往下淌, 心脏跳得急促,好像有烟花在脑中炸开,噼里啪啦的, 把人炸得不知所措。

  楼下?客厅传来?的吵闹,更突显这个角落的安静。

  涂然还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期待着他?的回答。

  清澈的目光带给他?更大的压力, 承认是粉丝并非难事,但是,他?不想再以粉丝的身份和她?相处。

  粉丝,偶像,那是太过遥远的距离。

  陈彻没看她?的眼睛, 喉结艰难滚动, 声音发着涩, “我……”

  “阿彻你们在楼上?爬格子呢?咋还不下?来?吃饭?我人要饿没了!”

  这两人迟迟没下?来?,简阳光边上?楼,扯着嗓子催, 格外有穿透力的声音,打破了这方凝滞的空气。

  一走?过来?, 就看见两人站在书房里的照片墙前, 陈彻手撑在墙上?,像挡着什么, 而涂然仰着头望着他?,像在问他?的话。

  气氛说不上?来?的微妙。

  简阳光才到门口,就收到来?自陈彻并不友善的眼神,顿时?有点懵, 边走?过去边问:“咋了这是?你们俩吵架了?”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但陈彻这眼刀, 一看就是冲着他?来?的,他?当然得找个什么话题来?转移炮火。

  涂然连忙解释:“没吵架,没吵架,是我看到你们的合照,陈彻穿着我以前的周边T恤,还以为他?是我粉丝,就好奇问问。”

  完了,炮火连天了。

  简阳光身?体一僵,顿时?明白陈彻的眼刀为什么这么锋利。

  他?心里清楚得很,陈彻瞒着涂然的粉丝身?份,嘴上?说着怕她?不自在,归根结底是这位哥自己在害羞,左瞒右瞒,这下?好了,一张照片打回原形。

  偏偏是在他?家书房,偏偏是因为他?摆上?去的照片。

  简阳光绝望地预料到自己未来?的处境会有多艰难。

  人在绝境中必然爆发潜力,哪怕是撒谎的潜力。

  简阳光脑门灵光一闪:“那不是阿彻!”

  涂然茫然:“什么?”

  陈彻瞬间?明白他?要做什么,眉心皱了下?,但无可否认也因此松口气。

  他?放下?手臂,没去阻止简阳光的瞎扯。

  简阳光指着照片里的人,对涂然说:“这是他?弟弟,陈融,你们还没见过,”

  “陈融?”

  涂然困惑地眨了下?眼,直到简阳光指着另一张她?刚刚没注意到的三人合照。

  除了陈彻之外,竟然还有个和陈彻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

  她?这才明白过来?,也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原来?是双胞胎!”

  她?妈妈只说过陈叔叔有两个儿子,但没说是双胞胎。

  “对,双胞胎,其实也是怕你不自在才没跟你说,陈融那小子老喜欢你了,天天看你的舞台表演。”

  简阳光边说这话,边瞥陈彻,见他?没什么反应,是默许他?胡说八道,于是更放肆地张冠李戴:“买你的周边也不是啥稀罕事,连手机桌面都是你呢。”

  说完就被陈彻剜了一眼,让你收拾你的烂摊子,没让你这么真情实感地给陈融说好话。

  “真的呀?”涂然有点受宠若惊。

  其实,看到陈彻穿这件衣服的照片,除了惊讶,她?还觉得有些小雀跃。

  她?不是什么大明星,上?过的舞台也屈指可数,知道她?名字的人都少得可怜,茫茫人海,在青安市遇到一个喜欢她?的人,她?当然欣喜,也倍感荣幸。

  现在,得知穿这件衣服的人,不是陈彻,而是还没见过面的陈融,她?也还是开心,只是又有些小遗憾。

  如果是陈彻就更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涂然脑子里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但陈彻对她?的态度,明显不是很早就认识她?,刚刚走?过来?要挡住这张照片,应该也是怕她?误会吧。

  涂然看向陈彻,抱歉地说:“我才知道你和你弟弟是双胞胎,是我误会了,刚刚真是对不起哦。”

  “……不用道歉。”陈彻心里堵得慌。

  涂然又笑着说:“以后有机会见到陈融,我一定要谢谢他?的支持。”

  “……”得,心肌梗塞了。

  ***

  晚上?,涂然被不敢一个人睡的周楚沫拉着同房睡觉。躺在床上?时?,涂然还在想吃饭前那张照片的事。

  她?妈妈没说过陈家另一个小孩的事,陈叔叔也不曾提起,陈家也没有他?们的合照,今天得知陈彻跟他?弟弟是双胞胎,她?还感觉很意外。

  他?们小时?候的合照,她?没细看,但那张穿着粉色T恤的照片,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两个人,他?们长得也太像了吧,连神态气质都一模一样。

  房间?门被人推开,周楚沫洗完澡走?进来?,带着清淡的沐浴露香味爬上?床,“姐姐,在想什么呢?”

