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143
◎杀皇帝,小皇帝系统上线!◎
小县令系统的隐藏最高级别升级支线任务, 竟然是杀皇帝。
杀了皇帝,你便是新的皇帝。
品味着这句话,陈庚年心里先前一切关于系统异常的疑惑, 都捋顺了。
系统先前一直都在引导他,勾起他的野心,又用一个【草原大汗】的身份,给【系统升级】带来多种不同的走向。
想来,这就跟玩游戏似的, 不同的‘玩家’,会打出不同的成就。
如果玩家肝胆披沥,竭智尽忠。
那么他会选择从小县令,升级为小知府,甚至往上继续升级为小首辅, 一路升级, 辅佐皇帝,治理万民。
如果玩家一身邪恶, 不在乎阵营。
那么他大概率会放弃江县, 放弃小县令身份,在被祁王、皇帝、倭人等多方势力打压的时候,转战草原,成为大汗, 然后带领二十万骑兵破开镇山关, 一统大晋。
以上两条路,陈庚年都没有选。
他不愿意辅佐一个疯子昏君。
更不愿意放弃自己一手创造起来的江县, 不愿意放弃亲手给他披上龙袍的江县百姓。
因为江县是他的家园。
因为江县百姓是他的子民。
为了坚守家园, 庇佑子民。
他在这乱世里挣扎求生, 在皇帝、祁王之间左右摇摆, 被疯帝压迫愚弄,被祁王虎视眈眈。
为了破局。
他数次想要拿下定州,获得修生养息的喘息时间,甚至不惜南下金州,以身犯险,在疯帝面前低头,只为给自己、给江县在这乱世里寻求一条生路。
可是,他一直在失败。
皇帝,祁王,倭人,蛮子,数方敌人恶狠狠地盯着他,随时都要展开凶猛的攻击,根本不给他一点应对时间。
陈庚年甚至会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紧迫感。
皇帝在逼迫他。
祁王在逼迫他。
倭人、蛮子同样也在逼迫他。
甚至——
富春、徐焕、江县的百姓,无数来投奔的流民,也在眼含期待的逼迫他。
不同的是,敌人的逼迫,是想要弄死他,掠夺他的财富和武器。
属下,臣民们逼迫他,是想要他起兵上位,为天下万民创建一个太平盛世。
敌人的逼迫让他愤怒、憋屈。
自己人的逼迫让他无措、忐忑,怀疑自己无法担起重担。
站在这两方人中间的陈庚年其实是有些茫然的。
作为一个计划通,作为一个事事都要有规划的人,从接下系统那个占据天祝山,参与进祁王和皇帝争斗的任务当中以后,他就短暂的丢失了自我。
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
作为一个和平年代的现代人,他反对战争,更厌恶战争。
他喜欢做江县县令,陪同县区里的百姓一起成长,一起建设家园,一起过好日子。
但生逢乱世,身不由已。
他既不想愚忠皇帝,又不想放弃江县去做什么大汗。
这两条相对简单的路被否定后,就只能咬牙去走一条更艰难,甚至没有目标的路。
直到数次被迫带兵征战,直到江县越来越危险,直到他艰难挣扎想要拿下定州,却数次又被赶回县区。
蛮子破关而入,凉州遭遇危机,接着十几万大军杀来江县——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创建的美好家园被毁掉。
一夜战火后的那个清晨,无数江县人都眼眶含泪。
但陈庚年只会比他们更心痛。
厌恶战争的人,最后反却遭遇战争磋磨。
凭什么呢?
于是他向江县百姓们说出了那句话:唯有战争,才能结束战争,唯有胜利,才能取得胜利。
为结束战争而战争,为取得胜利而战争。
他做县令的时候,把江县治理的那么好,百姓那么喜欢他。
那——其实整个大晋,也无非就是个‘大号江县’而已,对吧?
结束战乱,重整乱世,平息一切战火,然后不去怀疑自己能不能真的去担任皇帝的职位,为天下万民负责。
因为至少他得为江县的百姓负责,给他们创建一个不会随时被覆灭的美好家园。
他鼓励江县的百姓走出去,去建设乱世,去感受一下,外面这乱世有多欢迎江县人。
县太爷那番掷地有声的话,给了无数江县人重拾信念的力量。
但其实那番话,也是陈庚年在心底悄悄鼓励自己。
于是,他毅然带兵走出江县。
凉州、定州先后为他挂起旗帜,娄献,凉州军,林景福,应卓,定州军,都在因为他的到来而振奋。
甚至强行破开永州城门,路过永州的时候,都有无数百姓在为他欢呼。
说实话,陈庚年很感动。
也有那么一点点小得意。
啊,原来我这么受欢迎的吗?
