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龙珠屠龙枪(1 / 1)

龙枪编年史 Tracy Hickman,Margret Weis 2 万汉字|5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三十六章 龙珠屠龙枪

骑士冲过罗拉娜身边,蜂拥挤进法王之塔中,在她告诉他们的位置准备好。虽然一开始有些怀疑,但是当罗拉娜开始解释之后,希望之火开始在他们的心中燃起。

骑士们离开之后,广场变得十分空旷。罗拉娜知道她动作得快一点。她应该去找泰斯,和他一起准备使用龙珠。不过,罗拉娜就是离不开墙上静静等待着的那孤高的身影。

然后,她看见了龙群,沐浴在阳光中。

长剑和长矛在阳光中交锋。

罗拉娜的世界停止了转动,时间减慢到像一场梦。

长剑拉出了一线血泉,蓝龙恼怒地大吼。长矛仿佛永恒的静止了。太阳停在空中不动。

长矛一击。

一个闪闪发亮的物体慢慢地从墙上往下掉,落在广场上。那是史东的剑,从他没有生命气息的手中飞出。那对罗拉娜来说是整个静止世界中唯一还在移动的物体。骑士站得直挺挺的,被龙骑将的长矛所刺穿。蓝龙翅膀张开在上空盘旋。没有东西在动,一切都静止了。

然后龙骑将拔出长矛,史东的尸体倒在原地。巨龙咆哮着,从他流血的嘴角吐出一道闪电,击中法王之塔。一声问响,岩石飞散。火焰迸裂。当史东的剑匡当一声落地时,另外两只龙扑向广场。

时间开始运转。

罗拉娜看见两只龙俯冲向她。她周遭的地面开始震动,石块四溅,像雨一般的撒在她身上,烟尘四处飘散。罗拉娜仍然不能动弹,对她来说,只要一动就会让那个悲剧变成真实的。她的体内有某种声音告诉她:如果你站着不动,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那把剑就距离她几尺远,她也看见头顶上拿着长矛的龙骑将对着在地平线等待的部队挥手,示意他们进攻。罗拉娜听见号角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可以看见恶龙军团在雪地中前进的景象。

大地在她脚下又再度震动起来。罗拉娜多迟疑了一会儿,默默地跟骑士的灵魂道别。接着她跑向前,空气中电光四射。大地不停地摇晃着。她弯下腰,捡起史东的长剑,高举向空中,发誓为骑上复仇。

“ediasiarth!”她用精灵语大喊,声音压过了周遭毁灭的脉动,向着攻击的龙挑战。

龙骑土们大笑,用嘲笑的语气回答她的挑战。龙群们尖叫着享受这杀戮前的喜悦,两只跟随着龙骑将的龙跟着俯冲而下,飞向广场。

罗拉娜跑向那张着口的铁闸门,进入那个通往塔里,不合常理的入口。石墙模糊地往后移动,她可以听见身后恶龙拍击翅膀的声音。她也听见龙骑上命令蓝龙不要跟着飞进塔中的指令,很好,她对自己笑着。

通过了宽阔的走道,她飞快地跑过第二道铁闸门,骑士们站在那里,随时准备把它放下。“不要关起来!”她气喘吁吁地说,“千万记得!”

他们点点头。她继续飞奔。现在她已经进入了那条比较窄小,两边有着尖锐利牙般柱子的通道中。她看见柱子后面闪耀头盔下苍白的面孔,四处都是屠龙枪闪烁的光芒。当她跑过去的时候,骑士狐疑地看着她。

“退回去!”她大喊。“躲在柱子后面。”

“史东呢?”一个人问。

罗拉娜摇摇头,疲倦得说不出话来。她继续跑过第三扇闸门——拥个设计特殊,中间有个大洞的闸门。佛林特和四个骑士站在这里。这是个关键点,罗拉娜希望把守这里的是她可以相信的人。她连和矮人交换眼神的时间都没有,但这样也够了。矮人已经从她的脸上看见了朋友的下场,佛林特的头低下片刻,手摘住双眼。

罗拉娜继续向前跑,穿过这个小房间,在两扇坚固的钢门之后,就是存放龙珠的小室。

泰索何夫用手帕把龙珠擦干净了。罗拉娜可以看见里面,淡淡的红色雾气在里面旋转着。坎德人站在前面,小鼻子上挂着魔法眼镜。

“我要怎么做?”罗拉娜不停地喘气。

“罗拉娜,”泰斯恳求道,“不要这样做!我读过——如果你没办法控制里面的龙类本质,龙还是会来,只不过他们会控制住你!”

“告诉我要怎么做!”罗拉娜坚定地说。

“把你的手放上龙珠,”泰斯迟疑地说,“然后——不要,罗拉娜!”

太迟了,罗拉娜已经把一双纤细的手放在冰冷的水晶球上。

球中各种颜色一闪,泰斯被迫遮住眼睛。

“罗拉娜!”他尖细的声音大喊。“听着!你一定得集中注意力,脑中不可以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努力让龙珠服从你的意志!

罗拉娜……“

如果她听见了,她并没有做出回应,泰斯明白她已经开始和龙珠陷入生死一线间的的斗争中。他害怕地想起费资本的警告,你所爱的人会死去,更糟糕的、失去灵魂。龙珠中燃烧着的文字他只能理解一部份,但是他可以知道,罗拉娜的灵魂正在里面陷入永恒的角力。

他痛苦地看着她,迫切地想要帮忙——却又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敢做。罗拉娜动也不动地站了很久,手放在龙珠上,脸上血色慢慢地消失。她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龙珠里面不停旋转的颜色。坎德人看久了觉得有点晕眩,被迫转过头去。外面又传来一声爆炸声。天花板上的灰尘嗦嗦地掉落。泰斯不安地等待着,罗拉娜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的眼睛紧闭,头倾向前。她紧抓着龙珠,手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然后她开始呻吟,奋力地摇着头。“不要,”她哀号,看起来她努力地试着要把手拿开,但龙珠紧紧地抓住了她。

泰斯不知如何是好,他非常想要跑上前,将她拉开。他想要打破这颗龙珠,但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他只能无助地拍手旁观。

罗拉娜的身体剧烈的颤抖,泰斯看见她跪了下来,她的手仍然紧紧地抓住龙珠。然后罗拉娜愤怒地摇摇头,念着陌生的精灵语,她试着要站起来,利用龙珠把自己拉起来。她的双手修白,脸上流下汗珠。看得出来她正在努力挤出每一分的力气。慢慢地,痛苦地,罗拉娜站了起来。