  涂然下?意识回答:“想陈彻。”

  周楚沫闻言,一脸八卦地问:“你跟陈彻是这种关系吗?”她?竖起两根拇指,做了个对弯的手势。

  涂然没看懂,“这是什么关系?”

  周楚沫干脆直言:“情侣呀!”

  涂然睁大眼睛否认:“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顾不上?陈彻当时?的嘱咐,她?连忙对周楚沫解释他?们之间?的复杂关系。

  周楚沫也惊愕,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吃晚饭的时?候,她?注意到,陈彻端着最后一盘菜上?桌时?,明明可以就近,随便放到桌上?哪个位置,却非要等涂然坐下?后,绕过去把那盘菜放到涂然面前。

  而涂然今晚吃得最多的菜,就是那盘胡萝卜。

  他?是知道涂然喜欢吃胡萝卜,才故意把那盘菜放她?面前。

  不是亲哥,都能?做到这种程度,从小到大被亲哥欺骗压榨的周楚沫,狠狠羡慕了。

  她?哥只会抢走?她?碗里的鸡腿,咬一口再问她?,还吃吗?

  对外笑眯眯对内贱兮兮的亲哥。

  涂然好奇问:“你也有哥哥?”

  周楚沫还在惦记被亲哥抢鸡腿的事,摆摆手,说:“别提了,他?顶多算我的敌人。”

  涂然有个堂妹,但和堂妹关系很好,听她?这么说,惊讶地问:“啊?为什么?”

  周楚沫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说起自己从小到大被哥哥各种欺诈又压榨的悲惨经?历。

  有点心酸,又有点好笑,光是听她?讲,就知道他?们其实是相爱相杀。

  涂然听得津津有味时?,又听周楚沫说:“虽然我把他?当敌人,嫉妒他?甚至讨厌他?,但我知道,他?其实很爱我,所以我很矛盾。”

  周楚沫收敛了玩笑,叹了口气,“其实我这次是离家出走?。”

  涂然第一反应竟是夸赞:“你好厉害。”

  周楚沫一愣,不由笑了:“你不问我为什么离家出走?,反而夸我厉害?”

  涂然诚恳地说:“因为我只偷偷想过离家出走?,从来?都不敢实施。”

  周楚沫惊讶:“姐姐你看起来?这么乖,竟然也会想离家出走?吗?”

  “想过的,”涂然喃喃道,“有一段时?间?,每天都在想。”

  11岁的生日?,她?爸爸因为救人,出车祸去世,本就严厉的妈妈,变得更加严厉。她?在家里过得唯唯诺诺,出一点小差错,就会被骂。

  有一次,唐桂英工作?到很晚,书房里很乱,涂然想着帮妈妈收拾一下?,第二天唐桂英起床,却把她?狠狠骂了一顿,责怪她?不经?过她?同意,就乱动她?东西。

  涂然很委屈,只能?含着泪道歉,又被唐桂英说脾气娇,稍微说了两句就哭。

  做得好不会被表扬,做得差就会被骂,涂然每天都生活在打击的声音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每天都想逃跑,却万万不敢离家出走?。

  刚好去上?学的时?候,在路上?被一个自称经?纪人的男人递了名片,说她?外形条件好,问她?有没有兴趣当明星。

  涂然一时?脑热,也顾不上?是不是骗子,就答应了对方,只要他?肯说服唐桂英,她?就跟他?走?。

  她?这辈子做得最叛逆的一件事,就是在唐桂英问她?是不是真的想当去当练习生时?,撒谎说了是。

  练习生的训练很苦很累,每天学校公司两点一线地生活,但她?没想过回家,唐桂英也没想过来?看她?。

  她?那时?的好朋友,曲幼怡,每周都给家里打电话。涂然和唐桂英一年通过的电话,或许都不超过十次。

  出道后,她?被组合里的人排挤,当空气,当跑腿,公司里发生的事,受到的委屈,她?也没法向唐桂英说。

  有一次,涂然终于受不了,哭着打电话向唐桂英倾诉,却得到她?一句,“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要自己负责到底,和别人相处不来?,你要先反思自己的问题。”

  也就是一个月前,组合里的队友被爆出私联男粉丝,劈腿,怀孕,打胎,闹出太多丑闻,唐桂英才愿意让她?和公司解约,她?得以逃离。

  睡前和周楚沫聊得太久,从她?这次离家出走?,聊到她?被喜欢的男生拒绝,涂然都不太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

  第二天早上?醒来?,周楚沫还疑惑,“姐姐,你昨晚做噩梦了吗?一会儿喊妈妈,一会儿喊小姨。”

  涂然愣了下?,不好意思地傻笑,“可能?是梦见了以前的事,对不起哦,吵着你睡觉了。”

  “没有没有,”周楚沫不甚在意地摆手,“我也是起夜时?才听见。”

  半天的台风假过去,今天仍要上?课。

  吃早餐的时?候,周楚沫突然问:“姐姐,我能?去你们学校转转吗?”