就……怪不好意思的。
被迫迎敌,护着江县,和各路敌人厮杀的时候,陈庚年心里只有憋闷。
然而等真正走出江县以后,分明是在作战,在一路疲惫追杀敌人,在复仇。可随着这一路所到之处人人欢呼相迎,怒火和憋闷悄然消弭,胸腔里只剩下感动与暖意。
江县没了,但外面处处都是江县。
于是陈庚年清醒过来,终于再次找到了自己该要走的路。
他要登基,要做皇帝,他要这天下海晏河清,万象生平。
更重要的是——
他不能再这样‘被迫’下去,被一群属下臣民期许,被敌人觊觎打压。
他得主动反击,去抗争,去厮杀。
因为他是皇帝。
他可以暂时迷失自我,可以被迫接受打压,可以忐忑自我怀疑,但,他必须坚定且执拗,主动迈出成为皇帝的第一步,主动向压迫自己的敌人挥出第一刀。
这是皇帝的品格。
陈庚年没有做过皇帝的经验,纯小白。
但他觉得,既然要做皇帝,那怎么也得先把原来的皇帝刀了吧?
于是,他触发了系统升级的最高隐藏支线任务,弑君。
也为自己找到了通向至高皇位的路。
这一路走来,陈庚年受到最大的憋屈,最狠的压迫,都来自于金州的疯帝。
杀了疯帝,掀开这张罩着他的、无形的、被压迫到喘不过气的网——
以旧皇肮脏、腐烂的血,为新皇的荣耀加冕。
-
这一夜。
江县的一万五千余精锐骑兵,在金州附近的一处荒林里安营扎寨休息。
外面整个乱世纷纷扰扰,都在为这支‘陈家军’的凶悍而震颤。
毫不夸张的说,陈庚年,和他的陈家军,就此一战成名。
今后的乱世,绝对会有陈庚年一个位置。
任何试图要觊觎他的人,都得先想一想这十七万大军的凄惨下场。
但且不管外面怎么议论,江县的士兵只想休息。
数天追杀作战,实在太疲惫了。
随着夜色落幕,周围一片漆黑,唯有营帐外面的篝火随风轻颤。
偶尔有江县的巡逻兵,小心在营地外巡视。
军营里此起彼伏的鼾声一片。
但在主营帐里,一帮兄弟谁都没睡。
激动的。
“就这?”
裴宝来翻看着手里的奏折,那是一封定州同知林景福写的,记录当时陈庚年在定州如何抗疫的奏折。
翻来覆去看,也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奏折上面画着一朵漂亮、绚丽的红花。
先前陈庚年说,自己在金州认识一个老头,或许能帮忙打开金州城门,放他们进去。
裴宝来等人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后来激动的脸色通红。
因为庚年哥说的那个‘老头’,竟然是当朝首辅徐亨!
兄弟们惊呆了。
不得不说,陈庚年还挺‘招老头’的。
从富春,到苏图,到金州书院的老院长,再到现在的老首辅,这帮老头,都毫不掩饰对他的喜欢。
可,陈庚年用于联络徐亨的信件,上面什么有效内容都没有,唯有这一张普普通通的奏折。
也难怪兄弟们一头雾水。
“就这,悄悄送去金州驿站吧,就说是递给内阁的折子,不会有人敢耽搁的。”
陈庚年笑着把那折子拿回来,先用火漆封住,再仔细包一层布,似乎是为了怕折子露出来,又用一个铁钩子,把布牢牢勾紧。
按照兄弟们想的,要恳求老首辅开门,怎么不得写一封‘情真意切’的书信。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嘛!
甚至连一句‘老大人,把金州城打开放我进去好不好啊’的话都没有。
那人家老大人怎么知道你的意思?
但陈庚年都这么说了,裴宝来也没辙,只能趁着夜色出发,在金州驿站的官道上,劫了一个信使,伪装身份,把折子递进了驿站。
“定州同知林景福?定州不是已经被陈庚年拿下了吗?”