龙珠发出了一阵最后的光芒,颜色凝聚在一起,变成许多种颜色,又变成什么也不是。接着一道纯净,明亮的光束从龙珠中射出,罗拉娜直直地站在它前面。她的表情放松下来,露出了微笑。

然后她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在法王之塔前的广场上,龙群正在一寸一寸地把外墙化成瓦砾。军团已经慢慢逼近,龙人们打前锋,准备从缺口杀进要塞,解决所有的守军。龙骑将在这一片混乱上空盘旋着,她的蓝龙脸上还挂着干掉的血迹。龙骑将亲自监督这座塔的摧毁,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直到从塔的三道门中射出了三道明亮的光芒。

龙骑士看着这道白光,毫不在乎地思考着这会是什么东西。

他们骑着的龙,反应却大大不同。龙群抬起头,两眼无神地回应了这个召唤。

在精灵女子的命令下,被古老的魔法师所捕捉龙珠中的本体发出了龙群无法抗拒的召唤。龙群别无选择,只能回应这个召唤,使尽全力找到这个讯息的源头。

惊讶的龙骑士们白费力气地试着要掉转龙头,但是他们的龙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命令,他们只听得见一个声音——龙珠的呼唤。两只龙都冲向打开的闸门,背上的骑士无助他又叫又喊。

那道白光射出塔外,接触到了军团的最前头,人类的指挥官吃惊地看着部下陷入疯狂。

龙珠的呼喊对龙来说十分清晰,但对只有一半血统的龙人们来说,只听见震耳欲聋的声音发出模糊不清的命令。每个龙人听到的声音都不一样,每个龙人接到的命令都不相同。

有些龙人跪了下去,痛苦得捧着头。其他人转身逃离塔中的恐怖威胁。还有一些龙人丢下武器,疯狂地跑向塔中。几分钟之内,本来井然有序的攻击队形就成了一团混乱,一千名迷惑的龙人尖叫着向一千个不同的方向跑去。地精们看见主要的武力四散奔逃,也见风转舵立刻抱头鼠窜,人类佣兵们则是不知所措地等待着永远不会下达的命令。

龙骑将本身的座骑在她坚强的意志力下勉力把持住。但她阻止不了另外两只龙和整个军团的演散。龙骑将只能怀抱着满腔怒火,在这一团混乱中,试着要搞清楚这白光的本体,和它的来源,并且要将它给除掉。

第一只飞过闸门的龙快速地进入了走道,背上的骑士刚好来得及躲过墙,免得把头撞掉。蓝龙依循着龙珠的呼唤,轻易地在这宽大的走道里飞行着,两翼的尖端刚好差点碰到两边。

她继续冲过第二道闸门,进入了有着和牙般柱子的厅堂中。

这里她闻到了人类血肉和钢铁的味道,但是她完全沉醉在龙珠的召唤中,没有时间理会这些枝微末节。这里的空间小得多了,所以她被迫要将翅膀收起来,让之前的冲劲带着她往前飞。

佛林特看着她靠近。在他过去的一百四十几个年头里,他从来没看过这样的景象…… 也希望再也不会。龙的恐怖气息像是涟漪般的扩散到被困在密闭空间中的人心中。年轻的骑士们,抓着长枪的手剧烈地发抖,背靠着墙,不敢正视那迅雷般略过他们面前的蓝色躯体。

矮人踉跄地后退,他毫无知觉的手放在控制闸门关闭的机关上。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如果可以结束这样的恐惧,死亡也不算什么。但是蓝龙只是一心一意地往前,脑中只有一件事——到达龙珠的所在地。她的头穿过了那扇奇异的闸门。

可佛林特靠着本能行动,知道绝对不能让蓝龙看到龙珠,之后地启动了机关。闸门夹住了龙的脖子,将它紧紧地卡住。龙的头部现在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她的身体无助地不停挣扎,翅膀紧贴着身体,房间里的骑士都已经作好准备,屠龙枪握在手中。

太迟了,蓝龙意识到她已经被困住。她暴怒地咆哮,周遭的岩石和墙壁开始龟裂,她张开嘴,准备用闪电把龙珠打成碎片。

泰索柯夫疯狂地试着要摇醒罗拉娜,发现他直视着两只灼灼的大眼。他看见龙的血盆大目张开,听见蓝龙吸气的声音。

闪电从龙的喉中奔流而出,震波让坎德人倒在地上无法动弹。岩石碎片喷进房间中,龙珠在台座上开始摇晃。泰斯躺在地上,被爆炸的威力压得不能移动。他动弹不得,事实上,他根本不想动,他就只是躺在那里,等着第二道闪电来杀死罗拉娜还有他自己。在这个时候,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

闪电根本没有出现。

机关最后终于启动了,两扇巨大的钢门在龙的鼻子前紧闭起来,把她的脑袋彻底地困在那个小空间中。一开始四周一片死寂,然后一阵最可怕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大厅,这个声音尖锐、绝望,带着无比的痛苦。因为这时,骑士们从像尖牙的柱子后面冲出来,将银色的屠龙枪扎进蓝色的鳞片中。

泰斯双手掩住耳朵,试着要挡住这可怕的声音。他一次又一次的,试着在脑中回忆他看过恶龙所造成的损害,那些他们所屠杀的无辜人们。那些龙也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 他也知道。她搞不好也杀了史东。他不停提醒自己,试着要让自己的心肠硬起来。

最后坎德人还是双手掩面啜泣起来。

然后他发现一只温柔的手碰了碰他。

“泰斯,”一个微弱的声音说。

“罗拉娜!”他抬起头。“罗拉娜!我很抱歉。我不应该替那些龙着想的,但是我实在忍不住,罗拉娜!为什么一定要有这些杀戮?我受不了了!”泰斯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我明白,”罗拉娜喃喃道,史东被杀的景象和龙的尖叫声又鲜活地混杂在一起。 “别感到羞傀,泰斯。要感激上天,你还可以对死去的敌人感到同情。只要我们变得冷血,甚至是对我们的敌人,那就是我们输掉这场战争的时候。”

可怕的哀号声越来越大。泰斯伸出小手,罗拉娜将他搂进怀中。两人彼此紧拥,试着要抵挡这撕心裂肺的哀号声。接着他们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骑士彼此警告的声音。第二只龙进入了另一条走道,挣扎着进入狭窄走道的同时,他也将背上的龙骑上给撞成肉酱。骑士们响起了警报。