  “不能?。”问的是涂然,开口拒绝的却是正在下?楼的陈彻。

  简阳光家这只粘死人的哈士奇,一大早上?就开了他?的房门,跳床上?舔了他?一脸口水,他?嫌弃得紧,觉也不睡了,立刻起床去洗了个澡。

  这会儿刚洗完,随便擦了两下?的头发半干不干,一点儿没有神清气爽的模样,笼着一脸没睡醒的低气压。

  他?趿拉着拖鞋走?过来?,随手把涂然伸手没够着的瓶装牛奶,拎到她?面前,人往餐椅上?懒洋洋一靠,“智明的规矩,明礼人和狗不得入内。”

  周楚沫气到失语:“你——”

  涂然跟他?说了声谢谢,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好奇地问:“智明和明礼是有什么恩怨吗?”

  她?记得杨老师对明礼也是不太友好的态度。

  简阳光在干饭前抢话:“等期中联考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涂然一脸问号。

  陈彻拿了颗水煮鸡蛋在桌上?敲了下?,又滚两圈,慢条斯理地剥壳。

  那只粘人的哈士奇又跑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爱粘着他?,蹲旁边咧着嘴吐着舌头,眼巴巴盼着他?把鸡蛋丢给自己。

  他?一个眼神都没给它,跟涂然解释:“两校联考,学生的成绩会拿来?作?对比,学校挺重视。”

  简阳光塞了满嘴的东西,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噩梦!”

  周楚沫换了个主?意,说:“我不去智明,在你家待着总行了吧?”

  简阳光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一脸“你没事儿吧”的表情,说:“小妹妹,你有没有一点安全?意识,咱俩昨天才认识吧?”

  “你家又没人。”

  “我是怕你偷东西。”

  周楚沫又气到失语,“你——”

  涂然想起她?昨晚的话,适时?问她?,“你是不想回家吗?”

  周楚沫没犹豫地承认:“不想。”

  涂然想了想,说:“现在还有时?间?回家一趟,如果你想去智明转一转,我把我的文化衫借给你吧。”

  智明除了校服,还有文化衫,一般在搞活动的时?候穿。

  夏季文化衫是黑色短袖,左胸胸口是智明的校徽,虽然在一众白色校服里有些显眼,但好歹也能?假装是学校的学生。

  既然涂然愿意帮她?,陈彻和简阳光也不再逗小孩,默许了周楚沫的随行。

  周楚沫换上?涂然的衣服,坐简阳光的自行车,跟去智明。涂然坐在陈彻的车后座,依旧抱着他?的书包,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角。

  台风过去,雨也停了,天空云雾缭绕,道路两旁的树,依旧屹立,也有枝丫被风折断,狼藉垂在地面。

  清洁工人橙色的身?影,忙碌地融入街景中。

  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腥咸,风吹在脸上?,凉爽舒适。

  骑车途中,陈彻忽然开口:“想不到你还会帮人离家出走?。”

  尽管周楚沫没跟他?和简阳光透露,他?们也猜到,她?是离家出走?。

  他?们以前是做这事的老手,对此见怪不怪,只是意外涂然也会纵容。

  涂然轻声说:“我本来?也不是乖小孩。”

  她?的声音小,被风吹得更微弱,陈彻还是听到。

  这么软绵绵地说自己不乖,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但他?没有反驳,舔着唇笑,附和她?的话:“巧了,我也不是。”

  涂然坐在自行车后座,看着他?宽阔平直的脊背,想起第一次见面,他?打架的模样。她?眨了眨眼睛,说:“我知道,你是abnormal。”

  陈彻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那天是你?”

  那天他?发现有人偷看,但对方闪得太快,他?没看清,没想到这么巧,竟然会是她?。

  反正误会也解除,涂然觉得现在告诉他?也无所谓,坦然地承认:“所以我才一直觉得你很凶,还有点怕你。”

  陈彻被这话噎了下?,难怪,难怪她?一直表现得很怕他?。

  千算万算,没算到在见面第一天,就留下?最差的第一印象。

  自行车驶向路边,缓缓停下?,在路旁的树下?,陈彻从车上?下?来?,涂然也跟着下?来?,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怎么了吗?”