驿站的老官员眯起眼睛,把那铁钩子扯开,扒开一层布,瞧见了里面的奏折。
他仔细一想,便神情了然。
应该是前些日子发出来的奏折。
这林同知,大概是察觉到定州不对劲,来内阁求援。可惜折子还没走到内阁,定州便被陈庚年拿下了。
“也是个可怜人。”
老官员把奏折放回去,想了想,又用布匹把折子包好,最后用那钩子原封不动的勾住,随后叹了口气:“这乱世,谁都不容易哟。但这林同知,是半点不上道,用布把奏折包的这么严实,我还以为里面会有给内阁大人孝敬的好东西呢。”
不孝敬点好东西,怎么救你的命哟。
官员一边摇头,一边把这封在他看来注定得不到内阁大人回复的折子,递了上去。
定州、凉州、江县这几个地方,早就被首辅大人暗中‘标红’。
因此折子一进内阁,便被迅速分拣出来,送到了阁臣的案桌上。
那老阁臣瞧见用铁钩封住的折子,神情就是一怔。
等打开折子,看到里面那封曾经被首辅大人画红花的折子以后,脸色都变了。
他示意内阁的随从都出去。
然后数位老阁臣盯着那封奏折和铁钩,神情凝重。明知道这个事情已经严重到足以掉脑袋,但诡异的是,这群老大人也就是看着害怕,眼睛里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解脱。
“我带着这东西,去找首辅大人。”
片刻后,一个老大人站起来。
其余几位阁臣也都默契跟上。
“去问一下,还有谁见过这封奏折?金州驿站的属官?我记得他也快到岁数了吧,多给他分些钱财田产,再给他儿子谋个好差事,让他主动请辞吧。”
很快,金州驿站那位老官员便得知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先是一通谢恩,然后喜滋滋回家颐养天年了。
首辅徐亨家,厅堂。
看着阁臣们送来的那封奏折和铁钩,徐亨笑着摇摇头,调侃道:“他倒是动作够快,本官还没跟曾云山见上面呢,他就急着来敲门了。”
若非知道内情,单看首辅大人这表情,还真会以为这是个微不足道的折子。
一位老阁臣神情不安的问道:“首辅,我们这么做,将来真的可以无愧于心,无愧于天下万民吗?”
徐亨抬眼看向对方,笑道:“谁能保证将来?至少,现在是错的。那就请对的人进来吧。本官去见曾云山,今夜你们随时准备着,一旦外面那位敲门,就以内阁的名义拟旨调兵,按上玉玺,我的官印。”
一旦按上官印,那来日怕是真的要遭遇史书工笔攻讦审判了啊!
那老阁臣红了眼眶,不忍道:“首辅……”
徐亨摆摆手,打断对方的话:“都去忙吧。”
阁臣们相继离开。
“年轻人果然不喜欢小红花,更喜欢实际的奖励。看来以后这小红花,可不能乱送了,不然人家拿着小红花来兑现奖励,都不见得能给的起。”
徐亨小声咕哝一句,然后将那铁钩小心翼翼揣进袖袍里,朝着宅院外走去。
可嘴上看似在抱怨,但他却脚步从所未有的轻快,嘴角甚至还带着笑,袖见的手轻轻摩挲着那只最普通不过的铁钩。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
他画的这朵小红花,绝对算是这世间最昂贵的一朵了。
所以这朵花,只送一次,只送一人便够了。
稍晚一些的时候。
徐亨在一处偏僻的宅院里,登门拜访了金州禁卫军大统领曾云山。
瞧见徐亨登门,曾云山苦笑道:“我都躲在这里了,还能被老大人您给找上。”
此等紧要关头,首辅私下相约,曾云山第一时间便警惕起来。
可不管怎么躲,还是没躲过去。
“连本官你都躲不过,来日怎么躲过杀劫。”
徐亨笑了笑,也不迂回,直接开门见山:“今晚内阁拟旨,你带领五万禁卫军出城杀敌。趁着夜色,找个机会‘殉’了,颐养天年去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
像是曾云山这样的禁卫军大统领,皇帝的绝对护卫近臣,只要金州被破,新皇入驻,等待他的绝对是死路一条。
纵然金州不会被破。
曾云山的命运,也绝非上战场杀敌而死,而是死在金州城里,死在皇帝身侧。
当然,按道理来说,一个是当朝首辅,一个是禁卫军大统领,他俩应该绝对忠心皇帝,绝无二心。
曾经确实是这样的。
可现在——其中积攒的失望和痛惜,实在不知道从何开口。
死在皇帝身侧,为君而战死,本是每一个将军的至高荣耀。
可现在只要想到自己会死在金州行宫,曾云山只觉得恶心。
“他是谁?”
