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码头(1 / 1)

当我夫君瞎了眼 鹊桥西 3285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4章 码头

  堂堂公府公子, 放着锦绣前程不?要?,自甘下贱去做贼寇,不?必说江颂月, 就是传话的下人都不信。

  “本来没多少人信的,是那传言越说越像真的,连五公子何时入山、怎么与余望山交好、夜鸦山下的密道都说得一清二楚,还?有人说刚攻破夜鸦山时?,就有贼寇指认了五公子,大理寺的人认为贼寇是故意往五公子身上泼脏水污蔑, 没将那话当回事……”

  江颂月觉得若她是大理寺的人,也会这样?认为?。

  闻人惊阙怎么可能与贼寇有牵扯?

  再说了, 前一刻她还?在怀疑闻人惊阙那两?年在云州……不?对。

  江颂月从传信人那儿听完所有,让人将他带去安歇, 自己回房梳理时?间。

  大理寺的宗卷上说, 夜鸦山二三当家?死于六月, 而江颂月是十月回京的,若闻人惊阙真是夜鸦山三当家?,中间这几个月在云州也是有可能的。

  江颂月再次想起余望山死前说的, 闻人惊阙骗了他。

  如果闻人惊阙真的去过夜鸦山,江颂月大概知道余望山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样?的话, 她就没那么担心闻人惊阙了,就算他真的去过夜鸦山, 协助审查、捉拿余望山的事情也是他做的,这点毋庸置疑。

  功过相抵,他不?会被判死罪, 只是,再想得?到皇帝的宠信、维持国公府的风光, 怕是难了。

  不?知道府里会乱成什么样?呢……

  江颂月对辅国公没什么感情,让她忧愁的是袁书屏等?女眷,总有些人爱欺辱落难凤凰……

  晚些时?候,宋寡妇与江老夫人回来,知晓了这事,又是一番惊诧。

  “你可要?回京去?”

  江颂月闷声道:“我回去做什么?”

  “回去帮他洗刷罪名……哦,不?对,是回去看他的笑话,让他知道欺骗你的代价。”宋寡妇拖长嗓音笑话起江颂月。

  江颂月说不?过她,过了会儿,道:“他才不?用帮,我觉得?这事根本就是他自己弄出来的……所以?才要?把我支开。”

  那晚他要?她来云州散心,说要?解决她的烦心事,让她开心。

  可江颂月一点都不?开心。

  “真是他自己弄出来的,能舍弃手中的泼天富贵与百年荣誉,我倒对他高看一眼。”

  江颂月与宋寡妇说不?到一起去,哼了两?声,跑去找了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道:“不?是还?在查吗?等?等?看吧,说不?准只是人云亦云呢。”

  也有道理。

  辗转过了两?日,江颂月终是忍不?住,就要?回京去,钱双瑛再次派人传信,说事情悬而未决,不?过她去打听消息时?,遇见了闻人惊阙。

  “五公子托我家?姑娘转告县主,京中无大碍,再过几日,他会亲自来接县主回京。”

  闻人惊阙成竹在胸,想来是出不?来什么大事的。

  江颂月心神松动,不?再惦记国公府的事情,一边静心等?着,一边继续琢磨她与闻人惊阙究竟是何时?见过的了。

  她想在闻人惊阙来之前弄清楚,可思来想去,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这一日,春光明媚,连云生受江老夫人之托,来带江颂月外出游玩。

  她们来云州的目的就是散心,可一连十余日,江颂月府门都没迈出。

  她不?想祖母忧心,强打起精神随连云生外出。

  两?人去了豫环江上,头上是映日晴空,脚下是不?尽的滔滔江水,轻软的春风吹着,让人心胸开阔。

  连云生绕着船板走了一遭,唤着船工捞了几网鱼,转头一看,江颂月正在甲板上望着江水发呆。

  得?了,这是人离了府,心魂还?是与之前一样?。

  连云生看不?得?她这模样?,道:“你不?会是想原谅闻人五了吧?真这么轻易原谅的话,下回我也能耍你了?”

