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初吻◎
穆老四不跟他们两个计较, 掂了掂手里的二两银子，痞里痞气的说道：“等着，看哥哥我怎么给你赢回来一座金山。”
金山肯定是赢不回来的。
不过转眼的时间, 百十来两银子已经到手了。
他先还了小野猫四两，之后继续找人玩色子。
还小野猫银子的时候故意气了秦莹莹一顿, “想要银子？谁让你刚才不借给我。”
秦莹莹倒不后悔, 只是担心这种地方有诈，拉着穆老四不让他走。
“已经差不多了, 咱们走吧。”
穆老四还没过瘾，不想走, 可看见秦莹莹一个小姑娘跟他东跑西颠的, 小野猫又是个小孩子，为了稳妥还是忍耐住了。
“那就走吧。”
穆老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服自己下定决心离开, 却不想竟然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还以为是赢了银子, 赌场老板不愿意放他走。
却看见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没他高, 也没他壮, 自然也没他好看，站在他面前, 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银子, 挑衅道：“玩两把？”
穆老四最不怕的就是别人挑衅, 不过今天是真没什么心情。
他得好好在秦莹莹面前表现，不能白“私奔”一回。
“不好意思, 四爷今儿个没空, 改天……”
话还没说完, 忽然看见对方手里多了个小荷包。
那可是穆宗妍亲手缝制的,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原来这人就是那个所谓的神偷，偷了他五千两银子竟然还敢主动上来挑衅。
当下改了口：“好啊。”
那神偷瞥了一眼秦莹莹和小野猫，一大一小两个绝色美女，令人心动。
就近找了一张桌，将穆宗妍亲手缝制的荷包往桌子上一拍，道：“一把定输赢。”
对方这么张狂，倒是把穆老四惹笑了：“你偷我钱包，竟然还敢跟我叫板，信不信我报官抓你？”
那神偷倒也不惧：“江湖人江湖事，江湖解决，就算你报了官，就一定能抓住我吗？”
穆老四第一次被人称呼江湖人，心情好了许多：“好，就江湖解决，说吧，怎么赌？”
“爽快，”神偷爽朗地笑道，“你赢了，这个荷包归你，连同里边的银子，我赢了，你把身边这位姑娘让给我。”
神偷话音一落，秦莹莹首先不愿意了，她最先反应过来，紧紧地拉住了穆老四的衣袖，满心紧张地摇了摇头。
小野猫比秦莹莹还紧张，他拉住穆老四的另一只衣袖，阻止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穆老四也是这个意思，他蹭了下鼻子，看了一眼秦莹莹，她人长得肤白貌美，是那种男人一见就喜欢的姑娘。
又看了一眼小野猫。
反正是个小子，不怕输出去。
“这个能压，这个不能压。”
穆老四斩钉截铁道，能压的是小野猫，不能压的是秦莹莹。
秦莹莹终于松了口气。
小野猫却特别不高兴地瞪着穆老四。
穆老四想起三哥的嘱咐，又改了口，“这个也不能压。”
神偷看起不起这样的男人：“所以你是没种和我较量了？”
穆老四是赌场上的常胜将军，尤其是最近两年，几乎没输过。
可万一呢……
秦姑娘可是他喜欢的姑娘，他拿什么作赌注，也不能拿秦姑娘冒险。
神偷拿起荷包，看着上边的荷花图样嘲讽道：“啧啧啧，也不知道是哪个姑娘绣的，可惜了……”
穆老四舍不得小妹送他的荷包，可又不能拿秦姑娘做赌注。
他忽然撩起袖子，将胳膊往桌子上一砸，道：“就用我这只胳膊。”
这个赌注有点大，周围过来看热闹的人都被惊到了，就连一直讽刺他站在对面的神偷也惊到了。
“五千两银子，至于吗！”
穆老四反复盘算了一下，他不一定输。
就算输了，没了左手臂好像也能生活。
但是他不能被人看贬。
在赌场里，他才是老大。
“就赌左手臂，你输了五千两银子，再加你左手臂。”
神偷觉得自己遇到了疯子，他只不过想玩玩，对方却来真格的。
可气势已经到这了，他也不能认输。
当下道：“好，就赌左手臂。”
两个人赌色子，一局定输赢。
秦莹莹以前虽然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一个人风餐露宿什么都接触过，甚至还有几个玩得好的兄弟，打架斗殴无所不能，只不过进了沈家后来往少了。
只是赌场没怎么进过。
她不喜欢这种风险大的游戏，一直都敬而远之。
如今看见神偷拦着穆老四赌博，她本意是想阻止的。