曾云山没有第一时间答应首辅,而是问了这么句话。
徐亨回道:“陈庚年。”
曾云山眼睛里浮现出一抹了然,并不算震惊。
那拨以应卓为首的金州军,跟着陈庚年有段时间了,曾云山作为金州禁卫军大统领,自然有办法得知一些陈庚年的消息。
金州的兵,在对方手下过的很不错。
百姓也爱戴陈庚年。
最近他自江县起兵,同时追杀四拨势力的消息,曾云山也听说了。
只是让曾云山侧目的是,没想到这位,竟然还获得了首辅大人的青睐。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
这是大势已成,不可阻挡啊。
“好。”
既然已经势不可挡,曾云山没有过多犹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点头道:“家里的老妻,犬子,还望老大人多加照拂。”
若是皇帝正昌盛,他当然不至于选择这条路。
可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帝已经不行了。
徐亨说道:“你家那孩子,资质不错,我带着再教几年,来日入朝为官,有你今日这份开门的情分,想来必定会官运亨通。”
曾云山闻言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感激:“多谢老大人。”
禁卫军大统领,看似高高在上,享受权势。
可,有几个能得善终呢。
安稳退场,给后人留一条康庄生路,对于曾云山来说,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两个金州城文武最高官,就这样轻松达成了共识。
权利的交接倾轧,从来都不只是刀光剑影一种方式。在这座辉煌的金州城里,有太多太多潜藏在背后注定无人知晓的罪恶,被一只无形的、叫做权势的手,压制着、拨弄着。
疯癫的皇帝用这只手,将他的百姓、臣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百姓水深火热,群臣战战兢兢。
直到今日。
由首辅徐亨牵头,数位内阁老大人响应,曾云山配合,彻底对疯癫皇帝失望的文官武将,将那只权势的手,反砸向皇帝。
内阁,这座州城里的第一心脏机构,开始在首辅大人的示意下,悄然行动。
行宫里几位忠心耿耿的大太监被调离。
值班的守卫,伺候的宫女太监,被有意无意的轮岗当值,这些人都是普通人,也没什么谋反的胆量,但他们都有个不为人知的共同点——
都被皇帝呵斥过、惩罚过、像是狗一般被糟践过。
皇帝最近因为陈庚年起兵,金州城遭遇攻击,京师战事不利等一系列事情刺激的越来越癫狂,情绪已经逐渐有些压制不住了。
临睡前,他又发了好一通火,砸了许多东西。
一边砸一边癫狂咒骂,骂蛮子、骂祁王、骂陈庚年……那癫狂的咒骂声在行宫里回荡,莫名令人脊背生寒。
最后还是‘天师’带着长生丹过来,才让皇帝消气。
今日的皇帝格外愤怒,天师也格外‘通情达理’,皇帝一口气吃了三颗长生丹,天师都没有像是往日那样惶恐规劝。
皇帝难得舒畅一次。
三颗长生丹带来的药效惊人,他只觉得浑身暖意翻滚,在这种晕晕乎乎的舒适里,酣然入梦。
秋风萧瑟,天气越发寒冷。
也不知道今日当值的守卫是不是故意偷懒,许多灯笼被吹灭了,都没有重新点燃。
整个行宫都忽明忽暗。
行宫的大殿上。
百官群臣和衣而眠,他们被皇帝勒令留在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从批改奏折、到吃喝拉撒,都在这里完成。
一些臣子年纪大了,身体都要遭不住。
还有些年轻的臣子,眼睛里都是憋屈和怒火。
-
折子递进去一天一夜,对方毫无回应。
裴宝来等人急吼吼等了一天,等的心都要碎了。
眼看着夜色降临,大家都很失望。
可这个时候,稳坐一天的陈庚年却笑道:“走吧,兵发金州!”
啊?
合着最后还是得打进去,不是对方开门啊?
他们这一万五千骑兵,确实是精兵,但能不能攻下金州城,还真不好说。
主要是,金州这座城市,防守机关肯定非常完善,皇帝住的地方,怎么可能轻易攻的进去。
孙成迟疑道:“庚年哥,真的要攻金州?”
陈庚年摇摇头:“只是去城门外溜一圈,以蛮子的名义,让苏图他们打头阵。大战当前,给敌军开门,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承担这种后果的。至少咱得主动一些,给人家一个能开门的理由。老首辅仗义相助,我们也不能不懂投桃报李,过了今夜,这事儿就要烂在肚子里。接手金州以后,宝来你负责把这事儿彻底抹除掉。”
啊?