  陈彻抬手捋顺被风吹乱的头发,手虚握成拳,掩在唇边轻咳了声。

  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他?不自觉绷直脊背,嗓音有点紧,“我抓过小偷,帮过走?失小孩,有过见义勇为,也扶过老奶奶过马路。”

  涂然歪着脑袋,困惑地眨下?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

  一滴雨水,从树上?滴落。

  陈彻朝她?走?近一步,手悬空覆在她?头顶,雨滴砸在他?手背,发出极轻微的啪嗒声响。

  两人面对面站在树下?,半步的距离,涂然抬眼便是他?锋利的喉结,像未被岁月的河水磨去棱角的石子,薄薄的皮肤下?,顶出尖锐的一角。

  少年宽阔平直的身?影,将台风过境后的狼藉街道,从她?的世界隔开。

  在混着海水腥咸的空气中,一股淡淡的柠檬气息钻入她?鼻间?,莫名的,她?感觉到说不上?来?的安心。

  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有智明的学生骑着自行车从他?们身?边驶过,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涂然仰起脑袋,望着他?漆黑的眼睛,被大雨冲刷过般清澈的瞳孔,映出她?的倒影。

  曾经?望不见底的深海,如黑夜般难以捉摸的世界,此刻,只装着她?一人。

  陈彻手掌撑在她?头顶,挡住再一次从叶脉滑落下?的水滴。

  他?低头看她?,一字一顿,

  “我人还可以,能?不能?……别怕我?”

  ***

  周楚沫一进学校大门,就跑没了影。

  好在涂然昨晚和她?加上?了Q.Q,看到她?发来?的消息,说她?要自己去学校逛,不用管她?,借她?的衣服,会洗干净还给她?。

  上?课的时?候,涂然忍不住想起来?学校路上?的事。

  他?竟然一本正经?地在强调他?人不坏。

  她?点点头,说:“我知道呀,你是好人。”

  涂然扳着手指头说起他?做过的好事,帮助被偷拍的女生,帮摔伤的她?处理伤口还载她?上?学,以为她?很害怕他?后,还体贴地跟她?保持距离,不跟她?坐同一辆车上?学。

  她?还要继续往下?说时?,陈彻却忽然退后一步,打住她?的话,“够、够了。”

  他?把脸偏到一边,没看她?。

  于是涂然抬眼就看见,他?通红的耳根,从耳根到颈部?的这块皮肤,都是红的。

  她?眨巴两下?眼睛,像发现新大陆般新奇:“你在害羞吗?”

  “……没有!”

  陈彻蓦然背过身?,硬邦邦地否认,还不再给她?说话机会,踢起自行车的脚撑,紧着嗓子催她?:“上?车,再不走?上?课要迟到。”

  他?把自行车骑得飞快,却并不耽误坐在后座的涂然,看见他?红得快滴血的耳根。

  忘记在上?课,涂然没忍住笑出来?。

  很轻的笑声,但足以被旁边的祝佳唯听见。

  祝佳唯疑惑看过来?,问:“怎么了?”

  涂然连忙摇头:“没事,没事。”

  所幸祝佳唯没多问,她?得以避免尴尬。

  听了会儿课,涂然转头又想起陈彻靠过来?给她?挡雨的那一幕,清清淡淡的柠檬味道,感觉到现在都还闻得到。

  她?有点,想喝柠檬汽水了。

  ***

  周五上?完一天课,终于要到周六,是约好要学自行车的日?子。

  也不记得昨晚做了什么梦,涂然没怎么睡好,早上?被闹钟叫醒,仍困得不行,但还是迷迷糊糊地挣扎着起床,因为今天还要跟陈彻去学自行车。

  她?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要去洗漱,却见卫生间?有人,于是掉头,回到自己房间?门口,靠在门框上?等着,不知不觉,阖上?了眼皮。

  卫生间?里,陈彻正在洗澡,早上?气温不高?,他?也任冷水浇头。

  水流沿着修长的脖颈一路往下?,淌过窄而长的细腰,在人鱼线处隐匿踪迹。腰腹的肌肉薄薄一层,紧实有力。

  上?周他?多睡了会儿,涂然就一个人跑下?楼学车,还把膝盖摔伤,这周他?特意订了个更早的闹钟,就是睁眼后脑子还不太清醒,于是冲个冷水澡醒醒瞌睡。

  陈彻洗完澡,脖子上?挂着条毛巾,擦着头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看到靠在门上?睡着的人,擦头发的手一顿。

  女生大半个身?体都倚在门边,一只手还抓着门框,脸蛋贴在手背边缘,眼睛闭着,很轻地呼吸,均匀平缓。

  她?皮肤很白,长而浓密的睫毛覆在眼睑,眼下?却比平时?多了一片淡淡的青黑,似乎昨晚没休息好。

  陈彻放轻脚步走?过去,停在她?身?前,稍稍弯腰,压着嗓子轻声唤:“涂然?”

