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与病秧子夫君和离后 尾翘 2265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5章

  梁和滟的手臂伤得不轻, 高高肿起,淤血胀出大?片青紫,还有一些长长短短的擦伤痕迹, 万幸是没有伤到?骨头,包扎好后栓一根白纱布吊在脖颈, 另一只手没受影响, 还能?自如地拨算盘、拿账本。

  只是同侧腿上也摔得不轻,踩在地上腿就疼,绿芽和芳郊当时被留在府里没同去, 见裴行阙抱着梁和滟回?来, 吓得魂飞魄散。

  等解开衣服给她细细查看了, 魂魄又飞散了一回?, 绿芽眼又红了, 一边哭一边给她擦药油, 梁和滟迷迷糊糊睡着又被她揉得疼醒了, 一睁眼对着双哭得红肿的眼, 差点疑心自己要死了。

  这次的事情跟她讲了怕阿娘总会知道, 因?此连她俩也都瞒着,只她和裴行阙晓得这事情。

  她神色如常, 没有受惊的样子?,裴行阙守了好几夜,见她没有惊厥噩梦, 才放下一点心。

  “侯爷该庆幸我没惊厥噩梦, 不然?我真噩梦,抬手把你眼珠子?也攮瞎, 你该怎么办?”

  梁和滟挂着手臂,漫不经心跟他讲笑话。

  那?一簪子?刺下去, 她刺得问心无愧,也不太担心会吓到?裴行阙,叫他觉得自己太残忍冷血,那?合该是周贺欠她的。

  只是裴行阙这么面色如常,还是叫她有点始料未及,反而有点好奇他怎么想?的。

  

  在她预料和印象里,男人们?对这样的事情,似乎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裴行阙坐一边,专心致志剥橘子?,他晓得她对吃食有点洁癖,因?此小心翼翼,只把皮扒开,不去碰里面的瓤,剥好了放在盘子?里,和别的吃食一起堆她床头,语气淡淡:“县主想?刺哪只眼?我提前准备好,听见动静就凑上来,到?时候不叫你落空。”

  这个玩笑话就接得有点瘆人了,梁和滟摸了摸手臂,笑一声,盖过?去:“周家?和长公主府没来人吗?说来楚使也许多天没动静了。”

  裴行阙垂着眼,继续剥橘子?,若无其事的语气:“大?约他们?理亏,所以一直也没来兴师问罪——楚使来这里,总是有正事要办,不见得就专是为?我来的。”

  梁和滟不觉得是这样,但裴行阙要避而不谈,她也懒得刨根问底,捏了片橘子?吃,尝一口,酸得要皱眉。

  裴行阙瞥见了,伸手叫她吐出来,又拿茶水,要她漱口。

  “我摔伤了胳膊,又不是要死了,没有那?么虚弱。”

  梁和滟瞥一眼他干干净净的手掌,愣是把那?酸极的橘子?咽下去了,水倒是喝了,清过?口,抿了抿唇:“真酸。”

  裴行阙笑,伸手捏过?那?个橘子?,尝了尝,面不改色的摇了摇头:“的确有点酸,是我不好,不太会挑水果,县主尝尝这个呢?”

  他递来个新橘子?,梁和滟尝了,这个是甜的,他点点头,默默把那?个她尝过?一口的酸橘子?一整个儿吃完了,仿佛吃不出有多酸一样。

  “侯爷日日在这里守着我,没别的事情忙了吗?”

  这话讲出来,她就觉得不太好听的样子?,裴行阙没恼,专心致志给她剥核桃:“是有一点事情,但不太要紧,县主嫌我烦吗?不太想?看见我的话,我先出去一阵子?,叫你清静清静,好不好?”

  这个话别人讲,就有点阴阳怪气的嫌疑,但裴行阙说得真心实意,眼神温和地注视着她,正儿八经在征求她意见。

  梁和滟吃了瓣橘子?,看着那?眼神,有点不太忍心。

  “侯爷的事情放在那?里,到?底悬着心,先去忙罢,我有些事儿要问问芳郊和绿芽,侯爷方?不方?便?把她们?叫来?”

  

  她的食肆最近正修缮,她这两天不方?便?下床走路,但是看不见,总挂心。

  裴行阙脸上没一点恼色,点点头,笑着讲好,然?后把东西放在她手能?碰到?的地方?,整整齐齐摆好了,站起身去叫人。

  芳郊出去了,绿芽倒是还在,很快进来,三两步走到?梁和滟床边:“娘子?!”