就在那一刻,塔从顶上到地基,都因为龙的垂死挣扎而开始摇晃。

“快来!”罗拉娜大喊。“我们一定得赶快离开这里!”她把泰斯拉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一扇通往广场的小门。罗拉娜拉开门,另一只龙的头正好冲进放龙珠的小房间中。泰斯抵挡不住,停下来观察,这个景象太吸引人了。他可以看见蓝花闪闪发尖的眼睛,因为听见他伴侣濒死的尖叫声而闪着怒火。发现自己——太迟了——也掉入了相同的陷讲。龙口扭曲地张开,吸进一口气,两扇钢门在他面前关了起来;却只关上了一半。

“罗拉娜!门卡住了!”泰斯大喊。“龙珠——”

“快走!”罗拉娜硬扯着坎德人的手。电光一闪,泰斯转身逃跑,听见房间在他身后爆炸的声音。石块碎片四处飞溅,龙珠的白光被掩埋在崩塌的法王之塔底下。

这波爆炸把罗拉娜和泰斯霞飞了出去,两人撞上墙。泰斯扶着罗拉娜站起来,两人不停地朝向外面的光亮走着。

然后地面平静了下来。落石如雷的声响停了下来。只有偶尔发生的碎裂声和问响点缀着寂静的四周。走道完全被塔中的落石给堵塞住了。

“龙珠怎么办?”泰斯吃惊地说。

“最好让它被毁掉。”现在泰斯可以清楚的看见阳光下的罗拉娜,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她的脸色死白,甚至连嘴唇都没有血色。脸上唯一的颜色是她绿色的瞳仁,里面却带着淡淡的紫色阴影。

“我不能再使用它了,”她低声对自己说。“我差点就放弃了。

手……我说不下去!“她颤抖着闭上眼。

“接着我想起史东,单独站在高墙上面对死亡。如果我放弃了,他的牺牲就毫无意义了。我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能让他失望。”她浑身发抖地摇摇头,“我强迫龙珠听我的命令,但我知道我只能这样做一次。我再也不可能去碰触它!”

“史东死了?”泰斯的声音微微发抖。

罗拉娜看着他,眼神变得柔和。“很抱歉,泰斯,”她说。

“我没想到你还不知道。他——他和一个龙骑将作战的时候阵亡了。”

“那——那是……”泰斯泣不成声。

“是的,他没有受到折磨,”罗拉娜温柔地说。“他没有受到太大的痛苦。”

泰斯低下头,随着要塞残骸另一阵的爆炸,很快地抬起头。

“恶龙军团。”罗拉娜喃喃地说。“我们的战斗还没结束。”她的手滑向刚被她扣在腰带上,曾属于史东的剑。“去找佛林特。”

罗拉娜走上广场,在阳光下眨着眼,惊讶地发现现在还是白天。刚刚发生了太多事,看起来似乎已经过了好几年。但是太阳的高度只刚刚越过外墙。法王之塔的本体已经完全崩塌了,变成广场中央的一团瓦砾。通往龙珠的走道(除了被龙撞坏的地方之外)并没有受损,只有龙珠被埋在瓦砾之下。外墙仍然挺立着,虽然有些玩方已经出现了缺口,上面还留着被闪电击打的痕迹。

但是那些缺口没有源进潮水般的敌人。罗拉娜发现,四周一片寂静。她可以听见,在她身后的隧道中,第二只龙濒死的尖叫,骑士们奋力杀死他的吼叫声。

那些军队怎么搞的?罗拉娜不明白,迷惑地看着四周。他们应该要突破这道墙了啊?她害怕地抬头打量着那些防御工事,期待会看到这些恐怖的生物如潮水般的涌出。

然后她看见了阳光照在一副盔甲上。她看见了那躺在墙上的尸体。

史东。她记起了那个梦,记起了疯狂劈欢他尸体的龙人鲜血淋淋的双手。

这绝对不能发生!她脑中想。她拔出史东的剑,跑过广场,发现这古老的武器对她来说太过沉重。还有什么武器呢?她匆忙地看着四周,屠龙枪!丢下剑,她拿起一柄长枪。接着轻松地带着这把步兵用的长枪,路上阶梯。

罗拉娜跑上防御工事的顶端,望向前面的平原,期待看到如潮水般的黑压压恶龙军团。但整个平原空无一物,只有几群人类不知所借地聚集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罗拉娜不明白,她疲倦得没办法思考。她的冲劲消失了。疲倦和哀伤开始包围她。罗拉娜拖着屠龙枪,慢慢地走向被鲜血染红的高墙;那里就是史东牺牲的地方。

罗拉娜跪在骑士身边。她伸出手,把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开,再看看朋友的脸。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罗拉娜在史东的眼中看到了平静。

拿起他冰冷的手,贴着她的脸颊。“睡吧,亲爱的朋友。”她喃喃道。“不要让你的梦中出现恶龙。”当她把史东苍白的双手交叠在破碎的盔甲上时,她看见了雪地上有一个闪耀着的物体。她捡起一个被白雪所覆盖,看不出形状的东西。罗拉娜小心地把凝固的血和白雪拨开。那是颗星钻。罗拉娜吃惊地看着这颗宝石。

在她有机会搞清楚这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前,一道阴影扑向她。罗拉娜听见翅膀的煽动声,巨大的呼吸声。她害怕地跳起来,立刻转过身。

二只蓝龙降落在她身后的墙上。它巨大的爪子轻易捏碎石头,找到落脚的地方。那家伙的巨大翅膀扇着空气。龙骑将骑在龙的背上,在狰狞的面具之下,用严厉的眼光冷冷地看着罗拉娜。

龙威让罗拉娜身不由己地退了一步。屠龙枪从她麻木的手中滑落,星钻也掉到雪地上。她转身试着要逃跑,却看不见自己眼前的景物。她滑了一跤,僵硬地倒在史东的身边。

在令人麻木的恐惧中,她脑中只想到一件事,那个梦!就像史东一样,她会死在这里。罗拉娜的眼中只看得见蓝龙飞到她头上时露出的蓝色鳞片。

屠龙枪!在雪地中朝着它翻滚过去,罗拉娜的手指握住它木制的枪柄。她开始爬起来,想要把它刺进龙的脖子。

一只黑色的靴子踩在屠龙枪上,差点踩到她的手。罗拉娜看着闪闪发光的黑色靴子,上面装饰着金色的花纹。她看着那双靴子踩在史东的血迹上,她深吸一口气。

“敢碰他的尸体,我就要你的命,”罗拉娜柔声说。“你的龙也没办法救你。这名骑士是我的朋友,我不打算让杀死他的凶手玷污他的尸体。”

“我不准备要玷污这具遗体,”龙骑将说。她以优雅的慢动作蹲下身,温柔地阖上骑士的眼睛,它们原先定定地看着再也看不见的太阳。

龙骑将站起来,面对着跪在雪地中的精灵女子,移开辟在屠龙枪上的靴子。“你知道吗,他也是我的朋友。我杀死他的那一刻才知道。”罗拉娜抬头瞪着龙骑将。“我不相信你,”她疲倦地说。“这怎么可能?”

