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不速之客◎

　　因为沈青禾一直希望小阿卿好好读书, 能中个秀才。

　　穆宗辰就算没这个想法，也会支持她。

　　而且小野猫也老大不小了，一直在外边流浪, 都没怎么读过书。

　　不说学富五车，怎么也得了解些民生、朝堂、治世之道等等。

　　万一哪天能回皇宫……

　　穆宗辰自己肯定是教不了的, 所以他打算给孩子请位有点能力的教书先生。

　　穆宗辰既然想到了, 行动力超常，托了身边的人到处打听, 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还真被他打听到了一位最近来云州探亲的江南大儒。

　　名叫韩铭岳。

　　五十左右的年纪，二十几岁就中了进士, 顺利进了翰林院, 后来因言获罪，被先皇赶出了朝堂。

　　一直在江南老家颐养天年, 最近带着孙女来云州探亲。

　　否则穆宗辰也没有机会接触。

　　穆宗辰想方设法联系到了韩铭岳。

　　当然了, 一开始他没好直接开口求人教儿子读书, 先询问了韩铭岳的打算, 听说有在云州住一段时间的计划, 才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当然了, 他不过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那么有名气的大儒, 估计不会教一个商人家的儿子读书。

　　没想到他提出来之后, 韩铭岳竟然同意了。

　　只是价格有点高, 一年要一万两银子。

　　穆宗辰希望儿子有出息，当然更希望小妻子高兴。

　　反正他尽力了, 不管儿子学成什么样, 小妻子肯定怪不到他了。

　　这么一想, 就算为了家庭和睦, 一万两银子也是值得的。

　　穆宗辰稍一迟疑就同意了，反倒让韩铭岳有些吃惊。

　　他还以为穆宗辰舍不得出银子，那可是一年一万两，不是只有一万两。

　　既然穆宗辰舍得出银子，韩铭岳又没什么事，索性答应了这件差事。

　　能请到江南大儒，还是曾经中过进士的人，穆宗辰赶紧回家把这事和小妻子说了，又命人打扫寒舍，空出最好的院子给韩铭岳住。

　　沈青禾听说之后，自然是高兴的，她做梦都希望儿子有前途。

　　不过一万两银子确实贵了点。

　　转念一想，人家是中过进士的大儒呢，花再多银子都是值得的。

　　穆夫人听到这事，和沈青禾的想法差不多。

　　不过培养孙子，她还是舍得下血本的。

　　当下给了穆宗辰一万两银子，“这第一年的束脩，我老太婆出了，你让阿卿好好读书，过几年给咱家赚个秀才回来。”

　　穆宗辰也没推辞，接了穆夫人的银票，“知道了，娘，我一定嘱咐他好好读书。”

　　和韩铭岳说下的第三天，穆宗辰把院落收拾出来，请了人进门。

　　不过在达成协议前，穆宗辰也提了一个条件。

　　教小阿卿一个是教，再多一个也是教。

　　“我府里还有一个丫头，老太太特别喜欢，平时什么都不让他干，只学些针线刺绣，如今犬子既然要读书，就让他跟着一块学吧。”

　　韩铭岳拿了银子，自然不会拒绝。

　　就这么，韩铭岳住进了穆家，收了两个学生，外加他的小孙女。

　　今年十三岁了，长得和朵娇花似的，小野猫看见人家的第一眼就傻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漂亮的姑娘。

　　还是被穆宗辰提醒，才回过神来。

　　穆宗辰不忍看小野猫那没出息的样，提醒道：“注意你的身份，别失了礼数。”

　　幸好他如今是女儿装，否则还不得罪了韩铭岳。

　　出再多的银子，只怕人家都不肯教了。

　　小野猫知道自己冒犯了，保证自己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韩铭岳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讲书有趣，小野猫和小阿卿两个都很喜欢听。

　　穆宗辰和沈青禾两个观察了一段日子，发现小阿卿还挺认真的，逐渐放了心。

　　小阿卿确实认真，不过只挑自己感兴趣的认真。

　　比如他特别喜欢听先生讲古代大将军的故事，尤其是排兵布阵，上阵杀敌，开疆扩土一类，特别感兴趣。

　　他听得格外上心，问题格外多。

　　至于那些文绉绉的文章，读起来枯燥无味，先生每次讲课，他都偷着睡觉。

　　韩铭岳对他要求不高，偶尔会提醒几句，大部分时间都任由他去了。

　　反倒是小野猫听得认真，韩铭岳对他也认真，恨不得把一肚子的学问都教给他。

　　时间转眼过了小半年。

　　秦莹莹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穆夫人难免着急。

　　这天晚饭后，她拉着秦莹莹问道：“算起来你和老四在一起也有三年了吧。”

　　刚开始回来的时候，秦莹莹担心穆夫人不同意她和穆宗琦在一起，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如今过了一年，她早已经适应了穆家的生活，对穆夫人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大方坦然道：“是有三年了。”

　　穆夫人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疑惑道：“那你这肚子就一直没动静？”

　　秦莹莹回来一年了，穆夫人还是第一次问她这事，莫名地紧张起来。

　　“没，没有。”

　　穆夫人关心道：“你和老四年纪也不小了，三房都两个孩子了，你们一个还没有，也该上点心。”

　　秦莹莹老老实实地答应着：“我知道了。”

　　穆夫人又道：“看过大夫吗？”