可对方偷了穆老四的银子，不能白给人家。
怎么也要赢回来。
可谁知道对方竟然指定她当赌注。
当时她害怕极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稳定生活，如果被穆老四当了赌注，可能又要过那种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了。
在她心里，穆老四这种混蛋，别说把她当赌注，就算直接用她换回五千两银子也是可能的。
谁能想到，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按理穆老四对自己特别自信，肯定不会怀疑自己会输，可他还是不愿意拿她当赌注。
这一刻，秦莹莹心里充满了感动。
可能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亲人疼爱的原因，眼窝竟然溢出了水雾。
尤其穆老四把自己的左手臂放到桌子上，要跟人赌手臂的时候，心里更是从来没有这么震撼过。
他宁愿赌自己的手臂，也不肯把她当赌注。
所以，她在他心里肯定很重要很重要的吧。
“四哥，”秦莹莹眼看着要出结果，反应过来赶紧拦住穆老四，“还是算了吧，咱不赌了。”
穆老四令人感动的时候不过一瞬间，秦莹莹说完这话，他挑眉看了她一眼，脸上尽是恶劣的笑，“怎么，不相信你四哥哥的赌技？”
秦莹莹不说话，只是抓着他。
穆老四忽然注意到她眼角的泪，没想到小姑娘竟然心疼他了。
坏心思骤起，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脸，“要不你亲一下，给我点好运。”
秦莹莹看不了穆老四的不要脸劲，刚才还感动得一塌糊涂，不过一瞬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穆老四也不愿意勉强，转脸就要去开色子。
却不想一股柔软的触感忽然落在自己的右脸上。
穆老四就觉得浑身血液有那么一瞬间凝滞，然后彻底沸腾了。
身体里像注入了一股神力，他果断又气势十足的掀开筛盅，三个六稳稳当当的平放在一起。
引起现场一阵喧哗。
秦莹莹刚才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穆老四，又羞又涩地盯着筛盅，直到看清里边的点数。
神偷那边就没这么好运了，只有一个六点。
穆老四赢了赌局。
神偷是个讲究人，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荷包扔给穆老四，又把左手臂放在了桌子上。
咬牙道：“愿赌服输，砍吧。”
想象到血淋淋的画面，秦莹莹既庆幸又害怕。
庆幸输的人不是穆老四。
可不管谁的手臂，被活生生地砍下来也够残忍的。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小野猫比秦莹莹还害怕，躲在她身后不敢往外看。
穆老四瞥了一眼两个人，又看向了神偷，眼里尽是不屑：“四爷我没砍人手的毛病，就给你留着吧。”
“走了，”他收了银子，放好荷包，脑袋一甩道。
走了两步，又返回去威胁偷他东西的人，“给小爷记住了，再敢偷小爷的东西，非剁了你两只手。”
语毕他带着两个人大摇大摆地出了赌场。
穆老四赢了赌局心情甚好，回到酒楼让店老板又做了两道菜。
晚上入睡前，忽然想起秦莹莹亲她那口。
软绵绵热乎乎娇娇柔柔。
他躺在地上，看了眼旁边睡的和小猪似的小野猫，忽然爬了起来。
秦莹莹刚刚躺下，忽然看见个大黑影罩了过来，吓了一跳。
赶紧用被子把身体挡住，“你要干什么？”
穆老四笑嘻嘻地说道：“你亲了我。”
这话让秦莹莹羞红了脸，“那……不是你让的么。”
穆老四耍赖道：“我不管，反正那是我初吻，你得对我负责。”
听说初吻，秦莹莹心里甜丝丝的，小声道：“人家也是第一次。”
穆老四怔了下，忽然凑了过去：“那你让我亲回来。”
秦莹莹不好意思，使劲推着他的人，“小野猫还在屋呢，你别闹。”
穆老四回头瞥了一眼小野猫，确实有点碍眼，“要不我把他扔旁边屋去。”
越说越不像话，秦莹莹赶紧拦住，“他那么小，怎么行，你别闹了，快点睡觉。”
穆老四到底出其不意地在秦莹莹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去睡了。
秦莹莹眼看着他躺回地铺，心里的热潮逐渐退去，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穆老四再混，那也是穆家的贵公子，真的会喜欢她吗？
会真心实意地跟她一辈子吗？