  她这段时间见着梁和滟都这个反应,梁和滟撑一撑头,裴行阙抿唇笑:“麻烦绿芽姑娘照顾县主了,我去半点事情,可能?要晚些才能?回?来。”

  绿芽点头,说好。

  裴行阙出门?去了,梁和滟叹了口气,捏着衣服,慢慢问了她一些门?面修缮的事情,半晌,她撑着头,又问:“这里头,长公主府或周家?,来人了吗?”

  她头几天被那?药影响,大?半时间都在睡,醒着的时候也昏昏沉沉,实在有点不问世事的意思,适才裴行阙讲的话,她又有点不信,觉得梁韶光和周贺不可能?按捺着不动。

  “来是来了,只是不晓得侯爷跟他们?讲了什么,气势汹汹地来,又满脸怒色地走了,倒是一直没有出什么事情。”

  梁和滟皱了皱眉,凑得离绿芽很近,低声:“你觉不觉得,侯爷近来有些怪?”

  “怪?”

  绿芽眨着眼,想?了想?,半晌,摇摇头:“这倒没有,怎么了,娘子?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吗?”

  梁和滟也不晓得该怎么讲,只是总觉得似乎自裴行阙得知他幼弟的死讯后,他就变得有点不太对劲儿起来,但她从前对裴行阙关注得实在不多,因?此眼下要说究竟哪里怪,又讲不清楚。

  天色渐渐暗下去。

  长公主府里,梁韶光脸色寡淡,听人跟她禀报事宜,侍女埋着头,讷讷说着:“那?…那?间屋子?,已经清理过?了,都按殿下吩咐的,家?具铺设,地板窗台,一应都更换了。”

  “嗯。”

  她淡淡嗯一声,捏着茶杯的手指却用力到?指节发白,近侍的女官小心翼翼地抬头:“殿下……”

  下一刻,咣当?一声,那?茶杯被砸碎在地上。

  “好啊,好啊!”

  梁韶光的脸冷得像冰:“裴行阙和梁和滟这两个人,哪里来的本事和胆量,在我府里做这样的事情?!”

  她的人是在柜子?里发现了昏死过?去的周贺,他被五花大?绑,囫囵地团进去,眼里还正流着血,狼狈不堪。

  他伤成什么样子?,她才不在意,她只嫌弄脏了她屋子?,恼得厉害。原本心气就够不顺,梁行谨酒醒后,晓得那?事儿没成,还明里暗里讽刺她一顿后,当?着一群侍奉人的面拂袖而去,更叫梁韶光心里不忿,颜面大?失——她原本安排得好好的,谁叫他贪杯醉酒,没拖住裴行阙?!

  她还从没这样翻过?船,吩咐人去定北侯府兴师问罪,那?裴行阙却还敢对她的人大?放厥词,一通威胁之语。

  梁韶光从来倚仗权势,自视甚高,被人把脸面踩得这样狠,还是第一次!

  她脸色铁青,听着外面低低的啜泣声,更恼火,抄起一个美人觚又扔出去:“叫外头周家?人别烦我,怎么,他们?家?多了一个废人还不够,想?再添几个?!”

  这就是叫她更恼火的事情了,梁和滟和裴行阙把周贺折腾得够呛,周家?那?群废物堂而皇之去兴师问罪不成,反过?来找她哭喊撒泼。

  她把手指捏得咔咔作响,心里恨得厉害。

  外头人声很快消弭,她被女官抚着脊背,顺着气息,脸色依旧发青,恨得厉害。

  “他们?两个,莫不是仗着楚使来了,就觉得能?拖家?带口回?楚国,做皇帝、娘娘去了吧?”

  她脸色冷淡发狠,手指抓着桌面,低语:“做梦!”

  梁韶光站起身,甩着袖子?,在屋里走着,要把这事儿捋出个头绪来,比如梁行谨酒量不差,怎么偏偏那?时候喝醉了酒,以至于没拖住裴行阙的步子?,叫他能?恰好闯进去,找到?梁和滟。

  再比如他们?两个人,一个病秧子?,一个中了药,竟然?还能?趁着众人宴饮,从她府里安然?无恙地出去?!

  “不对,哪里不对……”

  她琢磨着,眉头越皱越紧。

  梁韶光还没想?明白的时候,一个女官步履匆匆进来:“殿下,殿下!周贺死了!”

  最后一个茶盏被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天光暗绝,月色隐匿,黑浓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