龙骑将冷静地脱下狰狞的面具。“我想你也许听说过我,罗拉娜赛拉莎。这是你的名字,对吧?”

罗拉娜迟钝地点点头,站起来。

龙骑将露出微笑,促狭,带着魅力的笑容。“我的名字是”奇蒂拉。“

“你怎么知道?”

“一个梦…………”罗拉娜自言自语。

“喔,没错——那个梦。”奇蒂拉用带着手套的手抚摸着黑色,卷曲的头发。“坦尼斯告诉过我这个梦。我猜你们一定都一起分享了这个梦。他想他的朋友们应该也是。”这个女子低头看着她脚边史东的尸体。“奇怪,这不是史东梦中的死法吗?坦尼斯说这个梦对他来说也成真了:我救了他命的那一段。”

罗拉娜开始颤抖。她的脸色本来就因为过度疲倦而显得苍白,现在看起来更有点像是透明的:“坦尼斯?……你看过坦尼斯?”

“两天以前,”奇蒂拉说。“我把他留在福罗参,让他处理我不在的时候发生的问题。”

奇蒂拉冷静的话声像是刺进史东体内的长矛,也刺穿了罗拉娜的灵魂。罗拉娜脚底下的地面开始晃动。天空和地面混杂在一起,这疼痛把她分割成两半。她在说谎。罗拉娜无助地想。虽然奇蒂拉随时可以说谎,但是她绝望地知道现在她却没有。

罗拉娜脚步踉跄地走着,差点跌倒。支撑她的只剩下那股不要在这女人面前露出弱点的好胜心。奇蒂拉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弯下腰,捡起屠龙枪,好奇地观察着。

“这就是传说中的屠龙枪?”奇蒂拉问。

罗拉娜强忍住悲伤,逼自己冷静也说话。“是的,”她回答。

“如果你想要知道它的威力,你可以走进塔里面去看看你手下的龙现在怎么样。”

奇蒂拉低头看看底下的广场,没有显示出多大的兴趣。“不是这样东西引诱我的龙进入你的陷阱的,”她冷静的双眼看着罗拉娜。“更不是它让我的部队四散奔逃。”

罗拉娜再一次看着空旷的平原。

“是的,”奇蒂拉看着罗拉娜脸上恍然大悟的神情。“你们赢了——至少今天是这样。赶快庆祝你们的胜利,精灵,因为你们的胜利将是短暂的。”龙骑将忿忿地玩弄着屠龙枪,拿它来瞄准罗拉娜的心脏。精灵不为所动地站在它面前,脸上毫无表情。

奇蒂拉露出笑容。如闪电般迅即反转屠龙枪。“多谢你给我这个武器,”她把屠龙枪立在雪中。“我们接到有关这个武器的情报,现在我们可以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像你宣称的一样有威力。”

奇蒂拉对罗拉娜微微一鞠躬。接着重新戴上面具,她抓起屠龙枪,转身离开。在她走之前,她的眼光再度落在骑士的遗体上。

“给他一个骑士的丧礼,”奇蒂拉说。“我至少要花三天的时间才能重新集合好部队。我给你这些时间去为他准备一个合适的丧礼。”

“我们会自已埋葬牺牲的人,”罗拉娜骄傲地说。“不需要你的施舍!”

史东的死亡,眼前的尸体,都像一盆冷水般的把罗拉娜从梦幻中拉回现实。罗拉娜站在龙骑将和史东的遗体之间,看着奇蒂拉面具下的眼睛。

“你会怎么告诉坦尼斯?”她突然问。

“什么都不说,”奇蒂拉简短地回答。“什么都不说。”她转过身走开。

罗拉娜看着龙骑将优雅,缓慢的步伐,黑色的披风在温暖的北风中飞扬。阳光照在奇蒂拉拿在手上的战利品,罗拉娜知道她可以夺回长枪,底下有一大群骑士,她只需要开口大喊。

但是罗拉娜疲倦的头脑和身体都拒绝行动。连要站着都必须花上很大的力气。她现在只靠着骄傲支撑她不倒下去。

“拿走屠龙枪,”罗拉娜无声地对奇蒂拉说道。“对你没什么好处。”

奇蒂拉走向巨大的蓝龙。骑士们正好把一只蓝龙的头颅拖进广场上,蓝天对这个景象感到无比愤怒,喉中发出愤怒的低吼声。骑士惊讶地看见墙上站着蓝龙,龙骑将,和罗拉娜。很多人举起武器,但罗拉挪用手势阻止了他们。这是她最后有力气做的一件事。

奇蒂拉不屑地看着骑士,把手放在蓝天的脖子上,轻柔地抚摸他,安抚他的情绪。她慢条斯理地做着,让每个人都知道她并不害怕。

骑士们不情愿地放下武器。

奇蒂拉放肆地笑着,翻身跃上龙背。

“再会,罗拉娜赛拉莎。”她大喊。

奇蒂拉将屠龙枪高举向天空,命令蓝天起飞。巨大的蓝龙张开翅膀,毫不费力地飞向蓝天。奇蒂拉技巧高超地引导他在罗拉娜头上盘旋。

精灵看着蓝龙血红的双眼,看见他流血的鼻尖,大吼的血盆大口。他的背上,在巨大的两翼之间,坐着奇蒂拉;蓝色的龙鳞甲闪耀着,太阳照在她狰狞的面具上。屠龙枪的尖端反射着光芒。

接着,屠龙枪不停地翻转着,从龙骑将带着手套的手中掉落下来。正好掉在罗拉娜的脚边。

“留着吧,”奇蒂拉用银铃般的声音大喊。“你会需要它的!”

