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宦宠姝色 心平则静 6002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5章

  正要问娘娘为何这?么快知晓的, 边上的云芝嘴快的接道:“我方才与小姐回来时,碰见?潘督史押着皇后出宫了,你知不知道凤仪宫出什么大事了?”

  得知她们已经见?过潘督史了, 李酉悬着的心才落回去, 便将知道的消息如实告诉蔚姝:“回娘娘的话,这?件事奴才倒是知道些,听宫里?都在传,是皇后的母族触犯大周朝律法, 且犯下的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皇后已入了裴氏皇族的门,按理?说不该牵累到她, 但奴才听说……”

  李酉走?上前, 装模作样的压低声音:“裴氏皇族子嗣单薄, 曾得陛下宠幸且有?了身孕的嫔妃,都是被皇后暗中下手, 故意让嫔妃们落胎, 这?才导致裴氏皇族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小皇子,陛下昨夜知晓此事后,大发雷霆,给掌印下了口谕, 将皇后打入诏狱,与?赵氏一族一并处死。”

  蔚姝听后,心中泛起阵阵寒意。

  她先前不明白皇后为何针对她, 可现在多少明白一些了。

  谢秉安能让东厂的人对她毕恭毕敬, 有?朝一日也能让她成为陛下的宠妃, 她在宫中地位高了,自然就威胁到皇后的势力, 皇后又岂能容她。

  说到底,还?是跟谢狗脱不了干系。

  蔚姝愤愤的想,那晚她就应该拖谢狗的后腿,拉着他一起葬入狼腹,死后让他的魂魄跪在外祖父与?舅舅跟前,向他们磕头赔罪。

  诏狱外,锦衣卫把刀严守。

  皇后从马车上下来,被锦衣卫押着走?入诏狱,她抬头看了眼冰冷阴森的诏狱,一种凄凉漫上心头,没想到有?一日她会以死囚的身份来到这?里?。

  回想曾经,是她将谢秉安带到凤仪宫,对他也不算苛刻,后来他被陛下看重?,去承乾宫侍候,从大总管一路走?到掌印这?个位置。

  这?些年,她亲眼看着谢秉安用?雷霆手段将东西两厂合并?,创建巡监司,一步步掌控皇权,架空裴氏皇族,现在的皇帝,不过是个空有?帝王之名的空架子罢了,若不是朝堂上有?燕王一些权势,淮南有?沈禾的三万大军坐镇,这?天?下怕是就要易主了。

  皇后道:“我想见?掌印。”

  她有?许多话想当面问谢秉安,好让她死前能解开心中之惑。

  潘史看了眼皇后一眼,侧手拂向一旁的暗室:“主子在里?面。”

  外面是明亮的天?色,到了里?面却是另一番样貌,四?周封闭不见?天?日,暗室的门?开着一扇,里?面点?了两盏灯,偏暗的光线让皇后的眼睛稍有?不适,她走?进?暗室,看到案桌后坐着一人,一袭黑袍几?乎将他与?暗色融为一体,微黄的烛光在他清隽的眉眼上落下些许残影。

  皇后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为她斟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茶水微波荡漾,皇后低头看时,毫无意外的看到一张苍白憔悴的容颜,是那么陌生?,却又无比熟悉,为了保护好这?张脸,她日以继夜的涂抹着最珍贵的雪肤膏,只为了能让以色待人的皇帝不厌恶她,冷落她,更为了能让谢秉安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她想,若是能掌控谢秉安,即便失去皇帝的宠爱,她也照样能居人于上,她欣赏谢秉安的谪仙容貌,更爱他手中的权,若不能得他偏怜,那便转投他人,在她眼里?,无论对方是人鬼蛇神,只要能保住她后位稳固,她都在所不惜。

  这?三十余年,她有?一半光景都湮没在宫里?。

  谢秉安靠向椅背,手肘搭在圈椅扶手上,端着茶盏轻呷:“娘娘想问什么。”

  声音清冷,平静的毫无起伏。

  皇后抬眼看向对面的谢秉安,他搭着眼帘,闲适的喝茶,他的眉眼永远浸着凉薄,这?么多年,她好像鲜少看到谢秉安除了平静和冷漠以外的情绪,想来也可笑,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所有?的怒火,崩溃,难受,都在凤仪宫发泄完了,踏出凤仪宫的那一刻,她忽然有?一种面对宿命的解脱。

  “这?些年,你心里?可曾对我有?过一丝疼惜?”

