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十九年间谋杀小叙 那多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娟说,“我下课后去厕所时,水已经不见了,中间只有你离开过教室。”

  柳絮点头。她本就不打算否认,只是对话没以她想象的方式展开。永远的被动者,她想。

  文秀娟忽然笑了笑,说:“其实最想要这瓶水消失的,应该是那个人才对。”

  柳絮愣住,随后反应过来“那个人”指的是谁,急着分辩:“不是我,你别误会呀,不是我。”

  文秀娟的笑容变得温和,“当然不是你,唯一没有嫌疑的,就是你啦。”

  柳絮心头一暖,然后“哎呀”叫起来:“我不知道你是要引那个人出来的。真糟糕,否则……”

  文秀娟摇摇头,“我可没想那么多,当时发现的时候吓得我,你也听见我那一声了,脑子里一点主意都没有,只想把它扔掉。逃过一劫就是万幸,我运气好。”

  水是早晨上课前在学校超市买的,除了上厕所那一小会儿,从没离开过文秀娟的视线。但柳絮当时的注意力都在显微镜下的肾脏切片上,完全记不起那几分钟里谁曾在文秀娟的座位前逗留过。显而易见的是,只有在实验室里的人,才有这个机会。去掉教授,一共十个。

  “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文秀娟叹息。她的表情镇定得不像个被谋害的人,正是这样的文秀娟让柳絮钦佩不已。总是有些人,令你只能仰望。

  当然,柳絮能觉察出文秀娟隐藏着的恐惧。她就像个有裂纹的瓷人儿,表面坚硬,虚弱却一丝一缕从缝隙里渗出来,难以遮盖。

  “我起先还不相信。昨天解剖课上你对我说的时候,我一直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你是疑心我疯了吧?深更半夜爬起来擦杯子,忍不住地要去看那些脸,每一张都像是要杀我的。”

  “你没疯,真的是有人要害你!报警吧,秀娟,我们报警吧。你看看你自己,虚弱得走这点路都累了,上次你去医院,真的没查出什么吗?但最最紧要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逃过了这一次,那个人会罢手吗?下一次呢?一定要报警了!”

  柳絮说得越来越急,越来越大声,文秀娟却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摇。

  “不,不。”文秀娟说,“别报警。柳絮,这件事情,你当作不知道行不行?或者,我们再等等,等一等。”

  “什么!”柳絮瞪着她。

  “你听我说,这段时间,我的身体的确是一天不如一天,我也的确疑神疑鬼,觉得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下了毒。但上次我进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身体没事,只是有点虚。如果被下了毒,那次就应该能查出来的。有些事情,在心里想想没关系,真的要说出来,一定要有证据。”

  “那瓶水不就是证据?”

  “这是第一次,我第一次真的发现喝的东西被做了手脚。但也可能是个误会,也许那个瓶子在超市里就被弄破了,我买来就那样呢?”

  “买来就那样?有谁没事会给一瓶矿泉水扎针?”柳絮发现原来文秀娟也有这么软弱犹豫的时候。但发生了这种事情,必须要说服她捅出去。

  “也许不是扎针呢。”文秀娟的声音低下去,她大约也觉得难以说服自己。

  沉默了一会儿,她问道:“那瓶水,你后来怎么处理的?”

  “拜托了一位师兄,送去毒理实验室了。”

  文秀娟一惊,问:“就这么拿过去了?”

  “我把水倒在另一个瓶子里拿过去的。你放心,我说自己有一个被迫害妄想症的长辈,逼着我拿去做检查。”

  “这就好,那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的。如果……确定了,是真的,我就报警。我只是担心,万一是我搞错了,会弄得很难看。”

  柳絮点点头,她看着文秀娟,唉了一声,说:“这个委培班啊,人人都想挤进来,进来以后还要面临甄别,竞争太厉害。我进班的时候就发觉了,这儿的气氛,和普通的临床班不太一样,大家都待你客客气气的,但总觉得隔着一层,心里想什么,不会真的对你讲。只有你是不一样的。我就想不通,什么人会对你下这样的毒手。”

  文秀娟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我也想不通。还是等检验结果出来再说吧。”

  “也行。但其实,不用等结果,我就已经能确定了今天上午这瓶水,并不是我知道的第一次。”

  这是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一句话,文秀娟的脸孔板结起来,她盯着柳絮,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柳絮的寻呼机在此刻响起。她看了眼号码,心头一沉,是柳志勇。她本该在更早的时候主动打过去,汇报半周来的生活学习情况。这是不成文的定规,她就像是柳志勇带的兵,唯一的兵,永远的兵。

  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让柳絮忘了打这个电话。入学以来,第一次。

  总有第一次,柳絮想。她一点都没有急奔电话亭回电的冲动,对此,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记得前天我给你的银耳红枣羹吗?”柳絮问。

  文秀娟点头。

  “那是我在家熬好了,特意带给你的,装在塑料盒子里。我午饭前把羹给你,你是午饭后喝的,对不对?”

  文秀娟看着柳絮,又慢慢点了点头。这是两天前的事情,她还记得相当清楚。

  “很好喝的羹。那里面……有问题?”

  其实文秀娟原本不想喝这羹汤的,柳絮回想起来,意识到了这点。文秀娟先是随手把汤盒放在自己床铺上,午饭后在自己献宝般的催促下,却不过情面才喝了汤。

  她认为自己不会是那个下毒者,才会把汤喝掉的呀。柳絮懊恼地想。

  “装汤的塑料盒是用绳子绑好的。我记得,你一下子就把绳结解开了。”柳絮说。

  “那不就是个普通的……”文秀娟回忆了一下,“蝴蝶结吗?”

  “那不该是个蝴蝶结。我原本打的,是我爸教我的绳结,他当兵时学的。那种绳结不常见,一般头回碰到的人,会研究一会儿怎么解。你一下把绳结拉开的时候,我就有种感觉,好像那盒子上不是我原本打的结了。可是我没往深里想,直到昨天晚上重新把这个细节记起来,才……”

  文秀娟沉默不语。她的脸上褪了血色,显出一种没有生机的白,像是假的。

  任她百样小心千般提防,那毒却早已经下了肚。而且不知多少回了。

  再坚强的人,也会有深深的挫折感吧。柳絮想。她不堪面对此刻的文秀娟,逃开去回电话了。

  拨柳志勇号码的时候,柳絮觉得自己是一只牵线木偶。她听见了父亲那严厉的声音。

  她假装自己正在宿舍楼下打电话,说前晚没睡好,中午在寝室里补了一觉。然后,她把这几天的课程情况说了,着重讲了解剖课上的进展。

  下周一定要把进展赶上去,柳志勇命令。你真不像是我的女儿,他又一次这样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