蓝龙煽动翅膀,跟着上升气流,向着太阳飞去。

正文 终章 丧礼

冬夜的天空阴沉且没有星光闪耀。强风使冰雹和雪片像是箭矢般击打在盔甲上,寒气穿透了盔甲,冰冻其中的灵魂和血液。

这里没有任何卫兵,因为,站在防御工事里的士兵会冻僵在他的岗位上。

没有必要派人守夜。这一整天,在太阳高挂的时候,骑士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平原,没有任何恶龙军团集结的征兆。即使当黑夜降临后,地平线的那端也只有稀稀落落的营火。

这一天晚上,当寒风像是垂死恶龙般的尖啸着吹过废墟和瓦砾堆时,京兰尼亚骑士正埋葬他们的死者。

遗体被抬到塔底下的一个地下墓穴中。从很久以前,这里就是骑士团的死者安眠的地方。但那是久远的过去了,那是修码在战场上壮烈牺牲的那个年代。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坎德人的好奇心,这墓穴不会再度出现在世人面前。过去这里一定是在严密地守卫和妥善的照顾之下,但连死者也没办法逃脱岁月的刻蚀。石植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灰,把灰尘抚去之后依旧没有人看得懂上面的文字。

这墓穴是个正方形的房间,深埋在地底下,帕拉丁殿堂是它的名称,塔的崩塌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一条狭窄的走道通往两扇巨大的铁门,上面标着帕拉丁的记号1 ——白金龙,古老的重生与死亡的标记。骑士们带来火把照亮这个地方,把它们插在墙上锈蚀的台座中。

房间四面都是古人的石棺。每个石棺上都放着一面铁牌,上面刻着骑士的名字,家族、还有死亡的日期。两排石棺中间的走道通往一个大理石的祭坛。在帕拉丁殿堂的最中间,骑士们放下同袍的遗体。

每个人都知道恶龙军团马上就会回来,因此没有时间打造棺木。骑士必须花时间重建被摧毁的城墙,而不是为不再需要的人建造客身之处。他们把同袍的遗体带进帕拉丁殿堂,在冰冷的石板上将他们排成长长一列。遗体上披着古老的布慢,本来是用在丧礼上捆绑遗体的,现在也没有时间这样做。每个死去骑士的剑都放在胸前,而某些敌人身上的战利品:也许是支箭,一面破损的盾牌,或是一只龙的爪子则是放在他们的脚边。

当尸体都被搬进这个房间后,骑士们聚集起来。他们站在死者的旁边,每个人站在一位朋友,同袍或是兄弟的旁边。在可以清楚听见自己心跳的寂静中,礼兵队用担架抬进了三具最后的尸体。

这应该是次国葬,充满骑士规章中豪华无比的细节。祭坛上应该站着天位骑士,穿着仪式用的盔甲,他旁边的应该是法王,穿着一件外罩着帕拉丁牧师白色袍子的盔甲。这里应该站着**官,披着法庭的黑袍。祭坛上面应该铺满玫瑰。翠鸟、皇冠、剑的金色徽记应该放在上面。

但现在站在祭坛上的是一名精灵女子,穿着满是褐色血迹的的盔甲,中旁边站着一名矮人,哀伤地低垂着头,一名坎德人,他稚嫩的脸孔伤心欲绝。

祭坛上唯一的玫瑰是从史东腰带里找到的黑色玫瑰;唯一的装饰是一柄沾满血液的银色屠龙枪。

礼兵队庄严的将三具遗体放在这三位友人的面前。

右边是阿佛瑞德。马凯因爵士的尸体,他残缺不全,无头的尸体被亚麻布覆盖着。左边是德瑞克。克朗加爵士,亚麻布同样包裹着他的身体,盖住他脸上恐惧的扭曲表情。中间是史东。布莱特布雷德的尸体,他身上没有白色的裹尸布,至死仍然穿着父亲的篮甲。他父亲的古老长剑紧握在他冰冷的手里,置放在他胸前。另一个放在他破碎胸前的装饰品,没有骑士认得出来。

那是星钻,罗拉娜从骑士的鲜血中找到的。当罗拉娜握在手中时,星钻的光芒已经开始慢慢地黯淡。当她观察着星钻时,许多谜题都解开了。这个,也就是他们为什么会做同一个恶梦的原因。史东知道它的力量吗?他知道这让他和阿尔瀚娜之间有了什么样的连结吗?不,罗拉娜哀伤地想,他很可能不知道。他也不会明白这所代表的爱意。没有人类可以理解。她小心地把它放在他胸前,脑海中浮现一个黑发精灵伤心欲绝的样子,现在她应该已经知道星钻的拥有者停止了心跳。

礼兵队往后退,等待着。集合起来的骑士把头低下片刻,然后抬起头面对罗拉娜。

这应该是光荣的一刻,应该是宣布这些死去骑士英雄事迹的一刻。但有一阵子,骑士耳边只听见矮人和泰索何夫伤心欲绝的啜泣声。罗拉娜看着史东平静的脸孔,说不出话来。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她羡慕史东,非常地羡慕他。他已经不会再痛苦,不会再孤单。他的战争已经打过了。他胜利了。

你离开了我!罗拉娜痛苦地哭泣。让我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些!先是坦尼斯,然后是伊力斯坦,现在又是你。我没办法!我还不够坚强!我不能让你走,史东。你的死亡没有意义,不合逻辑!这是一场闹剧,一场羞辱!我不会让你走的,不会一声不吭地让你走,绝不会心平气和地让你走!罗拉娜抬起头,眼中反射着火把的光芒。“你们期待一场高贵的演说,”她的声音和墓穴中的空气一样冰冷。“一场为了纪念这些死者英雄事迹的高贵演说。

你们不会听到的,至少我不会说!“

骑士面面相觑,脸色阴沉。

“这些人,本来应该团结在克莱恩自古成立的骑士团旗帜之下,却死在意见不和之下,死在骄傲、野心、贪婪所带来的悲剧之下。你们的眼神转向德瑞克。克朗加,但他不需要负全责,该负责的是你们。你们每个人!你们每一个在这场权力斗争中支持某一方的人。”

几名骑士低下头,因为愤怒和羞愧而脸上毫无血色。罗拉娜哽咽着不能成言,接着她感觉到佛林特的手安慰地紧握着她。她咽下伤心恢复镇定。

“只有一个人没有加入这场斗争。你们之中只有一个人每天依循着骑士信条过活。而且在大多数的日子中,他不是一个骑士。或者说,他是一个在心灵中,在行为上彻头彻尾的骑士,官方死硬不知变通的记录中却没有他高贵的名号。”

罗拉娜从祭坛上拿起沾血的屠龙枪,将它高举过头。当她举起长枪时,她的灵魂仿佛也获得释放。在她四周飞舞的黑暗之翼也被征服。当她提高声音时,骑士们楞楞地望着她。她的美丽像是春天的阳光般和煦。

“明天我将离开这个地方,”罗拉娜柔声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屠龙枪。“我会去帕兰萨斯。我会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我会带着这柄长枪和恶龙的头颅。我会把这颗邪恶、狰狞的头颅丢在他们美丽的宫殿前。我会踩着这颗头,让他们听我说。帕兰萨斯城将会听见,他们将会看见他们的危险!然后我会去圣奎斯待,我会去亚苟斯,我会去每一个人们不肯放下彼此间的憎恨而团结的地方。因为只有当我们像这个人一样征服自己心中的邪恶,我们才能击败意图吞没我们的邪恶力量!”