  皇后的目光从茶盏移到谢秉安的脸上,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变化,却发现他的神态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且凉薄。

  谢秉安掀眼看皇后:“娘娘何必自取其辱。”

  皇后笑出声,捧着茶盏的手指根根泛白,她怎会妄想从谢秉安嘴里?听到哪怕一丝对她的温情,这?么多年了,他从小太监到总管,再到掌印,哪怕是跪地俯首,也未曾说过一句温情的话。

  她真的好奇,谢秉安这?种无情冷血的太监与?姝妃相处时,是怎样的一副面孔。

  皇后问道:“能告诉我,我与?姝妃相比,差到哪里?了?”

  谢秉安道:“她不需要与?任何人相比,在我这?里?,她既是她,就足够了。”

  皇后皱眉,心底揪着痛,看着谢秉安提起姝妃时眉眼里?蔓延的温柔,是她这?十几?年从未见?过的,她哽咽了一下,嘲讽冷笑:“就算你权势滔天?,架空裴氏皇族又如何,你始终是一个太监,永远也给不了姝妃一个子嗣,你们即便在一起,那也只是太监与?妃子互做对食罢了,你们的关系永远见?不得天?日,你觉得没事,可姝妃会甘心待在你身边吗?”

  她放下茶盏,近乎报复的笑:“秉安,你别忘了,杨氏一族是死在东厂手里?的,你觉得姝妃会轻易忘记这?笔仇吗?”

  “这?就不劳皇后费心了。”

  谢秉安放下茶盏,起身离开时,皇后叫住他,问出心中藏了已久的疑惑:“我想知道,你是何时对姝妃动心的?告诉我,至少让我死个瞑目。”

  “三个月前。”

  皇后眼睫一颤,犹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走?到门?扇前的谢秉安:“三个月……前?”

  那不正是他遇刺后消失的那段时间吗?

  三个月,短短的三个月,竟然让他喜欢上姝妃,他们十年的主仆情分,竟然不及那短短的三个月。

  皇后站起身,看着男人颀长挺拔的背影:“赵家获罪入狱,连我一并?入狱的原因,也是因为我针对姝妃,是以,你才对我,对整个赵家赶尽杀绝,是与?不是?”

  “皇后若能安分些,不去碰姝妃,或许我会看在十年主仆的情分上送皇后出宫,让你安枕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

  谢秉安走?了。

  暗室的门?从外面推开,锦衣卫上前带走?皇后,一直到走?入牢房,皇后都没从谢秉安的话中抽离出来。

  她想不通,短短三个月如何与?十年相比。

  她瘫软在地上,抬头望向铁窗外,神色凄苦。

  她这?半辈子为了后位,忍着恶心侍寝皇帝,忍辱与?燕王苟合,处处讨好试探谢秉安,费尽心思,勾心斗角,到头来竟比不过姝妃的一个勾勾手指,就足以让谢秉安臣服。

  夜幕漆黑,一辆马车缓缓驶入皇城,与?驶出城外的一辆马车碰见?。

  卫江道:“爷,掌印的马车从宫外进?来了。”

  “停下。”

  卫江依言,停下马车,燕王掀开车帘看向夜色中缓缓驶来的马车,看他的来时的方向,应是刚从东厂出来,他出声喊道:“掌印留步。”

  潘史扫了眼停靠在对面的马车,马车里?传来谢秉安冷淡的声音:“停下罢。”

  他依照主子吩咐,勒停马车。

  谢秉安掀开车窗帘子,漆黑的冷眸看向同样掀开车帘的燕王,神色淡然:“燕王找咱家有?何事?”

  燕王道:“本王听闻,掌印派人去淮南了,不知淮南那边有?什么重?要的事,竟能惊动掌印亲自下令。”

  谢秉安冷笑:“燕王倒是对咱家的言行了如指掌。”

  燕王看到他眸底的讥嘲,咬着后槽牙,笑道:“哪里?,不过是凑巧听闻罢了。”

  谢秉安道:“咱家不过是抓一个漏网之鱼罢了,这?条鱼在外逍遥了这?么多年,也该入网了。”

  夜幕繁重?,在谢秉安黑沉的凤眸上蒙上一层阴鸷的戾气,男人放下车帘,冰冷的声音透窗而出:“咱家刚处理?完赵国公的事,有?些乏了,就不与?燕王多说了,潘史,回宫。”

  潘史驾马朝宫门?而去。

  燕王眸色阴寒的盯着远去的马车,骨指紧绷,险些扯坏帘子。

  他怎会听不出谢秉安的话外之意,那条漏网之鱼就是他藏了三年的秦雷,他将秦雷藏在淮南,就是为了避开东厂的招子,没想到还?真被他们找到了,若不是舅舅传信给他,说东厂的人去淮南带走?秦雷,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他派了许多人从淮南到长安的路上追杀秦雷,结果追到长安城都不见?秦雷的踪影,他好像从这?个世上销声匿迹了一样,早知秦雷是一个大隐患,三年前就该一刀解决他。

  东厂这?群狗行事如此隐秘,倒真是谢秉安的作风!

