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1 章(1 / 1)

天工 沙包 2000 汉字|1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目光,突然一怔,说不出话来了。

苏进的眼中一丝激动也没有,目光平静而从容,带着强大的自信。裘四段不知道他这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但在这一刻,他被完全震慑住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驳。

苏进突然笑了笑,浑身的气势稍微放松了一点。他指了指单一鸣道:“您放心,不过是拆散,不是被物理破坏。实在还原不了,不是还有单七段在这里吗?”

单一鸣对古代钟表一窍不通,怀表被拆成零件了,他根本不可能还原。

他正要说话,突然碰到了苏进的目光。苏进微笑着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笑容竟然让他心里有点毛毛的。单一鸣一转头,张万生也在看他,眼神跟苏进的有些微妙的相似。单一鸣顿时打了个寒噤,挺起胸膛,抬着下巴,断然道:“是的,实在不行,我也是可以出手的。”

有一位七段背书,裘四段也不好说什么了。他的气势消了一些,过了一会儿才说:“单七段上手修复的话,就不能算成你们社团的积分了。”

苏进微微笑着:“那是理所当然。”

裘四段松了口气,退后一步,回到了原先的位置,继续耐心观看。

他目光一扫,突然有点吃惊。

刚才他一时间生气,下意识地抬高了声音。这间工作室不算大,他们的争吵和对话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对面的两个女生正惊讶地看着这边,但工作台旁边的五个学生,竟然一个抬头的也没有!

他们全部都全神贯注地做着手里的工作,好像完全没留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一样。

这种心性、这种定力……太少见了!

裘四段眯了眯眼睛,重新看向贺家。

怀表零件很多,贺家还在继续拆卸。他的动作很快,带着一种独特的流畅美感。

贺家向来面无表情,不管是高兴还是生气都看不出什么端倪。而现在,他的目光专注,唇边却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那种感觉,就像是正在全心全意地享受着自己的工作,让人也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

裘四段注意到了他的手。

贺家的手非常好看,简直可以跟专业手模媲美。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手指的灵活与稳定性。他修长的手指像是穿花蝴蝶一样在零件中穿梭,手腕与手臂却非常稳定,一丝多余的颤动也没有。

动与静之间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裘四段越看越是吃惊。

先不说之后他能不能还原,光是看这拆卸的动作,就能看出很多东西了。

第一,他并非对古代怀表的内部结构一无所知,不然就算拆,也不可能拆得这么顺利。

第二,他的手部动作实在太好看、太稳定、太灵活了!这样一双手,可以做到多少别人以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裘四段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扪心自问,我能把手控制得这么好吗?我的手,能达到这样的灵活性和稳定性吗?

不知道这是先天生成的,还是后期训练而成的……但是很明显,不管它是怎么造成的,这都是一双为了精密工作、为了文物修复而准备的手!

看到这里,裘四段的心稳定了一点。

也许,这个学生不像他想像中的那么差。至少,像这样拆卸下来的零件,不会受什么损伤,换个有经验的修复师来还是可以还原的。

到现在为止,裘四段还是不觉得,贺家能原样还原这块怀表。

毕竟,拆好拆,想要原样装回去……那难度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了。

这时,很多人都在看着贺家,大部分人都是一脸好奇,只有苏进和张万生一脸笃定,好像看到现在,就已经看到了结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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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5 银锈

很快,贺家就把这块怀表拆得干干净净,除了表壳和表盘,几乎不剩什么比较大件的部件了。

然后,他用镊子把零件地放进玻璃皿里,浸泡在了里面的溶液中。

裘四段注意到,贺家不是随意归放这些零件的,似乎从一开始就胸有成竹地分好了类。

这时候,张万生来了一点兴趣。他站直身体往那边看,低声问苏进:“这也是你弄的化学试剂?”

苏进点头:“是我调配出来的除锈剂,主要就是针对硫化银的。”

“硫化银?你是说银锈斑?”

“哦?你们是这么叫的吗?”

“你倒是说说看,这个硫化银是什么东西?”

苏进非常熟练地介绍道:“银器是古代常见的贵金属,硬度高于金,延展性仅次于金,反光能力强,所以经常成为各种装饰品的材料。银的化学性质比较稳定,但在潮湿并且有硫、氯、氧等污染物的环境中,容易发生腐蚀劣化,也就是银锈了。”

换了两个月前,苏进这段话一定会说得张万生一头雾水,但好歹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学化学,还跟着程文旭恶补基础,总算能听懂个大概了。

苏进继续道:“银锈通常分成三种:硫化银、氯化银、氧化银。它们来自于不同的情况。硫通常来自大气,氯来自土壤,氧来自强光中的紫外线。这个怀表长期处于潮湿含硫的空气中,表面银质硫化发黑,变成了这样。所以要清洗还原,主要就是要去除这些硫化银。”

张万生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三种银锈,传统修复界也是总结出来了的,每种都有不同的称呼。譬如硫化银叫银锈斑,氯化银叫角银……张万生把苏进的讲解跟自己所学的内容一对照,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但是,共通之处归共通之处,张万生学了这么一个月,也隐约明白了苏进这种“化学方法”的优势。

传统方法里,这些东西都是独立的。银锈斑就是银锈斑,角银就是角银。顶多能说出它们都跟银有关系,会在什么情况下诞生。但是更内在的联系,前因后果,就根本不会去关心了。

而只有体会到了事物之间的内部联系,理清了整个系统,才能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发展的,才能应对更多的、更复杂的情况。

张万生一时间想到了很多,旁边的裘四段更听呆了。

他表情古怪地打量了一下苏进,再次看向贺家的方向。

浸泡了一阵之后,贺家开始清洗了。他一手拿镊子,一手拿起了一个极小的刷子,开始刷除零件上的锈痕。

这件怀表是民国时代制成的,传到今天,保存得不算太好,表壳几乎全部变黑,上面的花纹都有点看不清了,里面的零件上也布满了深浅不一的锈痕。

这样的怀表,如果照裘四段刚才说的那样,只是清洗外表的话,真的就是纯粹的表面工作了。

但是,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