  那是不?能的,江颂月依然讨厌被人戏耍,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我没原谅他。”

  “没原谅他,那这一脸的失魂落魄,还?能是因为?我吗?”

  江颂月被他烦得?无法静心,干脆抛下心事,随他观看起船工捕鱼。

  两?人过于熟悉,说话随意,偶尔互相挤兑几声,听在旁人耳中,好似郎情妾意的男女打闹一般。

  船上有不?熟悉江颂月的新船工,误以?为?二人是什么亲密关系,下船时?看见有位俊美公子盯着江颂月,主动阻止:“别乱看,那是我们少东家?的心上人,你惹不?起的。”

  “……心上人?”

  “可不?嘛,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情好着呢。”

  船工遥望着正要?下船的年轻男女,越发觉得?登对,摩拳擦掌道,“估摸着不?等?入秋就要?成亲了,有喜酒喝了!”

  “喜酒?”

  船工在这两?个字中听出一阵寒意,转目一看,见这位白衣公子明明面?上带着春风一样?温柔的笑,一双桃花眼也是弯着的,可就是无端的让人后脊发凉。

  他往太阳底下挪了挪,看向码头,见连云生已上了艞板,双腿一岔,堵在水边拦住江颂月下船的路。

  江颂月往另一边去,他就堵另一边。

  “真是两?小无猜啊。”船工感慨着,再看白衣公子,劝道,“公子你仪表堂堂,他日必能寻得?娇娘,快别盯着我们未来少夫人看了……”

  “谁是你家?少夫人!”跟在闻人惊阙身后的木犀率先忍不?住,破口大骂,“少胡说八道!我家?公子与县主成亲时?,你们少东家?还?在玩泥巴呢!狗屁倒灶的,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丑模样?!”

  船工被骂得?莫名其妙,意欲还?嘴,被路过的同伴拉了一把,不?忿地?走开了。

  闻人惊阙眼瞧着江颂月推了连云生一把,提裙挑上艞板的动作轻盈灵动,犹如一只起落的彩蝶。

  眼里是江颂月,耳边是那船工不?满的碎碎念,“……长得?人模人样?,谁知道心思是歪的……”

  他的确心思不?纯正,否则江颂月怎么会休弃他?

  闻人惊阙眼底黑沉,默不?作声地?等?着江颂月走近。

  可连云生不?知说了什么,江颂月忽然抬头往停靠在岸边的大船帆杆上看去,头高高地?仰着,后脑勺挨到了连云生肩上。

  “咔”的一声,木犀听见了清脆的关节活动声。

  闻人惊阙丢下京中乱糟糟的事情,快马过来找江颂月,从连府找到江边,片刻不?曾歇息,结果看见江颂月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木犀为?自家?公子不?值。

  他低声劝道:“公子,县主在这日子过得?舒坦着呢,咱们还?是回京去吧……”

  闻人惊阙淡淡扫他一眼,道:“你随时?可以?走。”

  木犀立刻闭了嘴。

  不?远处,江颂月用手掌遮着刺目的日光,眯着眼看了看,道:“你说的是那根帆杆?”

  “当然不?是,比那个更高。”连云生用手比划着,道,“那回我从水中倒影瞧见帆杆上立着个人,抬头一瞧,人又没了,我还?以?为?我看错了。这也算是一桩怪事吧?”

  江颂月低下头,因久对着日光,眼前有黑影和光点闪烁个不?停,恍惚间在不?远处看见了个熟悉,但很?久没见的人。

  她当自己花了眼,边走边揉着眼,问:“可看清样?貌了?”

  “船摇来晃去的,你试试能不?能看清!”连云生没好气道,“我能认出那是个人就不?错了……话说你问这些做什么?”

  “不?做什么。”江颂月不?想把没确定的事说给他听,敷衍过去后,催道,“我累了,回府去吧。”

  “这才出来多长时?间?你就是懒的……”

  两?人就这么走到闻人惊阙身旁。

  江颂月揉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倒是连云生感受到一丝尖锐的敌意,多看了闻人惊阙几眼。

  连云生确信自己若是得?罪过这么英俊的男人,一定会记得?。

  他没印象。

  这就怪了。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错身后,他越想越不?对,胡言乱语道:“那边有个男人长得?很?不?错,文质彬彬的。你不?是不?要?闻人五了吗?干脆重新找个男人得?了,那个就不?错!”