自从沈李两家定了亲事，沈青禾就没闲着，一直在帮忙张罗。
沈万扣以前想着简单的办一下，几乎不用花什么银子。
如今有了穆家托底，他自然是能办多大办多大。
香料行还没开业，正好借着儿子的婚礼把开业办了。
两下合到一下，既热闹又隆重，还不用花两次钱。
可辛苦了沈青禾。
沈家人都不在这边，沈夫人打算动身的时候忽然病了，启程的时间只能推迟了。
沈青禾少不得多操劳些。
光操劳还不算，沈万扣不愿意拿银子，什么都得穆家垫着。
穆宗辰倒是大方，真给了五千两银子。
可沈青禾心疼啊。
凭什么她出嫁的时候，相公给了沈万扣五千两。
如今二哥成亲，还要他出银子。
夫妻一体，那花出去的银子可都是她的啊。
沈青禾背着外人和穆宗辰抱怨，“你怎么就同意了，那么多银子说拿出去就拿出去了。”
穆宗辰知道小娘子心疼银子，哄道：“怎么说也是四弟把人拐走了，这银子穆家出是应该的，你别心疼，把婚礼办的热热闹闹的就好了。”
沈青禾能说什么，秦莹莹是过来照顾她的，如今跟人走了，她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算了，算了，你都不心疼，我心疼什么。”
沈万扣当初的说法是比照沈青禾的婚礼办婚宴，李老舅爷一心等着沈万扣的五千两聘礼。
可等来等去也没见到影子。
心里纳闷，忍不住和女儿抱怨：“就知道这个沈万扣不靠谱，那五千两银子我看都花他开业的事情上了。”
李嫣柠没好意思说出来，那五千两银子也没花到开业的事情上，一部分留在沈青禾手里做支取，一部分已经成了进香料的货款。
至于聘金，怕是一分都不会有了。
李嫣柠没和父亲说，一来这银子到不了她手里，再者沈青御和他爹可不一样。
不光给了她调制香料的分成，还私底下给了她银子。
说是不能亏着她，别人有的，她也不能少。
只是没说出来。
否则爹肯定要扣出去，她要留在自己手里，以后过日子。
沈青御了解自己爹什么样，他找到沈青禾，背着沈万扣把五千两银子还了。
沈青禾不敢相信道：“二哥，你这什么意思？”
沈青御解释道：“这些年做生意，还是存了些的，二哥成亲，不能让穆家出银子，这个你收着吧。”
沈青禾不解道：“可是宗辰已经答应了爹，这银子穆家出，怎么说也是四弟把人带走了。”
沈青御笑道：“莹莹她是一个完整的人，选择和谁在一起是她自己的事，我们两个并没有什么关系，说起来，她跟四弟走了还是好事，也省了我很多麻烦。”
沈青禾还是不好接这些银子。
沈青御又道：“二哥娶妻却要妹妹的婆家出银子，传出去，我还怎么有脸面对外人。”
沈青御说得有道理，二哥如果是那种不争气没算计，只会啃老的男人也就算了。
可他有自己的骄傲，怎么能背上这些耻辱。
所以沈青禾稍微想了一下，也就接了银票。
晚上她把银票拿给穆宗辰：“这个是二哥给的，他说成亲的事，他自己出银子。”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穆宗辰倒是了解了沈青御的为人。
对方既然不愿意用穆家的，他也不会勉强，笑着将沈青禾的小手推了回去，“那你就收着吧。”
沈青禾心疼了好几天，没想到花出去的银子去而复返，这心里能不高兴么。
“那我都攒着，以后给咱儿子娶媳妇用。”
穆宗辰好笑道：“你出银子，那我这个做爹的干什么？”
沈青禾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那你说这银子留着干什么？不花出去，不就是一张废纸了？”
穆宗辰想了想，道：“你可以买些衣服首饰，我看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哪个不是挥金如土的，你夫君我没那个能耐，让你小有富足还是可以的。”
沈青禾早知道穆宗辰这张嘴会说话，每次和他聊天，都能让她心花怒放。
今天实在太高兴了，她主动走过去，攀附上了自己的手臂。
又把温热的嘴唇送了上去。
骤然接触到小妻子的红唇，穆宗辰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变被动为主动，将小妻子按在了自己怀里。
王秀梅下葬一个月后，穆衍庭终于从巨大的悲恸中走了出来。
穆宗娥的女儿雪蕊去给他送饭，看他蓬头垢面，身体瘦了一大圈，心疼道：“表哥，你不能总这么作贱自己，必须振作起来。”
穆衍庭哪有什么心情振作，他现在每天无所事事，根本不知道活着所为何事。
雪蕊劝道：“表哥得往前看，大舅母已经去了，你这么颓废，她在天上也不安生。”