　　秦莹莹心口紧紧地提了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回这事。

　　大夫说她终生不会有孕，她一直为这事愧疚。

　　好在穆宗琦不在乎。

　　她已经逐渐不想这事了。

　　今天被穆夫人提起来，难免心虚。

　　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穆宗琦进门了，他看也不看穆夫人，坐在秦莹莹身边拉住了她的手，像往常一样痞里痞气的：“娘，我和莹莹说好了，不要孩子。”

　　都说多子多福，穆夫人从来没听过有不要孩子的人。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四儿子，要不是她一向了解这个儿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真的呢？”

　　穆老四给她递过去一个李子，笑道：“这种事能开玩笑吗？要孩子多累赘，哪有一个省心的，我还没玩够，要孩子做什么。”

　　穆夫人不吃李子，“我牙口不好。”

　　顿了下道，“你是没玩够，可你有没有想过，等过几年你玩够了，想要了，莹莹年纪大了生不了怎么办？”

　　穆老四根本不当回事，“我三哥两个儿子呢，我还怕没有儿子。”

　　穆夫人无语道：“再好也是人家的，你怎么能这么想。”

　　穆宗琦不想和穆夫人纠缠这件事，插科打诨了一会儿，急忙带着秦莹莹回房了。

　　穆夫人刚开始还真心为穆宗琦操心，可这个儿子一向不听话，她年纪又大了，也就懒得管了。

　　穆夫人虽然懒得管了，可秦莹莹却上了心。

　　穆宗琦如今确实可以迁就她不要孩子，可过几年还是这个想法吗？

　　与其让他心里嫌弃，倒不如自己主动一些。

　　想到这儿，秦莹莹和穆宗琦提出打算给他纳个小妾。

　　穆宗琦听到这话，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还挺为我着想。”

　　秦莹莹心里不好过，可表面还是装作大方得体的样子，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也该有个孩子，我不能生，总得想想办法不是。”

　　穆宗琦可没想过这事，他贪玩不假，可不好色。

　　有秦莹莹一个就够了，多了他肯定没心思应付。

　　“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觉得现在就挺好，再多一个女人，得多多少事，你们两个处好了还成，处不好，遭殃的还是我，万一哪天谁动了坏心思，起了杀夫的心思，我还想着寿终正寝呢。”

　　秦莹莹说不通他，又道：“要不我们抱养一个孩子？”

　　穆宗琦不想给人养孩子，不过秦莹莹整天胡思乱想，抱养一个好像也不错。

　　他稍微琢磨了一下就同意了。

　　“你真想抱养，那就抱养一个女孩子。”

　　秦莹莹诧异道：“为什么？”

　　穆宗琦想象着女孩儿娇娇软软的样子，回道：“抱养一个女孩，肯定受宠，咱家都是臭小子，就连梧桐生的都是小子，娘天天念叨想抱孙女，你说呢！”

　　秦莹莹倒不这么想：“咱家有衍庭、阿卿和阿曾三个孙子，金玲、杨桃和翠柳三个孙女，娘怎么可能会特别喜欢女孩。”

　　穆宗琦道：“金玲和杨桃早嫁人了，翠柳也定了婆家，娘一直舍不得，特意留了翠柳半年，否则早就出嫁了，如今府里就剩下两个臭小子，娘做梦都想着再抱个孙女。”

　　秦莹莹也喜欢女儿，可只能抱养一个的话，她还是更希望抱养一个儿子。

　　“女儿嫁人再见面就难了，有那些嫁得远的，一辈子都见不到了，还是儿子好，娶媳妇回来，不管日子好坏，一辈子都不用分开。”

　　穆宗琦觉得秦莹莹说得也有道理，“那干脆抱养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样就不用愁了。”

　　抱养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

　　穆宗琦寻了一段时间都没找到合适的。

　　不过自从秦莹莹回来这一年多，小阿曾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只要她闲着没事，不出门的时候，小阿曾就留在四房这边。

　　很多时候，秦莹莹都在想，如果小阿曾是她的儿子就好了。

　　小阿卿一开始溜号睡觉，不好好读书，还处于试探的阶段。

　　后来发现先生一直没怎么管他，胆子便大了起来。

　　趁着先生不注意跑到园子里练武。

　　这个家里，他是老大，到处都是眼线，但凡沈青禾或者她身边的人过来，都少不了有人帮忙通信。

　　是以好长一段时间，沈青禾都不知道小阿卿的读书状态。

　　不是穆宗辰请来的先生不负责，而是穆宗辰有交代，小阿卿愿意习武，又能下功夫，这孩子不管做什么，天赋和兴趣才是第一要紧的。

　　否则整天把他困在学堂里，书没读好，武功也没练出来，白白地耽误时间。

　　韩铭岳观察了一段时间，了解了小阿卿的喜好和擅长的事物，特意往那方面引导，不到八岁的小阿卿谈论起军事已经头头是道了。

　　小阿曾长到三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沈青禾询问穆宗辰的意思。

　　穆宗辰看他整天跟着秦莹莹不是办法，干脆把他送到了韩铭岳那里。

　　韩铭岳不介意多一个学生，反正小阿曾不会说话，也不要求他教出什么成果。

　　就这么，韩铭岳收下了他的第三个学生。

　　穆家顺风顺水的又过了两年，小阿卿十岁了。

　　这天穆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别人倒没什么想法，穆宗辰见到那人却是脸色大变。

　　距离上一次见到赵禹常，已经有十年之久。

　　他知道小野猫的事情早晚会被翻出来。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不过十年也不算短了，算是老天照顾他们穆家。

　　穆宗辰把赵禹常请进客房，十年没见，赵禹常容貌几乎没什么变化，不过他一袭黑衣，行事说话既果断，又干脆，身份不可同日而语，大有在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