  没反应。

  陈彻有些好笑,睡得还挺熟。

  站着睡觉到底不是舒服的姿势,她?的眉心微微皱起。

  陈彻抬起手,食指指尖轻轻点上?去。

  即使睡着,她?也很听话,随他?的动作?,缓缓舒展眉心,皱痕被他?的指尖抚平。

  陈彻收回手,平直的肩膀斜倚在墙边,弯着唇低喃:“怎么这么乖……”

  涂然在半梦半醒间?,隐隐地听见有人在说话,近在耳边,却听不清内容,但声音很熟悉,很好听。

  一股熟悉的清爽的柠檬气息,钻入她?鼻间?,将她?从沉重的睡意里拉扯出来?。

  她?眼睫毛颤了两下?,缓缓掀开眼皮,毫无准备地,望进少年的眼睛。

  总是沉郁如海的眼睛,此刻像是被雨水仔仔细细冲刷过,有种未经?人间?烟火气的清澈,没再有疏冷凌厉的攻击性,湿润柔软,仿佛一汪引人沉溺的湖泊。

  涂然睡意朦胧地望着他?,一时?半会儿,没能?缓过神,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见她?醒过来?,陈彻不动声色站直身?体,拉开距离后,若无其事开口:“怎么不回房间?睡?”

  涂然大脑在龟速开机,揉了揉眼睛,扶着门框,跟着站直身?体,边回答:“要学骑车。”

  “学自行车很快,不急这会儿。”

  陈彻看着她?的黑眼圈,没忍住,说了句,“兔子变熊猫。”

  熊猫懵懵懂懂地歪头:“嗯?”

  “……”久违的心脏麻痹。

  陈彻捂着心口别开脸,丢下?一句“你回去补个觉再来?”,就立刻转身?回了房。

  涂然一脸茫然,洗漱时?,看见自己的黑眼圈,才慢半拍地明白,对着镜子,莫名其妙地傻乐出声。

  感觉要花很多时?间?学车,她?没睡回笼觉,简单解决了早餐,趁太阳不大,和陈彻一起推着自行车去到小区楼下?。

  “抬头看正前方,别盯着地面。”

  陈彻怎么说,涂然就怎么做,但抬起头没多久,踩下?脚踏,车轮滚了两圈,她?就又不自觉低下?头。

  “别怕摔跤,我会扶着。”

  头顶响起少年的声音,平和的语气,给人以安全?感。

  涂然下?意识抬头,骨节分明的手,就搭在她?右手边,肤色冷白的手背,依稀可见青色血管。稍使力气的动作?,他?手背的青筋随之鼓了鼓。

  在他?的掌控下?,摇摇晃晃的前轮立刻变得平稳。

  涂然盯着他?的手,有一瞬的晃神。在被发现前,她?立刻收回视线,看向正前方。

  稍微骑稳一点后,陈彻要松开手,让她?自己试着骑。涂然连忙阻止:“别别别!我还离不开你!”

  我还离不开你……

  陈彻手臂一僵,嘴角不受控地往上?飞,又强行被他?压下?。

  他?轻咳了声,尽可能?让语气平静:“我去后面给你扶着,你继续骑。”

  听他?只是换了个扶车的地方,涂然这才点头答应。

  陈彻绕到她?车后,低着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终于能?解放疯狂要往上?翘的嘴角,最后一丝理智尚存,才没有笑出声音。

  涂然学车学得认真,也瞧不见身?后人傻乐的模样。

  还算平稳地往前骑了一段,忽然察觉身?后太安静,她?不安地喊:“陈彻,你还扶着吗?”

  “我还在。”

  陈彻在身?后回应,清朗的嗓音给人莫名的安全?感,

  涂然立刻安心,于是骑一段路就喊他?一声,他?也不厌其烦地回应。

  她?专心地骑了一会儿,也忘记再喊他?,感觉不错,甚至想骑快一点,于是提议:“你要不要松手试试?”

  陈彻却没应声。

  涂然以为他?没听清,又喊了声:“陈彻?”

  他?却还是没回应。

  涂然觉得奇怪,停下?车,脚踩在地上?,转头去看,却见少年早已站在她?身?后的十步开外,双手慵懒地环在胸前,正看着她?笑。

  他?早就松手了!

  涂然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直到陈彻朝这边走?过来?,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回神了,熊猫同学。”

  涂然还以为至少要学一个上?午,没想到才下?楼半小时?,就学会,除了不敢相信,还是不敢相信,“我、我会了?”

  “嗯哼。”他?点头。

  “天哪!”她?惊叹。

  “天哪。”他?起了玩心,故意学她?说话。

  涂然夸他?:“竟然这么快就把我教会,你太厉害了!”

  她?第一反应不是夸自己,竟然是夸赞他?,陈彻眉峰一挑,礼尚往来?地夸回去:“是你聪明。”

  涂然觉得自己也挺厉害,这会儿不谦虚,摸着脑袋嘿嘿傻笑。

  陈彻提议问:“要不要试试骑车去学校?今天下?午社团练歌。”

  听到社团两字,涂然表情一僵,声音也不觉变小,“我就不去了吧,我还有作?业没写完。”

  这不算假话,但也确实是逃避去社团的借口。

  陈彻盯着她?看了几?秒,她?的心思几?乎不用猜,把心虚都写在脸上?。

  他?没戳穿她?的借口,也没再强求,说:“那就不去,我陪你在小区里再练会儿。”

  涂然眼睛一亮,乌云瞬间?一扫而光:“好呀!”