罗拉娜对着天空的方向举起双手,仰望着。“帕拉丁!”她大喊,清澈的声音像是号角般唤醒每个人。“我们呼唤你,护送这些死在法王之塔中高贵骑士的灵魂。赐给我们这块饱受摧残的大地像他们圣洁灵魂般的气息吧!”

罗拉娜闭上眼,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流而下。她不再替史东感到哀伤。她的眼泪是为自己而流,为了怀念他,为了必须告诉坦尼斯他好友的牺牲;为了以后不会再有这高贵骑士的守护,独自一个人活下去而伤心。她慢慢地把长枪放回祭坛。接着她跪在前面片刻,感觉到佛林特搂着她,泰斯轻柔地握着她的手。

仿佛回应她的祷告,她听见身后骑士的声音,诵念着他们自己对古老真神帕拉丁的诗文。

让这人回到修玛的怀抱:让他沐浴在阳光下,让他的呼吸变成乐声;飞向天际。

在那宽广,无法分割的天空中你是否收拾好你的寄居之所,在星辰的驻扎地,在长剑渴望之所在思墓的彩虹上,我们一起歌唱。

让他像战士般安息。

在歌声之中,在歌曲之上,让无尽的安详成为他的每一天,让他沉睡在帕拉丁的心中。

让他眼中最后的光芒一闪望向一个圣洁之地言语无法形容那备受爱怜之地岁月在那里停滞。

不卷乌密布的战云所苦像他此时的梦想,世界光明,且充满希望,修玛爵士,护送他。

他咽下的最后一口气醇酒、玫瑰的香气;从爱的先锋,最后屈服的人,修玛爵士,护送他。

休息在天空的摇篮中从长剑降下的诚心,从无数次的战役中;修玛爵士,护送他。

在乌鸦的幻梦之上他幻想看得到永恒的歇息。

不再受征战的困扰。

修玛爵士,护送他。

只有雄鹰还记得死亡的消息在香暗的国度;从傍晚,从意识消失的地方,我们感谢你,修码爵士,护送他。

让他与修玛并肩的阴影升起从尸体之中,从不会消逝的长夜之中;从居住在虚无之中的心灵,我们感谢你,修玛爵士,护送他。

在那宽广,无法分割的天空中你已经准备好你的住所吗?

在星辰的驻扎地,在长剑渴望之所在思墓的彩虹上,我们一起歌唱。

让这人回到修玛的怀抱:在那宽广,无法分割的天空中让他像战士般的安息。

让他眼中最后的光芒一闪不再为密布的战云所苦像他儿时的梦想,他咽下的最后一口气休息在天空的摇篮中在乌鸦的幻梦之上只有雄鹰还记得死亡的消息让他与修玛并肩的阴影升起在那宽广,无法分割的天空中吟唱声慢慢低沉下去,慢慢地,庄严地,骑士们一个接一个向死者告别,每个人在祭坛前跪下片刻。最后索兰尼亚骑士都离开了帕拉丁殿堂,回到他们冰冷的床上,试着在明天来临前闭眼休息。

罗拉娜,佛林特和泰索柯夫彼此紧拥,心里涨得满满的。一阵冷风从门边吹来,礼兵队站在门口,准备要封上这地下墓穴。

“Kharan ha Reorx ,”佛林特用矮人语说,边用颤抖、布满老茧的手抹过眼睛。 “朋友们在李奥克斯身边重聚。”他伸手进袋子里,掏出一朵精细的木刻玫瑰。轻柔地把它放在史东的胸前,摆在阿尔瀚娜星钻的旁边。

“再见,史东,”泰斯笨拙地说。“我只有一个礼物,你——你应该会接受。我—— 我不认为你会明白,但是,也许你会知道,也许你现在比我还要清楚。”泰索柯夫把一片小小的白色羽毛放在骑士冰冷的手中。

“Quissalan elevas,”罗拉娜用精灵语低声说。“我们的爱永恒不变。”她停下来,不能忍受把他单独一个人留在黑暗中。

“来吧,罗拉娜,”佛林特体贴地说。“我们已经向他道别了,现在得让他走了。李奥克斯在等着他呢。”

罗拉娜往后退。静静地,头也不回地,三个好友爬上漫长的阶梯,离开墓穴,走进冰冷的寒风中。

距离索兰尼亚冰封大地十分远的一个地方,另一个人也在向史东。布莱特布雷德道别。

西瓦那斯提过去的几个月并没有改变。虽然罗拉克的恶梦已。

经结束,他的尸体深埋在他挚爱的土地中,但这块大地还保有着这恐怖的回忆。空气中满是腐朽和死亡的味道。树木痛苦地扭曲着。畸形的野兽在森林中奔跑,试着要结束他们痛苦的生命。

阿尔瀚娜徒劳无功地在星辰之塔的窗内等待着变化。

狮鹫兽们回来了——她知道龙一离开之后他们就会回来。她本来已经准备好要离开这里,回到亚苟斯的人民那里。但狮鹫兽带来了让人困扰的消息;精灵和人类争斗的消息。

这是过去这几个月留下的改变,这是阿尔瀚娜过去几个月的痛苦所换来的教训,她对这个消息感到难过。如果在她和坦尼斯及其他人见面前,她会接受人类和精灵之间开战的消息,甚至非常欢迎。但现在她知道这不过是邪恶力量所玩的把戏。

她应该要回到同胞身边,她知道。也许她可以结束这疯狂的事情。但她告诉自己,这天气不适合旅行。事实上,她害怕看到子民们听到自己的家园已经被摧毁时的恐惧表情。当他们听见她答应父亲在协助人类击败黑暗之后以后,要带着精灵们重建家园,回到这个地方的承诺,她害怕看到子民们不可置信的表情。

喔,她最后一定会获得支持。她对于这点并不怀疑。但她不敢离开这个自我放逐的地方,重新面对西瓦那斯提外纷扰的人世间。

虽然内心期待着,但她害怕看见她深爱的那名人类。那名骑士,他骄傲、尊贵的脸出现在他的梦中,她借着星钻分享着他的灵魂。他不知道的是,她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为洗刷清白而战。

他不知道的是,她开始慢慢地了解他高贵的灵魂和其中的深度,并且一起和她分享着痛苦。她对他的爱一天天地加深,害怕爱他的恐惧也跟着逐渐增加。

因此阿尔瀚娜一直拖延她的行程。我会离开,她告诉自己。

当我看见一个可以给我的子民们的征兆——一个象征希望的征兆。不然他们不会回来。他们会绝望的放弃一切。一天又一天,她看着窗外等待着。

没有任何的征兆。

冬天的夜晚越来越长。夜色渐渐加深。有天傍晚,阿尔瀚娜走在星辰之塔的防御工事上。那天下午在京兰尼亚的另外一座塔上,史东。布莱特布雷德面对一只蓝色的巨龙,和一位名叫暗之女的龙骑将。突然阿尔瀚娜感觉到一阵奇异恐怖的情绪包围了她;整个世界仿佛停止了运转。她害怕、难过地哭泣着,紧抓住戴在脖子上的星钻,心碎地看着光芒逐渐消退,最后终于熄灭。

“这就是我的征兆了!”她难过得尖声大叫,手中紧抓着黯淡的星钻对天空大喊。 “一切希望原来只是幻境一场!这里只有绝望和死亡!”