穆衍庭明白雪蕊的意思，可他娘才多大年纪，说走就走了，又没有父亲，从今以后，这世上只有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雪蕊试试探探地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表哥，你还有我，当初大舅母活着的时候，给我们两个订过亲事，你要愿意，我……我还是愿意嫁给你的。”
雪蕊羞羞答答地低着头，不好意思看穆衍庭的眼睛。
穆衍庭注意到她的羞态，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李嫣柠来了云州，肯定是来找他的。
他确实不能这么颓废下去了，辜负李姑娘的一片好心。
有了这种想法，穆衍庭打水洗漱，把自己重新捯饬了一番，看着自己的外形还能过得去，便出门去了穆家。
雪蕊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稍一犹豫，紧紧地追了过去。
今天李嫣柠学会了一种新的调香方法，她特意去了一趟香料行，给沈青御演示了一遍。
沈青御虽然不会调香，但鼻子灵敏，不管任何香料，有多少细微的差别，他都能闻得出来。
发现李嫣柠今天新调制的香，比前几的又进步了不少，真心实意地夸道：“这个香好，清新淡雅，又能慰人心神，令人心安。”
李嫣柠也觉得这个香不错，“那你要不要留下一些，晚上点？”
沈青御笑着应道：“好啊。”
李嫣柠没在香料行待多久，李老舅爷不许她见沈青御，说是成亲前总见面不好。
她担心父亲责骂，只留了一会儿就走了。
沈青御正好有事找沈青禾，便跟着她一起回了穆家。
穆衍庭到穆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个人并肩走回来。
心口一紧，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李嫣柠有一绺头发乱了，沈青御帮她调整好。
两个人站在太阳底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仿佛一对金童玉女。
穆衍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天下午，他不知道在穆家门口站了多久，直到两眼全被糊上，再也看不清穆家门前的路。
沈青御的婚礼最终定在六月中旬。
沈万扣忙着香料行开业，说什么都不愿意等到中秋。
李嫣柠又愿意，李老舅爷吵了几次，实在太累也就认了。
此时小阿卿已经四个多月了。
小家伙不到三个月就会翻身了，如今已经能和大人交流，谁逗弄他的时候，都会跟着咿咿呀呀地对几句。
而且特别淘气，一睡醒就找人抱着，还不愿意在屋里待着，非要大人抱着出门才成。
沈青禾被他闹得没一点脾气。
不过穆宗辰一有时间就带孩子，比沈青禾还有耐心，倒是个合格的奶爹。
这天穆宗辰抱着小家伙站在树荫下和家人聊天。
小阿卿一会抓他头上的红缨，一会抓他胸前的牌子，没一会儿老实的。
穆夫人看着自己的孙子，满眼都是笑。
一边回忆穆宗辰小时候可比这孩子听话多了，一边感叹这孩子像了谁。
沈青禾刚洗了一盘子杏端过来，笑着接穆夫人的话道：“我和宗辰都没怎么读书，小阿卿肯定要读书的，希望他能中个秀才，也给咱家争点门楣。”
穆夫人笑道：“说起来，阿卿他爷爷活着的时候，也是希望几个孩子能读书的，只可惜没有一个是那个料，就说宗辰，也算聪明，懂事吧，可一让他读书，就不愿意，老四就更不说了，要不是我和他爹逼着，估计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
沈青禾满脸担心地看向自己儿子。
“阿卿不会随他爹吧？”
穆夫人早就觉得穆家出不了读书人，也让沈青禾不要抱有幻想。
“什么读书不读书的，以后能管好咱们这些家业就成了。”
其实她比谁都希望穆家能出一个会读书的人，可这种事强求不来。
对于小阿卿，她只求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心眼儿像父母就成了，可千万不能有害人之心。
沈青禾自然也是这个想法，不过她还是更希望儿子能考个科举，中个秀才、举人，最好是进士，穿上官服，戴上官帽，轿子一坐，多威风！
听说李任佑就中了进士。
只是殿试都过了这么久了，他竟然一封信都没捎回来。
穆夫人让穆宗妍别等了，给她张罗了几户人家。
都被穆宗妍拒绝了。
李任佑走的时候让她等着，只要高中必定回来娶她。
她相信李任佑不会食言的。
【??作者有话说】
小野猫梦想皇帝版:穆老四，朕记得当年你想把朕压出去？
穆老四:天地良心怎么敢！
小野猫:还要封朕为后厨总管？
穆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