  涂然在小区里又骑了两圈,熟练操作?,陈彻就站在路边的一棵银杏树下?,目光追随着她?。

  初初学会自行车,她?脸上?掩盖不住的兴奋,眼角眉梢都泛着笑意,时?常朝他?这边看过来?,阳光下?的笑容令人目眩。

  陈彻插在兜里的手指微动,到底还是拿出手机,在她?转弯往另一边骑走?时?,抓拍一张晃动模糊的背影。

  涂然在那边尽头再次转弯,往这边骑过来?时?,远远看见少年低着头,目光在手机上?。也不知道手机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他?一动不动地在看。

  阳光落在他?身?上?,照着他?的发梢像在发光。

  再骑近点儿,她?看见他?唇边的笑意,竟比晨间?的阳光还温柔。

  涂然更好奇了,朝他?骑过去,带着一阵风停在他?面前,问:“你在看什么?”

  陈彻看得入神,没注意她?的动静,被冷不防出现的声音吓到,所幸表面还算风平浪静,不动声色退出相册:“……没什么,一张图片而已。你还要再练会儿吗?”

  涂然也没多想,抬头望了眼天,眯眯眼睛,感觉太阳强烈起来?了,也觉得自己练得差不多,“不用啦,回家吧!”

  ***

  这张抓拍的照片可能?有什么神奇魔力,陈彻一整天的心情都很不错。

  下?午在社团练歌,状态也可圈可点。

  最后一遍歌练完,所有人都觉尽兴。

  只有简阳光还在遗憾:“兔妹不来?也太可惜了,要不然咱们今天还能?更炸。怎么周末还窝在家里做作?业?她?哪这么多作?业要写?”

  陈彻不咸不淡斜他?一眼:“少在这说人坏话。”

  没什么起伏的语气,简阳光还是听出其中的警告,立刻做了个嘴拉拉链的动作?,闭了嘴。

  陈彻拎起旁边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喝水,脖颈的线条拉长,喉结滚动。

  赵从韵的视线,在他?冒着尖的喉结停留,又在他?喝完水前移开,“你今天心情不错?”

  难得见他?没唱歌的时?候也在笑。

  陈彻不紧不慢将瓶盖拧回去,抬手往墙边一扔,空水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哐当一声,精准落入垃圾桶,“是吗?”

  他?唇边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赵从韵没来?由地想起,上?个暑假,她?被隔壁学校的黄毛纠缠,喊他?过来?帮忙的那一次。

  他?应该是刚打完球,额上?还绑着黑色吸汗带,身?上?穿着白色的球服,肩宽腰窄,手臂肌肉的线条流畅干净。

  陈彻单手拎着个矿泉水瓶,慢慢悠悠朝他?们走?过来?,懒洋洋扬手,水瓶一丢,精准砸在那黄毛的头上?。

  仅仅一个丢水瓶的动作?,也被他?做得帅气潇洒。

  只是那个时?候,他?眼底都是冷漠的戾气,可不像现在这样平和。

  很多个晚上?,赵从韵都在想,他?那日?为什么这么生气?是因为打扰到他?打球?还是因为她?被黄毛欺负?

  以她?对陈彻脾气的了解,她?更相信是后者?。

  于是每每回想起,她?的嘴角要弯上?一分。

  赵从韵收回思绪,向他?发出邀请:“下?周日?有时?间?吗?我朋友托我帮她?买吉他?混响器,我没你懂行,帮我挑挑?”

  “下?周日?我没时?间?,”陈彻取下?挂在身?上?的电吉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削瘦的长指在屏幕上?划拉两下?,说,“你带你朋友去西口那家叫BROKE的乐器店,找老板,他?比我懂行。”

  赵从韵唇边的笑容一顿,他?是没听出来?她?在约他?,还是欲擒故纵?

  不管哪种,邀请发出去一次就够了,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上?赶着再贴一次。

  练完歌,各回各家。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半边天。

  陈彻走?在前面,黑色书包松松垮垮地挂在一侧肩膀上?,清瘦的掌骨握着手机,低着头,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棘突冷淡地突起。

  简阳光从身?后追上?他?,勾肩搭背地跟他?走?在一块,提起赵从韵方才的邀请。

  傻子都能?听出来?,赵从韵口中的“帮忙挑选混响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赵从韵也算是学校的小有名气的风云人物,简阳光偶尔玩玩学校论坛,所以知道,论坛里传了好些赵从韵和陈彻的“绯闻”,还传言陈彻帮赵从韵解决黄毛纠缠,是因为吃醋。