  燕王看向远处,那边便是诏狱的方向。

  先是蔚家,再到长公主,现在轮到赵国公与?皇后,谢秉安除掉的都是他的人,远处驾马赶来一名护卫,正是燕王府的侍卫,那人跪在马车前,将手中的一截白布双手奉上:“王爷让奴才在诏狱外盯着,奴才等到戌时二刻,发现一截带血的白布从铁窗外丢出来,奴才趁锦衣卫轮值时捡到,特来交给王爷。”

  卫江将白布接过转交给燕王。

  燕王拿在手中碾磨,这?布料瞧着像是宫里?上好的绸缎所织的衣裳上撕下来的,他抖开白布,上面用?鲜血写了一句话。

  ——绑姝妃可挟制谢秉安。

  这?字迹,到有?几?分像皇后的。

  燕王将白布丢给卫江:“烧了罢。”

  他坐回马车,垂眸不屑冷笑,姝妃可牵制谢秉安一事,他早就告诉过皇后,偏偏这?个女人脑子蠢笨如猪,入了诏狱才幡然醒悟。

  他用?不着她提醒。

  燕王捏了捏酸痛的眉心,对卫江吩咐:“去郑府。”

  也该见?见?郑文兵那个老狐狸了。

  巡监司外灯火通明。

  东冶站在外面,眼巴巴的望着,就等主子赶紧回来,不远处,两道身影逐渐走?进?,为首的人正是主子,他轻咳两声缓解紧张,将袖子里?的药瓶攥在手里?,酝酿着怎么跟主子说。

  “大晚上,你站在这?做什么?”

  潘史好奇问,上下打量东冶。

  东冶小心翼翼的觑了眼主子,见?主子走?进?巡监司,他对潘史招了招手,随后亦步亦趋的跟上主子,小声道:“主子,晌午娘娘来过巡监司。”

  谢秉安眉峰挑了一下,问:“来做什么?”

  东冶犹豫了一下,将药瓶递出去:“娘娘让奴才将此药转交给主子。”

  谢秉安看向东冶手心躺着的熟悉的药瓶,眉峰紧皱,眼底也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色:“她可有?说什么?”

  将药瓶拿在手中,他微微眯眸,乜了眼吞吞吐吐的东冶,神色一厉:“说。”

  东冶:……

  他低下头,快速道:“娘娘说,这?药就当是还?了主子的情。”

  谢秉安摩挲着瓶/身的指腹顿住,薄唇噙着冷佞的笑。

  小姑娘想跟他撇清关系。

  想与?他恩怨分明。

  潘史唏嘘的垂下眼,随即又瞥了眼前边的东冶,啧啧摇头。

  活该。

  谁让这?小子前几?日还?嘲笑他来着。

  乐明宫内灯火通明,廊檐下的烛火泛着淡淡的光亮。

  云芝打着灯笼,与?勺红一起陪蔚姝去后院看那条大黑狗,这?条狗是温九从冷宫牵出来的,可是替她挡了不少灾,进?宫这?些时日,日日给陛下的血有?它大半的功劳。

  勺红提着食盒,里?面放了一盘生?肉,她走?在蔚姝左边靠前,以防大黑狗犬吠时吓着娘娘。

  “没事。”

  蔚姝扯了扯勺红的袖子:“它关在笼子里?出不来的。”

  云芝打着灯笼走?上前,灯笼刚照在铁笼上,里?面骤然传来黑狗的犬吠声,声音震耳,一点?也不像日日被割血的虚弱状态。

  这?一声狗叫,吓得云芝险些丢掉灯笼掉头跑掉,也吓得蔚姝蜷紧柔荑,连连后退,小脸都失了血色,后背倏地撞在一睹温热的胸膛,下一刻蔚姝被一股力量带的转过身落入熟悉的怀里?,后颈被一只温凉的手/揉/按轻/抚,耳边是温九低沉磁性的声音:“大晚上的,来后院做什么?”

