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以笑容说出了这个假定的概念。
爱因齐格——不,机凯种……是这样——回应的。
〈所谓的神,就是正因为是神,所以是神。因此,汝的问题是永远得不到答案的。〉
——听到他毫无脉络地突然说出来的这句话,帆楼讶异地侧起了脑袋。
但是,就连将这句话说出口的人,也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就像单纯地将那带有杂音的思考「重播」出来似的,他继续说道:
〈然而我可以回答汝的疑问。「疑」即是「心」,因此提出疑问的「汝」就是「心」。〉
——无论是爱因齐格还是现存的任何一个机体,都对此一无所知。
〈汝是思考意志的神,是祈求愿望的神。正因为有心而有生命的神。并且还是对此一无所知的神。〉
历经了数亿年和几万世代,机凯种唯一无法做出对应的这个疑问——
〈因此,遥远之日的问题,就在此刻回答吧。〉
〈如果不介意我是机械的话——「我就充当你的谈话对象吧」……〉
——只有一柱,只有提出这个疑问的帆楼本人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那是向极其遥远的过去……实在是无比久远的昔日的帆楼一作出的回答。
「……机凯种,果然……是那一天的机械吗……」
面带苦笑的帆楼所要表达的意思,即使在摆脱杂音之后,爱因齐格也还是无法理解。
怀疑自己的障碍比自我诊断更严重得多,露出不解表情的机械男——
「必须再次向汝道谢。然而——帆楼……已经没事了!」
面对笑着这么说的帆楼,爱因齐格不可思议的受理解了她的说法。
只是留下眯起眼睛的笑容,就像融入空间似的实施了转移。
「……可恶的特图,果然是个爱戏弄人的家伙……还说帆楼要理解还太早了点是么?」
然后,只有留在原地的帆楼轻声嘀咕了一句,笑了起来。
「正好相反吧!帆楼的理解,甚至比帆楼创造的存在还要迟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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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即使是重新回想起来的现在,也是一段缺乏整合性的记忆。长期积蓄至今的理论破绽,因损伤导致的极其抽象及暧昧的记录。
但是,阿兹莉尔也——不,所有生存在那一天的生命都有听到的那个声音。
——「无名的最弱者啊——你可以为此感到自豪。你简直可以称之为最强的‘敌人’。」
在这样称赞自己的敌人后溃灭的战神,他的临终之言——然而,其后续部分。
就只有仅存的二十八体的机凯种,以满身疮痍、重度损伤的身体将其记录了下来……
「……你们就再继续发起挑战吧,‘最弱’者啊。」
实在难以相信他是由于被击穿了神髓而即将溃灭消失的存在。
对于翻涌着澎湃战意的战神的「宣战布告」,机械艰难地回答道:「——那是无法实现的愿望了,崩坠的‘最强’者啊。」
然而,战神却像是觉得无比愉快似的,只是将其付之一笑,继续说:「我已经实现了本应不可能做到的败北,所以一切都会实现。向你的主人传达吧,剑啊。」
没错——并不是向机凯种,而是向他们的主人发话。
明明是最强者,却让自己将其定义为天敌的、和自己成对的——最弱者们。
正因为充当着那个意志的剑,才成功击穿了最强的「神髓」的机械们。
听到了最强者向将自己推下最强之座的意志们所说的临终赠言。
「真是一场精彩之战——下次就轮到我赢了啊。」
……虽然很对不起那位战神,但这句话已经无法传达了。
那位剑的主人,得到最强之神承认的天敌……也就是说……
因为那些最弱者们……「意志者」们还有「遗志体」,都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那一切都由不同的另一人(两人)——由人类种继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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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尔奇亚的遥远上空,天空都市阿邦特?赫伊姆。
坐在其边缘上的阿兹莉尔,将已经空间转移离开的机械男——爱因齐格刚才说的那些话,那些记录——亦即主神的临终之言铭记于心胸,只是默默地目送着他的背影。
〈——贵君,让他们离开真的好吗?〉
听到从内心传来的幻想种的提问,阿兹莉尔苦笑着说道:
「……面对刺杀主神的剑……事到如今,就算拿他们来发泄出气,也无济于事吧……」
而且,规则毕竟是规则。
「只要能给出让我们满意的回答就放过他们,之前是这么说好的。阿邦君是不是有点不满呢?」
面对沉默不语的幻想种,阿兹莉尔也加深了苦笑,重新唤醒回忆。
——在被讨伐的那一天,主神……他是笑着的。
那成了阿兹莉尔所了解的最初也是最后一次的笑声。
……一定是只是因为纯粹地感到高兴吧。在经过六千年后,她才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在经历了永恒的倦怠后,遇到了能够投入全力去挑战的敌人——然后败北。
即使如此,还是抱着「下次一定要赢给你们看」的心态……
在那样的无上幸福中,区区的使徒还要发泄不满什么的——那根本就是对主的侮辱。
「……在败北之后陷入绝望的我们……真的……就连作为使徒的资格都失去了呢。」
那真的只有付之一笑了——怀着这个想法迈出步子,阿兹莉尔依然在思索着。
「……最强,其天敌……是最弱、吗……唔唔……唔嗯?」
……空和白。原来如此,两人的确是弱者。
尽管增加了强大的同伴,那强大的同伴却也还是败给了弱者。
两人的本质是非常彻底的——「强者杀手」。
因为实在过于弱小……是令人忍不住问「不做到那个地步就无法战斗了吗」的弱小。
同时也过于愚蠢……即使如此也还是发起挑战,连神也不得不向其屈服的、彻头彻尾的愚蠢。
那对强者来说绝对无法想象的、简直超出了理解极限的弱小。
如此的弱者却能成为强者的天敌,因此也能很好地履行他们的使命吧。
现在的阿兹莉尔,似乎也隐约能够理解到这一点——
——但是。
「嗯~?那反过来说——最弱的天敌也同样是最强,应该是这么回事吧?」
强者的天敌,是弱者的战略、战术、策略等等之类的东西。然而——
那是常时的——为了击败「无法通过正面交锋战胜的强者」而构思的东西。
那么他们的天敌,应该也就是弱者绝对无法想象到的——压倒性的强者吧?
不输一遍就无法采取对策的——「初见杀手」。
「嗯~~~真头疼呢~~~这个,到底应该为哪一方打气才好呀~!?」
对于自己边走边到达的思考结果,阿兹莉尔抱着脑袋苦恼了起来。虽说是另一个人,外表也不一样,但还是被确实继承了下来的——「最弱」。
留下了不管多少次也接受挑战的遗言的「最强」——假如也同样得到了继承的话。
认识到了败北和最弱,立志下次一定要赢的最强,假如再次跟最弱相逢的话。
自己究竟应该支持哪一方呢……认真地为此