  真真假假,只有当事人清楚。

  赵从韵是出了名的高?傲,如果她?不乐意跟陈彻被这些传言联系,早到处澄清了。但她?却默许到现在。

  连简阳光都看得出来?,赵从韵对陈彻有意思。

  简阳光这蠢蛋都能?看出来?,陈彻当然也看得出来?。

  他?从来?不玩论坛,上?面发生的事,他?也不在意,嘴长在别人身?上?,那些人爱怎么说怎么说。

  至于赵从韵,她?跟那些直接告白的女生不一样,她?表现出的好感要委婉太多。

  她?不戳破这层窗户纸,陈彻也不好没头没尾地就去拒绝人家,只能?装聋装瞎,保持距离,让她?自己死心。

  简阳光打趣道:“阿彻,你会不会对咱校花太冷漠了点?”

  陈彻目光在今早拍的照片上?,正犹豫要不要把这张背影模糊、不那么容易被看出是谁的照片设置成手机锁屏。

  他?眼皮都没动一下?,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怎么,你有意见?”

  简阳光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傻笑:“我哪敢有意见,我就是感觉,校花当女朋友,其实挺不错。”

  陈彻还在看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方悬停许久,到底没把照片换上?去。

  既然决定当朋友,涂然也不再是公众人物,擅自把人家照片当成手机桌面,这有点变态。

  他?垂着眼皮,一脸冷漠:“你喜欢你追,关我屁事。”

  “不了不了,我可驾驭不住这大小姐,”简阳光笑得贱兮兮,“再说,人家不是喜欢你吗?”

  陈彻不在意被调侃,但他?老提这事也挺烦,舌尖抵着前牙啧了声,抄在兜里的手拍在他?后脑勺上?,声音带点不耐:“烦不烦,谁规定高?中非得谈恋爱?”

  简阳光一早就见他?盯着手机里这照片,不用脑子想都知道那背影是谁,故意欠呵地笑他?:“是是是,某人忙着养兔子,没时?间?谈恋爱。”

  陈彻收起手机,不客气抬腿踹了他?一脚,这次是笑着骂:“滚蛋。”

  夕阳悬在道路尽头,绸缎似的云彩卷在天边,橙红的余晖将这个城市笼罩,落在梧桐树的枝头,落在推搡笑闹着的少年身?上?,并肩的身?影渐渐拉长。

  明媚张扬的青春,藏在心底的少年心事,被风留在这个夏天。

  **

  被惦记的兔子打了个喷嚏。

  涂然揉了揉鼻子,放下?笔,伸着懒腰往后靠上?椅背。

  智明说是学风自由,可课后作?业也真是多,她?本来?手脚就慢,今天心里有事,总在走?神。

  之前去音乐社,她?察觉出赵从韵和费姗对她?的排斥,她?就不太想参加社团,去那里惹人生厌。

  可是早前又答应了陈彻和简阳光,现在反悔,会不会被他?们讨厌?

  尽管想了很久该怎么拒绝,但她?至今都没想好措辞。

  人生真奇怪,越是小心翼翼地不想得罪人,越是遇见这种两头不讨好的事。

  涂然纠结了快一天,日?落西沉时?,听见隔壁房间?开门的动静。是陈彻练完歌回来?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让她?不自觉紧张,第一次上?舞台,都没这么紧张过。

  她?要去爽约了。

  涂然又纠结了挺久,听到隔壁开门关门,再开门关门的动静后,才磨磨蹭蹭走?去阳台。

  落日?熔金,晚霞是绚丽的橘色,天空混进温柔的紫。

  她?走?到阻隔在阳台中央的栏杆前,轻声唤:“陈彻。”

  房间?里,陈彻刚洗完澡进屋,蒸笼似的天气,在外面待上?一会儿就热了一身?汗,受不了身?上?汗涔涔感觉,一回来?就脱了衣服去洗澡。

  这会儿他?正擦着头发,衣服也没穿,水从湿漉漉地发梢滴在肩颈,淌过匀称紧实的肌理。

  听见声音,陈彻擦头发的手顿住,起身?要去阳台,在要开门时?,冷不丁瞧见落地窗玻璃的镜像,动作?生硬地刹住,头也没回地往后连退几?步,拣起床上?的短袖给自己套上?,这才重新往外走?。

  拉开阳台门走?出来?,他?被眼前的画面逗乐。

  女生两只手抓着铁制栏杆,趴在上?面,跟坐牢……不,跟探监似的。她?那么乖,怎么也轮不到她?坐牢。

  “怎么了?”他?忍着笑问。

  涂然还扒着围栏,被夕阳染红的脸颊是迟疑和忐忑,头顶的绒毛在风里飘摇不定,她?低垂着眼睛,不太敢看他?,声音也很小:“我可不可以不参加社团?”