  耳边是温九震荡有?力的心跳声,安抚着蔚姝受惊的心。

  她从温九怀里?抬起头,一双受惊过后,潋滟着洇湿薄红的杏眸撞入谢秉安的眼里?,小姑娘软糯的声音带着惊怕过后的颤音:“我看它日日都要替我取血,便想多给它喂些肉补补。”

  云芝道:“小姐,我们还?是走?罢,这?条狗太凶了。”

  勺红站在边上,小心翼翼的觑了眼谢秉安,没敢言语。

  谢秉安的指腹//抚过蔚姝微红的眼睑:“喂狗的事交给李酉,你日后别再来了,当心再吓着。”

  蔚姝轻咬下唇,点?点?头。

  可怜且乖巧的模样看的谢秉安眸色愈发黑沉,浓黑到夜里?的繁星在他眼底也映不出一丝光亮,他抱起蔚姝走?去前院,突然的凌空也险些让蔚姝惊呼出声,她蜷起手心,羞红着小脸,察觉到头顶传来低到几?不可闻的笑声,皱了皱眉尖,抬头看温九:“你、你笑什么?”

  谢秉安轻笑:“因为抱着的是宁宁,想笑便笑了。”

  蔚姝的脸蛋轰的一下,漫上艳丽的红,她忙低下头,遮住眼底溢出的害羞,一开始认识温九,觉得他是一个寡言少语,冷情冷血,且嘴巴很毒的男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没一句好听的,可相识以后,她渐渐发现,温九虽不喜多言,却对她极好。

  自从救下他后,她好像再也没有?被人欺负过,反倒是欺负过她的人都被他一一解决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说出如此温情缱绻的话来,竟让她一时间有?些不适,又觉心中甚是欢喜。

  “温九。”

  蔚姝轻咬下唇,眼睫轻颤了几?下,徐徐抬起看向温九:“我现在是、是皇帝的妃子,我们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你会嫌弃我吗?”生?怕温九会说嫌弃,她又补了一句;“我不嫌弃你。”

  谢秉安:……

  他垂眸看向小姑娘眼底的忐忑担忧,抱着她的手臂逐渐收拢。

  皇后的话犹在耳边,也让他想了许久。

  “宁宁。”

  听着那暗哑低沉的声线,蔚姝觉得脸颊一烫:“你、你说,我听着。”

  谢秉安问:“若是有?一日你发现你喜欢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你会后悔吗?”

  蔚姝不解的皱眉:“什么意思?”

  她好像听不明白。

  什么叫她喜欢的温九不是真正的温九?

  蔚姝轻抿唇畔,心里?蒙上疑惑,摇摇头道:“我不明白。”

  谢秉安抱着蔚姝走?进?寝殿,径直坐在榻边,让蔚姝坐在他怀里?,蔚姝脸颊愈发的红,就连耳珠也漫上鲜艳的红色。

  好像……她还?是第一次被温九这?样抱着。

  “宁宁”

  谢秉安的手/指抚/过她的眉眼,倾上嫣红的唇畔。

  贪/婪的,眷恋的。

  ——连同她的气息一并?吞入。

  蔚姝意识迷离,晕晕乎乎的,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拖在云端,再狠狠往下坠时,让她难受却又有?一种难言的舒适。

  她受不住,啜泣呓语。

  谢秉安按住她的/推拒的柔荑,嗓音极致暗哑:“放轻松,把你自己交给我。”

  “温九……”

  她娇泣的模样不仅没能让谢秉安心软,反倒刺/激着他,想要疯狂的,粗/暴的摧/残这?朵娇花,但娇花太过脆弱,必须要精心呵护着。

  “唔……”

  蔚姝咬/住唇畔,想要避开。

  却被他掌控着力道,动惮不得。

  有?细丝在脑中炸开,蔚姝恍惚的望着上方帷帐,急/促的喘/息着,她不知道方才都经历了什么,只觉得、觉得身/子好像不像是自己的。

  谢秉安抱她入怀,用?指腹擦去她眼睫上的泪:“哭什么?宁宁不喜欢吗?”

  他的嗓音比方才还?要暗哑,像是在火里?滚过一样,随时会/喷/张。

  听他一口一个宁宁,蔚姝眼圈更红了,她被迫抬起头对上温九浓黑的凤眸,瘪了瘪嘴,又险些哭出来,好一会才憋出一句话:“你怎、怎么成了太、太监,还?会这?、这?些。”

  蔚姝看着谢秉安的好看的薄唇,想到方才的一幕幕,脸颊红的险些要烧起来。

  谢秉安扣住蔚姝的后颈,将她没入怀里?,闷声低笑:“这?些只是凤毛麟角,宁宁以后,还?能尝到别的。”

  蔚姝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也不敢多问。

  今晚她已承受不住,更不敢想以后了。

  温九走?后,蔚姝让云芝打了热水,沐浴过后躺在榻上,想到方才与?温九的一幕,她捏被埋进?被窝,云芝从外面进?来,疑惑道:“小姐,你把头闷着不闷的慌吗?”