不是,我的哥,你这自信哪里来的!
这都开始考虑接手金州以后的事情了?首辅大人连个信儿都没回啊!
瞧见一帮兄弟们欲言又止的表情。
陈庚年笑的十分畅快:“开门弑君的事情,你让人家怎么回你?不回就是同意,只有拒绝,才会第一时间把信儿回过来。老首辅只负责开门,其余的事情,都得咱自己去办。”
这个逻辑,听着似乎也对。
但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吧。
可事实证明,就这么简单!
当夜。
陈庚年让苏图等蛮子骑兵打头阵,陈家军混入其中,去金州城下挑衅。
整个金州都被惊动!
南下的蛮子竟然又返回来了,夜色中马蹄声震天,骑兵大军浩浩荡荡,暂时看不清有多少人。
一道命令禁卫军大统领曾云山出征的密旨,自内阁发出。
不久后。
整个金州五万禁卫军,在曾云山的带领下,出城迎战。
陈庚年带领骑兵们飞速撤退逃离,两拨人马消失在夜色中。
随后,曾云山带领大军南下。
陈家军绕了个弯,再次回到金州城外。
城门大开,无一人防守。
“我操?”
“什么情况?”
“这……牛逼!”
裴宝来等兄弟们惊呆了。
这也行?!
江县的士兵们,从今晚出征开始都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县太爷要做什么。
大家来金州外遛弯似的跑了一圈,回来以后呆滞的发现——
城门开了!!
操!那可是金州城啊!
这城门都不关的吗?!
那一刻,江县的士兵们都看向县太爷,甚至有人忍不住怀疑,难道这是金州士兵的什么高级阴谋?
但,什么阴谋,会让一座全乱世最繁华的州城直接把门打开呢?
完全想不明白啊!
然后,在裴宝来、胡铭等兄弟,以及无数江县士兵们难以置信、兴奋、激动、热血上头的注视下。
就见位于最前方的县太爷畅快笑出声:“兄弟们,随我杀进去!过了今晚,这里就是‘江县’了!”
我——操!!!!
江县的士兵们闻言都激动到兴奋嚎叫。
太牛逼了!太牛逼了!
县太爷牛逼!!
在大家振奋的注视下,吴恒等神机营的人护送着县太爷策马冲进金州城。
无数江县骑兵紧跟其后。
这一晚。
金州城门大开,主街道上马蹄声震颤,大地轰鸣,其中还夹杂着无数士兵的高声兴奋嚎叫。
“娘嘞,真进来了!”
“这里以后就是江县啦?”
“县太爷真的太牛逼了,兄弟们,好想嚎一嗓子啊!”
“啊——!”
“小点声,你跟个傻子似的哈哈哈哈。”
“县太爷万岁!!”
“金州城可真大真宽阔啊,太好看了。”
“这不是皇帝住的地方吗,咱进来了,皇帝怎么办?”
“县太爷说了,先把皇帝杀了。”
“我操!!”
江县的士兵们真的高兴疯了,骑着战马在金州大街主干道上一路飚驰。
他们跟随着县太爷,长驱直入,来到了那座金灿灿的巍峨行宫。
看到行宫的那一刻,江县士兵们齐齐张大嘴巴,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娘嘞,皇帝老子住的地方,可真雄伟啊。
但,守卫在行宫外的内廷侍卫,嘴巴张得比他们更大,眼睛里满是震惊。
甚至很多侍卫觉得自己眼花了。
上万骑兵杀进金州,来到了行宫大殿外!!
这——怎么可能啊!
这个乱世里最荒谬、最震惊、最离奇,让整个乱世都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数百、数千年以后,都能让许多历史专家争吵到不可开交的千古第一奇案,发生在了今夜的金州城。
江国开国皇帝陈庚年,从一个小县令,摇身一变在金州登基称帝。
他率领着大军,不费一兵一卒,直接从金州城门大摇大摆的进去。
而开金州城门、放陈庚年进城的圣旨,是当时的大晋皇帝自己拟定的。
每一个看到这段历史的后人,都忍不住怀疑人生。
陈庚年‘精神系大魔导师’的绰号,就是从这件事里得以‘佐证’。
传闻他不仅是气运之子,还会精神魔法攻击。
一旦打不过,就对敌人实施‘精神控制’。
-
“外面什么动静?”
“有人在调军!”