阿尔瀚娜紧握住星钻,让它的尖端深深地刺进肉里,盲目地奔回塔里的房间。从那里,她看着外面濒死的大地。她啜泣着关上了那扇窗户,并且将它锁上。

随它去吧,她伤心地告诉自己。让我的子民用自己的方法自取灭亡。邪恶终将获胜,我们根本没办法阻止她。我会和我父亲一起死在这里。

那晚她最后一次造访了这片大地。她毫不在乎地披上一件单薄的披风,走向一个位在一棵扭曲老树底下的坟墓。在她的手中,她握着星钻。

阿尔瀚娜扑到地上,开始用双手疯狂地挖掘着。她的双手和冰冻的地面不停地磨擦,很快就破皮流血。她不在乎。她很高兴地接受这比内心的痛苦还要轻得多的疼痛。

终于,她挖出了一个小洞。努林塔瑞,红色的月亮,升上夜空,血红的光芒混进银色的月光中。阿尔瀚娜泪眼模糊地看着手中的星钻,将它丢进先前挖出的洞穴中。她强迫自己不再哭泣,擦干脸上的泪水,她开始把洞填满。

突然她停了下来。

她的双手克制不住地发抖。她迟疑地伸出手,把星钻上面的泥土拨开,怀疑自己是不是悲伤过了头,看见了幻觉。不对,星钻里面开始出现微光,在她注视之下越来越亮。阿尔瀚娜将闪亮的宝石从坟墓中拿起。

“但是他已经死了,”她柔声说,看着在银色的月光下闪闪发亮的宝石。“我知道死神已经带走他。这是不会改变的。但是,这光芒——”

一阵窸窣的声音吓了她一跳,阿尔瀚娜往后退,害怕罗拉克坟墓上那棵变形的树会用扭曲的树枝来抓住她。但是就在她的眼前,她看见那棵树不再扭曲。树枝沉默了片刻,然后,一声叹息。它们伸向天空,树干变直,树皮变得光滑,在银色的月光下闪闪发光。这棵树不再滴血。树叶感觉到生命再度流进他们的脉管中。

阿尔瀚娜吃了一惊。脚步不稳地站起来,她看着四周。其他的东西都没有改变。其他的树木都还是一样——只有这棵树,只有在罗拉克坟上的这棵树改变了。

我大概是疯了,她想。她害怕地转过头去再仔细的看着那棵树。没错,它的确改变了。当她注视着的时候,它慢慢地变得更美丽。

阿尔瀚娜小心地把星钻挂回胸口。然后她转身走向星辰之塔。在她回亚苟斯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第二天早晨,当太阳高挂在这片哀伤的西瓦那斯提森林之上时,阿尔瀚娜看着这片森林。一切依旧,有毒的绿色浓雾仍然挂在上空。什么都不会改变,她知道,直到精灵们回到这里努力恢复它的美貌为止。除了罗拉克坟上的那棵树,其他都没有改变。

“再会了,罗拉克,”阿尔瀚娜大喊,“直到我们回来的那一天。”她召唤来她的狮鹫兽,爬上它坚实的背,坚定地下了命令。

狮鹫兽张开翅膀,飞向天空,盘旋在这片饱受打击的西瓦那斯提森林上。阿尔瀚娜一声令下,它转头向西,开始了前往亚苟斯的漫长飞行。

在底下,西瓦那斯提森林里,一棵美丽的树木单独挺立着,和周边黑暗的森林构成强烈的对比。它迎着冬风摆动着,唱着轻柔的歌声,伸出技低,保护罗拉克的坟墓不受黑暗侵害,等待春天的来临。

(第二部 完)

正文 第三卷 春晓之巨龙 序章 永恒之人

“嘿,贝伦。这里有条路……好奇怪。我们在这座森林里狩猎这么久了,怎么从来没看过这条路?”

“哪有什么好奇怪的。野火烧掉了一些树丛,不过如此罢了。

搞不好这只是条野兽走的小径。“

“我们走走看吧。如果这是条野兽的小径,也许我们可以找到一只鹿。我们出来狩猎一整天了,一点收获都没有。我讨厌空着手回家。”

她不等我的回答,转身走上小径。我耸耸肩跟了上去。今天,冬天结束后的第一个温暖的日子,在野外感觉十分舒适。太阳暖洋洋地照在我的肩膀和脖子上。要走过这片刚被野火烧过的森林十分轻松,没有藤蔓会绊住你;没有树丛会拉扯你的衣服。闪电,也许是去年秋天的那场大雷雨。

我们走了那么久,我终于开始觉得累了。她错了,这不是动物走的小径。这是人走的路,而且年代非常的古老。就像平常一样。

我们不可能会找到什么猎物。

大火,然后是严寒的冬天。野兽们不是先就是逃了。今晚可能又没有新鲜的肉可以吃。

又走了更远。太阳现在高挂在天空。我又累又饿。四周没有任何生物的踪迹。

“我们回头吧,妹妹。这里什么都没有……”

她停下脚步叹气。她又热又累,而且还十分失望,我看得出来。她太疼了。她工作太辛苦了,除了做女人的工作之外,还得兼做男人的。正值她理当在家里接受追求者的爱慕时,她出门来打猎。我想她很漂亮。人们说我们长得很像,但我知道他们错了。这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很亲近,比任何的兄弟和姐妹还要亲近。因为我们非亲近不可,我们的生活太苦了……

“我想你是对的,贝伦。我看不见任何足迹……等等,哥哥……看那边。那是什么?”

我看见一团闪亮,所有的色彩仿佛在阳光下混杂成一团,整个克莱恩的珠宝仿佛都跳进同一个篮子里。

她睁大眼睛。“也许这是通往彩虹的门!”