  蔚姝的声音从锦被里?传来:“不闷。”

  云芝:……

  真是奇怪。

  刚刚温九离开时瞧着有?些怪异,怎地小姐看着也不大对劲。

  方才这?两人在寝殿里?做什么呢?

  云芝百思不得其解,她熄灭蜡烛,转身走?出寝殿。

  殿内陷入漆黑,静的只剩下蔚姝的呼吸声,她掀开锦被,大口的呼吸着灌进?嘴里?的空气,拍了怕脸颊,想要驱散肌肤上的热意。

  原来,温九竟还?有?这?一面。

  而且,他已经是太监了,怎还?会懂的这?么多。

  难道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做对食时,都是和她与?温九是一样的吗?

  莫名的,蔚姝想到谢狗,在马车上时,谢狗也这?般对过她,想到自己的/身/子曾被谢狗触碰过,蔚姝便恨不得用?滚烫的热水浇在肌/肤上,消除谢狗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将那些不堪的回忆,一并?湮没在灰烬中。

  到了半夜起了风,没多大会儿,便下起了小雨。

  蔚姝在繁杂的思绪中逐渐熟睡,睡梦中的她很是不安,秀眉紧紧皱着,鬓边浸着薄汗,双手揪着衣襟,嘴里?不停的喊着温九的名字。

  承乾宫外。

  蔚姝被锦衣卫押着,在她面前有?两条路。

  一条是入承乾宫,侍寝陛下。

  另一条则是当着她的面,斩下温九的头颅。

  谢秉安闲适的坐在太师椅上,长腿交叠,苍蓝色的袍角被风吹的阵阵鼓荡,他把玩着一柄刀,刀刃闪烁的亮光映在男人那双凉薄的眉眼上,将他眸底翻涌的戾色清晰的照进?蔚姝的眼底。

  她挣脱不开锦衣卫钳制,哭着摇头,看着谢秉安站起身,举起锋利森寒的刀,对着温九的脖子挥下去!

  “——不要!!”

  蔚姝惊醒,瞪大眼看着上方层叠的帷幔,心剧烈的跳动着,她按住心口,转头恍惚的看向殿内,幽幽月色穿过窗纸照进?,洒下清寒的暗光,她轻轻啜泣,伸手想要触摸照在帷幔上的月光,手指穿过朦胧月色时,她蓦然起身,披上披风,离开寝殿去向后院。

  她想见?温九。

  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疯狂的,控制不住的,想要见?到他,扑进?他怀里?,只有?感受到温九的身体是热的,人是活的,她才能安心。

  那场梦像是一把悬在蔚姝头上的刀,随时都有?可能成真。

  夜风冷冽,廊檐下的灯笼被吹得摇晃不止。

  后院树枝飒飒作响,但廊檐下的灯笼永远点?亮,发出微黄的亮光,将原本漆黑的院落照出一片亮色,蔚姝轻提裙摆跑进?后院,她的衣裳被风吹的往后涟漪飘曳,潋滟的杏眸沁着湿润。

  罩房门?半开着,屋内烛火灼灼。

  谢秉安背门?而坐,身上的衣袍解开,露出左肩已好了一些的伤势,李酉从瓷瓶里?取出些药膏,看着主子左肩上三道狰狞的伤势。

  起初,伤口是深可见?骨,这?几?日不断敷药,正在逐渐好转。

  罩房外。

  蔚姝陡地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罩房里?面。

  她有?些不敢相信,僵硬的挪动脚步,又向前走?近两步,屋内银烛明亮,将所有?阴暗的一面都呈现在蔚姝眼前。

  她蜷紧手心,眼睛死死的盯着温九左肩的伤。

  三道狰狞的伤口清晰的入进?她的眼,赫然是狼爪留下的印记,而李酉手里?拿着的瓷瓶,也是她今日送到东公公手上的药瓶,这?个瓷瓶,温九说过,他身上只此一瓶。

  可是……

  可是为什么会在李酉手里??

  蔚姝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踉跄后退,眼底的泪水很快打湿了眼睫,模糊了视线,可温九左肩的伤势,却怎么也模糊不掉,她忽然恍惚过来,那晚在狼群里?,谢秉安救她时,脸上蒙着苍蓝色布料,她当时便觉得那一双眉眼甚是熟悉。

  甚至是像极了一人。

  可她如何也联想不到是温九,无论是去寒清寺,亦或是秋猎,谢秉安与?温九都同时出现过,在她眼里?,谢秉安不可能是温九,温九也定然不会是她恨之入骨的谢狗。

  蔚姝看着温九腿边搭着的藏蓝色太监服,想到了谢狗身上所穿的苍蓝色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