“是曾云山,他带领着五万大军出城了,说是缉拿来犯的蛮子!”
“什么?!谁给他的旨意!”
“内阁,内阁出的圣旨!”
曾云山调兵的那一刻,行宫里的百官便被惊动。
禁卫军大统领,竟然带兵出金州了!听到这个消息,百官脸上都浮现出惊恐。
陆续被陈庚年坑杀大军,又和祁王、蛮子先后征战,皇帝的人马,其实已经差不多被消磨没了。
唯有金州里的五万禁卫军精兵,算是最后的依仗。
皇帝就算再疯癫,也死死按住这五万大军,从不肯让他们出城迎战。
今夜,皇帝还在睡觉。
曾云山带兵出城,还是俸的内阁旨意!!
没有首辅大人允许,内阁绝对不可能出这样的圣旨!
首辅大人究竟要做什么?
单单是想一想这个事情,百官眼睛里都尽是寒意。
大家互相对视,都看懂了彼此表情里潜藏的不安与恐惧。
时局动荡,被软禁在家的首辅大人突然越过皇帝传旨调兵,这……怕是要兵变啊!
但问题是,曾云山带兵出城。
首辅大人无兵权。
金州无兵,谈何兵变?
没等百官商议出个头绪。
外面马蹄声震天,整个行宫大殿都在轰隆隆震颤。
大家苍白着脸出去查看,等看清楚大殿外的上万骑兵以后,纷纷又惊骇的返回。
“上万骑兵,怎么可能!”
“是谁的兵马?”
“陈庚年,是陈庚年,我看到他了!”
“这杀神竟然冲进了金州城!”
凶名都是杀出来的。
先前,小小县令陈庚年,可从未让百官如此恐惧。
但最近陈庚年起兵追杀四方大军的事迹,传遍乱世,谁敢小觑?!
很多官员眼前发黑。
五万禁卫军出门迎敌,陈庚年大军进金州,这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啊!
行宫里的皇帝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吵醒的。
“吵死了,你们这群狗东西!惹朕清梦!”
皇帝没有睡好,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他从床上坐起,隐约听见外面大殿里群臣的吵闹声,气的脸色扭曲。
寝宫里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
所有人都在瑟瑟发抖。
皇帝习惯了这些下人对自己的恐惧,并没觉得有异常。
可他没有察觉的是,这些太监、宫女匍匐在地上,把头紧贴地面,脸上都浮现出诡异的兴奋和期待。
他们负责守夜。
当然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有上万骑兵,已经直接冲进了行宫。
来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
狗皇帝的死期到了!!
皇帝赤脚走下龙床,就这么披头散发的出来,顺势从寝殿取出自己的宝剑,怒气冲冲朝着大殿走去。
他脚步踉跄,整个人都有种因为睡眠不足而歇斯底里的癫狂,以至于都没向走廊外看一眼。
这是他的大殿,他的行宫。
他当然可以肆意穿梭行走,不在乎旁物。
“闭嘴!都给朕闭嘴!你们这帮废物,在哭嚎什么!朕还没死呢,金州城也好端端的,有什么值得你们大半夜在这里哭!”
皇帝手持宝剑冲进大殿,单手剑指群臣,怒喝道:“说吧,又有什么坏消息来了,让朕也听一听,究竟值不值得你们哭嚷!”
最近的坏消息一件接着一件。
皇帝已经从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麻木了。
大殿上的哭声戛然而止。
文武百官惊恐的看着冲进来的皇帝。
秋风萧瑟,在漆黑的夜里呼呼灌进大殿。
灯火摇曳明灭,有种莫名的诡谲阴森感。
殿内,百官仿佛被齐齐卡住脖颈,失去言语,唯有脸上带着惊骇。
皇帝看着这一幕,莫名有些得意,这些废物,他随便挥一挥剑,就如此恐惧。难不成他神功又大涨了?
可没等皇帝得意太久,他发现,百官似乎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自己的——身后?
他狐疑蹙起眉头,转身向后看去,随后脸色一呆:“陈庚年?”
殿外。
陈庚年一步一步走进来,挺拔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直至来到大殿内,和皇帝对峙。
他穿着一身铠甲戎装,神情比上次见面更加坚毅,一双眸子黝黑。
和皇帝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陈庚年伸出手,缓缓抽/出腰间的天子剑。
天子剑,当然要用来斩天子啊。
“大胆!朕还没有找你算账,你竟然敢来朕面前!”