  她?声音太小,陈彻没太听清,也没让她?大声点再说一遍。

  他?自己走?过去,停在她?跟前,一只手也搭在围栏上?,稍弯下?腰朝她?凑近,问:“什么?”

  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钻到涂然的耳朵里,不知怎么有点痒。

  那股清爽的柠檬沐浴露的气息,又一次萦在鼻间?。

  但她?这会儿却只觉得歉疚:“如果我不参加社团,你会生气吗?”

  陈彻垂眼看着她?,一半的心思在听她?讲话,一半的心思在她?身?上?。

  她?低着头,长发垂在胸前,头顶的绒发被余晖染成金色,在风里不定地乱飘,像小动物一样毛茸茸的,看上?去手感很好。

  到底是怎么样的手感?

  好奇心和欲望战胜了理智,他?抬手,穿过栏杆的空隙,落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涂然正紧张不安着,毫无征兆地被摸了脑袋,下?意识抬起头,目光茫然地望向他?。

  对上?她?视线,陈彻瞬间?回神,在她?脑袋上?作?乱的手僵住,生硬地抬起、悬空、收回,动作?一顿一顿,像还没调试好的机器人。

  手是收回来?了,可该怎么解释?

  陈彻浑身?不自在地直起腰,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在另一边的空气里飘摇不定,轻咳了声,“我……”

  “这是不生气的意思吗?”

  想通的小灯泡先一步在涂然的头顶点亮,涂然把他?的举动当成友善的示好,眨巴着眼睛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希冀。

  “……嗯。”

  陈彻极快地反应过来?,绷紧的脊背得以放松,顺着她?的话下?台阶。

  得到肯定的确认,涂然积了一天的忐忑顿消,只剩欣喜,“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房门那边传来?唐桂英喊涂然的声音,涂然雀跃应了声,就匆匆忙忙跑出去。

  在她?离开后,陈彻仍站在阳台,低头盯着自己刚伸出去的右手。

  良久,他?唇畔弧度稍扬。

  手感还真挺好。

  ***

  心中石头落地,涂然在周末睡了两个好觉。

  周一早晨,她?精神满满,迫不及待跟陈彻一起骑车去学校。

  第一次骑自行车上?学,涂然肉眼可见的兴奋,嘴角都要咧到耳根。

  陈彻骑车到她?身?侧,配合她?的速度,跟她?并肩,侧头看着她?,嘴角扬着,问:“昨晚睡好了?”

  自行车新手昂首挺胸,直视前方道路,元气十足地回答:“睡好了!我还梦见你了!”

  陈彻的自行车猝不及防歪了一下?,吹在脸上?的风好像被烘烤过,温度热烫。

  他?轻咳了声,不太自然地问:“梦见我什么?”

  “忘记了,就只记得梦见你,在梦里很开心!”涂然如实地回答。

  她?毫无负担地说出让人脸红的话,本人却丝毫不觉。

  陈彻没再说话,脚下?放慢了速度,故意落在她?身?后半车的距离,嘴角要翘不翘,抿起唇忍着也还是快飞上?天,细碎黑发遮不住的耳朵,红得彻底。

  这种状态,持续到进教室。

  简阳光一贯来?得晚,踩着早修铃进教室,一走?到座位,就看见陈少爷趴在桌上?,脸埋在臂弯,一动不动,跟睡着了似的,偏偏耳朵红得不正常。

  简阳光疑惑,拍拍他?的肩,把他?叫起来?,却见他?脸更红。

  “你发烧了?”简阳光惊奇,毕竟这位哥可是冬天冲冷水澡都不会感冒的强健体质。

  陈彻嘴角仍翘着,摆摆手示意没事,话还没先说一句,人就先低下?头,肩膀颤了起来?,跟中彩票一样傻乐。

  简阳光莫名其妙,这是烧傻了?

  **

  上?午大课间?,坐在教室前门的同学,突然喊了声涂然的名字,说有人找。

  短短一句,让四?个人抬起头。

  陈彻这会儿正给简阳光讲刚刚数学课的那道大题,手肘抵在桌上?,单手托着半边脸,另一只手拿着笔,漫不经?心地在他?的草稿纸上?写公式。

  听到这句,他?笔尖一顿,抬眼看过去。

  祝佳唯也没见过涂然和别班的人有什么来?往,直接问:“谁找你?”

  涂然自己也不知道,摇摇头,起身?走?去教室前门。

  走?廊里站着一个陌生的男生,手中提着一个纸袋。

  男生个子很高?,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下?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此刻微微弯起。

  他?出色的长相过于引人注目,还出现在陌生的班级门口,路过的女生频频投去视线。

  “是涂然同学吗?”男生朝她?招手,示意是自己找她?。

  “我是,”涂然走?过去,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也似乎没见过他?,疑惑问:“你是?”

  男生的笑容像温开水一样温和:“我是周楚沫的哥哥,周楚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