哈!可笑的想法。我笑了笑,却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往前跑。

要跟上她很困难,虽然我比她来得古向大强壮,但她的动作却快得像只鹿。

我们跑到了森林中的一片空地。如果闪电真的打在这片森林中,这里肯定就是那块被击中的地方。周围一片焦土,仿佛被高温的火焰烘烤过。我注意到,这里原先曾有一栋建筑物。残破,破碎的柱子从地面伸向天空,仿佛像是**肌肉中穿刺出来的白骨。沉重的压力停滞在这个地方。这里寸草不生,可能也好一段时间不曾有东西生长过了。我想要离开,但是我不能……

眼前是我梦中、我一生中所见过最美丽,最惊人的景象……一根断裂的柱子,柱子上镶嵌着宝石!我对宝石一窍不通,但是我可以看出来,这些宝石价值连城!我的身体开始发抖。快步跑向前,我跪在那被烧的焦黑的石块旁,开始拂去上面的尘土和秽物。

她跪在我身边。

“贝伦!太棒了!你看过这种东西吗?这么丑恶的地方竟然有这么美丽的珠宝。”她看着四周,我可以感觉到她在发抖。“不知道这里以前是什么地方?这里有种庄严、神圣的感觉,但是也有邪恶的感觉。这一定是大灾变,之前的一座庙宇。一座祭北邪恶神祉的庙宇……贝伦,你在干什么?”

我将我的猎刀拿出,开始把一块宝石四周的石块敲掉,那是领照照发光的绿宝石,跟我的拳头一般大,比照在绿叶上的阳光还要美丽。宝石四周的岩石在我刀下很快就逐渐松动。

“快停下来,贝伦!”她的声音尖锐。“这——这是大不敬!这个地方是某个神的圣地!我可以感觉得出来!”

我可以感觉到那宝石冰冷的触感,但里面却像有着绿色的火焰,我不理她的抗议。

“淬!你还说过这里是通往彩虹的门!你说得没错!就像童话中说的一样,我们找到了宝物。如果这是个神的圣地,那么想必已被遗弃了很久了。看看你的四周,四周只剩下一堆瓦砾。如果他们真的想要,他们应该好好打理这里的。就算我真拿走这些宝石,也没有神会介意的……”

“贝伦!”

她的声音中竟然带着恐惧!她真的很害怕!笨女孩。她开始让我恼火。宝石几乎要松开了。我要继续把它挖出来。

“你看,洁斯拉。”我兴奋地发抖。我有点说不出话来。“我们一无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那场大火和寒冬给夺去了。这些珠宝在盖加斯的市场可以卖个好价钱,可以让我们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我们可以搬去城市里面,也许去帕兰萨斯!我知道你好想要看看那边的景色……”

“不要!贝伦!我不准!你在亵读神明!”

她的声音非常严厉。我从来没看过她像这个样子!我迟疑了一阵子。我往后退,远离那个柱子和上面的宝石。我也开始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那些珠宝是如此的美丽!当我看着它们的时候,它们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里没有神,没有任何会在乎的神。没有神会管这些东西。这些被包在又烂又破的石柱里的宝石。

我弯下腰用猎刀把宝石挖开。它的翠绿令人难以置信,有如春天刚发芽的翠绿小生命 ……

“贝伦!住手!”她的手抓住我的手臂,指甲深深地陷入我的肌肉。好痛……

我开始生气,就像我平常生气的时候,眼前一片模糊,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越涨越大。我的头不断地颤动着,直到我的眼珠仿佛要从眼眶里飞出来。

“不要管我!”我听见嘶吼的声音,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我用力一推。

她倒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快。她一直不停地往下掉。我不是有意的。

一定要抓住她。

但是我动不了。

她倒在断裂的柱子上。

鲜血……鲜血……

“小洁!”我低声说,边将她抱起。

但她没有回答我。鲜血掩盖了那些珠宝。它们不再闪亮,就像她的眼神。光芒消失了 ……

然后大地突然裂开!柱子从这片焦黑的土地中升起,直入云霄!一阵浓密的黑暗包围了我,我感觉到胸前一阵剧痛……

“贝伦!”

马奎丝塔站在前甲板,看着她的舵手。

“贝伦,我跟你说过了。有暴风雨要来了。我想要把船四周钉牢。你在于什么?站在那边看着海。你以为你是什么?纪念碑吗?

给我快点,你这懒鬼!我可是不给雕像薪水的!“

贝伦吃了一惊。他的脸色苍白,在马奎丝塔的怒气前显得畏畏缩缩,让旅里丘的船长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对一个小孩发泄怒气。

他就是这样,她疲倦地提醒自己。虽然他看起来应该已有五六十岁,虽然他是她看过最好的舵手,但是心智上他还是个孩子。

“我很抱歉,贝伦。”阿奎叹着气说。“我不是有意要对你大吼大叫的。只不过那暴风雨……让我很紧张。来嘛,不要那样看着我。我真希望你会说话!真希望我知道你的脑袋里面在想些什么如果它还有在动的话!哎,别理我。做完事情之后就下去休息。暴风雨来临的这几天,你大概都得待在舱房里。”

贝伦对她笑笑,单纯、无邪,孩子般的笑容。

马奎丝塔报以微笑,摇摇头,随即便匆忙地离开了,她脑中只想着该如何让自己心爱的船只渡过这场暴风雨。她从眼角瞥见贝伦走下舱房,等到她的大副上前报告时,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个人。

大副回说他已经找到了大部分的水手,其中只有大概三分之一左右醉酸酶或是不能动弹……

贝伦躺在派里丘上船员的房间里。当暴风雨的第一阵风打到派里丘号时,吊床剧烈地摇晃着。派里丘号目前在伊斯塔血海中的福罗参港下锚。贝伦把一双对五十岁的人来说太年轻的手放在脑后,抬头看着天花板上前后摇动的油灯。

“嘿,贝伦。这里有条路有点奇怪。我们在这座森林里狩猎这么久了,怎么都从来没有看过这条路。”

“哪有什么好奇怪的。野火烧掉了一些树丛,不过如此罢了。

搞不好这只是条野兽走的小径。“

“我们走走看。巴。如果这是条野兽的小径,也许我们可以找到一只鹿。我们出来狩猎一整天了,一点收获都没有。我讨厌空着手回家。”

她不等我的回答,转身走上小径。我耸耸肩跟了上去。今天,冬天结束后的第一个温暖的日子,在野外感觉十分地舒适。太阳暖洋洋地照在我的肩膀和脖子上。要走过这x 刚被野火烧过的森林十分轻松,没有藤蔓会绊住你;没有树丛会拉扯你的衣服。闪电,也许是去年秋天的那场大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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