皇帝扬起手中的宝剑,愤怒着劈头盖脸朝陈庚年砸去,怒道:“敢背叛朕,朕要镇杀了你——”
没等皇帝把话说完。
在百官震惊的注视下,就见陈庚年沉着脸,用手里的天子剑,一剑狠狠抽向皇帝砸来的剑。
刺啦——哐!
两柄宝剑相碰,尖锐刺耳的嗡鸣声在大殿内回响。
随后,皇帝手中的宝剑被狠狠砸飞,脱手离去,哐啷一声跌落在地。
皇帝的虎口被震的生疼,他一边捂住手,一边惊怒道:“你竟然敢对朕动手!来人啊,护驾!曾云山呢,禁卫军呢,快来替朕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
唯独皇帝本人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
片刻后。
裴宝来、李泉、胡铭、邵安以及孙成五个兄弟走进大殿。
在他们身后,是全力武装的吴恒,以及百人神机营成员。
这些人杀意十足,走进来的那一刻,整个大殿的空气里仿佛都带着死亡的压迫感。
皇帝眼睛里浮现出震惊。
他就算是再疯癫,此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下意识朝着大殿深处退去,脸色开始变得惊恐。
“原来你也会害怕。”
陈庚年手持天子剑,继续逼进,他神情冷冽的看着皇帝脸上的恐惧,感慨道:“就是这样,就该是这个样子。我被你逼迫、被你愚弄,甚至胆战心惊生怕自己无法带领江县百姓求生的时候,也是像你这样害怕。”
在陈庚年身后。
神机营的人轰然散开,在群臣的惊呼、怒斥声当中,把整个大殿都围起来,一些带刀侍卫、隐藏的‘暗卫’,都被第一时间控制住。
大殿质问皇帝,肯定很‘燃’。
但也不能一不小心死于‘话多’啊,先第一时间控场,才是最实在的。
这一点,吴恒向来做的很好。
“朕没有害怕,朕是天子,何来害怕!”
皇帝本来还在企图陈庚年上当。
可当大殿里的侍卫都被控制、清除以后,他眼睛里最后的希冀,都变成了绝望癫狂。
似乎被戳到了某个痛点。
他癫狂的走向大殿最深处,坐到那把金灿灿的龙椅上,一边狠狠拍打龙椅扶手,一边狰狞的看向陈庚年:“看到了吗,朕才是天子,是皇帝,是这大晋的主人!朕为何要惧怕你一个小小县令,你也配让朕惧怕?!”
说完以后。
他甚至站起来,双手在虚空处胡乱挥舞摇摆,对着陈庚年厉声道:“镇杀!镇杀!发动神功!镇杀!”
然而,陈庚年始终安然无恙。
皇帝呆愣愣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毫无预兆开始呜呜哭泣,他看向群臣,红着眼睛说道:“朕的神功没了,朕的神功没了,诸位爱卿,朕该如何护住你们,护住大晋呢?”
这诡谲的一幕,让大殿上无数群臣看的头皮发麻,又莫名觉得悲哀。
堂堂大晋皇帝,整个天下的主人,最后竟然沦落到如此下场。
一些臣子被皇帝此番话感动到痛哭流涕。
纷纷站出来指责陈庚年。
“陈庚年,你难不成要弑君?”
“快退下!”
“你还嫌这天下不够乱吗?”
“祁王、蛮子、倭人、顾金在四处作乱,整个大晋水深火热、民不聊生,我们不能再失去陛下了!”
“陛下乃堂堂大晋正统皇帝,唯有他,才能带领我等匡复大晋!”
“陛下,微臣等无能,没有护住您啊。”
皇帝的呜咽,引来群臣激愤相互。
一时间,大殿上演一出‘君臣情’,倒显得陈庚年像个反派。
“其实我一直怀疑,你在装疯。祁王逼你退位,解散朝堂,你在金州醒来,受不了自己是个末代皇帝,又无法接受外界的嘲弄,于是自我麻痹,开始装疯卖傻。恰逢我歪打正着,迎合你,你承认我是应梦贤臣,赐予我天子剑。说实话,那个时候你肯定很开心吧,穷途末路之下,竟然有个厉害的臣子来支援你。说不定你还觉得,我是你的福星,真能帮你匡复大晋。”
陈庚年无视群臣的指责,一路走到大殿最深处,看向疯癫的皇帝,神情微妙:“可后来,看到我有这么多厉害的武器,你终于忍不住内心的贪婪,想要抢夺。你以为夺走了我的武器,就能让你重整山河,所以你一边装疯,一边处处压迫我,让我赶紧把好东西交出去。那么现在我来告诉你,但凡你当时不动贪念,不步步紧逼,说不定我就会选择另外一条路,从县令,晋升到知府,再一步步进入朝堂,辅佐于你。听到我这么说,你会不会后悔?”