  “你快闭嘴吧!”

  “真的不?错,一定合你心意。我赌五百两?银子!”

  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江颂月转头随意瞟了一眼,人都没看清,扭回头道:“不?符合,给我银……”

  话说一半,方才那一眼所见重新映入脑中,她神色一怔,猛然再扭头,看清后,愣住不?动了。

  闻人惊阙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脸上带着笑,缓步走来。

  到了近前,听见连云生道:“江颂月,你发什么痴?人家?找上来了!”

  闻人惊阙用余光扫了他一眼,特意挺直腰身,端起仪态,确定自己比连云生高出半头后,略微向着江颂月俯首,道:“我当你是不?想理我,在假装看不?见呢。”

  江颂月回神,急切地?往前一步,又退回来。

  想问的太多,在外人面?前不?好开口,最终只是问:“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就来了。”

  江颂月:“……”

  一想到闻人惊阙可能很?早就认得?她,早早就喜欢她了,她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闻人惊阙了。

  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正迟疑着,连云生看出了端倪,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决心帮江颂月治治这个欺骗女孩子的混蛋。

  他暗暗清嗓,道:“月萝,快些回府吧,我腿疼,再不?回去,待会儿撑不?住了,就得?你背我了。 ”

  江颂月暗暗皱眉,飞快看了闻人惊阙一眼,道:“你别胡说。”

  整个码头全是连府的人,别说他腿疼,就是撞了脑袋晕死过去,也用不?上江颂月出手。

  “我没胡说,我这人最实诚,从不?胡说骗人……不?像有的人,会装会骗,还?专门骗姑娘家?……”

  这一句含沙射影,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懂。

  江颂月抿紧了嘴唇。

  她能对闻人惊阙怪声怪气,不?代表连云生也能这样?。

  她不?大高兴,更不?愿意当着连云生的面?与闻人惊阙谈私事了,踌躇了下,道:“这几日祖母总挂念着你,旧事先不?论,你随我去见过祖母再说……”

  “你要?带他回府?”连云生惊了,“船上的时?候还?说再也不?要?理会他,你变得?也太快了!”

  江颂月忍不?住了,怒瞪过去,道:“关你什么事!”

  连云生好心被嫌弃,白她一眼,道:“行行行,随你,再插手你的事,我就是狗!”

  他抱臂站到一边去,冷眼瞧着这俩人,尤其是闻人惊阙。

  是闻人惊阙先对他展露敌意的。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闻人惊阙对他的视线视若无睹,笑问:“只有祖母挂念我吗?”

  江颂月:“……你就说跟不?跟我回去!”

  “回。”闻人惊阙道,“只是我如今成了嫌犯,不?知月萝可会嫌我给你丢面?子。”

  “少说废话。”江颂月不?乐意听他自贬身份,转过身带着他往大路走。

  方走出两?步,听见闻人惊阙道:“月萝,你看码头上那是什么?”

  江颂月循声回头,入眼就是闻人惊阙高大的身躯,严实地?堵在她面?前,把视野挡了大半。

  她往左移,闻人惊阙跟着移动。她往右,他也向右阻挡。

  “你发什么疯?”江颂月恼了,手放到他肩上,就要?推开,记起离京时?卫章说过,他后肩有伤。

  那只手改推为?抚,从他肩膀滑倒手肘处,轻轻拍打了一下。

  闻人惊阙满意了,斜瞟了下连云生,侧身让开,道:“我逗你玩呢,其实就是只水鸟。”

  江颂月无言,转身要?走,又被他喊住。

  “又怎么了?”

  闻人惊阙道:“月萝,你发髻乱了。”

  江颂月怕出丑,立刻停下整理头发,闻人惊阙趁机上前,手在她后脑勺处轻轻一拂,道:“乱了也是美的。”

  而后,放下的手甩脏东西一样?,向着连云生的方向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