什……什么?
皇帝竟然是在装疯?
听到陈庚年这话,百官都很震惊,齐齐看向皇帝。
他们震惊、惘然、怀疑、审视、打量的目光,让皇帝呜咽的表情彻底僵硬住。
皇帝在这一刻突然有种被看穿,扯掉最后一块遮羞布的羞耻。
但很快,这些羞耻又变成后悔。
陈庚年说的是真的吗?要是朕当初不逼迫他,他会安心辅佐朕?
对对,他当时那么忠心耿耿,朕要是一直对他好,他肯定会忠于朕的!
皇帝甚至忍不住开始幻想,自己当时要是收拢陈庚年,现在会不会已经打败祁王了?
一旦这么想,他就忍不住开始后悔,开始心痛。
原来朕还有另一条生路可以选择!
可皇帝立刻反应过来,愤怒看向陈庚年。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为了让他后悔,让他抓狂,甚至为了让他承认‘装疯’!
“镇杀!镇杀!朕要朕杀了你!”
皇帝开始神情扭曲的朝着陈庚年癫狂嘶吼,甚至开始扯自己的衣袖、头发。
陈庚年眼睛里浮现出一抹了然,又觉得厌恶。
到头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他就说,怎么不管自己出什么神经病损招儿,这疯癫皇帝都能接住,还只接对自己有利的招儿。
“够了!不管陛下对你做了什么,他终究都是陛下,是大晋的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一位臣子看着皇帝被‘羞辱’,愤怒的眼睛都红了。他挣扎着起身,怒斥陈庚年:“你一届小小县令,死了也不足为惜,但大晋,不能失去陛下!”
这番慷慨陈词,让皇帝眼睛里浮现出一抹迷醉。
然而下一刻——
在百官惊骇到头皮发麻的注视下,就见陈庚年看都不看那喊话斥责自己的臣子一眼,手持天子剑大步上前,不顾皇帝的怒斥,一刀扎进了皇帝的胸膛。
噗嗤。
天子剑扎进去的那个瞬间,陈庚年神情有片刻的放空。
原来——杀人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
不,不是杀人。
是杀了皇帝!
他曾经遭受的打压、逼迫、战战兢兢、愤怒憋屈,都在这一剑当中,被消融、抹平。
皇帝眼睛瞪得滚圆,缓缓看向自己胸膛里的剑,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把他曾经赐给陈庚年的天子剑,最后却刺死了他自己。
命运,当真好笑。
陈庚年漠然把天子剑抽/出来。
噗!
鲜血在大殿迸飞,他的身上、脸上都尽是血迹。
皇帝就此身死,从龙椅上滚下去。
陈庚年转过身,单手持剑,缓缓在龙椅上坐下。他看向殿内震惊惘然、惊恐不已的群臣,轻声说道:“现在,你们要换个皇帝了。”
大殿尽头。
一个身穿绯红官袍的老者走进来,先是看了一眼陈庚年,随后在百官呆滞的注视下,匍匐叩首:“臣,徐亨,叩见新君。”
与此同时,停机的系统再次恢复。
【叮!恭喜宿主完成隐藏支线任务——弑君!】
【奖励:蒸汽机!】
【小皇帝系统升级完毕!】
【主线任务发布:重整山河,结束战争,四海归一,万民臣服,北上草原,南渡东洋,你要做这天底下唯一的皇帝,铸造你的无上帝国。】
【时间:终其一生。】
【好久不见,我尊敬的陛下。】
【作者有话说】
ps: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写了一天,总算是写完了,狠狠松了口气。
本章是破题章,也是本书的最高潮章,第四卷 到这里就算结束啦。
然后接下来,准备收尾,进入第五卷 。
【登基】【大一统】【基建兴邦】【重建江城】【天子守国门】等等一系列剧情,都是接下来收尾卷的内容。
不会很快结束,但内容也不会很多了。现在是十月末,如果推进顺利,就是十二月会结束本书。
接下来姐妹们一起来搞建设啊,【蒸汽机】出来以后,肯定会有很多很多好玩的建设,整体剧情也不会过于沉重了,大家想怎么建设,在评论区留言就好。
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